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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节

兰是社会主义培养的中学生,要积极参加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人才是国家的,不能看做私有财产。”兰正见吴小兰对他的话表现漠然,便直接把话口调过去:“吴小兰同志,你曾经是刘屯的积极分子,不能因为个人问题萎靡不振,在国家利益和人民利益面前,个人问题再大也是小事。你要坚强起来,投身到火热的革命中去。”

    兰正见吴小兰仍然无动于衷,他看了看吴有金,吴有金低着头只顾抽烟。他又看王淑芬,王淑芬对着墙叹气。兰正岔开话题:“刘辉那小子也学会了摆架子,以前没少求我说合你们两家的亲事,现在躲起来了。也别急,哪天我去找他,和他好好谈一谈,让他别听风就是雨。”

    吴小兰靠着炕柜,兰正说的话好像和她无关,在她近乎麻木的神经中,已经不存在刘辉这个人。王淑芬心情沉重,摇着头抹起了眼泪。吴有金表了态:“兰书记,你不用费心了,我家小兰就是嫁不出去,也不能许配给姓刘的,什么刘辉、刘强,没有一个好种!”

    兰正说:“社会在发展,历史在前进,形势变化太快,我们不能把事物看死,看人也一样。小兰不应该陷在感情的泥潭中,要振奋起来,打开眼界,一山更比一山高嘛。”兰正感觉到王淑芬用白眼斜他,站起身想走。吴有金帮他卷起一棵烟,兰正对着火绳点着,他又说:“对了老吴,你仍然是刘屯小队的队长,让刘奇协助你工作。刘奇也是直性子,又是有组织的人,这次抗洪抢险,他表现得非常出色,是个难得的好同志。刘屯的小青年也是好样的,刘屯会越来越好!”兰正从敞开的窗户往外看,兴致大增:“今年可是个大丰收啊!老吴同志,上交的公购粮要拿第一名。刘屯小队有着光荣传统,大炼钢铁,搞了吨产田,都受到了上级的表扬,这次拿个第一,再给全大队争个光。我们还得办学校,今年落了空,明年必须办成。”

    吴有金说:“遇上个丰收年,大家图个吃饱饭,办学这事,村里没人懂,让谁去张罗?”

    “让刘强张罗。”兰正说得很肯定:“这小子有点文化,做事麻利,很执著,又热心为村里做好事,还有号召力,准行。”

    兰正见吴有金脸上变了样,他又说:“老吴同志,日子好过了,我们不能停留在吃穿上,要有大目标,要为革命下一代着想。办学是关系到子孙万代的大事情,可不能在我们这里耽搁,上级在去年就要求了,咱们不能再拖。”

    吴有金向兰正倒出了心中的苦水:“办了学,孩子们能学出个啥呢?我家小兰要不是上了中学,早该嫁出去了,我何苦这样操心?你看看村里这些孩子,上学的都是刘志、刘笑愚那些人,我家殿才都不想念了。”

    吴有金的话激起兰正的无限感慨,经过沉思,他意味深长说:“小兰还年轻,你不用操心嫁不出去。她的一些事我都知道,不见得是孩子的过错。”兰正加重语气:“不见得是孩子的过错啊!怎么说呢,很难解释清楚,让你从思想上拐过弯,也是很难办到的,我这当书记的还不能支持你那样做啊!但是有一点,念书不是小兰的错。说句不见外的话,还是拿我大儿子做比方。大学快毕业了,听说要留到省城,虽然说缩小城乡差别,大城市就是和咱这不一样,人家点的灯不冒黑烟,比咱这提灯亮多了。要说我儿子考高中时,也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最后是我给做的主。你该了解我,在大事上最能拿准主意,别看一些人在背后叫我后松,那是他们没眼光,包括我儿子上大学,我哪步也没走错。”可能是兰正和王淑芬在一个村子长大的缘故,兰正托出老底后怕王淑芬笑话,向表情淡然的王淑芬瞥一眼,继续讲着心里话:“不是我思想落后,我是和别人比。当时,学校号召学生回乡搞建设,他们学校的领导怎么不以身作则?高干的孩子咱不说了,可以直接升到北京,为什么还要保送一些学生?听我儿子说,保送的都是干部子女。咱是基层干部,不图那些优待,我让我儿子往上考,一下子就考中了。以后住进省城,和那些城里干部差不了哪去,我还兴许到城里享两天福呢。”兰正说得兴奋,忘了不该对自己的下属说这些不合时宜的话。他笑着看吴有金,吴有金苦着脸,但听得很认真,露出悔恨的样子。兰正急忙扭转话题:“要说刘志和刘笑愚那些人照常上学,是他们赶上点子。跟耍钱一样,碰上点子,再臭的牌也能和。挨了几年饿,咱贫下中农的子女不喜得上学,才让他们钻了空子,以后这种事不能再有了。你家殿才不该退学,依我说还是继续念。学校这块阵地,无产阶级不去占领,资产阶级就必然占领,我们在刘屯办小学,就是要占领这块阵地,要让贫下中农的孩子都上学!”怕吴有金想不通,兰正特意嘱咐:“让刘强领着去办这件事,你这当队长的不能使绊儿,以国家和人民利益为重,把个人恩怨放在一边。说句到家的话,让刘强领着建学校对他一点儿好处都没有,他那个笑嘻嘻的弟弟,已经在黄岭上学了。”

    还不到开学,生产队场院成了孩子们的练武场。碾压后的麦秸堆放在场院里,孩子们在上面滚爬、打闹、练空翻。

    刘氏腰间系着围裙,用小笤帚扫麦粒儿,刘喜在旁边玩儿,还拿“金箍棒”替她挑麦秸。当刘喜挑出一块空地儿时,小石头一个空翻落下来,砸在刘喜的“金箍棒”上,把棒子弹飞。

    刘喜忍着手痛,笑嘻嘻地看着这个皮肤油黑的同龄孩子,用他惯用的方式来确定小石头是好人还是坏人。他想:“这小子住在刘仁家,一定管刘仁叫爹,他和马向伟、马成林一起玩儿,他们是一伙。”刘喜龇了龇牙,嘻笑着做出判断:“小石头是坏人!”

    在确定小石头是坏人后,刘喜又把他认真打量一遍:“这小子像个黑铁蛋,长得太结实,打一下不解决问题。”刘喜转过身,想离开小石头,又觉得不甘心:“坏小子,把我的金箍棒打飞,震得我手痛,这次放过他,以后他就敢对我逞凶,我今天必须让他尝尝和马向伟一起玩儿的滋味儿。”想到这,刘喜笑嘻嘻地接近小石头,瞅小石头没防备,突然扑上去,用嘴咬住小石头的肩膀。

    小石头玩儿得正高兴,想不到刘喜咬他,而且咬住不松口。疼得皱了两次眉的小石头没有还手打,而是用同样的方法咬住刘喜。

    孩子们见他俩咬在一起,都围过来看热闹。马向伟和马成林一齐喊:“小石头,加油!小石头,加油!”三胖子不是马向伟那一伙,蹲在旁边替刘喜担忧。大伙看到刘喜和小石头的嘴里出了血,都惊慌起来,赶忙去找刘氏。

    刘氏钻在麦秸下面,正在认真地捡麦粒儿,被一群孩子拽起,领到打架的刘喜身边。刘氏见两人都咬出血,大声吆喝松开嘴,这两个孩子紧紧地贴在一起,谁也不松口。刘氏用手掰,无济于事,急得她在场院里嘶着嗓子喊:“李淑芝,孟慧英,你们的孩子出事了,赶快来呀!”

    李淑芝比孟慧英先一步赶到,她在刘喜的屁股上狠狠地打了两巴掌,刘喜松了口。孟慧英赶到时,两个孩子各站一边。一个笑嘻嘻,脸上变了形,一个怒眼圆睁,没有泪水。李淑芝和孟慧英看到两个孩子咬伤的是同一个部位,又看看两个孩子怪异的表情,心情都很沉重,她俩没有抱怨对方,各自领着孩子回了家。

    新的学期开始,付老师被调走,给刘喜上课的是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刘喜不明白,这个清秀的年轻人为啥戴副破镜子?先以为他是臭美,后来知道他离了眼镜看不清东西。

    新来的老师叫陆德全,是刚毕业的师范生。陆老师幼年丧父,母亲含辛茹苦把他培养成人。如今,母子俩住在黄岭村的两间土房里,靠陆老师的微薄工资,过着平静的生活。

    陆老师把刘喜和小石头安排在一个课桌里,发现两个孩子总搞小动作,不是刘喜脸青,就是小石头鼻子肿。仔细观察,原来是刘喜撩嫌,每次争端都是由他而起。下课后,陆老师把刘喜带到办公室,让刘喜站在他的椅子旁。陆老师看着刘喜,觉得这孩子奇怪,不论老师批评得多么严厉,他总是笑嘻嘻,一点儿悔改的表示也没有。谷老师在一旁挑拨:“这小子是一块滚刀肉,刀架在脖子上也不知道哭,哪个老师也管不了,连八先生都对他没办法。”谷老师托着大圆脸和陆老师打赌:“你要让他掉泪,我把这个大饼子输给你。”陆老师不信邪,让刘喜在办公室罚站,眼睛不离刘喜。刘喜动不得,只得直直地站着。谷老师嚼着大饼子,故意馋刘喜:“刘喜同学,别逞强了,你掉两个泪,陆老师就放你回去吃饭。”

    刘喜不但没掉泪,还“嘿嘿”地怪笑两声,整个小脸在嘻笑中狰狞。陆老师看到,心情很沉重,把刘喜放回教室。

    刘喜在教室里吃着从家里带来的凉饼子,心里估摸陆老师是坏人还是好人:“从表面看,这个人挺和气,比谷长汉强百倍,可这小子太阴险,特别是让我罚站,那是软刀子杀人。他护着小石头,明显站在坏人一边。还让谷长汉馋我,要不是我往肚子里咽口水,准得流出来,让老师们看笑话。”

    确定了陆老师是坏人,刘喜便有了报复的想法。但是,他的头脑中又出现难题:“这个年轻的四眼儿太抗饿,看到大饼子没流口水。从以往的经验看,这样的人都胆大,还抗疼,对付谷长汉的办法不好使。想治他,必须有高招。”

    刘喜和小石头呆不到一块儿,陆老师让刘喜和马金玲在一个课桌。马金玲学习好,又文静,守纪律,陆老师认为对刘喜的进步有好处。可是刘喜认识不到这一点,他不但明着让马金玲帮他写作业,还偷着欺负她。这一切都逃不过陆老师的眼睛,他打算先让刘喜适应几天,然后再调座。

    刘喜故伎重演,仍然用橡皮筋套在文具盒上捣乱。马金玲不敢怒不敢言,咬着牙忍受刺耳的噪音。陆老师从刘喜文具盒上摘下橡皮筋,用手扯断。刘喜捡起半截橡皮筋,嘻笑着盯着陆老师。陆老师厉声吼:“站到前面去!”

    刘喜罚站后,陆老师把他安排在第一排正中的座位,在陆老师的眼皮底下,每次淘气都被陆老师发现,难逃惩罚。

    有一次,小石头没完成作业,陆老师严厉批评他。小石头没改正,第二天仍然没完成。陆老师问他:“石头,老师留的作业,你为啥不写?”小石头主动从座位上站起身,低着头,噙着泪。陆老师态度变得和蔼:“石头,有啥事跟老师说,老师会帮助你。”小石头站得溜直,脑袋挺起,眼睛看着黑板,一声不吭。陆老师有些急,大声问:“老师在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小石头只眨了一下眼,仍然不作声。陆老师动了火,说话的声音都不自然:“你、你先坐下,等我讲完课,你跟我去办公室。”

    小石头站着不动,像钉在地上一样。刘喜挺高兴,他希望小石头也像自己一样被罚站,最好气得陆老师不吃饭。

    放学时,陆老师对刘喜说:“你们村树毛子多,明天给老师做一个木棍儿,老师讲课用。”

    刘喜满口答应,到家没顾吃饭就钻进甸子里的树丛中。

    甸子里的茅草被社员割掉,地上是齐刷刷的草茬子。刘喜的鞋尖露着脚趾,不小心就会扎破,他不顾这些,在树丛中寻找榆木。

    榆木条沉,不易折断。刘喜高兴地想:“榆木棍打人疼,陆老师用他教训小石头,一定打得狠。让你小石头装硬汉,打你两下,你就软,最好把屎拉到裤子里。”

    第一个挨棍子教训的不是小石头,而是刘喜自己。陆老师有了这个教棍,不用挪地方就能敲到刘喜的脑门儿,刘喜后悔不该给陆老师做这样结实的棍子。这个可好,榆木棍摔在桌子上“啪啪”响,连个裂纹都不出!他开始找机会,想把陆老师的教棍弄到手,然后撅断。可是陆老师对这个榆木教棍爱不释手,下课后总是带到办公室,刘喜拿不到,只好忍受着脑门子挨敲打之苦。

    刘喜挨敲打的次数和他淘气的次数成正比,敲得刘喜嘻笑的脸上露出无奈和悲哀。他盼望星期一,因为这一天整个教室依次换座。一个星期过去了,别的同学换了一次,陆老师不让他换。两个星期过去,仍然如此,刘喜继续坐在陆老师的眼皮底下,榆木棍经常指向他的脑门儿。刘喜没了办法,挂在脸上的嘻笑也时隐时现,为了脑门子少受痛苦,他装着听讲,心里盘算着怎样对付这个比谷长汉还坏的陆德全老师。

    秋色更浓,地里的庄稼都收割入场,严霜摧残着所有经不起寒冬的生命,只有地里的秋白菜顽强地留下一抹绿色。刘喜放学时,太阳正在落山。由于刘喜和小石头作对,又常受陆老师的教训,刘屯的学生都不愿和他一起走,三胖子也站到小石头一边。

    马金玲护着弟弟,躲着刘喜。

    不和马金玲一个桌,刘喜的作业都得自己做,陆老师判作业非常严格,刘喜的作业几乎都是劣。

    刘喜在榆木教棍底下不敢捣乱,陆老师一离开,他就现出原形,拿着老师丢在黑板槽里的粉笔画陆老师的漫画,上课前又都是马金玲把黑板擦净。刘喜淘气的点子多,学习不用心,写作业全是照猫画虎,很多字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陆老师让他重写,刘喜认为陆老师找茬,为了反抗,作业写得比原来的还差,气得陆老师把他半个月的作业全部撕掉,让他全部重写。刘喜嬉笑着耍横,干脆不写作业,理由是没有本儿。第二天,陆老师把崭新的小楷本儿和算草本儿交给他,刘喜认为陆老师是黄皮子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不出刘喜预料,陆老师对刘喜的惩治升了级,放学后把他留下,同时留下的还有一些不爱学习的淘气包。陆老师要求他们把当天的作业在学校里完成,而且字迹要工整。对刘喜的要求更苛刻,让他把以前的作业重新写。并单独警告他:“必须按老师的要求完成,啥时完成啥时回家。”

    刘喜心里打起了鼓:“其他同学都在黄岭本村,回家晚点儿不要紧,我家离这有三里多地,路边都是树行子,树行子里还有坟,一到晚上,坟地里就冒鬼火,胆儿小的人都不敢出门儿。树行子里还有狼和狐狸,这些东西到晚上爱抓小孩,如果让它们碰上,那可糟了!”刘喜想着害怕事,作业写得乱七八糟,陆老师看后,又给撕掉,让他重写。

    已是黄昏,教室里变得黑暗,刘喜回头看,被留的同学已经走净,屋里只剩下他和陆老师两个人。陆老师打开手电筒,光亮照在刘喜的作业本上,刘喜硬着头皮重新写,心里盼望家里有人来接他。但是刘喜知道,哥哥病得不轻,硬撑着到队里干活,家里外头的事都压在母亲身上,根本想不到他会留到学校里,只有自己走黑路了!

    刘喜非常着急,嘻笑的脸不停地变换形色,他把对抗陆老师的办法统统摆在脑子里,觉得都不可行,不得不采取他认为最无奈、也是最消极的做法:“我不走了!你陆老师走到哪,我就跟到哪,只要熬到天亮,我就不怕。”有了这种打算,刘喜的心安稳了很多,作业也写得快,陆老师同意让他回家。

    刘喜和陆老师一同走,走到陆老师的两间土房时,看见一位瘦老太太站在门口,刘喜猜想到她是陆老师的老娘。

    陆老师停下脚步,转身往家看。老太太对他挥挥手,陆老师送刘喜去了刘屯。

    进了村口,刘喜撒腿往家跑,陆老师无奈地笑笑,回转身,走进被树丛夹裹的夜路。

    刘喜停下脚步回头看,陆老师单薄的身子影影绰绰地晃动着,很快被黑暗吞没。刘喜想:“最好前面出现鬼打墙,让四眼儿过不去,要不然就钻出一只狼,陆老师虽然瘦,也够饿狼一顿饱餐。”

    第二天,刘喜又挨留,和他一起被留的还有三胖子、马成林。马金玲陪弟弟,也没走。天黑时,陆老师送四个孩子回家,刘喜跑在前,半路上就没了踪影。他到村口的柳家借了一把铁锹,急忙出村,在上学的路上挖了一个坑,准备让陆老师掉下去。刘喜在心里说:“时间仓促,坑挖得浅,摔不死陆德全,最好让他摔断腿,看他还让我挨留不?”

    坑挖好后,刘喜藏在树丛里,看着陆老师出了村。

    陆老师走得很快,一付急着回家的样子。刘喜小声说:“这家伙有些慌,大黑天眼镜不好使,准能掉到坑里,走得越快,摔得越重。”

    刘喜想象着陆老师摔后的样子:

    四眼儿吃力地滚出坑,找不到镜子,眼睛看不见,一条腿使不上劲,只好往前爬。爬到半路他饿了,抓一把野草充饥,吃完野草他有了忏悔,对天发誓再不留学生了,特别是不再难为刘喜,不再撕刘喜的作业,更不敢用棍子敲打刘喜的脑门儿。陆老师爬到家时,天已经发亮,他的老娘还在门口等他,看见儿子变成这个样子,扑过去抱着儿子放声大哭。

    老太太哭得太伤心了,声音凄惨!刘喜觉得,像自己的母亲在哭。母亲用哭喊呼唤良知,用眼泪洗刷儿子的心灵!

    刘喜从柳丛中跳出来,蹿到坑边,慌忙往坑里填土。眼看陆老师就到眼前,刘喜跳进坑里,像立在道上的障碍标志。

    陆老师在坑边站下,发愣地问刘喜:“你还没回家?”刘喜撒了谎:“我回了,发现这里有田鼠洞,想挖点土粮食。”

    陆老师把刘喜从坑里拉到身边,温和地对他说:“天黑了,在外面有危险,我把你送回家。”陆老师拉着刘喜的手往回走,送到刘喜家门口。

    望着陆老师出村的背影,刘喜冷固的心一阵阵发热,他怪笑着,发出“嘿嘿”声,连他自己听了都觉得难受。

    刘喜回到家,推开家门愣在门口。

    家里来了很多人,还有陌生的面孔。刘喜想:“家里又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