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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明第7部分阅读

    :“就让那张凯做海州指挥吧。”

    这一下朝堂下可乱了锅了,那里有不过两个月,就从正九品一下窜到正三品指挥的?整整十二级啊!大明朝有史以来,也没谁这么走运过。首辅高拱更是不依,况且那海城卫指挥使的长子正在京中花了许多银子,托了数位官员为其活动,以便继承父职。高供的几个门生得了人家的好处,在他面前说了不少好话。于是,高供与数位言官、门生出列请皇帝收回成命,齐道:“那一个只懂奇滛技巧的一个商人、匠夫,怎能当朝庭的武备大将呢?那海城卫指挥使司齐世章二十年来,兢兢业业的打理海城卫的诸多军务,如今鞠躬尽瘁、身死任上。其有两子颇有才能,长子在卫中任职指挥佥事,次子任千户职,当让其长子升为指挥使司,其长子齐万庆在海城卫任职十余年,了解军中事务。又比那张凯年长十数岁,忠心耿耿,做事老成。朝庭的卫所重镇,应当托付给此等熟悉军务的贤良才对。”朝中官员虽然大都收了张凯的礼物,但是高拱在朝中何人敢惹?是以,众大官不落井下石已经很不错了。

    隆庆就不大乐意的说:“正三品太大了,就正四品吧,不过朕看他甚是精细的一个有趣人儿,就让他坐镇一卫试上一试吧。”

    暗地里出力最大的是隆庆的妃子们,她们收了张凯的镜子,这么“贵重”的礼物,一个个都高兴死了,早就一齐求皇帝封张凯“这么聪明知趣的人”一个官做。她们伺候得隆庆帝高兴,张凯自然也就鸿运当头了。

    众官虽然嫉妒得要死,谁也没敢拿张凯以前可能做过和尚的事来攻击他,本朝太祖朱元璋就是和尚转职的。隆庆帝被烦得不高兴了,好啊,朕任命个小小的卫所指挥使,你们都不乐意,要朕这个皇帝干啥呢?隆庆的性子倔了起来,便道:“哼,难得朕今日高兴,来上了朝,你们就闹啊?”便摔了戚继光和李成梁的折子在众官面前,退朝了。

    高拱等人取了两将的折子一观,只见两人都大夸张凯造的“千里眼”的各种好处,与军事上可先察敌情,获得宝贵的战场时间等等,均要求重重的嘉奖张凯,并要求张凯负责供给若干只。众官见两员封疆大吏都如此说,又有人反对卫所武官世袭的,道是容易经营谋逆。但是还是道升得太快了,隆庆只得又给降了三级,从五品,还兼职经历。

    众官吵闹了几天,再一寻思不过是封了个的小武官,只怕手下的千户比他品级还高呢,到任定是要吃许多苦头的,到时候一人参上一本,就把他拿下了,于是也都没了言语,都等着看张凯的笑话。有些人依旧认为这张凯只能是指挥佥事的职位暂代指挥,若是不称职应当立刻撤了。隆庆也以为然,于是宣旨,封了张凯一个“海城卫掌印指挥指挥佥事兼经历职”从五品的怪官衔,又赏赐玉带一条,五品官袍一件。寻常的卫指挥佥事都是正四品的,偏偏张凯就是和人家不一样。

    第十七章 终于做到大爷了

    隆庆五年八月,张凯连升七级,混到了从五品,年俸祿为一百六十八石,乃大明七百余个卫所中的一个指挥,这卫指挥一般都是正三品的官阶,因为众多文官的反对,所以张凯还在见习期间,只有从五品的品级。

    隆庆皇帝自登基以来,颇为节俭,甚少给后宫添置物件,张凯把许多礼物以进贡的名义一送,再多花银两打点,所以隆庆才如此乐意封张凯一个官儿。因为是一个偏僻的地方,且是个武官,虽然给升得也太快了,但朝中的官员也不好扫皇帝的兴。那齐万庆不能继承父职,补偿一下,也升做了管屯指挥。

    鞍山冶铁所已经接手了不少日子,出力的全是老黑等人,张凯有着百般偷懒的理由。就是有事,也都是使唤孙大全去做。“当官就是要分配好资源,就是让能干的人去做事。”这句话成了张凯最常用的借口。因为张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所以老黑最多损他几句,也不曾逼张凯干活。

    接了圣旨,领了官服、官印。张凯脱去了一身绿袍,换了青色官服戴上乌纱帽,立刻拽了起来。这两个月来冶铁所打秋风的中级官员,以前他见了都要磕头的,如今大多反过来要拜他。“哈哈,爽啊,难怪这么多人想当官,就是想把大多数人踩在脚下啊。我也不想踩别人,少几个人踩我就满意了。”张凯穿了胸前锈了只黑熊的武官朝服,熊模熊样的一个个衙门卫所的拜访,想一个个的把磕过的头赚回来。谁知道人家都不是他的下属,要相差品级四等才行跪拜礼,这头最终也只赚回来一半。张凯连连暗道:“吃亏了,吃亏了,待以后升了官就再来。”

    上任前,张凯把冶铁所的事物与来路收留的流民统统交给了老黑打理,老黑虽补了正职,辽中卫又派来个副冶铁大史,大抵有些监视的意思。本以为可以为所欲为的老黑,气得对张凯大骂道:“混蛋,只知道自己升个熊官,我这脑袋都磕肿了,如今还是个九品的官儿,你给我等着瞧。”张凯心虚,也不反驳,只是嘿嘿的笑。

    接到圣旨的第二日天一亮,张凯就急切的带了几个仆人,坐了马车要去海城卫上任。

    驿道坡为古旧,听说还是唐代修筑的,颠簸者赶了一个时辰的路。迎面奔来几个骑着快马的军士,为首的黑马背上是个中年黄脸军汉,见是辆从鞍山冶铁所驶来的官车,黄脸军汉恭恭敬敬的问车夫道:“马车内可是前来上任的张大人?”

    车夫点了点道:“正是张……大人。”车夫本想文驺驺的念出张大人的字号,想了一会,实在不记得这位张大人有什么字号。

    得知新指挥就在车上,他们慌忙下马对着马车行了跪礼。

    那黄脸汉子自我介绍道:“卑职总旗刘二,见过指挥张大人。”接着,他又一个劲的告罪来得急了,不曾带上仪仗官轿。

    张凯连连暗道:“可惜,可惜,本想秀一下的。”

    亲兵们很殷勤的护卫在周围,看着跑前跑后的军士,张凯得意的想道:“现在偶是这个海城卫的老大哦,吼吼~,谁不听本老爷的,本老爷就打他板子。”然后他又叫刘二靠近马车,一一询问了他海城的种种情况。

    那海城卫又叫海州卫,明初撤县置卫,系军事与政治的统一组织,属辽东都指挥使司管辖。那亲兵刘二一路捏着嗓子,声音大小恰好地与张凯解释海城的各种情况,头头是道,看来这位是海城的土著。听了一些,张凯才隐约觉得这海城卫地广人稀,南北所辖有一百余里,东西宽五十余里,方圆五千多里的土地,在册的人口共有两万多,还有数百个归化的女真人。

    这海城是个小城,离得远远的,张凯就能看清楚海城城墙的全部轮廓。这城原来是个辽代修建的土城,洪武年初指挥刘成等在土墙外包砌以砖修造至今,城围有六里五十三步,高三丈四尺,池深一丈二尺,宽三丈五尺。此时两百年不曾休整了,远远看去,破破烂烂的像一圈被狗啃过的项圈。因为张凯吩咐道要谨慎行事,所以一行并不张扬,从北侧的来远门进了海城卫。一路上看到了不少百姓、房屋、酒楼与买卖人家,几百年的经营,倒也像是个颇有规模的县城。

    待到了卫所,张凯整理了一下黑熊牌青色官袍的衣摆,整理了一下乌沙帽,这才下了马车。抬头看了一看他的官衙,那卫府坐北面南,地处本城中心,朱红色的大门高大气派,足够并排走上六、七人。门口有两个张牙舞爪的石狮子,站了两个卫兵,此时都跪在地上迎接张凯。那两扇大门是厚重的松木制成,上面钉满了碗口大的铜钉,还有两个狮口铜环,很是气派。张凯草草打量一下,满意的点了点头,使刘二在前面引路。

    刘二把坐骑交给了守门的军士,躬身引着路,他也不敢走在张大人前面,只是走在张凯身侧,伸前了一只手臂道:“大人请这边走。”

    于是,张凯顺着青石板铺的走廊,一步三摇的跟着刘二走进了海城卫所。一路站哨的军士见了张凯的官袍,皆跪拜在地上行礼,众人穿过院中的小校场,直走了二十步就到了卫所大堂。

    大堂从外面看来高大宽敞,两层的楼房建筑,一层是卫所大堂,门口立着四根大柱子。第二层是阁楼,阁楼造得很结实,四面开有小口,像个箭阁。若是卫所被围,应当可以做箭塔用。各个檐角还分别刻了只神兽,年代久了,所以只能隐约认得是龟和骆驼。屋顶的瓦片也灰暗暗的,似乎多年不曾置换了。大堂的正门有丈许宽,一丈高,两侧还有两扇半丈宽的偏门。门前的门坎足有一尺高。张凯有点迫不及待了,所以,一没留神差点被门坎绊倒。还好刘二机灵,一把给扶住了。张凯揉揉脚,咒骂了那门坎几句。

    待不那么疼了,张凯推开刘二,就走了进去。他左右一看,那大厅长约十丈,宽约八丈,足够站满数百人而不会嫌拥挤。大厅中四方各有一根合抱粗的柱子,两侧各排了一排号牌、水火棍和十八般兵器的架子。最里面是个一尺半的高台,台上有一张巨大的桌案,案上放有惊堂木与一盒令箭。左右两边,各有一只小案,三只桌案后各有一张椅子。

    大案后的墙壁上是一副数丈的水墨巨画,画了一棵巨松与一只老虎。画的上面悬挂了一只匾,匾上写了四个大字“精忠报国”。估计是鼓励武将们都要学习岳飞去冤死吧。

    空荡荡的大堂,更加显得宽阔。张凯行到最大的桌案前放下官印,又扫了一眼大堂,暗叹了一声:“好大的一片不动产啊。”低头时,却见案上还浮着一层灰,便伸出食指抹了一下,只见指头都黑了。不由皱眉与刘二道:“这就是本官办公的地方吗?”

    那黄脸的中年汉子刘二,一路谦卑之极,极近巴结之能,听了这话竟吓了个半死,忙跪地颤声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这大堂前任的齐大人甚少使用,竟然荒芜了。小人今日慌忙间得讯,急盼盼的去迎大人,竟忘记吩咐人打扫。”又爬起来将袖子放在椅子和桌面上,卖力的擦了起来。若不是张凯盯着,估计他会吐上两口口水,好把桌案擦得更亮堂些。

    张凯却拉住了他的胳膊道:“别弄脏了衣服,你去寻块抹布来擦吧。”

    不想张凯如此亲切,刘二愣了一下,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应声去寻抹布。不过两分钟,刘二一路小跑的回来了,手里拿了块脏希希的抹布与一个有些秃的鸡毛掸子,他躬身道:“大人,李千户求见。”说罢去擦干净了椅子和桌案。

    张凯正在四处打量这个古旧的大厅,先是看了看堂前悬挂的“精忠报国”的牌匾,暗道:“这四个字写得还算整齐。”又低头看着案后墙上所画的那一只下山猛虎,那虎躯有丈许长,威风凛凛张着血盆大口,扬着铁鞭似的虎尾,两只前爪伏地,一副做势欲扑的样子。张凯看得正出神,正在数那老虎有多少颗牙齿。听刘二报有人求见,便走到案后干咳了两声,找了找感觉,才用装满着威严的官话道:“嗯,传他进来。”待坐到干净许多了的椅子上,他却发现椅子不牢固的晃动着,不过晃来晃去的还挺舒服,便索性躺到椅子上晃荡了起来。那李千户应了传,进了大堂抱拳单膝跪地道:“卑职李元月见过大人。”说完他就紧紧闭着嘴跪在地上等候张大人的命令。

    张凯上下打量着这李元月,见他三十许年纪,整洁的瘦脸上一副精明强干的样子,一身戎装,腰胯长刀,个子虽然不高,却也别有一番威风,行礼恭卑有秩,语气不亢不卑。

    大厅内阴凉凉的很是舒服,只是张凯觉得心中闷热,就扯松了胸口的扣子,眯着眼歪坐在案后椅上,正在暗自嘀咕道“什么破名字,怎么不叫李过年啊。”接着,他开始构思怎么和这个高级卑职说些什么。

    久久听不到张凯令他起身,李元月微微侧起头来,用眼角打量了一下张凯。见不过是个二十余岁的年轻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这就是小人得志吧?莫非又是那里的富家子弟,谋了卫所的官职,来发财的?”于是,李千户便为士兵们的生计担心起来,还不见张凯令他免礼,转念又想道:“莫非他已经被齐家收买了?现下要给我个下马威么?”想着想着他就皱起了眉,再一看张凯胸前画得一只张牙舞爪的狗熊,更是一愣,暗道:“这不与我同级吗?”但看了看案上的大印,只得依旧跪着。

    张凯一面构思说些啥,一面正晃得舒服,虽然是用眼角看那李千户,眼睛却好得很,一眼就看到了那轻皱的眉头。不由心中一阵不快:“我怎么也是你这家伙的顶头上司,让你跪一会,竟敢对本上司不满,哼!看我怎么整你。”寻到了案上的惊堂木,举了起来,打算用力击在案上,爽上一把。“看电视上那些老爷们一副拍过之后,很爽的样子,早就想试试了,今天就先拍你了。”便很威猛的坐直了身子,高高举起的手还未落下,就听“咯噔”一声,那椅子竟不堪折磨,自行解体了。

    正在上半身运足了力气的张凯,重重的摔在椅子的残肢上。“哎吆,痛死我了。这椅子怎么搞的,是不是谁想存心害我。”张凯推开匆忙上前想扶他起来的刘二,捂着屁股,跳着脚的站了起来。揉了揉发痛的屁股,他又看了李元月一眼。却见那李元月除了惊叫了声“大人”后,依旧跪在那里。仔细一打量才发现,即便是这个姿势,那精壮的身躯仍然有一种不动如山的气势。张凯这才醒觉自己现在是这里最大的军官了,却净在部下面前出丑。于是,就站直了身体,理了理官服,扣好了扣子。摆了个自以为威武的姿势先和那刘二道:“你先去寻两把椅子来,再把这里打扫下。”又与李元月道:“李千户请先起身吧。”

    李千户道了声遵命,便侧身昂首挺胸的站与大堂的一侧,一手依旧按着腰间的长刀,一手扶在腰上。

    刘二很奇怪,为什么这个新上司不过摔了一跤,却似摔成了另一个人似的。手脚却不敢怠慢,他不过是个总旗,怎敢不听指挥大人的话。刘二立刻去内堂搬了两张椅子,一张放在案后,一张放在了李千户身侧。刘二刚放下椅子,正准备清理破椅子,不料张凯一句话让他变成了石像。他说了:“谢谢。”说罢,就坐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刘二才反应过来,“大人说谢谢?他为何会说谢谢?怎么会说谢谢?”受宠若惊的刘二一脑袋问号,飞快的打扫了破碎的椅子后端了两杯茶进来。

    张凯坐在案后开口请李千户坐下,李千户短促有力的道:“遵命。”然后,他横移了一步坐下,一手扶膝,另一只手仍按在刀上,微微低下头。

    望着一副看起来很恭顺的李千户,张凯就问道:“本卫都有些什么下属官员啊?怎么就来了你一个?其他的为何不来迎接本官。”

    李千户想了想,缓缓的道:“本卫的管屯指挥齐大人刚刚升任,刚从京师回来几日,还不曾来卫所办公。局捕指挥刘千钧大人死与建州女真的入寇,职位至今空缺。朝庭已下旨令一位陈大人补缺,不知为何至今未至。镇抚是金以升大人今日不曾来。本卫的儒学教授、训导、阴阳正术与医学正科等官吏另有办公所在,大人若是要见,卑职可以令人通传。

    “若说下属官员,本卫属有左、右、中、前、后五个千户所,各有掌印千户一员,卑职正是左千户。另有左、右、中、前、后五个管屯千户所,各配备管屯千户一员。千户所下设有十个百户,职官配有:掌印百户、盐场百户、铁场百户各一员。因耀州、牛庄、沙岭归本卫管辖,还配有管驿递百户、仓、库大使各一员;又因本卫分管盖州有关事宜,特配分守海盖参将一员,海州备御一员。”

    一大堆官衔听得张凯头晕,便有些惊讶的道:“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官啊。”

    “是的,大人。”李元月腹中暗道:“最乱七八糟的就是你这新来的指挥和那齐家了。”

    张凯饮了一口茶,似乎仅有管屯、镇抚这两个官职对他有所牵制,便又问道:“那些百户暂且不说,其他的掌印千户呢?”

    “钱千户接替战死的刘大人在李成梁将军那里协防,艾千户在校场,麻千户因右屯田千户所有虎害,便带了数人去杀虎了,齐千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