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榴绽朱门第23部分阅读

姜艳湖看着周氏,连眨了几下眼睛,才将涌到眼眶的眼泪眨回去,姜艳莹看着姜艳湖笑道:“母亲离不得我,等父亲和哥哥她们回来,我再嫁人。”

    “咦,三奶奶呢?”姜艳湖忙转头问道。

    “她哪受得了这样的穷日子,早回娘家了!”苏二奶奶酸溜溜接了句,赵氏横了她一眼,转头看着姜艳湖笑道:“三奶奶母亲病了,让人捎了话过来,她牵挂母亲,带着贤哥儿和蕊姐儿回去侍候母亲了。”

    “去了多长时候了?”姜艳湖紧拧着眉头道,程老太太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姜艳湖的手道:“你呀……这母女连心,母亲病了,这当儿女的,哪个不是心揪成一把?你看看莹姐儿,不都是这样?是我让她回去的。”姜艳湖不情不愿的‘哼’了一声,看着程老太太皱眉道:“我昨儿就打发人到二妹妹府上传了话,说我今天一早进了京城,就回家来看您,让她一块儿过来,她竟没过来。”

    程老太太张了张嘴,叹了口气,指着李丹若道:“你跟你大姐姐说说。”

    “嗯,”李丹若斟酌了下才开口道:“家里出事那天,二姐姐就急着过来看看,胡家给拦住了,这也是常理,三伯父定的是谋逆的大罪,太婆她们出城那天,二姐姐身边的朱嬷嬷偷偷出来看过一趟,今年七月回到京城,我让人往胡府打听过,说二姐姐如今在家庙清修,不见外人。”

    “胡昆这个混帐东西!”姜艳湖气的骂了出来:“当年二妹妹嫁给他,多少委屈!就他胡家那样的门第儿,若不是他家费尽心思苦求,二妹妹能嫁了他?这会儿一张脸竟翻成这样,他还是不是个人哪?枉披了一张人皮!”

    “要不是二姐姐给胡家老太太守过孝,说不定就给休回来了。”苏二奶奶满眼的兴奋,忙在旁边添了一句,赵氏恼怒的狠盯了她一眼,李丹若转头扫了苏二奶奶一眼,不冷不热的接道:“攀高踩低,落井下石,人之常情,那婆家遭了难,回娘家连门都不让进的,也有的是,不算什稀奇事。”

    苏二奶奶脸色铁青,拧着头一声不吭,姜艳湖扫了眼苏二奶奶,又转头看了看正温声软语喂周氏喝着红枣汤的姜艳莹,目光再移到苏二奶奶身上问道:“你母亲病了,平时都是谁侍候的?”苏二奶奶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低低的嘀咕道:“才哥儿小,二房可就这一个男丁……”

    “二弟和七弟都好好儿的,难道不是男丁?二伯父也好好儿的呢,怎么叫就一个男丁了?”姜艳湖盯着苏二奶奶道,程老太太伸手拍了拍姜艳湖,示意她别再说了,苏二奶奶脸涨的通红,却不敢顶回去,姜艳湖余怒未消的‘哼’了一声,转头看着程老太太道:“太婆如今脾气倒好了。”

    “大家都不容易,算了。”程老太太伤感的低低叹息了一句,姜艳湖脸色变了变,呆了半晌,跟着叹了口气,转头看着李丹若道:“明儿你若有空,陪我去一趟忠勇伯府,我想去给忠勇伯夫人磕个头,多亏了她,要不然,父亲他们……”

    “那我这就打发人过去忠勇伯府跟姑母说一声。”李丹若忙笑应道:“姑母前儿还过来和太婆说话儿,见了大姐姐必定高兴,姑母从小就喜欢大姐姐。”

    “两个炮仗么。”姜艳湖接了一句,程老太太跟着笑道:“可不是,你这脾气跟忠勇伯夫人年青时一个样,你也得收敛些,如今到底不比从前。”

    “太婆放心,我知道,你孙儿女婿是个好的,这趟回六部任职,也是他自己提的,还想想活动活动,基能在刑部求个差遣就最好不过了。”姜艳湖笑道,众人这话题又转到了差遣和京城的各种八卦琐事上,姜艳湖只待到吃了晚饭,才辞了众人回去。

    第八十七章私语

    李丹若回到自己院子,掀帘进屋,姜彦明已经回来了,正坐在炕上,一手拿碗一手执勺喂姜敬默吃酥酪,姜敬默刚满周岁,已经学会摇摇晃晃的走路,也会说些不成句的话了,这会儿穿着件宝蓝色江夏细布薄绵袄,一条同色裤子,推着姜彦明的胳膊,将那勺子酥酪往旁边枝姐儿推着叫道:“姐姐。”示意枝姐儿吃那勺酥酪。

    姜彦明本就笨手笨脚,再被儿子用力扑推在胳膊上,那勺子酥酪就扑出去撒在枝姐儿裙子上,朱衣忙上前帮枝姐儿拭干净衣服笑道:“还是我来吧。”

    一旁边看边笑的沈嬷嬷见李丹若进来,忙上前侍候她去了斗篷笑道:“你看看,爷非要喂哥儿吃酥酪,这一碗酥酪都撒了大半碗了。”姜敬默看到李丹若,胖胖的双手撑着地,撅着屁股站起来,奔着李丹若跌撞着扑过来。

    李丹若忙抱住姜敬默,枝姐儿也奔过来笑道:“五婶回来了,默哥儿非让我吃酥酪,还要五叔吃,我说吃过了,他还让我吃。”边说着,边紧挨着李丹若坐下,李丹若一只手抱着姜敬默坐在自己怀里,腾出手搂了搂枝姐儿笑道:“大姑娘给你的那套金头面让你脂红姐姐给你收好了没有?”

    “收好了!脂红姐姐说,以后可以放到嫁妆里。”枝姐儿欢快的脆声道,沈嬷嬷‘噗’的笑出了声,抬手指着脂红又笑又气道:“哪能教姐儿这么说话的?姐儿不懂事,回头说出去,岂不惹人笑话?”脂红缩了缩肩膀,没敢答话,李丹若一边笑一边搂着枝姐儿道:“刚才枝姐儿跟大姑娘见礼说话儿,说的多好啊,大姑娘也夸枝姐儿了是不是?”

    “嗯!枝儿知道,嫁妆就在屋里说,不能出去说!出去照嬷嬷教的说话。”枝姐儿被李丹若夸的脸儿红扑扑的答道,李丹若低头亲了下枝姐儿笑起来,姜彦明将碗递给朱衣,接过湿帕子擦着手道:“默哥儿长大了必定性子宽厚,象你的很,这一碗酪,让了枝姐儿,还得让我吃,枝姐儿说吃过了,又不肯多吃,真是难为我。”李丹若抱着姜敬默亲了下笑问道:“默哥儿喜不喜欢吃酥酪?”

    “嗯嗯!”姜敬默窝在李丹若怀里,重重点着头。

    “那下次你和姐姐一人一碗,自己吃,好不好?”

    “好!”姜敬默仰头看着李丹若,拍着手,奶声奶气的答应道。

    “我喂弟弟吃!我最喜欢喂弟弟吃东西,弟弟最听我的话!”枝姐儿又是兴奋又是得意的叫道,姜敬默看着枝姐儿不停的点头,直点的李丹若和姜彦明都笑起来,李丹若将姜敬默放到旁边道:“枝姐儿哄着弟弟玩一会儿吧,再玩一会儿就该歇下了。”

    姜彦明爱怜无比的盯着咿咿呀呀和枝姐儿说着话的姜敬默看了好一会儿,才转头看着李丹若笑道:“大姐姐回去了?”

    “嗯,你回来的这么早?”李丹若接过红枣汤喝了一口应道,姜彦明伸手摸了摸李丹若的手道:“手还是凉,光喝红枣汤只怕不行,明天还是请个大夫过来诊一诊。”

    “没事,我自小这样,身子寒,一到冬天手脚就凉。”

    说话间,脂红已经送了手炉进来,李丹若接过捂着,和姜彦明说着闲话,看着姜敬默和枝姐儿玩了一会儿,看着奶娘和脂红等带两人下去歇下了,才和姜彦明洗漱更衣,准备歇下。

    李丹若出去看了趟姜敬默和枝姐儿转回来,姜彦明忙将手炉递过来,看着李丹若接过手炉,才低声说道:“孙大郎这趟回来,是想在刑部求份差遣,我陪孙大郎去了趟卢郎中府上,卢郎中说刑部现在没有合适的空缺,倒不如往户部和吏部寻寻,这两处今年空缺都多,品级又相当。”

    “嗯,我听大姐姐说了,大姐姐说是为了大伯父他们,才想在刑部求个差遣。”李丹若靠着姜彦明,半坐半躺着应道,姜彦明点头道:“大郎也是这么说,我觉得倒不必,刑部有卢郎中仗义援手,就是自家人也不过如此,大郎不过正六品,就是进了刑部也难说得上话,再说如今也没有合适的差遣,我劝了他,先以自己的前程为重,他有了前程才能帮得上姜家。”

    “嗯,八郎那边有什么信儿没有?”

    “他那边收到的信和咱们收到的差不多,不过他府上有个管事跟在雄南侍候着,前儿传了信回来,说八郎跟侯将军往西南追击阿蛮部去了。”姜彦明担忧的低声道,李丹若急抬头看着姜彦明,没等她说话,姜彦明忙轻轻拍了拍她安慰道:“别急,八郎不是个莽撞的,再说,八郎和管事信里都说了,侯将军极常识八郎,这回跟着他出征,必是做幕僚或是文书,不过在中军跟着辛苦一趟,八郎连马都骑不好,又是个书生,哪会冲到前头去?他冲上去有什么用?你放心,这事别跟太婆她们说了,大姐姐也知道,太婆年纪大了,别让她担惊受怕。”

    “大姐姐今天没提这事。”李丹若慢慢躺回去,头枕在姜彦明胸前,沉默半晌,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什么时候大家都能回来,象从前那样平平安安的就好了。”

    姜彦明一只手枕在脑后,一只手慢慢揉着李丹若的头发,半晌才叹息道:“敬亲王的事,蹊跷处极多,三伯父断不会做这调攻城弩的事,这中间是谁动的手?敬亲王的事,不能多想,除了……今上,也生不出这样的大事,这个不能多想,可三伯父必是有人借机生事,可这人是谁?谁能在敬亲王的事中借机生出事来?我最怕这个,他在暗,咱们在明。”

    “能在这事中生出事来,必定身在中枢。”李丹若低声接了一句,姜彦明忧虑的叹了口气,李丹若看着姜彦明,迟疑了片刻,低低的将从刑部女牢回来那晚,馒头中藏纸条的事低低说了,姜彦明‘呼’的一下坐了起来,李丹若吓了一跳,姜彦明忙搂了她,眼睛里闪烁着亮光,盯着她道:“这过继的流言,那时候我就觉得是为了你,不是为了救我,他把纸条扔给你,你可能想起来是谁?跟大伯父有关?大伯父身居枢密院副都承旨,必定……”

    李丹若看着姜彦明摇着头,姜彦明呆了片刻,搂着李丹若倒在枕上,叹了口气道:“是我急了,散布那流言的人知道敬亲王要谋逆,知道要牵连到姜家,再看这纸条,他连姜家诸人的下场都知道,大伯父……就是不丁忧,也不能清楚至此!丹若,我真想不出,除了今上,还有谁能知道的如此清楚明白?”

    “有许多人,听说今上脾气宽厚柔和,身子也不大好,皇后常常帮着处置政务?”

    “嗯,皇后怀了身孕,现在正全心保胎,听说如今是刘美人在勤政殿侍候笔墨。”姜彦明低低的应道,李丹若想了想低声道:“我从前在娘家时,认识一个极不一般的风尘女子,她待我极好,也姓刘,那天我听姑母说刘美人附族忠勇伯府,就猜着也许这刘美人就是我认识的那个风尘女子,可后来听姑母说,这刘美人学问极好,连太傅都赞过好几回的,我认识的那个姐姐,她就识几个用来记帐的字,没读过什么书。”

    姜彦明凝神听着李丹若低低的话语,望着窗外的清冷月光想出了神,好半天,才低头看着李丹若道:“忠勇伯府一来子嗣不丰,二来,这两三代人,也就姑父是个能干出色些的,虽贵却无势,姑父虽领着永州节度使,可到了这个年纪,也指不得了,几家姻亲,也就是李家还算好些,如今大伯父丁忧在家,三伯父……不足为虑,只要再压大伯父几年……刘美人生了皇长子,也就附上这样的人家,皇后才能放心。”

    李丹若轻轻叹了口气,他说的极对。

    “可世事难料,这刘美人能生下皇长子平安至今,这会儿趁着皇后怀孕,又进了勤政殿侍候,也不是个简单的,皇后占尽天时地利,邹家如今更是如日中天,国丈邹应清无功封王,长兄邹书瑞封了福远侯,邹书明也封了福清侯。”姜彦明轻轻嗤笑了几声:“身无寸功受此大禄,这不是福兆,如日中天自古都不是好兆头。”

    “嗯,”李丹若轻轻应了一声,姜彦明眼睛亮亮的看着屋顶,半晌才轻笑道:“这邹家风水只合女子,邹家父子三人加一起,也抵不上皇后一半。”李丹若微微抬头看着姜彦明,姜彦明伸手揽着她道:“丹若,这天下之事,没有无缘无故,那人肯这样帮咱们,要么是前缘今报,要么……就是要咱们报还这份大恩,若是明年春闱我侥幸得中,你就写信请大伯父进京吧。”

    李丹若沉默半晌,伸手搂着姜彦明,轻轻‘嗯’了一声,如今的他们和姜家,退不得停不得隐不得,也只好放手搏一回。

    第八十八章安心

    姜艳夏和魏延书的八字合的大吉大利,魏家老太太请了媒人,年前就下好了细帖子,准备明年四五月份就给两人成亲,姜艳夏过了年就二十岁了,魏延书还要大两岁,都算年纪不小,也是该早些成亲了。

    春节安安静静的过去了,二月初八日,天还没亮,程老太太就到大相国寺烧了头香,初九半夜,李丹若将姜彦明送到贡院门口,远远的看着那盏小小的红灯笼淹没进贡院门口那一片灯笼之中,再也分不出了,才放下帘子,吩咐车夫回去。

    这一考就是九天,贡院开门那天,平福早早就挤在贡院门口,伸长脖子一个个看着出场的那些囚犯般的举子们,看了好半天,才看见姜彦明蓬头垢面,脸色青灰,提着篮子从贡院出来,平福忙挥着手叫道:“五爷!这边!这边!”姜彦明听到平福的声音,忙挤过去,将篮子递给平福,平福忙接过篮子,一把扶着有气无力的姜彦明,挤出众人,往旁边一条僻静的巷子里上了车。

    李丹若等在二门里,见车子进来,忙打发豆绿回去跟程老太太报平安,自己上前扶了姜彦明,姜彦明靠在李丹若身上,打了个呵欠苦笑道:“可算熬过来了,这漏夜赶考场真不容易。”李丹若仔细看着脸色青灰、明显瘦了一圈的姜彦明,心疼的笑道:“这考试也真是,怎么能考这么多天?这不是考文章,是考体力呢。”

    “可不是,身子弱的,熬死的都有,还好还好,三篇文章总算做了个花团锦簇,照你说的,尽了人力,余下的且听天命。”姜彦明打了个呵欠道:“那号房阔三尺,深六尺不到,今年这天真是冷的邪乎,我这几夜就没睡好过,中间还下了两天雨,我得好好泡个热水澡,驱驱寒气,然后好好睡一觉,真比囚徒还不如!”姜彦明一路走一路感慨。

    李丹若看着姜彦明沐浴好睡下,这才穿过角门,和程老太太禀报去了。

    姜彦明直睡到第二天一早,才起来吃了饭,往隔壁给程老太太请安,陪着细说了一阵子考试的事,直到近中午才回来。

    刚转进垂花门,迎面撞到正和枝姐儿玩的跑的咯咯笑个不停的姜敬默,姜敬默看到姜彦明,眼睛睁的溜圆,满脸惊讶的看着姜彦明,突然扑过去一把揪住姜彦明的衣襟,转头看着枝姐儿兴奋的大叫道:“呀!父!”

    枝姐儿笑着奔到姜彦明面前,伸手拉了姜敬默,仰头看着姜彦明,每个字都裹着笑,清脆的往外蹦的飞快:“五叔你去考试,我跟默哥儿说,他就是听不明白,拉着我到处找你,桌子底下也找,柜子里也找,铜钱大的角落都得找找,连针线筐里也要翻翻,一边找一边念念有词‘父呢?’可好玩了!”

    姜彦明蹲下身子,一手搂着姜敬默,一手搂着枝姐儿笑道:“默哥儿想父亲啦?”

    “嗯!”姜敬默大脑袋往后仰的连身子也往后倾在姜彦明手上,仰到仰不下去了,再重重的点回来,以示想的很厉害,姜彦明被儿子这头点的心软的要化开去,笑着亲了亲儿子,又捏了下枝姐儿的脸颊,一只手抱起姜敬默,一只手牵着枝姐儿,往屋里进去。

    李丹若进来时,姜彦明正和姜敬默、枝姐儿在炕上玩笑成一团,沈嬷嬷掀帘子让了李丹若进来,冲姜彦明抬了抬下巴道:“你看看,默哥儿把他当马骑了半天了,人家都说抱孙不抱子,他这倒好,往后哥儿大了,哪还有个怕劲?这无法无天可成不了才,你也劝劝他。”

    “这有什么劝的,没事,怕也不在这上头。”李丹若去了斗篷,看着炕上笑道,沈嬷嬷接过斗篷,呼了口气道:“就知道跟你说没用,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哥儿性子纯良,人又聪明,往后再怎么着,断不会不成才,这榜什么时候放?平福说得半个多月,得那么长时候?我记得前些年没两天就放榜了。”

    “都是这么长时候,没放榜还有个盼头,放了榜……”

    “呸呸呸!奶奶这话说的,放了榜必定高中,名列前茅!”

    李丹若笑起来:“我也这么想,托你吉言。”

    程老太太和沈嬷嬷一样数着日子,到了放榜这天,天还没亮,程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