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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剑神歌第129部分阅读

    是他将刚才所发生之事,全数告诉天山老人。

    天山老人叹了口气,道:“天山派将自此武林除名,这只怪我……”他用手捶头,懊丧万分地道:“这只是我的贪念所致,害得天山自我而倾……”

    他痛苦地大喊一声,朝桌上香案伏下,叩头喊道:“历代祖师鉴谅,弟子未能萃尽心力,以谋我天山之复兴,以致外遭强敌,内出妖孽,使本派沦于复亡之祸。”

    柳云龙这下方知香案上供的是历代祖师牌位,也跟着跪了下去,向那牌位叩了个头,他头方抬起,便发觉天山老人已哭出声来,一种使人心颤的哭声,充塞在整个石屋里,也深深撞击着他的心。

    天山老人听到柳云龙也哭了起来,他叹了口气道:“孩子,你哭什么呢?唉!”

    柳云龙道:“我想起我爹……”

    天山老人沉默了好一会,叫道:“孩子,你过来。”

    柳云龙应声走了过去。这下他把天山老人的形象看清了,敢情天山老人一脸的刀疤,殷红的肌肉,不平的疤痕,使得整个脸孔都歪曲扭转,不象一个人,倒象一个鬼一样。

    天山老人在柳云龙眼里看出了惊吓之意,忙道:“孩子,别怕。”他拍了拍地上的蒲团,道:“你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柳云龙觉得天山老人眼中露出的一股慈祥的温柔的光芒,就好象柳文轩经常望着他时,眼中所显现的目光一样,所以顿时却除心中不安,坐了下来。

    天山老人赞道:“好根骨,好人才,孩子,你爹有没有将天山的剑法及内功传授于你?”

    柳云龙恭敬道:“家父仅教我静坐练功,没有把剑法传给我,他说我年纪没到……”

    天山老人目光凝注在柳云龙脸上,叹了口气道:“他说的虽然不对,但我却明白他的意思,唉!自本门绝艺从你师祖失去后,在武林中本门之地位便一落千丈,早年你师祖在黄山以单剑会群雄,独得玉帚玉戟……”

    柳云龙问道:“这玉帚玉戟是……”

    天山老人接口道:“古老传说,大漠之中有一玉龙雪城,白玉为阶,黄金铸柱,宝石镶窗,明珠作灯,内有灵芝仙草,外有玉龙之剑,在殿内有蒙古先知‘博洛塔里’所遗之一本秘籍,内中著有他终行之果,飞升入圣之法……”他说到这里,双目射出明亮的光芒,声音都已微微颤抖。

    柳云龙诧异地道:“沙漠里有这样一个地方?我想这一定是蒙古人所流传下来的神话,而神话都是人们的幻想……”

    天山老人微笑道:“大漠中确实有这么一座金城,因为那开启大门,指示路途的玉帚玉戟,就是你师祖天山神鹰所得……”他顿了顿道:“当年九大宗派掌门人秘会于黄山,你师祖得到这玉帚玉戟后,便发觉这上面刻着的符文并非现今蒙境各族所通行的文字,而是一种奇特的符号,所以他乃下山至蒙境各处,寻找古老的典籍,希望能够揭开玉龙城之秘……”

    柳云龙道:“结果有没有找到懂得这些文字的人呢?”

    天山老人闭上眼睛,摇了摇头道:“他去了六年之久,匆匆回山将本门拳经剑谱带走,自此未见回来。”他张开眼晴望着柳云龙道:“这是二十年前的事了,自那时起,我曾下山八次,至蒙古各地寻访他老人家,然而每次都是空手而回,直到九次下山,我才探明一事……”

    “师祖已经找到了?”

    天山老人微微一笑道:“倒不是探明到师父的形踪,而是从一个经常随水草而游牧的小族中得到有关蒙古先知‘博洛塔里’的出身,所以我欣喜若狂转程回山,交待了玉帚玉戟就要往西藏而去。”

    他深吸一口气,加高一点声音道:“就在我要下山之际,中原六大派以华山为首,邀请我参加黄山大会,意欲把玉帚玉戟取回。当时我急着赴西藏,故而携走玉帚,将玉戟交与你爹柳文轩,他代表我赴会,当然我那时已将玉戟上所刻之文字描下携往西藏。”

    “我到前藏拉萨布达拉宫里,晋见住持,请求学习藏土古文,但是布达拉宫住持库军大师却不肯,因而就有我单身闯入布达拉宫藏经阁之举……”他苦笑一声,摸了摸脸上疤痕道:“这就是那次闯布达拉宫的结果,他们抓住我,每人一刀砍在脸上。”

    柳云龙咬牙切齿骂道:“这些死喇嘛,有朝一日我要在你们脸上画上几刀。”

    天山老人摇了摇头道:“这只是他们最轻刑法,当日我能生还实在是库军大师看我是中土武林人物,否则现在我也不会跟你说话了。”

    “等我自藏土回到天山,却刚碰见我师弟柳文轩自黄山回来,他已败在华山凌虚慈航之手,输去了玉戟。”

    柳云龙哦了一声道:“怪不得爹经常抚长剑在发愣,原来他……”

    天山老人摸了摸胡须,道:“本门‘天禽剑法’轻灵有余,雄浑不足,华山掌门凌虚慈航轻功已至炉火纯青的地步,所以你爹方始败在对方的‘上清剑法’之下……”

    “哦!莫非我爹轻功没华山掌门行,而剑法也不及上清剑法雄厚,所以落败?”

    “嗯,你说得对。”天山老人道:“你爹聪颖机警,虽然落败,但仍激华山掌门以十年为期交回玉戟,以换取玉帚,所以现在玉戟又回到我这儿了,而玉帚我却派弟子交与华山……”

    “不!玉帚在我这里儿。”柳云龙自怀中掏出那支长约半尺的玉帚来,道:“这是聂风师兄交给我的,他要我替他报仇……”

    于是他将聂风死前的情况告诉天山老人。刹时室内罩起一片愁云惨雾,天山老人满头白发根根竖起,两眼睁得好大:瞪住柳云龙,喝道:“什么,你说那销金神掌是我大弟子?而小风他们都死了?”

    他全身一阵颤抖,“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溅得柳云龙满身都是。

    天山老人闭上眼睛,自眼角流出两串流珠,他凄然自言自语道:“我真对不起你们……”他默默地暝目垂首,好一会儿方始抬起头来,说道:“我先将为何我要在暗室中象这样跪着的事情告诉你,然后我有事托你,你答应吗?”

    柳云龙一直在迷惑天山老人为何要跪在祖师牌位前,这下听天山老人如此讲,忙道:“师伯你有什么事,侄儿一定会替你办的。”

    天山老人肃容道:“云龙,你要知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答应了我,等下可不能反悔的罗!”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道:“前半年我曾到北天山天星沟走了一趟,就在那里,我捡到一本佛门‘般若真气’的手籍,要知般若真气与玄门‘罡气’向为气功之最,具有推山裂石之能,较之藏土秘传的‘密宗大手印’还要厉害。”

    “故此我乃将自己关在这祖师停灵处,悉心参习‘般若真气’。”他倏然一笑道:“岂知我数十年所习之内功,与这佛门内功法门不同,故此就在上月一时不慎导致走火入魔,故而我乃遣座下五个弟子去请你爹来,想将派中之事交由他掌理,唉!岂知我方恢复一部分真力,便遇见东海灭神岛的豹尊者……”

    柳云龙见到天山老人说到这里突地全身一阵颤抖,大叫一声便仆倒地上。他吃了一惊,扶起天山老人,只见他满脸苍白,全身冰冷,却又出了许多汗,嘴唇不住地颤抖,好似冷得不得了,不由惊吓地道:“师伯你……”

    天山老人蠕动了一下嘴唇,艰难地道:“我已将死,你在我死后将我放在左首的棺木里,从此后你就是第十一代掌门,答应我要替我报仇,找东海灭神岛和藏土布达拉宫……”

    他喘了几口气,道:“那支玉戟和般若真气手籍在鼎炉里,你要精研藏文……”

    柳云龙一听天山老人说不出话来了,他喊道:“师伯,掌门一职有我爹在,应该给他……”

    天山老人点了点头,便闭上眼睛死去了。一代掌门就此瞑目而逝。

    柳云龙觉得喉咙里卡着一块石头似地,他颤动着嘴唇,好半晌方始哭喊道:“师伯!”

    502

    晨曦还没自空中消失,火红的太阳从大漠的黄沙后,已闪起万丈金光。

    闪耀的光芒,映在无垠的黄沙上,反射出—层混沌而迷蒙的黄|色辉霞。

    细柔的黄沙粒,一片平坦,宽阔地延伸而出,就象宽阔开朗的天空似的,辽阔得没有边际。沙漠里没有风。这真是难得的好天气。

    静静的沙漠里,在太阳上升的时候,有了驼铃的声响,铃声细碎地响在空中……

    在沙漠的西端,几点影子飞快地移动着,朝着南端的沙漠边缘驰来。

    人影渐渐显现,那当先一个满脸虬髯,熊背虎首的中年大汉,仰首朝天空望了下,回头道:“掌门师尊说的真个不错,在这六月的最后几天,戈壁中不会有飓风的,不知道等会儿是否可以看到那沙漠中之奇景!”

    在他身后一个白面无须的瘦削汉子轻轻一笑道:“江湖上传言‘玉碧雪堡’在漫无边际的戈壁大漠中,然而却要在茫茫的白云飘渺间显现于碧空里,这等机会,在狂风啸天,黄沙漫地的戈壁大漠中,说来是何容易?”

    他顿了顿道:“虽然我不敢说师傅说的不对,但是那江湖传言尽多空|岤来风,毫无根据.这楼兰鹏城中的秘藏宝物,又有谁看到?却偏偏传了将近百年,都没人反对这个传说……”

    他话未说完,一个低沉的声音接上道:“二哥,你一向在江南,没有听到这几年来居住在居延海边的蒙人曾数次见到正在午时,碧空所现的楼兰城形象,这虽是一种沙漠中常现的海市蜃楼现象,但在大漠深处必定有这个城存在的,否则近几年来,也不会有那么多武林人物葬身荒漠!”

    说这话的是一位面目俊秀,剑眉虎目的汉子,他身材中等,年约三旬,一股英气自然流露于言语之间,威武之至,他正是天山五剑中的老四陈云标。

    那虬髯大汉咧开了大口,哈哈笑道:“老四,七年不见你的脾气仍然没有改变,怪不得到现在连媳妇儿都没搞到一个,你想,像你这样耿的性子,怎会讨娘儿们的喜欢?须知女儿是喜欢通晓柔情,会体贴奉承的男人……”

    他话未完了,那被称为老四的陈云标笑道:“大哥,你既然如此明了女人,怎么到现在也还是光棍一条?这样一来你我都是一样,不但儿子来迟了,连孙子也可要耽搁了!”

    他这话使得其他四人都笑了起来,爽朗的笑声在宽阔的大漠中传出老远,直惊得他们座下的马匹都不安地嘶叫起来。

    笑声渐敛,那虬髯大汉道:“此次师傅招我等回山,并要我们到居延海边将师叔寒心秀士找回,看来莫非真的华山凌虚慈航已将玉戟上符文参悟了?或者师父亦明了戈上的符号……”

    这时那一直未曾说话的短衫灰裤,背插双剑的中年汉子道:“师叔于十年前在黄山大会败在华山掌门凌虚慈航的‘上清剑法’下以后,便一直未曾回山,本门弟子都从不知道他的行踪,怎么这次师傅竟会叫我们到居延海边去找他?莫非这楼兰鹏城之秘真个已被师父参透了?”

    那最年轻的是一个满头乱发,方面大耳的汉子,他是天山五剑中的老五许则宾,此刻他说道:“师祖自黄山会后即取得金戈,至今数十年,亦未将戈上所刻之怪符文参透,这次华山凌虚慈航将玉戟送到山上,据小弟所知,乃是十年前与师傅约好的……”

    瘦削汉子扬声道:“我自中原得知近年华山凌虚慈航未曾出现过江湖一次,连去年少林新任掌门百衲大师就位大典也都没去,以华山少林的交情来说,这确实不该,故此江湖传言凌虚慈航可能是在闭关练功,因为近年华山多次出现夜行人侵入,伤了不少弟子,不但如此,连上清宫也给烧掉了……”

    那髯虬壮汉眉头一皱,沉思一下,随即脸色开朗道:“老二虽是如此说,但华山‘上清剑法’与本门‘天禽剑法’同为武林两大剑法,师父剑法通神,智慧绝世,必然会有安排的,师叔寒心秀士精通阵法、消息埋伏,此次回山必能于师尊有所助力……”

    他话声未了,蓦地被一阵狂笑打断,笑声自十丈之外急传而来,一道赤红光影在淡淡黄沙烟尘中飞驰而来。

    他们五人脸色一齐大变,双目注视着那快似电光的赤红影子。

    狂笑突地一敛,一股窒人的劲气随着冲撞上来的红影压向虬髯大汉。

    虬髯大汉大喝一声,目中精光暴射,虬髯根根竖起,双掌一叠,交错挥出,一股劲道平胸叠出。

    轰然一声,虬髯大汉闷哼一下,自马上栽了下来,一交跌倒地上。

    马嘶声里,四道剑光一闪,剑气弥漫四周,罩向那道红影而去。

    剑网之中,两道飞旋的气劲四外激荡,“喳喳”数声,四支长剑交互撞在一起,轻嘶一声,那道红影冲天而起,斜跃出四丈之外。

    瘦削汉子一剑削出,便觉全身受到一股坚韧的劲道所束,不由自主地向左边斜去,心中不由大惊,急忙一吸气,将长剑收回扩胸。

    他刚将剑身收回环抱胸前,便见到其他三人也都收回长剑,愣愣地望着面前的黄沙,他们四人交换了一个惊愕的眼光,一齐反身朝前望去。

    只见在四丈之外,一匹高骏的赤红色骏马,昂首屹立着.马上一个全身红袍,灰发披肩,银髯飘飘的老者正微笑着注视这边。

    虬髯大汉一挺而起,满脸通红地望着那个银髯灰发的老者,当他看到那赤红色的骏马时,不由得惊呼一声道:“赤兔宝马!”

    那银髯老者哼了一声道:“想不到你还知道我这宝马,倒非无眼之辈,不过适才大发厥词的也是你,依我看你们天山五剑也不过如此!”

    他脸色一凝道:“象你们这等功夫也值得如此骄傲?以后若仍是如此,天山派将不能立足于武林!”

    他声音低沉,甚为威严,语音一了,便见那匹赤兔宝马长嘶一声,飞驰而去,在漫漫黄沙上有如天马腾空,仅留下一条淡淡的红影,便已消失在沙丘后。

    他们五人怔怔地望着那空寂的沙漠,好一会儿方始定过神来,虬髯大汉喃喃地道:“赤免汗血宝马!这是汗血宝马……”

    他的目光一片迷茫,脸色变幻了许久,蓦地失声大叫道:“他是六指圣君!”

    那瘦削汉子脸色突地变如苍白,蠕动了一下嘴唇道:“六指圣君?”

    老五许则宾一见其他四人齐都变得如此惊悸,不由得问道:“二哥!什么六指圣君?”

    那瘦削汉子吸口气,看了他五弟一眼,侧首对虬髯大汉道:“想不到十五年未现行足的六指圣君。竟然会出现大漠,莫非他是到昆仑算旧帐的?”

    虬髯大汉惊道:“我只怕会到天山去,那么师傅……”

    瘦削汉子道:“依我的看法,六指圣君是不会去天山,他会去昆仑山找藏空大师,因为他曾经败在藏空大师之手,虽然藏空大师有点取巧,但六指圣君傲气冲天,就此一气下昆仑,这十五年来不知他是在什么地方,眼看江湖又要不安了……”他摇了摇头道:“大哥你适才之言幸好说对了他的胃口,否则我们此刻怕不已经横尸於地了!”

    虬髯大汉道:“六指圣君功力无俦,那独门罡气功夫真个惊人,刚才我运十成功力的一掌竟也挡不住,若非他手下留情……”他苦笑了一下,道:“我们这功夫在他眼里看来确实仅皮毛而已……”

    许则宾听了半响,没有弄清这个六指圣君的来路,不由得问道:“大哥!这六指圣君倒底……”

    虬髯大汉没等他五弟说完话,忙摇手道:“不要多问了,我们赶路吧!正午时分大概可以到居延……”

    他飞身上马,一勒马缰,朝东南驰去,其他四人互相对望一眼,收回长剑入鞘,纵马急驰而去,带起一阵黄|色灰尘扬在半空。

    阳光投射在沙漠上,凌乱的蹄印向东南迤逦而去,漠野空寂,暑气飞扬,碧空没有一丝云片……

    将近正午,飞驰的黑影渐渐缓了下来,虬髯大汉回头道:“师叔就在居延城中东首开一间杂货店,我们到了居延不要都去,让云标进去,他比较讨师叔喜欢。”

    他们缓缓控着马向南行去,每人都掏出汗巾擦了擦脸,解下水壶喝了几口水。

    越过两个沙丘,眼前一片翠绿,在一排树林中,一个水潭荡漾着微波。

    天山五剑中的老五轻呼一声,领先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