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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志第40部分阅读

    、北四大诸侯四路,还有哪一路能像西岐一样百姓乐业歌舞升平啊?难道姬昌当年没有西陆猛虎的威名?现在除了北伯侯,你们三位年纪都大了。都是我们王朝的重臣。不能再得的重臣。上了年纪,平日里喝点酒散散心,安享太平,听听歌舞,没什么不好。圣人云无为而治,无治而无不至,这才是治国安邦的道理嘛。”他转头又向姬昌和颜悦色的道:“西伯侯,你尊重本王的情,本王领了。这西岐的三宝,本王却之不恭。但你西伯侯有尊重本王的心,本王难道就不能体恤你这个替本王远戍边城坐镇一方的老臣啊?这三件宝物,本王受了,再转赐于你。从此以后,这就是本王赐你的三宝了。此宝永存你西岐姬家。是有王命的。大胆的用,不要顾虑。能将西陆二百镇平定治理到今天这个地步,西伯侯不易啊!”

    “王上!”姬昌早已泪眼朦胧,抢步出席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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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酬蹈海亦英雄(十)

    “这只老狐狸!”

    角先生狠狠的骂了一句。回忆如浮光掠影,骤起瞬灭。而这时候,能容他从容回忆的时间也已不多。长期以来,那并不是太史台阁关心的区域。但此刻他却已明白那些隐藏在觥筹交错下的勾心斗角精微之处绝不下于他们的任何一种术。那同样是独到的、强大的需要异常禀赋的东西。甚至更强大,更难捉摸。交手仅仅是电光石火般的一刹那。老人的双手仍然牢牢的把握着令牌。但身体却已经禁不住剧烈颤抖起来。从他的肋下,一些白色的粘连着猩红的东西乱七八糟的裸露出来。——那是他的肋骨!

    大片大片的鲜血从触目惊心的伤口上涌出来,像濡湿地皮的露水。看起来很慢,却在瞬息之间浸透了老人的衣袍。角先生深长而谨慎的喘息着,生怕呼吸太急促会引起更多的血流。仅仅是一个回合,他就已受了重伤。千钧一发之际那令牌的确已经顶住了扑面而来那道白。但就在旧力已发新力未生的瞬间,那股澎湃着强大气息的巨力突然消失了。角先生全力的一击登时挥到了空处,与此同时他感觉身体似乎被什么撞了一下。因为太快了,感觉不到疼。而那白光已闪过。这一瞬间他突然生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慨叹自己盛年已逝。如果是当初,或者不至于如此。然而这想法令他自己都感觉可笑。老人努力的坚定的把持着令牌,抬起眼睛向前看。

    那道白光已经止息了。白光收敛下去的时候,现出一只白猿。那是一只并不长大的猿猴,却有着两只极长的手臂。那妖异而精致的畜生正有滋有味的吮吸着手爪上的血浆。那正是自己的!角先生为之微微晕眩,然而立即勉力稳定住心神。因为就在那一刹那白猿的身形开始模糊起来。并不是再次出击的征兆,而是似乎有些比外表更强大的东西正冲腾欲出。即使角先生已经暗暗用了台阁四十九术中的数种来稳定伤势,他仍确认那不是自己法力消耗过大造成的幻觉。那冲腾变幻着的形象甚至有三次已短促的成型。老人的目光仍能敏捷捕捉到它。那是一个半隐半现在白色云雾里的身影。人的身影。甚至可以看出是一个女子。容貌冷峭而凶悍。双手双足之间都缠绕着银色的细链。但数次变幻之后,那身影终于又渐次回归白猿。白猿焦躁的哼哼着,两只利爪撕扯着境的虚空。那本来是完全的虚无,看上去也没有任何的迹象。但那虚无在白猿的利爪之中却像一块破布一样被丝丝的拉扯开来。

    “是这样吗?……也是个囚徒?”角先生低声说,“原来如此。老朽大概已经猜出你是谁了。不错……只有你。也只有你才能攻破境术。太史台阁数百年前就已搜找过你。只你是天敌!听说你死了,我们才着手开发境术!原来你并没有死,只是被禁锢。即使在境中,即使跟我对战,你身上的禁锢甚至仍然没有完全解开。哈……当初你是怎么被这些凡人俘获的?琼花三……”

    他的话语立即被一阵凶猛而愤怒的啸吼压了下去。白猿目光炯炯的瞪着他,眼睛里仿佛燃烧着两团血一样的火。冷森森的白色獠牙夸张的突出的唇外。白猿踞坐在那里,冷冷的盯着他,不停的啸叫,声调逐渐高昂。整个境都在啸声之中摇摇欲坠。但角先生也目光严整的回望着它。

    “琼花三娘子!”

    他说。

    “我可以担保,太史台阁能解开施加在你身上的禁锢。即使我们九曜做不到,斗先生他一定能!不但如此,我们也还可以替你向梅山的袁洪……”

    “住嘴!”白猿简捷的断喝。这是突入境中后白猿第一次开口说话,也只有它开口说话才能听出那确是女子的音声,虽然森严冷酷不留情面,似乎不夹杂着任何感情。

    “别跟我提他!……我们四兄妹之间,命中注定最后只能活下一个。没有他,我还不见得如此!”白猿冷冷的说。“二哥也不见得就能撑到最后。他只是强,其实没有我狠。我说这些,不指望你懂,我只是……只是很久没说话了。你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总还配听我说。外面那些东西,连这个资格都没有。角先生,想不到你真知道我!”

    “太史台阁所知的事远胜于表面。”老人道。同时勉力的镇压着强烈的疼痛,聚精会神的默记着白猿的一言一语。虽然他的心已沉了下去,他已经明白自己生还的几率将是非常微弱了。但他还是用心的记着,一字一句深入脑海。

    所谓琼花三娘子,那是一个很深远的秘密。从极早以前起,太史台阁就遣派下去无数的探子,分散在九州各地。草蛇灰线,潜伏良久。这些人可以从太史台阁得到来自王朝的大量金钱和几乎无限的资源,而往往数十年内哪怕长达一生都不会传回多少讯息。类似的潜伏是家族式的,太史台阁的九曜们拥有漫长的生命,以至可以用比常人一生还多的时间耐心等待。因此等回的每一条讯息尽管可能只有寥寥数字,却都堪称王朝疆域上最难得的机密。其中就有关于琼花三娘子的记录。而这条记录,甚至比以往任何一条更沉重。

    “那么说,陆璟是你们的人?”

    那一瞬间老人眼前浮现出数百年前风度翩然的白衣男子。他心里一空。

    “是。九曜中的计都。”

    “女怕计都。”白猿轻声的说。“可是他死在我手上。我杀了他。许久以前二哥就说过他是来刺探我们的秘密。我还不信。可是终于杀了他。而今才知他是台阁中人。你知道我,也是因为他罢?”

    “是。”老人低声回答,尽量把目光从沾满血迹的覆满绒绒白毛的手爪上移开。数百年前,太史台阁左令右令之下共有九曜,而今只余五老。六百年的时光之中九损其四,每个人都曾是王朝屈指可数的顶尖精锐。尽管陆璟最后身亡,但他仍然传递回了极重要的密文,那就是关于面前这只白猿。

    “琼花三娘子……“。白猿以一种梦呓般的语气喃喃自语。它举起手爪,愤怒的看着染满殷红的斑斓白毛。“梅山的二祖……。你大概已经知道了,我们有四兄弟。袁洪是老二,我第三。上边有一个大哥,已经不在了。下面有个小弟,还没有出世。但四猴混世,最后注定只有一个会活下去。我真希望那一个是我。虽然虚如尘梦……”

    “可是现在我不过是这样的东西!”白猿突然又暴怒起来,它目光炯炯的瞪着角先生。“一个没有用的东西。一只被豢养的野兽,被禁锢的囚徒!我的孩子就在东海可是这些年是死是活我都没有见过一眼。我算什么啊!?只不过是个玩物。……行尸走肉的活着。那些连我一根毛都比不上的蝼蚁一样的东西居然禁锢着我,让我唱歌,供他们取乐……太晚了……角先生,太晚了!”

    它暴烈的说着,透明的泪水大滴大滴从眼眶中涌出来,这一刹那这只在瞬间就重创了角先生的凶兽居然那么的脆弱那么楚楚可怜,可是仅仅一刹那之后那脆弱那楚楚可怜就被膨然涌起的凶猛暴戾掩盖了。白猿咬着牙,冷冷的望着角先生。

    “太晚了!我没法子回头了。倘若是一百三十二年前,你这样说,我会立刻臣服在太史台阁脚下,让你们为我解除禁锢,然后我一个人去荡平了西岐,男女老幼,鸡犬不留!”白猿愤然切齿。“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尽管那些指使我的东西卑贱一如蝼蚁。角先生,我当杀你!”

    角先生知道,此刻一切已无法挽回了。他默然闭上眼睛,平静了一会。尽力再默忆了他所听到的一切,铭刻入脑海,记得热切深沉。而后老人放下一切羁绊,悠长而大声的吸气,即使胸腹仍然裸露着森森的肋骨,即使大片的血肉重新挣脱术法的束缚颤巍巍的抖动着。一股已诀别了良久的感觉油然生起。那就是战斗。不带一丝一毫牵绊的旗鼓相当针锋相对的战斗。将自己的血肉、精魂和生命完全融入其间的战斗!老人慢慢的挺直他的腰,双手紧握住那块令牌。这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似乎年轻了。仿佛又回到了数百年前那个悠长而大声的吸着气的双手持剑的少年。角先生朗然答道:“诺!”

    紧接着,那些被吸入胸腹之中压抑了良久的气息就骤然爆发出来,嘹亮成一声激荡四野的龙一般的长啸。随着那让境的六界都微微颤抖的长啸声,老人手中的令牌霍然明亮,一股璀璨的剑芒从令牌之上勃然涌出。就在一瞬间对面的白猿双眼中的血火似乎也猝然一亮。而老人已经急步踏前,猱身。耀如铁火的大剑从他身侧挟着无比锋利的气势压制了数百年的气魄和凛冽气度骤然推出!白猿的身影白练一般窜跃而起,刺耳锐利的啼叫声与老人宏大而悠长的吟啸声混合到一起。那一刹那,这个由老人的法力硬生生在虚空中切出来的境崩塌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直到此生结束都不会忘记他们那一夜里看到的事,那从虚空中似乎平地爆出的璀璨和猛恶,那交织在夜空中的红与白。那纷然破碎的浮华世界……

    “您准备好了么?”

    “什么?”

    七香车里的老人反问。而叫做冉我豹隐的青年男子脸上已经不再有任何狂怒,而是冰冷到死的沉静。

    “准备面对您的爱将和令公子们的尸骸!”冉我豹隐低声道。“在下本已计算过贵方四将四公子的实力。在下允诺了会亲手解决角先生。可是你们还是激怒他,逼他出手!您知道太史台阁已经有多少年没有损失过一个五老么。您知道这个级别的人倘若放手拼命……”

    他抬起头凝望远天上的云。浩大的云层在黑色的夜幕上无声的飘移。

    他的脸上和眼里全是深沉的哀愁。

    “——现在那个地方大概不会剩多少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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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酬蹈海亦英雄(十一)

    “听呀!歌声……”

    精卫说。厚重的云层从她头顶夜空中无声的飘过。那不是云,而是漂移在空中巨大无伦的建筑。随着这一夜的流逝它们巨大的模块不断从四面八方飞起来,在空中拼出越来越宏伟的台阁。以至于下面的一切相形之下都微末了。精卫坐在刀上,抱着膝盖凝望夜空。这时候他们都依稀听到一些歌声。它们低低的从地面上升起,从长草里传出。是悠长而模糊的腔调,听不清,却令人莫名忧伤。像是一群失意的人在喃喃的作歌。又像是些鬼。

    整体已经接近完工的美轮美奂的高台上,油滑肥胖的费仲背着双手,异常严肃的向下方望去。

    他微微的倾着耳。

    整夜未眠的王城中,戍守的兵士们也在聚精会神的听着那些歌。它们悄然而起,像乍然浮出海面的鱼群。无论是四面城墙之上,还是王都之中。这一夜有很多人都听到了那些歌声。其中包括一些刚刚才在这个宏伟时代露面的人物。除却一些身负极重要使命的人在那一夜还能保证一点睡眠。王都的檐斗之上,锦衣玉服的女子漠然的注目远方。这一夜后,许多人曾经耗费大量的精力查找那悄然响起的歌声的来源,但总是白手而返。即使在这个时代,它们的飘渺和倏忽也成为日后的一个谜团。许久之后的学者们想象那是一个乱世即将开始之前九州的哀歌。歌声响起的时候,一线熹微的青白出现在东方天际。即使更映的夜黑。露珠开始在长草上凝结成滴。这是黎明前的最后黑暗,也是曾经号为角先生的老人的最后时刻。那时候,他正出手!

    将军令化成的长剑以前所未有的雄伟和飞扬悍然劈出。就在那个刹那,已老人的法力硬生生从虚空中开出的境崩塌了。并不只是老人力有不继。倘若得不到源源不绝法力的填充,境最后会湮灭,但不会崩塌。然而那一剑挥出之时即使置身境外完全看不到角先生和琼花三娘子对决的人们都感受到了异样。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惶恐。仿佛小孩子明知自己犯了大错,惩罚就在眼前,然而没有办法,又不能赎,又不能跑。每个人的心脏都仿佛被压倒即将崩裂。即使太颠这样的猛将手指也不禁颤抖起来,拿捏不住大斧。

    鬼兵大帐所有人中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尹佚。他的身形先于所有人兔脱而起。与此同时一阵连绵而尖利的鸣啸声从虚空中猝然响起!白猿还在境中,但崩塌的瞬间境已经压制不住其中的声音了。尹佚一扬手就拍碎了那只铜笼,已被古老年头洗脱铜骨的笼子在尹佚的手下顷刻分崩离析。那笼子本是一件宝器,是西岐长久以来仗以禁锢这凶兽的凭借,但此刻尹佚毁掉它却没有丝毫迟疑犹豫。就在那个瞬间,境崩塌了。气浪和火焰从破碎的虚空中轰然而出。过于强大的压力瞬间淹没了一切包括声音。但幸存下来的人们日后回忆起来,仍能矛盾的记得当时亲耳听到清脆的响声,仿佛一块水晶跌落石板上摔得粉碎的声音。那不止是崩塌,而是爆炸。是比流星坠落到地面上更猛烈数十百倍的爆炸。倘若不是尹佚及时出手,这一片地面上不可能剩下任何的东西。好在他及时拍碎了笼子。就在平空而出的迅风和烈火几乎吞没一切的时候,一朵白花冉冉盛开。

    那是一朵白色的莲花。实际上,置身其中的人们很难有清晰的概念,一是因为在那种关头或惊惶或恐惧已难分心他顾,一是因为它太大了。数里之外的人们才能看到它的全貌。那一片圣洁而纯然的白仿佛从虚空中生出,层层绽开。骤起瞬灭,裹住了从虚空中喷发出的一切东西。乍然开放便即收拢。

    “琼花三娘子……”尹佚低声说。这是西岐诸人在这关头所能说出的唯一一句话。说过这句话之后,一片薄而无形的东西就切开了他的腕脉。几乎感觉不到疼痛,尹佚的右手就飞了出去。他伏身的动作已足够敏捷,但那扑面而来的无形利刃仍将他乱发削成满天飞雪。

    即使已经及时拍碎铁笼,将白猿的禁锢减到最低。白猿虽有一千个一万个诛灭西岐的心,囿于契约还是会化身琼花护佑西岐军。这白猿名唤琼花三娘子,于混世四猴之中最擅偷天弄日,移星换斗。所谓拿日月,缩千山,辨休咎,乾坤摩弄。天下众生群类之中只怕唯它可以出入太史台阁的境术如无物,然则也只它能在台阁的五老强力将境崩塌之时出手维护。虽然即使白猿也没办法制止崩塌。那是角先生燃烧生命做出的最后一击,一击之后,不但境已崩塌,角先生的身体也已粉碎。那是真正玉石俱焚的全力一击。倘若完全迸发出来周遭的一切都会随之灰飞烟灭。白猿有移星换斗之能,它化身的琼花裹住了崩塌的境,却也只能把它挪移到另一个人迹罕至的所在。许多年后,在那个所在,人们面对着无数似乎平地生出的巨大坑洞称奇不已。

    但另一样东西,白猿无论如何也挡不住了。而那才是角先生舍身崩塌境的杀手。角先生的境术在五老之中有名八门遁甲,号称杀伤台阁第一,并不是六十四旗门明灭难辨,神出鬼没,而是每一门本身就是无形的利刃。境崩塌之后,这六十四座刀门就在第一时间被破碎的虚空震成纷碎,烈风夹裹着无数细而锐利的刀锋向四面八方喷出!挪移不开,阻挡不住。即使是琼花三娘子化身了琼花,刀锋仍然从四面八方割碎白莲翕然而出。而后白莲就收拢了,莲花深处,仍然无人能见。那张开时覆盖数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