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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宫第12部分阅读

一旦坐上高位,到时恐怕不是这一城的百姓,就连天下也要遭殃了。以先生之睿智,何尝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只是我敢问先生一句,为何不令谋明主呢?”

    “明主?何来明主人。”李儒冷冷一笑,笑容中带着些许嘲讽,“何况即便有明主,我也是身不由己,只能尽心竭力为主公办事。”

    曹操明白他的话,李儒不光是董卓帐下的谋士,更是董卓的女婿。然而曹操却道:“先生错了,成大事者自当不拘于小节。妻儿老小与天下相比,自然是后者为重。”

    然而李儒却道:“我不是你曹操,休要那我与你相提并论。时候不早了,将军还是请回吧。”李儒说罢便转身离去,身后却是寂静无声。当他走进门,转身命令下人关门时才来得及回望一眼,然而门外早已是空无一人。

    李儒嘴角微扬,似笑非笑。

    东汉昭宁1元年,董卓废少帝刘辩,改陈留王刘协为帝。

    九月,陈留王刘协登基,时年九岁,改元初平。封少帝为弘农王,封董卓为郿侯,进位相国。

    登基大典上,刘协又再一次见到了一个故人。

    邹衍身着画满各种符号的道袍,站在天坛上,亲自为天子占卜测算,祈求国运昌盛。

    刘协依照仪式走上天坛,其他人全都跪在了下面。宏伟的依仗树立在他身后,漫天的鼓乐声充斥着他的耳膜。天子的冕冠前后悬挂着十二条玉珠,摇摇晃晃的遮挡着他的视线,使他不敢有太大的动作。那叫十二旒,以前皇祖母在的时候曾告诉过他,这十二条玉珠是地位与身份的象征,代表着皇室的威仪。然而皇祖母却没有告诉他,这同样也是象征着一种束缚。至少刘协现在,就已经觉得这身装扮的不舒服。

    “三殿下,哦不,应该是陛下,我们有又见面了。”邹衍跪在地上,将一炷香递到他手中。刘协接过,按照规矩拜了三下,随后又将手中的香递给了邹衍。

    邹衍接过,插在了香炉上,继而走到案台旁,开始摆弄起台上的算筹来。这是刘协第一次见到他在摆弄龟甲以外的东西,不由得走了过去,注视了片刻,忍不住问道:“你什么都知道吗?”

    “我不过是个凡人,知道的和能知道的也终究有限。”邹衍回答。

    “那你知道什么是转生吗?”

    邹衍并不诧异,道:“陛下是说那玉灵吧。”

    刘协点点头。

    “所谓的转生其实有两种。第一便是她的灵魂进入新生婴孩的体内,这种类似于转世投胎。而另一种就是趁人刚死,灵魂离开身体的那一刻占据她的躯壳,只是这样,你的意识就会被原先主人的意识所覆盖,这就等同于代替原先的主人而活着。”

    “那么她还记得吗?”

    邹衍摇头:“无论是哪一种转生,都是失去原本的记忆。”

    “可是,协儿该如何去找她?”

    “用心。”

    “用心?如何用心?”刘协疑惑。

    邹衍道:“这玉灵同陛下有缘,所以即便是转身,她也会在既定的时刻出现在陛下身边。陛下若想找到她,那便要记住一句话,相信自己的直觉而不是自己的眼睛。”

    刘协默念着这句话,点了点头:“记住了。既定的时间是五年后吗?”

    “还有一件事。”邹衍忽然想起什么。

    “什么事?”

    邹衍道:“陛下既已登基,以后就要记得自称寡人了。陛下,你还记得我曾对你测过的那一卦吗?”

    刘协点点头,念及那一卦的内容,不禁有些心有余悸,忍不住问道:“卦上说的都是真的吗?”

    “是真是假,陛下很快就会知道。”邹衍说着,又拨弄了几下算筹,很快便有了结果。然而他眉头微皱,反复检验了几次,确定了这个结果,方才大声笑了起来,“这都是命!这都是命啊!”

    刘协从未见过他如何,一时间也不知所措。

    然而就在这时,邹衍忽然停止了大笑,转而对刘协说道:“陛下,原本你得了这块玉,便注定不会有善终。可是这玉灵为了救你,转生为人,强行改变了你的命格。于是,她便在冥冥之中改变了你的宿命。”

    刘协摇摇头:“协寡人不明白。”

    “陛下不明白,只是时机未到而已。终有一天,陛下会明白这一切。”刘协刚想开口问什么,邹衍却抢先说道,“时候不早了,百官还在下面等着,陛下还是先下去吧。”

    刘协回望了一眼台下的百官,见他们都如同木偶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然而他们的眼光却都是不约而同的停留在台上的。刘协点点头,小心翼翼的转身,害怕踩到了自己的礼服。这时身后响起邹衍的声音:“陛下,请一定要记住刚才我说过的话。”

    说过的话?是那一句?刘协心有疑惑,然后他已跨下了几阶石阶,在庄重礼服的束缚下已经无法回头。只能在心底盘算着邹衍的话,一步步走下台阶。

    刘协怎么也不会想到,三日过后,寰宇台会燃起一把大火。这座先祖所建的雄伟壮阔的高台,便在一夜之间化为了灰烬,从此消失在慢慢的历史的长河之中。然而寰宇台的守护者,那个不畏权贵的神秘祭祀,也在那一场大火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有人说他死了,就连骨头也被烧成了灰烬。又有人说他已经脱离了人世的轮回,得道成仙。无论是哪一种,都让刘协觉得难过,因为又一个熟悉的人,离开了他的身边。站在权利之峰,站在繁华编织的金色鸟笼中,小小的他第一次感觉到,什么是孤独。

    注1:昭宁是汉少帝刘辩的第二个年号,前文提到的第一个年号光熹只用了五个月。

    同时远在渤海的袁绍也接到了一道令他百思而不得其解的旨意。朝廷竟然任命他为渤海太守,赐爵位为邟乡侯。袁绍很清楚,这所谓朝廷的意思事实上就是他董卓的意思。

    就在袁绍正为此疑惑之际,却有一人推门而入,笑道:“主公既得朝廷的赐封,今后便可以堂堂正正的留在这里了,只是主公为何还愁眉不展呢?”

    袁绍抬头看了一眼来人,复又叹了口气:“先生有所不知啊,当初我趁机带兵逃离洛阳,董卓知道后肯定恨我入骨。只是现在他非但不恨我,反而加封于我,这实在是让我觉得不安啊。想当初为了逃离这洛阳,还害我在途中与子云失散,当真是恨死我也!”

    那人却是一笑:“主公是成大事人,何必这么顾头顾尾,停滞不前。朝廷既然加封,主公就应该顺理成章的接下才是。至于子云兄嘛,主公不是已派人去寻了吗?相信他吉人只有天象,一定不会有事的。”

    袁绍眉头紧蹙,神色焦虑不安:“先生不知啊,没了子云我做起事来总是心乱如麻啊。”

    那人又是一笑:“主公虽失了子云,但还有我许攸。子云能为主公做的,我许攸同样可以,甚至还比他做得更好。既然如此,主公何惧之有?”

    “对对对,我还有先生。”袁绍情不自禁的拉着他的手,仿佛吃下一颗定心丹一眼,顿时安心了许多,“此事先生以为我该如何?”

    许攸道:“主公,我放在不是说了吗?既然是朝廷的封赏,主公就只管受命便是。”

    “可是这朝廷背后可是他董卓啊!这其中难道就没有什么j计?”

    “呵呵,有j计如何?无j计又如何?主公远在渤海,难道他董卓还能亲自率军前来不成?何况董卓废帝之举已在天下激起了共怒,想必他可以已自顾不暇,之所以给主公加封,便是想要稳住主公。”许攸不以为然。

    第五十四章 、窃国(八)

    袁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今日听先生一席话,真是有如醍醐灌顶,令我茅舍顿开啊。”

    “主公客气了。”许攸笑着捋了捋胡子,“不过主公董卓亲自率军攻来,其实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什么?”袁绍一惊,追问道,“可先生刚才明明说”

    “没错,我刚才是说过,只是我说的是暂时。主公且想,董卓如今是分不开身来,可一旦给了他足够的时间整顿处理,到时候来攻打主公也是迟早的事。所以主公若想取胜,就一点要快他一步。”

    “先生是要我回攻洛阳?可是我手中的兵马远远不及董卓啊?”

    许攸却是一笑:“谁说一定要主公的兵马?谁说主公一定要亲自率军进攻洛阳?主公什么都不用做,只需坐观成败即可。”

    袁绍眼前一亮,恭敬道:“还请先生教我。”

    许攸捋了捋胡子,道:“敢问主公,董卓此人如何?”

    袁绍回答:“略有谋略,但生性凶残,治军不严,只懂得趋炎附势、卖弄讨好,并非是明主。”

    “主公所言极是,董卓在主公眼中亦如此,那么又何况是在天下英雄眼里。”许攸泰然自若的说着,仿佛一切他都已了然于胸,“主公试想如若让如此之人独霸京师,挟持天子,天子诸侯心中又岂会有无异?只是有丁原之死在先,诸侯们深明其中利害,自然也无人敢轻举妄动。所以如今还却一个人,来竖起这一面大旗。”

    袁绍听后不禁皱眉:“先生是要我去做这个出头鸟?”

    “非也,非也。”许攸一笑,“方才我说所不过是寻常诸侯的想法,事实上全都是鼠目寸光。这个讨伐董卓的号召由谁来发起,那么谁就是众路诸侯的引导者,到时军械粮饷都要统一管理,又有谁会不听主公的话呢?”

    袁绍恍然大悟,激动的拉着许攸的手:“听先生一席话当真是受益匪浅啊,以后只要有先生在,我又何愁大事不成?哈哈!”

    “主公客气,主公客气了,在下也只是尽心竭力为主公办事而已。”许攸谦逊道,事实上他心里很清楚。自此以后他便是主公帐下的第一谋士了,至于张津嘛,主公有了自己此人寻不寻的回来都无关紧要。很快他便会让主公忘了张津,全心全意的拜他为军师。

    曹操踏入建章宫中,看着两旁东倒西歪的椅子、架台,看着慌乱外跑的宫人,脸上带着慌张和不安。然而曹操却果然选择了与他们相反的路,抬起脚跨过瓷器的碎片,走进了昔日天子的宫殿。

    刘辩依旧身着着天子的朝服,头戴冕冠,只是眼前却有散落的鬓发,深陷的眼眶散发着乌黑。唐姬卷缩在他怀里,已是泪流满面,一只手不住的抚摸着他的胸口。

    刘辩没看来人,只是听到了脚步声。

    曹操在一个倒地的三角架子旁停了下来,原本摆放在架子上的花盆,此刻也甩落在他旁边。然而曹操并不在意地上的泥土,而至跪在了泥土之上,朝着刘辩磕头行礼:“臣骁骑校尉曹操拜见陛下。”

    “陛下?”刘辩冷“哼”一声,缓缓的转过头,动作僵硬,“你还认我这个陛下?你的陛下不在这里,在哪儿!”刘辩伸出手指向窗外,那是长乐宫的方向。然而还不等曹操开口,他又道,“哦不对!寡人差点忘了,董卓要将寡人逐出宫。”刘辩说到这里,忽然抬起头,注视着屋顶上华丽的雕刻。他忽然间笑了起来,笑着笑着,闭上眼,泪水顿时被挤了出来,沿着脸庞滑落,最终变成了痛哭,“寡人是皇帝,寡人是皇帝啊,寡人才是这大汉的主人。为什么?为什么寡人会输?”

    “陛下。”见到他痛苦气愤的模样,唐姬也忍不住哭了起来。依旧抚着他的胸口,为他顺气。

    曹操沉默不语,恭敬的跪在地上。

    刘辩好不容易稳住了情绪,低下头,语气中的冷漠又更胜了一分:“曹操寡人问你,元良他人呢?”

    曹操沉默了一下,回答:“他死了。”

    “怎么死的!”

    “回陛下,臣将他毒死,然后割下了他的首级献给了相国。”曹操面不改色。

    “那你还有脸来见寡人!”刘辩随手将一旁的盒子丢了过去,怒吼道,“曹操!你好大的胆子!连寡人的人都敢杀!是不是你也要把寡人杀了,割下寡人的头一并献给那个董卓邀功!”

    曹操没有躲,任凭盒子打在自己的头上。额头上顿时有鲜血淌下,盒子落地打开,滚出了玉质的符印,滚落在了泥土中。那是弘农王的符印。

    曹操并不顾额头上的伤,而是小心翼翼的捡起符印,用袖子擦干上面的泥土,恭敬的递还到刘辩面前的桌案前:“陛下要收好了。”

    刘辩一拂袖,便将符印扫落到一边:“拿走!寡人要这个东西做什么?寡人是皇帝!寡人是皇帝!”

    曹操起身走了过去,将符印捡起,重新恭敬的递到了他的面前:“请陛下收好。只要这符印在,陛下就会安然无恙。”

    这一次,刘辩接过了符印,注视着印底的字样,忽然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是要寡人好好听话?然后在董卓的手下苟延残喘一辈子吗?哈哈哈!可真是难为爱卿了,这个时候还这么为寡人着想。寡人是不是应该好好的赏赐你?你要什么?金山银山?王位爵位?还是寡人干脆把自己的皇位也一并给你吧?”

    “陛下。”曹操抬起头,注视着他,目光如一池平静的潭水,“何为苟延残喘?在臣的眼里那才叫真正的智慧,而臣对陛下的隐忍韬晦却是真心的佩服。”

    “佩服?”刘辩冷笑一声,忽然拍案而起,直指着曹操,狠狠道,“你!就是你!若不是你!寡人怎么会输!寡人怎么可能会输!寡人恨不得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以泄心头之恨!”

    曹操忽然间笑了起来,笑声中竟带着几分喜悦。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臣在笑,陛下并没有输。谁也不会知道,真正输的其实是那个董卓啊!臣一想起他今后之状,就忍不住要发笑。”曹操笑声不止。

    刘辩疑惑:“此话何解?”

    曹操这才止住了笑声,恢复了平静,回答道:“其实陛下并没有输,陛下运筹帷幄,不光夺得了皇位,就连何进与十常侍都不过是陛下谋划中的牺牲品。陛下如此雄才,与高祖皇帝当年屈身于项王恐怕也不相上下吧。”

    “哼,不肖子孙,焉能与高祖皇帝相提并论。”刘辩的话中带着嘲讽。

    “陛下错了。董卓虽胜,但身边却是危机四伏,随时可能丧命其中。先说李儒,此人虽助纣为虐,但私下里却暗怀自保之心。再就说吕布,此人心狠手辣,竟为了一匹马杀害其旧主丁原,这样的人会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只是缺乏了诱惑而已。再说远的,董卓自封相国,手握天子,然而大家都心知肚明,他的野心还不仅于此。想着董卓原本是黄巾的败军之将,靠着趋炎附势得以活命,此刻他坐拥高位,敢问天下诸侯谁又会甘心。别的不说,就依臣对袁绍的了解,他也绝不会无动于衷。”

    “精彩!精彩!爱卿果然还是这么能言善辩啊!”刘辩忽然拍手,笑着问道,“那么照爱卿所说,董卓不早就死了千次万次了吗?为何他还好好的活着?”

    “因为还不够。”

    “什么不够?”

    “恨,天下人对他的恨。而这一点,只有陛下能做到。所以杀死董卓的终究是陛下,陛下才是真正的赢家。”曹操注视着他,四目相对之下,刘辩忽然间笑了起来,笑容中渐渐带上了一分苦涩,“寡人明白了,与其这样活着,倒不如早作决断。”

    “陛下圣明。”

    “爱卿啊,你当真是给寡人出了一个好主意啊!不过,寡人还有一个要求。”

    曹操道:“陛下请讲,臣自当竭尽全力。”

    “寡人要见一个人。”

    “什么人?”

    刘辩沉默了一下,终于吐出了两个字:“新帝。”

    第五十五章 、窃国(九)

    15

    新建的相国府中,董卓与李儒、吕布正一同坐在荷花池上的凉亭中赏花饮酒。

    董卓端起酒樽,眼睛笑得迷成了一条缝:“奉先、先生啦,我董卓能有今日全都多亏了你二人的相助。来来来,让我敬你们一杯。”

    “不敢不敢。”李儒惶恐,立刻端起了酒樽。

    “有什么不敢的。”董卓酒意上头,脸色微红,指了指吕布道,“先生你就是太小心了,你看看多好,一点也不拘礼。先生应该好好像他学学,否则不就把自己当外人了吗?”

    “多谢主公厚爱。”李儒说完,三人便各自饮下了杯中的酒。

    “奉先、先生,我今?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