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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志第49部分阅读

    学秘术的中枢。王朝政令的辅弼。可你也知道循正道来再过一万年也争不过太史台阁,所以你就退而求其次,指望‘行’能帮你完成宿命。”

    “你以为这种荒唐的事首相大人会相信么?”杜元铣冷笑。“您心中存有野心,就将天下人都想象为与你同流。可惜你没有任何证据。”

    “同样的,您也没有。”赵启冷冷的道:“您或者不知道我这个上大夫并非整天尸位素餐,有时候也做点事的。三十年来,王朝司天正令始终由您执掌。但从来没有人见过您自己的主星。我秘密调阅了司天台的一些关键资料。发现关窍的地方都被精细的篡改过了。八大朝臣的主星也只有七颗。杜大人您是在掩盖什么呢?有什么秘密令您连您的主星都不敢坦诚布公呢?杜大人啊。数十年来您始终深藏若虚,从来没有暴露任何您通武术秘法的事。然而今天在这里,我倒想试试!”

    赵启的手慢慢握住剑柄,那只手干净而有力。修长的手指一根根扣住剑柄,身子半跪下去,将酒坛轻轻放在地上,将剑匣推向肋下后方。这一霎间那轻佻的玩世不恭的赵启似乎消失了。一股强烈到宛如实质的森森锋芒透射出来。韦护此时眼力已是王朝罕有。他自然能看出赵启的蹲跪之姿蕴蓄着异常猛烈的杀势!当身形攫起之时那剑必会凝集着全身的力量,速度与杀意倾泻而出!当赵启一人行走在楼梯间时的感觉又回来了。此时的赵启就像一条露出森森毒牙与猎物紧张对峙着的蛇!韦护可以想象得到正面面对赵启的老人将会面临怎样的沉重压力!

    “您和我都是有秘密的人,注定只能活下一个。倘若您真的不通任何武术秘法,我错杀了你之后自然会自刎以谢。倘若结果是您杀了我,我也不会丝毫怨尤。至少我将以生命向首相大人证实我是多么忠诚!”

    “最好不要试!”

    杜元铣静静的说。不知在什么时候老人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他搁在桌案上的双手筋骨突出像枯骨一样。“有些东西永远不要试。年轻人总是不懂得害怕。轻视生命一腔热血,目空一切目中无人,——所以才不知道对某些值得尊敬的东西要尊敬!”

    或者只是错觉,但随着“啪”的一声老人身周的虚空就仿佛绽裂了。黑如墨染的气息一条一条流下来,淌到老人的衣袍之上,衣袍立即像被打湿一样变的漆黑了。大片大片的黑迹令杜元铣的袍服斑驳一片。而黑色的气息也渐渐在他花白的头发之上凝成低垂的头罩。

    “——不知道对某些值得崇拜的东西要崇拜!”

    杜元铣搁在桌案上的双手突然像充气一样膨胀起来。那些本来如枯骨一样的东西,皮肤之下仿佛可以看见条条气息在涌荡,在鼓动。它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膨起,而后收敛成为结实的肌肉。粗壮的血管。血管中也开始进入鲜血,终于呈现出蛛网一样斑斓的青。

    “——不知道对某些值得畏惧的东西要畏惧!”

    老人嘶哑着大吼。这时他的外形已经演化为身披宽大黑袍不见面容的人形。而随着他的大吼在他周身翻涌着的黑色气息向四周昂然压去。那凝固的几如实质的杀气令韦护这样的高手心中都生出一种恐怖。他听到屋角的地方杨任低声惊呼!韦护一缩身,身形就向后退去,紧挨着楼房的板壁双手虚抱成环。不远的地方赵启仍然维护着屈膝按剑的姿势。只是脸上少有的现出如临大敌的凝重!

    “易卜拉欣?霍桑!天行者中最卓越的暗杀者!杜大人,我小觑了您!看来您是决心要把我留在这里了!“

    “彼此彼此。赵启赵大人。您不也是一样么?”全身已经几乎完全隐没在黑气中的杜元铣冷冰冰的说。暗哑的语声已全不似严肃的老人。“我也小觑了你。你险些坏了我的大事。我是决不会放过这杀你的机会的。”

    两个人的气息已经完全翕张到韦护能感受的程度。尽管已经会斗过若干高手,韦护仍震讶于这两个同为王朝八大朝臣的人的实力!他们的强悍丝毫不亚于其他韦护见过的大将如黄飞虎或者邓九公。即使这两人实际只是文职!倘若之前他就知道王朝内部这些似乎只懂得诗会酒宴坐而论道的公卿都有这种实力,他会对这个王朝的情况重新估计。但此刻无疑已经太晚了。鬼族诸老遭遇重创,而他也不得不面临危险的抉择。

    “宫先生呢?宫先生怎么还没察觉到这里的异动?”百忙之中韦护脱口问道。

    “首相大人不必指望了。”赵启低声说,“倘若宫先生还在,杜元铣哪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原形毕露。王上驾临鹏城之后,宫先生的神识就自闭于九间殿中。殿外的事她已不再插手。杜元铣是天行者。他将您请上小楼的唯一目的就是要您的命。他必然已经策动王城之内的‘行’们封锁了这一隅的消息。不会有人来管我们了首相大人。我们只能靠自己!”

    韦护有些意外。他想不到宫先生并没有在镇守王城。然则就在他一出一入之间王城中必然有什么事已经发生了。但那绝非顷刻间就能推详的出。韦护深吸一口气,沉稳住心神。而杜元铣冷笑起来。那只在咫尺之间的笑容听起来竟分外飘忽而遥远。

    他领教过杜元铣那神秘的刺杀!倏忽其来,绝难预防。事前没有任何征兆。一击即没行踪不定。以那样的刺杀手段,即使这房中有一万个人,一旦分开各自为战,每人面临杜元铣的威胁也绝不会小一点。只有众人合力,攻防兼备才可能防御那不知从何而来的突袭。他小心翼翼移动着步伐,缓慢的凑到赵启身边。赵启身形紧绷如满弓,正全神贯注的与杜元铣相对峙。也正是因为赵启的剑一早就盯住了杜元铣,杜元铣才至今也没能发动起一次突击。这紧关节要之际绝不能丝毫摇撼赵启的意志。一旦他防不住,让杜元铣身形展开,那即使以二对一也会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惨烈拼斗。韦护努力组织着语言,生怕拂乱赵启专注的心境。

    “赵大人!请宽心。我并不是首相。而是首相的扈从。虽然如此,我绝非束手待毙之人。你我二人合力,对他一个,胜面颇大。只需同心协力……”

    赵启的身形陡然一震。紧守着的剑势在这一震之中露出一个极小的破绽。那本在韦护的意中。韦护心神起处,纯金气劲砰然而出。他抢上一步,已助赵启及时封住了那破绽。但就在这时他背后一痛。一道锋锐已极的寒芒已经割破了他洋溢着的护体真气透入体中!韦护还没来得及反思双手双足周身百骸已同时为之一凉。那冰寒而阴毒的气劲循着周身经络登时逆窜斜行。纯金气劲倏然而灭。在韦护的身体慢慢软倒的时候他听见背后的赵启说。

    “我早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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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罪与罚(六)

    “总算搞定了。”

    赵启拍拍手,一脸太平的从韦护身后绕出来。而罩在杜元铣身上的黑袍也渐渐淡去。老人抬起头,嘴角微微抽动。

    “有些玩笑不能够乱开。老四,很容易弄假成真!刚才有一瞬间我真有冲动想杀了你。”

    韦护瘫倒在地上,四肢百骸都被从背后伤口中汹涌而入的寒毒冻结。即使以他异常深厚的修为也难以移动分毫。那毒性似乎对法力越深的人影响越大。但视觉和听觉还没有丧失。他震骇的听着赵启和杜元铣的对话。然后意识到——两个天行者!

    赵启和杜元铣都是天行者!这件事归根结底根本就是一个设计好的圈套。而他稀里糊涂的就上了套。几乎是自己撞到网里来。他功力绝不逊于。玄黄谱上更载有无数秘法。即使赵启和杜元铣都是神秘杀手,倘若平手相斗也未必没有逃走之能。但跟这些城府深沉的老家伙比他实在太嫩太嫩了。直到他被放倒都没能真正递出过一招。只能听赵启玩世不恭的声音说。“要是那样,你就得独力担承九幽之狱的钥匙了。你有把握拿得下他?”

    杜元铣沉默了一晌。韦护俯伏在地看不到他动作,但可以猜到他摇了摇头。因为赵启随即续道:“何况你跟我之间没有利害冲突。我们所求不同。我只想夺回我的相位。而你的梦想是令司天台代替台阁成为王朝的辅弼,而后以太师之位致仕。不是么?天行者的三席,伟大的霍桑。王朝的杜元铣杜太师!我与您是同舟共渡。而今是天行者们距离梦想最近的时刻。在这种时刻下您怎么会向我出手呢?”

    “呵呵呵呵……”杜元铣轻声的笑起来。“老四真是善于言辞。连老夫这样已经苍老的心扉都可以轻易洞穿。说起来,真正的首相大人,您听够了吧?该从您的掩盖之下露出您的本来面目了。”

    一阵窸窣的声音,某些东西跌落在地。韦护知道那是杨任脱去了傀儡的袍服。杨任尽管已经失去了眼睛,但仅凭双耳已经猜出了目前的处境。唯一可以保护他的韦护已经被阴毒的机谋放倒。而此刻房中的两名同僚竟然都是深藏不露的天行者。自己的身份已被洞穿,再隐瞒下去也没有丝毫意义了。果然停了片刻就听到杨任的声音:“杜元铣杜大人。赵启赵大人。你们对得起王朝么?!”

    “因为这个天下并不像你想像的那样,一切循常理运行。”赵启淡淡的说。“啧啧啧,首相大人怎么连眼睛都弄瞎了。活下去也是废物啊!三席,这人是我的夙敌,把他交给我。‘行’们还能拖多长时间?”

    “最多还有一刻。”杜元铣站起身,走过来。“‘行’们已经尽力了。只不过他们没想到我们有两位天行者而已。这里毕竟是王城。要脔割还是肢解就快一点吧。一刻之间老四你的剑速足够让你在这书呆子身上得到复仇的快感了。老夫得先检查一下这柄钥匙……。唔,看起来还不错,眼神还能转动!”

    “我用的是十一柄匕首里毒性次烈的那一柄。”赵启道:“事前杀过五十个人。杀性已磨没了,那样的魂毒还不至于在瞬间要了这小子的命。既然他是钥匙。”

    “真浪费。你明知道我们的匕首已经不多了。杀商容倒也罢了,在闻府居然也损失一柄。这样的珍品已经不能再在凡人身上浪费了。下次再这样的话我就剥夺你的匕首!”杜元铣严肃的说。

    但他的话语立即被一个颤抖而愤怒的声音遏止。

    “……你,刚才你说什么?说老相?!——杜元铣!是你杀了老相?!”杨任颤颤巍巍的走上前来,空洞的血肉模糊的眼眶朝向杜元铣。杜元铣厌恶的侧过脸去。“老夫杀商容做什么?他又没挡老夫的路!”

    “赵启?”杨任低声的问。赵启沉默着,没有任何回应。而后泪水从杨任的眼眶里混着血污一点一滴流淌出来。“赵启。真的是你?你,你在做这种事的时候有没有扪过自己的良心?当年老相在世的时候是怎么对你的?当年……当年你是多么好的人?”

    “我当然记得他怎么对我!——他把相位传给了你!“赵启冷冷的说。但这句话也暴露了他的位置。双目失明的首相竭尽最后一点气力扑了过来,拳头狠狠打在赵启脸上。赵启脸上的肌肉不断抽搐。愤怒的一抬手就把杨任摔跌出去。

    杜元铣不耐烦的蹲下身去,“老四,赶紧解决他吧。口舌是改变不了一个王朝的。这钥匙法力深厚,以备万全我得截断他几根经脉才成。”他的手指缓缓伸向韦护。韦护能看到那枯朽如骨的指节慢慢伸过来。他在心里大声的呐喊,拼命调遣真气,然而一点用都没有。寒毒甚至连驻留在他神识里的黄龙真人、宫先生、万俟迷离三大宗师都完全屏蔽掉了。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杜元铣的手指伸过来,毫无还手之力。

    就在这时,铿然一声鸣响,赵启的长剑出手了!那剑一出匣便振出龙吟一样悠远的啸响,整个房间都映成了青色!王朝的末代首相绝望的低下头去。杜元铣唇角绽出残酷的冷笑!他知道赵启的剑法有多么快。他曾经亲眼目睹过。那剑可以在瞬息之间就切开杨任的皮肤深入肌理剖开他的肌肉,用最轻微而精确的手法,被杀的人甚至不会感到疼痛。因为剑锋先于疼痛已截断了所有的神经。那剑极锐而薄,剑锋抽出的时候表面甚至不会留下伤痕。被赵启的快剑脔割过的人还可以站在原地,一滴血都不流。这样直到再有任何细微的外力相加而后瞬间爆裂成灿烂的血雨。他已经可以想象到当他再起身时王朝的末代首相已经成为一具没有表情的触碰不得的碎尸。直到他惊讶的看见自己胸口突出的半截剑锋!

    那确是极锐而薄!

    青幽幽的剑锋上没有沾染任何血迹。真的是感觉不到任何疼痛。杜元铣迟疑的想。而后那毒蛇一样的剑锋倏然从他胸前消失。

    ——也没有留下伤痕!

    杜元铣奇异的继续想。而后就丧失了任何感知。他的身体僵直在那里,动也不动,手指几乎已经触碰到韦护的皮肤。赵启迅速的伸出手去,在杜元铣肘下摘去了一样东西。那动作同样精确而轻微,但随着那个动作僵直不动的杜元铣突然间爆成一片灿烂的血雨!

    “你杀了他?!”

    这是赵启聚精会神的拍开韦护周身凝固的经脉后韦护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这时候韦护还不能完全挺起身来,赵启仍然小心翼翼的在替他处理经络里残留的寒毒。

    “啊。这时候不杀,以后就没机会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赵启一掌震在韦护的背心。韦护跳起来,大咳特咳,吐出一堆绿色的血。

    “没事了。要模拟魂器的阴毒可真不简单。”赵启拍拍手,直起身来。杜元铣的血溅的他跟韦护身上哪里都是。他却没事人似的。

    “杜元铣并不好杀。他执掌司天台垂三十年。司天台在王朝之内是仅次于台阁的副贰所在。里面一定有一些隐秘的术。倘若他完全不懂也就罢了。我既然知道他是天行者三席,他修习的秘术就必然异常了得!不这样,我杀不了他。正面动手,恐怕不超过三成机会!”

    “你究竟是什么人?!”韦护震骇的问。而这一次加上了王朝首相的喃喃低语。赵启愣了一下,走过去,蹲下来,轻轻拍着杨任的肩膀。

    “你不该问我的。”他说,“因为你跟我都是老相选中的人!只不过我比你更强。杜元铣跟你说的话是真的,在此之前老相选中继位首相的人,从来都是我。但是后来老相意识到天行者的存在。他们足以撼动这个种种隐患的王朝。那时候相位只有一个,但他的学生一共有两个。你,和我。我如果去做首相,一定会做到比你好。但你如果去做间谍,一定会做的一塌糊涂。所以老相把简单的任务交给你,把艰难的任务交给我!而后我亲自拟定了猎杀计划,用魂器杀了老相!因而得以晋身为第四席天行者。但我是王朝八大朝臣。我是比你大九岁的大师兄!我是和你一起秉承老相的遗志一明一暗扶保着这整个王朝的人!我是赵启。”

    杨任震讶的望着赵启。这一刻他多么想恢复视觉亲眼看一看那个人。这时候他才恍然醒觉虽然同为王朝八大朝臣但赵启对他的刻意疏离已经很久了。他甚至想不起上一次单独两个人相对是什么时候,或者有没有那样的时候。他脑海中最后的赵启的印象已经是恃酒疏狂的不礼不法的人。赵启肆意妄为,将王朝授予的袍服都画上放荡不羁的图案,每天游离在醇酒和女人之中。他曾经怀疑这样的人怎么还有资格位列王臣,并且愤怒的向老相提出过抗议。但老相每次都微笑着搪塞开来。他还记得多年以前。那时候赵启还没有如此堕落,还是一个持礼守信的谦谦君子。远比杨任能博得他人的好感。而且博学多能,什么都会一点。赵启会骑马,会射箭,会弹琴,会演弈,会歌舞,甚而也懂一些剑术。虽然并不十分精深但已足以令众人交口称赞王朝上大夫的翩翩风度。世人都将他与王朝的七王之首贤王比干相比,时称一王一贤臣!但随后他就忽而堕落,使酒任性放纵公堂。他是有拥立之功的前代重臣。只要不犯国法,闹得再过火也没人来追究。以后就渐渐从人们记忆里淡漠下去。

    好像赵启本来就是那个样子的。

    这时也终于明白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