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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部子弟第15部分阅读

起来一点也不后悔。她还觉得有些庆幸,如果那天她不去求李平凡,那天在他的办公室她不下跪,那今天的后果无法想象。同时她还觉得自己欠了老李一个人情。她觉得这个世界上欠别人什么都可以还,就是人情不好还。特别是像她现在这样的境况,可能永远无法还了。

    林兰站在工业局局长办公室的门前,整了整头,然后敲敲门。

    局长乐清先是个三八式的干部,看上去粗粗拉拉,实际上是个很细心的人。他看见进来的是林兰时,不禁愣了一下。他记忆中,林兰很少到他办公室来。“唉,是老林哪,来,坐坐……”乐清先边说边拉开办公桌旁的一把椅子。林兰家出事后,单位里没有一个人到她家里去过,一些人见到林兰点点头就算是很不错的了。这么多天来林兰看到都是些冷脸,面对领导这样热情的招呼,让她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乐局长,我就站着说吧。”“坐下吧,坐下,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林兰稍微平静了一下,然后说:“局长,有个事情想麻烦你一下。”看到乐清先很专注地看着她,她又接着说:“我想向局里申请房子。”“房子?”乐清先不由得直起了身子。“老杜死了以后,学院叫我们搬家,这一阵家里的事多,我没顾上,昨天又催了,说是给我们一个星期的期限。局长,外面的房子不好找,我想局里能不能想办法给安排一下。”“这个嘛……局里也很困难啊,我现在住的还是刚解放时上面给安排的房子,我的闺女小子的年龄也不小了,还都挤在一间屋子里。局里很多人结婚住的都是单身宿舍,生了孩子以后没地方搬,还住在那里。说是单身宿舍,其实和家属宿舍没什么两样。老林,你的困难我们都知道,但是这个房子的问题不比别的,哪一家都是一大家子人挤一间房子,你恐怕不知道,咱们车队司机老赵,还有食堂的管师傅,人家都是祖孙三代住一间屋子,局里实在是有困难啊。”“乐局长,我知道房子问题很难办,我来之前不是没有考虑过,但是眼下人家就要把我们娘几个扫地出门了,你说总不能叫我们睡在大马路上吧。我不要多,只要一间就行,有个房子遮风避雨就成。”看到林兰要争辩,他忙摆摆手接着说:“我的意思当然不是叫你们睡大马路上,我的意思是说,你先投靠亲戚朋友家,等到局里一有房子,我先考虑你的问题。”“乐局长,我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我一个外地人,在北京哪有亲戚朋友,再说还有孩子……”“别听他们的,人家不过就是那么一说,还真的让你一个星期搬家?不会的,他们那是吓唬你呢。你就给他拖着,这种事我见的多了。你再想想,我还有个会,你这事我们完了再谈你看好不好?”“乐局长,你难道真愿意看到我们去睡大马路?”“你说的哪的话。怎么可能?”“怎么不可能。乐局长,我今天找你来,是把你看作一位领导来找你,我们有困难不找领导找谁。不要说我们在北京没有亲戚,就是有,谁肯收留我们,就是收留,又能住几天?三天,五天?到头来还不是要搬出去。我们睡在马路上没关系,但是要真是睡在马路上,恐怕你这位领导的脸上也没有光吧?也会丢咱工业局的脸不是?”林兰自己都吃惊,过去一向笨嘴拙舌的她,现在竟然面对领导说这么多话一点磕巴都不打。这都是叫现实给逼的,林兰心里想,眼睛却紧紧盯住乐清先。

    乐清先鼻子哼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他心里清楚,其实局里房子情况并不是像他所说的那样山穷水尽,但是帮助林兰他还是有顾虑。局里缺房子的人不少,来找他解决的人也不少,别人不给,偏偏给她林兰,这叫局里的人怎么说,他可不想趟这个混水。“我当然希望咱局里的人都住的宽宽畅畅的,可是你叫我上哪找房子去啊。我要是孙悟空就好了,拔根汗毛一口气吹出去,马上变成房子,那多好,嘿嘿嘿……林兰,你看我马上要开会,你是不是完了再来。”“你今天是不是不打算给我解决房子问题了?”“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早就给你说过,有房子我一定给你解决,局里比你有困难,急需房子的人太多了,我能顾的过来吗?而且人家都是几年以前早就排了队的了。老林啊,你是老党员老干部了,应该注重一下影响,在待遇面前咱们……”“我们马上就要睡马路了,还顾什么影响!睡到马路上影响就好吗?乐局长,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要求组织帮助我解决什么困难,只有今天我是实在没有办法才来找你,不管怎么样,乐局长,你帮我想想办法。”“老林,话我都说过了,我是实在没有办法啊,你还可以去找找学院嘛,那么大的单位,连一间房子都找不出来了?原先的大房子住不成,换个小房子总还是可以的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怎么着那也是部队院校,拔根汗毛都比我这腰粗啊。你也别太挑剔了,像你这样住惯大房子的,难免会有些挑剔嘛,现在不比过去啦,到哪座山唱哪的歌,将就些,先住下再说啊,那好吧,就这样吧。”乐清先嘴里打着哈哈拉门要走,林兰一下子站在他的面前。“乐局长,实在不行我搬到您这办公室来住怎么样?我们……”乐清先一听这话,把手里的本子往桌子上一扔,歪着头指着林兰说:“我告你啊,你这招早就过时了啊,别人怕,我不怕。为了房子的事,局里的人跟我动粗,骂大街的都有,就还没有要搬我这来住的。那我今天告诉你林兰,我这宽敞,你尽管住。最好把你那煤炉子、炒菜锅都搬来,我要说个不字,我不姓这姓。你家搬进来,我出去,我在这门口找个地儿坐着,多舒服。你可千万别不自在,就当是门口有个老头给你们一家人看门呢,好不好?”说完,乐清先又重新拿起那个本子,对林兰说:“你想好了,想好了回头搬的时候我叫人帮你。”乐清先鼻子哼一声往外走。边走边说:“真是新鲜了,什么人都学会这一手,别人有狗吓下的病,我这人偏有吓狗的病!我怕你?!”

    老乐出去了,剩下林兰一个人站在屋子里。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来。可是转念一想,马上就要睡大街上了,还管得了那么多啊。

    回家以后林兰把白天找乐清先的事告诉品忠,“你说怎么办?学院那帮人可不管你有没有地方去,到时候准来赶咱们出门。”“我们不搬,看他们能怎么样?”品英靠在被子上说。“对,就不搬,他们能把我们怎么着。”品杰在一边帮腔。“你们净说那些没用的,胳膊拧不过大腿,人家一心要把咱们扫地出门,你能赖得过去吗?”“要不咱们再找找李伯伯?”品忠看着母亲。林兰摇摇头,“为咱们家的事人家帮了那么大的忙,还能再去找人家吗,我可再张不了这个口啊。”品忠点点头。

    有人敲门,品杰去开的门,是老蒋。

    老蒋进门见一家人都愁眉苦脸的,笑着说:“怎么没人请我坐啊?”“还坐呢,我们都快睡到大马路上去了。”品杰说。“怎么回事?”品英把他母亲找领导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老蒋。老蒋听了手一挥,说:“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就是间房子嘛,交给我了。”“你吹吧。”品英说,“你就等着吧。”老蒋说完连招呼都没打,急急忙忙地跑了。

    二十七 库 房

    第二天一下课,老蒋骑着自行车去了他舅舅家。

    老蒋舅舅董宽在一家科研所上班。刚提拔当他那个科研小组的头头。老蒋去的时候他正在开会,见老蒋跑的气喘吁吁的,以为出了什么事。听说老蒋是帮同学找房子,转身就走。“我以为你小子有什么正经事。”老蒋急忙挡住他,“舅,这就是正经事,也是急事。你要是不帮忙,我们同学一家人真要睡马路了。”“你的事还叫人操不完心,你还管别人的事。”“这不是别人,是品英他们家事。”董宽一听站住了脚。老蒋把品英家最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全告诉了舅舅,董宽沉吟了一下说:“既然是这样,那我们这里房子倒是有一间,但是恐怕他们不愿住。”“什么房子?”“说实在的也不能叫房子,其实是研究所的一间库房,原先堆放一些烧瓶和破箱子,后来当过车库,还放过建筑材料,因为漏雨,东西撤出去了,房子就空着。”“舅,你就不能给找间好点的房子,那房子也忒破了吧,你不能让品英一家住库房啊。”“我能找的只有这一间房子了,我们所房子紧张,要不是房子太破,这房子还能剩下等着你来找?”老蒋急忙点点头,说:“好,舅舅,那这房子你先留着,我再去找找看,如果实在没有可住的地方了,我再来找你。”

    其实老蒋能找的只有他舅舅。

    晚上他到品英家时垂头丧气的。“都怪我没本事,我把脑子快想破了,只有我舅他们那这一间房子了,要不明天你们跟我去看看?”林兰和品忠一听有房子,高兴的一个劲地道谢。老蒋愁眉苦脸地说:“你们先别说谢,到那看了就知道了。我舅说那房子原来当过仓库,住耗子还行,住人太破,所以没人住,要不咱们再想想办法?”“还想什么办法,求爷爷告奶奶找了那么多地方,也没找到一间房子,要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林兰真诚地感谢老蒋。

    第二天,老蒋带着品英一家去了他舅舅的研究所。

    那间房子在研究所的后院,院子很大,也很僻静,院子里有水管子,还有几棵树,但是一看房子,所有的人都傻眼了。

    房子很高大,哐啷啷打开大铁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呛人的石灰味。地上和墙上到处是厚厚的石灰、水泥。这间仓库很明显被水淹过,墙上到处是水淹过留下的水渍印记。最糟糕的是,房子没有窗户,有一个墙角塌了一大块,露进一缕阳光。

    林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说:“振国啊,你能肯定这房子你舅舅他们单位叫我们住了吗?”“应该没问题吧,我舅今天早上给他们单位打过招呼了,他们单位后勤的头说了,空着也是空着,住就住吧,再说这破房子谁还跟咱们争啊。我想咱们最多住个一两个月,等到咱们找上房子,立马就搬走。”“我们不是你舅舅单位的人,这么住进来,合适吗?”林兰又问,老蒋急忙说:“都说好了,人家同意了没问题。”停了一下,他看着林兰说:“阿姨,你是不是嫌这太差,要是那样的话,咱们再等等,反正咱们不搬,看他们能把咱们怎么样!”“不是,我的意思是,能有这样一间屋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还怕住不上呢。我看这房子好好收拾收拾,挺好的。”

    林兰说完就卷起袖子干起来,品忠和品杰也急忙帮着打扫。老蒋悄悄把品英拉到一边,问:“你说你们家真的要住这房子?”“那怎么着,有这么间房子就不错了。”“我舅真差劲,把这么破的房子给我,我找他算帐去,品英,你别拦我,叫你们家住这么破的屋子,我还能睡的着吗。”说完老蒋要走,品英一把拉住他说:“你要是想叫我们家人有个安身落脚的地方,你就什么也甭说,要不你就去。”老蒋一听这话站住了脚,他想了想,说:“让你们家住这样的房子,我还叫你兄弟吗,操,你瞧着,我迟早帮你们找间像样的好房子。”“别说那个了,有房子住就不错了,你的心意我领了,千万别再忙乎了。话说回来了,我也看出来了,现在也只有你够意思,够哥们儿!”老蒋一听这话,鼻子一酸,急忙笑着说:“你丫酸溜溜的说什么呢你。”说完走到墙角拿起一把铁锨干起来。

    二十八 道 别

    一个星期以后的晚上,大军全家正在吃饭,品忠来了。他站在房间门口,叫了一声:“沈伯伯,我来跟您和阿姨辞行来了。”大军赶紧走过去问:“你怎么啦?快进来。”品忠站在屋子中央,规规矩矩地给沈静如鞠了一躬。“品忠,你这是干吗!”老沈急忙拉起品忠。“我们明天就要搬走了,走之前,妈妈叫我到各家道个别,我特别要感谢您沈伯伯,不是您的帮忙,品英可能现在还关着呢。还要感谢您全家人这半年来对我们家的照顾。”“你说哪里话。怎么这么快就要搬哪?不是说过了年以后才搬吗?”“上周学院又催了。说要给人家腾房子。”“什么腾房子,这不是明摆着把人往外赶吗?”老沈长叹一声,“那你们搬到哪去啊?”“母亲找了单位,他们单位说现在没有房,后来还是老蒋他舅把研究所的一间房子让我们先住,就算是暂时有个落脚的地方,将来等到区工业局分房子了,我们再搬过去。”“一间房子啊,那怎么住啊?”“没事,那房子挺大的,宽敞,再说我马上要走,剩下品英跟品杰俩人都是男孩,好凑合。我们还搭了个小厨房哪。”父亲明白,现在说什么也是没用的了。

    没想到杜敬兰死了不到半年的时间,品忠一家就被逐出学院。看来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生与死都不是自己能决定的。特别是死,都是一死,死的方式好一些,就为给活着的人一个交代。

    不要以为什么事情一死了之,无牵无挂,这种不负责任的死会给家人带来一辈子的伤痛,甚至是灾难。

    品忠从大军家出来,刚拐过楼角,迎面碰上莎娜。

    相遇的一瞬间两个人都愣住了,随即两人擦身而过。

    刚走出三四步远,莎娜喊了一声:“站住!”品忠停住了脚。“你有事吗?”品忠的声音里明显带着冷漠,他不想在这里和莎娜多纠缠。“呦,杜品忠,这么快就不认识啦?我不知道,你这人还挺健忘的啊,什么叫有事什么叫没事啊。怎么,见面连句话都不说就要走?我们不是那种关系了,总还是朋友吧,一个男人,别那么小肚鸡肠的,什么事都要记在心里,那样会成不了大事的。”品忠转头看看她,想说什么,想想又觉得多余,于是笑笑说:“是吗?那我可高攀不起,看见像我这样倒霉的人,你还是躲远点好,省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你这是什么意思?哼,我知道你恨我,你恨给你带来不幸的一切,既然这样,爱理不理,我还不稀罕呢!可是我想告诉你,品忠,人得认命,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你打算和命运对着干,那只能是碰的头破血流。今天既然碰上你,我就跟你说实话吧,我吧,其实原来特别在乎你,真的,可以说你是我的初恋,也就是我第一个真心爱上的人。尽管我曾经很喜欢你,但是我还是决定退出来,为什么?就是因为我不会跟命较劲,在这方面我非常清醒。尽管是这样,品忠,我还是祝福你,希望你能幸福,真的,这是我真心的祝愿,我不愿看到你不好。”“那我谢谢你。”“我听说你被分配到西北的一所师范院校了?真是的,你就这么离开北京了?那以后还能回来吗?那种学校往北京分配的希望可能很小吧?”“像我们这样的人,还能奢望什么,回不回北京无所谓,到哪还不都一样,走一步看一步吧。”他看看莎娜,预言又止,最后说:“你自己也多保重吧,再见。”说完,他大踏步走了。留下莎娜一人呆呆地站在那,看着品忠的背影。那一刻,莎娜产生了一种冲动,她想冲上去死死抱住品忠,甚至她想到再和这个沉默寡言的男孩重归于好,但是,她一动不动,就站在那看着品忠渐渐远去的背影。这个曾经叫她牵肠挂肚的男人,就这样将从她的生命中离去,也许他们今生再也不会见面。泪水,涌上了眼眶,莎娜悄悄擦掉泪水,她明白,她和品忠之间已经有一道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一切都已经生,一切都无法挽回。

    我这是干吗?我和他根本不可能了。莎娜一边往回走一边想,但是心里的那份凄楚却叫她再一次流下眼泪。我是在为他流泪吗?可笑,怎么可能?尽管这样想,泪水却抑制不住地越流越多。她真想躲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莎娜知道,以自己对品忠的了解,如果她现在去找他,他肯定会拒绝她,但是如果她坚持下去,品忠会让步的,因为尽管他们之间生了那么多事,但是直到现在她一直坚信,品忠是爱她的,只不?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