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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宫第6部分阅读

得严肃起来,“可是奴婢分明记得,娘娘身体康健,娘娘离宫当日奴婢还亲自去送去,也不见什么异常。何以会一到河间就立刻命丧于此?恐怕是有人为了保住自己的权位,容不得娘娘尚在人世。三殿下,娘娘是太后之尊,死后却不得入皇陵,而要葬于偏远的河间之地。娘娘将希望全部系于你一个人的身上,你一定要为娘娘报仇啊!”

    报仇?找谁报仇?是哥哥吗?可是又怎么会是哥哥?哥哥又怎么会杀皇祖母?哥哥不是那样的人,哥哥不是刘协心中顿时混乱如麻,一时间不知所措。

    “三殿下,切不可妇人之仁啊。奴婢在宫中多年,深知其生存之道。善良的人,是永远不能在这里活下去的。”似乎看出了他的犹豫,嬷嬷愤恨道,“刘辩他罔顾伦常,为保自己的地位不惜杀害自己的祖母。这样的人,没有半点仁义之心,如何配为人孙,配当这天下之君。三殿下,不能再犹豫了!否则下一个死的人就是你啊!”

    刘协不住摇头,眼中含着泪水:“可是嬷嬷,他是协儿哥哥,是协儿哥哥啊!协儿只有这么个哥哥,他不会,他不会的”

    “三殿下!不要再骗自己了!娘娘的死就是最好的例子!他已经不是初入宫时的少年了,他是天子,是天下之君啊!他早已不顾什么亲情了,三殿下还在犹豫什么?”嬷嬷说完,忽然捡起刚才落地的短刀,重新塞入了刘协手中,“当年天下之有强者才能活下去,只有学会杀人,才能不被人杀。”

    “不!协儿不信!协儿要亲口问哥哥!”刘协丢开刀,不住摇头。忽然一声脆响传入耳中,刘协心头一惊,隐约间意识到什么,低头一看,却发现腰间灰暗的玉佩上竟出现了一道裂纹。刘协大惊之下,一时间愣在那里。他的目光落在了掉落在一旁的短刀上,忽然间下定了决心,捡起来跑了出去。

    “三殿下”嬷嬷注视着他的背影,顿时泪水如柱。若不是生于帝王之家,三殿下他,本该是多么善良的好孩子。可惜世事弄人,很多事半点也由不得自己。嬷嬷忽然仰头望天,接着重重的磕了几个头:“太后娘娘!您在天之灵若能看到这一切,一定要保用三殿下平安无事!”

    “臣骁骑校尉曹操叩见陛下。”

    刘辩望了跪在地上的人一眼,忽然松开了手中的美人,挥了挥手,遣退了屋中的其它宫人,只留元良一人在一旁伺候。这时,刘辩才开口:“爱卿平身。”

    “谢陛下。”曹操起身,元良立刻搬了张凳子,刘辩抬了抬手,示意他坐下,曹操也不推迟。

    “爱卿可猜得到,寡人这么晚召爱卿入宫所谓何事?”

    “臣愚钝,不知圣意。”

    刘辩却是一笑:“爱卿哪里是愚钝,依寡人看来,爱卿恐怕是朝野中最明理之人。”

    曹操依旧面色如常,似乎对刘辩的话没有丝毫诧异:“陛下何以见得?”

    刘辩脸上的笑在烛光的映衬下显得明暗不定:“爱卿今日在建章宫门外同袁绍说的话,寡人全都知道了。”

    曹操听到这里,忽然起身跪地:“臣妄言,有污圣耳,还望陛下恕罪。”

    “妄言?不不不,相反寡人倒觉得这是寡人登基以来听到的最真的话。”刘辩忽然上前将他扶起,“爱卿不畏强权,当真是忠勇兼备,真可谓是字字见血,当真是大快人心啊!”

    曹操注视着眼前的帝王,眼中才有了一份诧异。此刻的帝王,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不像是昏庸无能之辈,与白日里所见之人大相径庭。那么唯一的解释,便是白日里看到的都是假象,原来他一直是隐忍待发。想到这里,曹操心中顿时多了几分警惕,刘辩在他面前既毫不伪装,那么定是有所图谋。曹操不敢掉以轻心,恭敬道:“陛下谬赞,臣愧不敢当。”

    刘辩微微一顿,又道:“爱卿这么说,就是同寡人见外了。难道爱卿不愿为寡人效力吗?还是害怕此事传入大将军的耳中?”

    曹操沉默了一下,回答:“臣是汉家的臣子,自然是为陛下效力。”

    “好,有爱卿相助,寡人定能如虎添翼。中兴大汉,指日可待了!”刘辩脸上有止不住的喜色,白日里他一直在观察曹操,此人不光是用兵能将,还十分有谋略,就连胆识也十分过人。更难能可贵的是,此人并不服何进。这样的人,足以为他所用。想到这里,刘辩又开口说道,“爱卿今日所提之事,寡人也觉得言之有理。只是爱卿也知道,如今朝中大权大多掌握在大将军手中,寡人也无法悖逆他的意思。”

    第二十八章 、引虎(八)

    “臣明白,何进几番犯禁,根本不把陛下放在眼里。”

    刘辩苦笑:“爱卿倒也直白,的确如此,可惜寡人手中没有实权,也只能换一种方式化解这场危机,不知爱卿可有良策?”

    曹操道:“说不上良策,臣倒是有一个以毒攻毒的笨办法。”

    “爱卿请讲。”

    “陛下应该听过一句话,一山不容二虎。既是召藩勤王,天下藩王之多,也不光只有他董卓一个。”

    刘辩恍然大悟:“爱卿所言甚至!除了董卓,寡人还可以召其它藩王一同前来。只是这么一来,洛阳岂不是乱套了?”

    “臣以为各地藩王之间看似和睦,彼此之间确实明争暗斗不断。将他们一同召来,反而让彼此之间相互制约,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何况陛下也无需召回太多人,只需几个有实力之人,足以镇住董卓即可。”

    “哦?那么爱卿觉得寡人应该召回哪些人呢?”

    “所召何人,想必陛下心中已有定论。不过有一点臣肯定陛下一定要遵从,陛下无论召何人回京,都一定要先同大将军商议,以他的名义召回。否则大将军一旦知道陛下以自己的名义私自召回藩王,恐怕会怀疑陛下有所图谋。”

    刘辩点点头:“爱卿所言甚至。”看来这个曹操的确见识不凡,什么事都能想在了别人的面前。这样的人,的确堪为大用。只是这样的人,也同样可能成为心腹大患。刘辩在决定启用曹操时就已经下定了决心,等事成之后,一定要果断杀之,以除后患。

    这时忽然有宫人闯了进来,在元良的耳边说了几句。元良脸色一变,当即上前跪了下来:“陛下!大事不好了!宫人来报,陈留王手持短刀进入殿下的寝宫,意图行刺!”

    “什么?”刘辩一惊,追问道,“确定看清楚了?其中不会有什么误会?”

    “看守的宫人亲眼所见,绝对错不了。”

    刘辩脸色一沉,片刻后问道:“他在哪里?”

    “回陛下,陈留王刺杀败露,躲上了寰宇台。那么是占卜参神的圣地,奴才们不敢轻举妄动,因此特来询问陛下的意思。”

    刘辩沉默不语,心中却是五位交杂的。他想来想去,也不明白刘协为何要杀他,或许是弄错了,可是却又是看守的宫人亲眼所见。

    曹操见此忽然开口道:“臣愿未陛下上一回寰宇台。”

    “你去?”刘辩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曹操点头:“陛下放心,臣定会将陈留王毫发无损的带回来。”

    刘辩想了想,点点头:“也好,爱卿亲自前往,寡人也可以放心一些。”

    “如此,请陛下静候佳音。”曹操双手合于胸前躬身一拜,接着便转身离去。

    事实上刘辩并不知道,白日在建章宫门外,曹操之所以毫无顾忌的大声斥责袁绍就是想引起刘辩的注意。因为仅仅是在刘辩寝宫中呆的那么一会儿,曹操便知道刘辩并非是昏庸君主,而是一个善于伪装的阴谋之人。今早朝见之时,刘辩虽衣衫不整怀抱美人,但曹操却注意到那美人腰间的缨络还完好如初的系在那里,足以见得并未曾宽衣解带过。那时曹操便料定,一切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于是他故意在建章宫外一试,果然不出他所料。而曹操这一次之所以请旨,并非是想为刘辩立功,而是那寰宇台本是他一早想去的地方,只是一直苦无办法。如今好不容易有这样一个机会,他自然也不会放过。

    寰宇台上,刘协手握短刀,犹豫了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然而他刚要下手在手指上割下一道口子,让自己的血液滴落在玉佩上时,邹衍却忽然阻止了他。

    刘协望着他,九岁的孩童眼中有一丝未能褪去的惊恐。

    “三殿下还记得那一卦吗?在此之前,老夫必须先将此卦的卦像告诉三殿下。到时,三殿下可再做决定。”

    然而刘协却坚持道:“协儿已经决定了,一定要救伏嘉,不会再改变。”

    邹衍微微一愣,与上次相见不过才隔了一两日,但他却明显的感觉到。同样是九岁的孩童,这一次的刘协,眼中更多了几分坚决。然而邹衍却同样坚持道:“请三殿下先听老夫说了这一卦再做决定。”

    刘协陷入了沉默,只听邹衍开口说道:“三殿下,卦象所示,你登基之日便是天下大乱之时。到时群雄割据,战乱纷纷,百姓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即便是这样,你还要坚持自己的决定吗?”

    刘协又沉默了片刻,忽然间手中的短刀一挥,顿时留下了一道血红的伤口。紧接着,几滴血不偏不倚的滴落在了桌上的玉佩上,玉佩立刻泛起了一阵白色的光,渐渐的开始恢复了本来的颜色:“协儿不知道什么天下,协儿只知道伏嘉是如今这世上唯一对协儿好的人,所以她不能有事。协儿已经失去了太多的亲人,不能再失去她了。”

    邹衍的脸上略有诧异,他刚要开口,却听一个声音传入了耳中:“邹先生未卜先知,可否为我也算上一卦。”

    邹衍抬头,只见一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正从台阶上走了上来。他两鬓胡须,腰间佩宝剑,眉目间给人一种器宇轩昂之势。邹衍不禁蹙眉,问道:“阁下是?”

    那人双手合于胸前,躬身一拜:“骁骑校尉曹操见过邹衍邹大人。”

    邹衍立刻回拜:“原来是曹将军,客气客气。”

    曹操一笑:“在下不及先生,将军之称实在是愧不敢当。”曹操说完,转而望向刘协,“在下来此,除了请陈留王下台外,还斗胆想向先生求上一卦,不知先生可否遂了在下的心愿?”

    “你想求什么?”

    曹操不语,拉过邹衍的手,用右手的食指在他掌心写下了几个字。

    邹衍脸色微变,但很快便开口说道:“你想要的答案,其实就在你身旁。”

    “哦?”曹操转头,注视着刘协,目光中带着几分打量的味道,“先生说的是陈留王?”

    “没错。”

    曹操依旧注视着刘协,沉默不语。刘协后退了一步,眼中闪过一丝警惕。然而曹操却忽然间笑了起来,上前拉住他的手:“多谢先生,在下明白了。殿下,跟我走吧,陛下还在等着你。”

    “等等。”邹衍叫住了他,眼中有一丝惊讶,“你就不想多问问?难道你一点也不好奇吗?”

    曹操一笑,回答:“好奇,实在是太好奇了。只是我曹操也害怕问到先生时,换来的只是一句,天机不可泄露。我曹操相信,先生若要说,即便我要走了,先生也一定会叫住我。”

    邹衍更是诧异,他也从未见过这样的人:“若有机会,老夫当真想为将军你好好的算上一卦。”

    曹操松开刘协的手,抱拳道:“那在下就在这里先谢过先生了。”曹操说完又拉住刘协的手,朝着寰宇台下走去。刘协也不挣扎,随手拿起桌上的玉佩,跟着他走了下去。

    邹衍注视着二人的背影,看了看空白的手心,心中的疑惑又更深了一分。如今好奇的反倒不是曹操,而成了他自己。这个曹操又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第二十九章 、引虎(九)

    13

    刘协牵着曹操的手,走在去建章宫的路上,只觉得这只手强而有力,紧紧的将自己的手握在掌中。

    忽然,曹操开口了:“殿下,臣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什么问题?”不知是否是畏惧,刘协的语气有些颤栗。

    曹操也不在意,问道:“同是刘氏子孙,殿下是否想过成为这一国之君?”

    刘协一愣,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协儿……协儿……”

    “殿下在害怕什么?”

    “协儿,协儿没有,协儿只是,只是……”说到最后,刘协忽然低下了头,无法再继续说下去。曹操说得没错,他的心中确实留有畏惧。

    眼见已到了建章宫门外,曹操忽然停下了脚步,松开刘协的手:“臣要告退了,殿下还是自己进去吧。”

    刘协的脸上闪过一丝退缩:“可……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曹操的语气坚决,带着不容人抗拒的威严,“殿下,你要记住,任何事你越是害怕就越是要发生,因此你若不想让他发生,就必须要学会毫无畏惧。”

    刘协又是一愣,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协儿知道。”

    曹操忽然弯下腰,伸出手抹干了他眼角的泪痕,一字一句的说道:“殿下你要记住,男子汉大丈夫需顶天立地。眼泪是同生命一样贵重的东西,所以无论何时,都不要再哭了。”

    刘协忽然觉得擦拭自己眼泪的手上传来了阵阵温度,那样温暖,让他的心也跟着热了起来。刘协忽然间举得自己多了几分勇气,注视着他点了点头:“协儿明白。”

    曹操一笑,也不再多说什么,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刘协注视着他的背影,知道他完全消失在视线中,这才回过头,望向建章宫。回想着曹操刚才的话,刘协知道他不能害怕,一味的逃避始终不是办法,他必须要学会去勇敢面对。

    刘协忽然间握紧了拳头,朝着建章宫迈开了脚步。

    很多年后,当曹刘二人终成对立,刘协也始终不会忘记这一天,不会忘记那个面目威仪的青年人陪他走过的这段路,不会忘记他教会自己无论遇到什么也不能畏惧。九岁的孩童心里,其实从一开始,便对这个青年人心怀感激。

    “臣弟参见陛下。”刘协俯身叩拜,身子触碰到坚硬的地面,只觉格外冰冷。

    刘辩坐在屋子的正中,沉默的注视着他。刘辩身旁坐着的,是何太后。只听何太后开口说道:“陈留王,你居心叵测,意图谋害陛下,该当何罪。”

    “臣弟没有。”

    “没有?”何太后冷笑一声,拍了拍手,立刻有一个宫女走了进来,“把你们看到的一五一十的说给陛下听。”

    “是。”宫女立刻道,“今夜本事奴婢当值,奴婢本在陛下的寝宫外打扫,忽然见到陈留王急匆匆的跑来这里,紧跟着就进来陛下的寝宫。奴婢刚想上前去询问,谁知一走到寝宫门前,就看到陈留王对着陛下的锦袍挥了一刀,还将锦袍割下了一截。奴婢吓了一跳,大呼一声,陈留王见事情败露就立刻逃了出去。奴婢带人追赶,一直追到了寰宇台上。”

    刘辩脸色微沉,却始终沉默不语,何太后注视着他的脸色,道:“皇儿你也听到了,他分明是意图谋害皇儿,却恰好把皇儿的锦袍看成了皇儿,这才失手被擒。但其用心却是显而易见,皇儿可要下定决心,切不可留下祸患啊!”

    刘辩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刘协身上,渐渐笼罩上一层寒意:“寡人问你,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这一次,刘协忽然站了起来,紧握着玉佩,问道:“在回答陛下这个问题之前,臣弟也想问陛下一个问题,陛下能如实回答吗?”

    “你问。”

    “是陛下杀了皇祖母吗?为什么要瞒着臣弟?”

    刘辩一愣,复又回答:“皇祖母之死并非人为,寡人不让你知道同时也是皇祖母的意思。”

    “那么臣弟呢?”刘协强忍着哽咽,一字一句的问道,“陛下是否也派人来将臣弟斩草除根?”

    刘辩一惊,怕案而起:“寡人没有!是谁?是谁要害你?”

    “臣弟也想知道。”刘协注视着他,表情有些许的复杂。大人的世界是如此复杂,此时此刻他也不知道该相信何人。

    何太后忽然冷笑一声:“你陈留王是先帝的子嗣,皇宫之中又有谁会有那么的胆子敢杀你?哀家看来恐怕是你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