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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志第39部分阅读

若它不是被我们拘禁了八百年,早就成名了,也许名声比我们主公还要大。”他低下头,手掌轻轻的抚摩着黑幕。无数的细密的符文从黑幕上绽现出来。那被黑幕遮蔽住的东西并不大,放在地上不会比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大多少。仿佛一脚就可以踢翻。但散宜生看着置于地上那团黑,心里突然轰的一声,似乎什么东西喷发出来。压制住他的胸腹不能呼吸。耳边响起激烈的鼓一样的声音。那是他的心在跳。散宜生紧紧的抿住嘴,就像生恐一开口心脏就会砰的一下炸出来。直到古衣高冠的人另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那种强烈的不可言喻的感觉才悄然退去。然而他仍然可以感觉到那无形的东西充满着这左右。从那被黑幕覆盖着的东西身上传出。那是一种藐视一切的狂野和恐怖。这恐怖似乎顷刻间就笼罩住了整个鬼兵大帐。甚至最强壮无畏的牛头鬼怪也胆战心惊的握紧大斧向四周张望。甚至身在阵中的八大高手都已感觉到了那无所不在的无形的锋锐。只有那古衣高冠的人自己安若无事。

    “尹……尹佚大人……”

    “所以我来的太早!”被称作尹佚的人低声说道。而后蹲下身子,把头伏在黑幕之畔。“梅山的二祖!谁也想不到你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你已经忘记了什么是伤亡屠戮征战杀伐了么?你已经忘记了利爪上蘸满敌手血肉的感觉了么?你已经忘记了凭自己的威权横行天下那些日子了么?”

    他的话语像是泼进滚油中的冷水一样激起又一阵凄厉的吱吱鸣叫。即使笼罩着一层黑幕,即使散宜生本身不过是纯然的文臣,他仍然能隐约看到黑幕中剧烈颤抖着的白色身影。诡异的是那样剧烈的动作却没有令置于地上的黑幕稍微挪动一分一毫。那分明是一个囚徒。散宜生最初见到它的时候从未意识到这个小巧精致的活物也是西岐三宝。三宝在西岐平素里都是饮宴笑乐之助,但实际上用于战阵无一不是强大到可怖的东西。只是或被强大的符咒禁锢而不能展露全力。但在西岐第一咒术师尹佚的亲自调控之下时势就已全然不同。散宜生虽不谙武事但见识向称渊博。当尹佚平淡无奇的说出梅山二字时,他已经深切的明白那隐没在黑幕中的究竟是什么了。他早该知道,早该知道那畜生已经修到打通十二重楼横骨尽化火眼金睛,又怎会是只懂得三千小曲在宴前欢唱的玩物!

    一阵剧烈的喘息声后,一个冷而尖锐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说道:“永不敢忘!”

    “那么,履行你的诺言吧。将西岐的敌人践踏、撕裂、毁灭在你爪下!”尹佚平缓的声音也逐渐拔高,激荡起来。“我将祭你以我的血和肉,西岐会为你献上一位王女。去吧!——”

    尹佚霍然站起身来,袍袖挂着风声。他一伸手,那黑色的帷幕就被掀去。就在那一瞬间,整个鬼兵大帐都亮了,整个暗夜都亮了。仿佛是日出火耀却比一切的日光和火更明亮、更炽热。绚烂的光芒映照得整片土地纤毫毕现。每个人都被眼前映出明暗的光影震惊了。那是纯白的光,和漆黑的影。在光影之中似乎有一道白迅速而激烈的攫出。然而眼里已分辨不出那白。只是任何心神都不由自主的被那根本看不到的东西吸引。而一颤,而一惊!

    黑色的帷幕静静的搭在尹佚的臂上。帷幕之下,是不出所料的一只铜笼。那;笼子依然完整,铸造笼子的铜因年数太久已经呈现出澄净的青色,而那笼中的东西已然不在。它已然出手!

    没有人能够清楚的看到那一击!甚至连天生阴瞳的公子鲜也不能。但就在这一刹那众人的眼中陡然炸起一片白焰。已经超越了纯白的白焰与其说白不如说是淡金色。那片白焰轰的一声炸开的时候所有目击到这一切的人脸上也都泛出一片苍白。散宜生感到自己的心脏已承受不住那股强大的压力而哗然崩碎。他哇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来。而也就在这一刹那,他听到一种奇特的声音。仿佛是直掷入天空的一条线,高到无穷,细到无尽。却狠狠的拉扯着人的五脏六腑往复来去,似乎是悲鸣,又如啸叫。而在一瞬间的晕却之后任何声音都被它掩盖了,也就再听不出其中含着的狂躁和痛苦。声音若远若近,恍然如歌。渐而飘忽,渐而细微。越来越细。

    突然之间,一道惊雷平空炸响!

    仿佛就在鬼兵大帐之上,骷髅王们命运多舛的营帐在雷火之下顷刻间又一扫而空。除了骷髅,所有人的耳中都震出血来。但随即有一个声音凄厉的大喊:“出来了!出来了!你们看——”。那是公子鲜,他大睁着本来不大的眼睛目眦中都沁出血丝,天生阴瞳比任何人都更快一步的看到了阵中的动向。紧接着公子旦、公子奭、公子度、西岐四大战将和环绕在阵外的所有人都先后看到了那东西。那只有在这般灼目的明亮之下才依稀可见的东西。那是数十片比冰玉还要薄的透明的东西,不知何时星罗棋布的布列在整个阵中。每片东西在白焰的灼照之下都显现出流动的光彩。也正是这光彩才令它们为人所见。

    “那是什么啊?”公子度紧张而疑惑不解的问。然而一个坚定的声音迅即响了起来。

    “门!”公子旦道。

    一共六十四扇,那有型无质的门在白焰中绽现出来,随即便像野草一般疯狂的生长着,蹿升着,流光渐渐沉淀下来,露出本来面目,为众人肉眼所见。每扇门的上缘和下缘都是整片锋刃如雪的方刀。而那些刀就像人的牙齿一样不断的咬合着。看到那些逐渐显露出的刀,众人终于明白了太颠臂上那一大条血肉是如何失去的。每扇刀门张与合的时机都不相同。没有人能看到门内是什么。然而那灼亮了一切的白焰也就消失了。仿佛直接透过刀门掼进了门内。以公子旦的睿智和公子鲜的先觉,都知道那六十四扇刀门之内崎岖交错的,就当是角先生最后隐身的“境”。然而即使是金刚不坏的公子度也不敢贸然的穿过那些刀门。这一刹那之间,整个战阵反而静了下来,连太颠的大斧也凝滞在半空,每个人都一动不动,侧耳倾听,即使明知道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但在每人心中都在揣测那场在境中无声无息而必将激烈万般的厮拼打斗。

    在这一瞬间,整个战场仿佛凝固了。而在离战场还有数里之遥的荒野上,冉我豹隐遽然停步。他始终温润平静的面庞上蓦然现出一丝狂怒。只是稍纵即逝,似乎并没人注意到。众人疑惑的望着他。冉我豹隐却只是苦笑了一下。

    “大人。似乎您还有一些秘密不为我知。”

    “正如你之对我……”老人平静而宽容的说。“但是,申公豹,我可以告诉你,这件事至此为止已经超乎我的计算了。无论到什么时候,冲动都是最难以捉摸而不可估量的东西。它足以改变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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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酬蹈海亦英雄(九)

    角先生知道他苦苦等待的东西终于来了。在这一刻,那白色的身影剽悍突前,快的简直失去了速度的意义。即使藏身境中他仍然能感到四面八方虚空中传来的无形而巨大的压力。以深厚法力从虚空中开辟出的境像暴风雨中海上的小舟一般飘摇不定。角先生甚至疑心它会崩溃。老人蛰伏着的身子以与年龄绝不相称的矫捷弹射而起,手中已经多了一块既短而薄古色斑斓的令牌。他大喝一声,手中的令牌随即狠命劈出!出这一招的时候他的双目已完全闭合。因为靠眼睛已追逐不上那东西快的不可思议的速度。但他知道它来了,已经突进境中。从来没有任何东西曾经击破过境但它的确已经来了。这就是西岐始终藏而不露的隐秘。在这一瞬间,蕴蓄在老人已衰弛的肌肉中的所有精神和气血都随这一击挥发出去。完全的盲目然而绝对的凶猛与精确。老人在千钧一发之际迎上了扑面而来的利爪。嗡然一阵啸响之中猛恶至极的气劲令老人身形一挫,但那东西也以敏捷无伦的速度倏然飘过。亮如电光,迅如石火。但也就在瞬息之间,那东西的身形陡然从急掠转为凝定。

    角先生双手持着那块令牌剧烈的喘息。虽然交手只有一招但敌手实在太强,这凝聚了他全部心神的一击委实大伤他的元气。这时候老人不禁有些后悔,多年以来他耽于太史台阁的政务而忽视了道行上的勇猛精进。事实上,这个王朝需要五老级别的人出手的时机本已不多。而又有什么办法呢?总要有一个人在那些无边无际的琐事公文中牺牲掉。那么与其是别人,不如是自己。然而无论如何他既跻身台阁五老,就绝非可以被轻易杀死的人。即使境本身是虚无的。老人仍然稳稳的站立着,紧握着令牌的手坚定而有力。尽管那东西实际上已突到了他的背后。即使没有亲眼得见老人也可以确证与他对敌的是什么。那是一只白猿!

    太史台阁每年都暗地里派出大量的谍报游走四方,采集散落于乡野之间的稗官野史。经验证明这些看起来荒诞虚妄光怪陆离的传闻有时候竟是异乎寻常的准确。每年从四方传回的载有诸如此类情报的文牍可以装满两辆四马大车。而所有的文牍都要在角先生亲自审核之后记录在案,入馆收藏。因此虽然他并非博闻多知的大胖子商先生和无书不读的冷美人羽先生。他仍然对一些最重要的情报有着清晰的记忆。据传闻,就像王朝有着凤凰的护佑一样,位居四方的大商四大诸侯每人同样也受到神兽的辅卫。那便是所谓北原黑虎、西岐白猿、南疆赤犬和东海青鸾。至少二百年以内,人们已经对这种传说深信不疑。但却从来没有任何实证传回。所有的猜测都像是捕风捉影。尽管东海的姜家祖庭金色菊花家徽之下的确供奉着一把名为青鸾的刀,而北海屠崇侯虎也的确有一个叫做黑虎的沉默寡言但在北原举足轻重的兄弟。四兽之中唯一有迹可循的反而是西岐这只白猿。

    每隔五年,四大诸侯会先后上王都面君。如此四巡之后,第二十五年,四大诸侯和他们属下的八百镇小诸侯将在王都集齐,瞻仰他们共同的王,并举办盛大而华丽的聚会。聚会会持续三个月,以此成为王朝的盛事。来自东西南北王朝最偏远的疆域的各种新奇或惊险的杂耍和把戏,吞蛇吐火,爬杆弄剑,将在此后的二十五年中不断为王都的百姓们所追忆。就在其中的一届盛会中,白猿出过场。

    那时还是先王的时代。王与四大诸侯在高台上俯瞰着歌舞如龙的王都,酒酣耳热,意气素霓。当时的北镇诸侯北海屠崇侯虎还是个从刀丛剑林中杀出来双手血迹未干的年轻人。莽撞冲动,大大咧咧。他借着酒劲大声的说:“西伯侯,某家听说你西岐有传世三宝。是怎么样的个厉害东西呀?比大王的宝贝还好?”

    这是犯忌的话,先王的脸登时沉了下来。东陆和北陆的诸侯也一起放下酒盏。东伯侯姜桓楚冷然盯着北海屠崇侯虎,尽管是九州之上威权最重的五人之一。崇侯虎仍然边幅不整。敞着衣襟,袒露出遍布伤痕和酒浆的胸膛。满不在乎的大口喝着酒,仿佛浑不知已然失言。西伯侯姬昌却是安然的微笑了。

    “这种事么,是有!北伯侯说的倒是没错。请王上恕姬昌僭越之罪。本来像这样的东西,是应该献于大王的,这才是臣子的本分。然而是姬昌家传,为人又贪心,所以徒贻笑料了。三宝在西岐,未能随身。但姬昌却也带了一点小把戏,希望在酒宴欢时进与大王与诸位贤侯。尹佚——。”他一抬手,侍立在高台之下西陆的一班人中便有一个古衣高冠的人越班跪拜下去。

    “去准备一下。”

    尹佚便起身下去。诸人饮酒等待。过不多时,本在在台下喧腾的歌舞就止息了。静悄悄的没有声音。从高台上望下去,灯火都被刻意熄灭了一半。明如白昼的空场顿时生出一种清冷的朦胧。就在这朦胧之中,有两排白衣的少女缓缓的走出来,提着灯笼,捧着鲜花。细碎的花瓣不断从她们的指尖溜下去纷乱如雪。少女们腼腆而秀美。但紧跟着出场的却是一个大头娃娃。这人脑袋大的离谱,身子 却矮小。他出场的时候隐藏在暗处的乐班打出一连串高低不平的鼓点。大头娃娃就随着鼓点一蹦一跳。翻着跟头前进。在他之后,却是一辆车。

    先王的浓眉便是一轩。三个诸侯也不禁惊讶。因为那辆车前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然而却一直向台下而来,即使只有两个轮子挨地,却依然平稳丝毫不动。这诡异甚至盖过了车子本身的华贵纹饰。大头矮子不断的围着车子打转,做出各种各样笨拙的引人发笑的姿势。甚至伸手去推车辕。车子吱扭扭的打个转,眼瞧着便向西去了,可是大头矮子一放手,车子又会自己慢慢转过来。无论把它扭向东、向西甚或扭转向后都是一样。台下来自九州各处的八百小诸侯们哄笑起来。两队少女一起敲一敲花篮,发出“咚”的一声震响。花篮的底部是一面小鼓。鼓声一响,大头矮子做了个鬼脸,砰的一声化成一股青烟就消失了。少女们也抿着嘴,提着裙摆退场。场中就只剩下那辆车。

    然而却有极飘渺的声音似乎从车中传出。曲调柔媚而婉转。八百镇诸侯都停了杯中酒倾耳细听。突然间便有琵琶,仿佛雨滴击破湖水,那一串密如连珠的叮咚的声音令众人都是一惊。而歌声便在此时掠起,翩然如一道越出水面的虹。只是眼睛瞧着,却分不清颜色。只知道是极美、极灿烂。仿佛一切都道尽,却无法用言语形容。四肢百骸每个毛孔都是熨帖的。共鸣着那首古老的歌。

    乒棱乓啷的声音不断响起来,与乐声不和谐的,然而却没有人在意。每个人都沉浸在那优美无论的音乐里,连手中酒盏跌碎在地都懵然无知。在那阑珊的歌意里八百诸侯都在揣测那隐藏在车中绝世的歌者。那必是一位淑女,不知拥有怎样的风华才能如此轻易的用声音征服这满座的豪雄。众人都神驰想象着她的颜色。然而无论怎样想象,也想不出何等容颜才能配得上这倾国倾城的歌声。一直到一曲已毕,又停了良久,四座一片寂静,连一声叹息一个咳嗽都没有。连呼吸都安静无声。仿佛生怕如此就唐突了这难再得的静谧,都沉浸在余味之中。只有当东伯侯姜桓楚沉郁着脸率先拍起手掌的时候,四下里才哄然扬起一片由衷的掌声与喝彩!

    “此等音色,确是我王都未有。”先王也不禁悠然叹息。“西伯侯虽然僻居西土,却能日日享受到这等醉人的歌声。真是令人羡慕。可惜歌者想必是西伯侯家的女眷,我们是没这等眼福目睹一下真容了。”

    “哪里的话。”姬昌安静的回答,举杯与众人共邀。“是我家里一个不成气的孩子。大王要见,自当从命。”他拍拍掌,长身站在台下的尹佚遥遥的躬身。于是两排白衣的少女又亭亭的行出来,于是满堂的灯火又已燃起,于是玉钗挑动如烟的帷幕。众人屏住气息鸦雀无声的等。而后,一只白色的手爪在万众的惊骇之中伸了出来。

    “指南车,据说是当年轩辕黄帝造以制蚩尤的东西,不需拉拽而能自行,其车永指南方。白面猿猴是我家豢养的小兽,通灵性,能人言、晓歌舞。此外还有一张醍醐毡是铺在车里的,大王与各位贤侯看不到。”在四座惊异的眼光中,西伯侯姬昌不急不缓的徐徐言讲。“现下我们还用不着。一会若是有哪位诸侯不胜酒力。哪怕醉的再厉害。醍醐毡上躺一躺,就马上清醒如初了。这三件:指南车、醒酒毡和白面猿猴,就是我西岐敝帚自珍所谓的三宝了。实在是羞于跟各位贤侯讲,更不敢禀报大王。姬昌平日在西岐,每日里便是闲游、听歌、饮酒,这三件宝贝是时刻难以离身的。又是家传,所以怀了一点私心,始终藏匿未肯献于大王。“说到这里,姬昌的声音也激动起来。“但就在此刻,就在今朝,姬昌愿将我西岐的三宝献于王上。并请王上治姬昌的罪。”

    “西伯侯耽于酒色,不事政务,循理说是要治罪的……”东伯侯姜桓楚一句话还未说完,先王已经挥手打断了他的话。“治什么罪啊?西伯侯何罪之有啊。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