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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宫第6部分阅读

    了。”

    刘协略感诧异,对方并没有看到自己,却如何得知自己的身份。刘协绕到他面前,见他正专心致志的烧着手中的龟甲,似乎周围的一切已全然不在他眼中。

    “你知道协儿要来?”刘协问道。

    邹衍回答:“因为老夫还欠三殿下一样东西,所以三殿下就一定会前来,这就是所谓的因果。”

    刘协面带疑惑,摇摇头:“协儿不明白。”

    “刘协拿出玉佩递了过去,“你看。”

    邹衍接过,沉默的注视着。

    刘协又忍不住问道:“伏嘉她怎么了?”

    “她受伤了,嗯……伤得不轻。”

    “受伤?伏嘉为什么会受伤呢?”

    邹衍回答:“玉灵需呆在主人身边,才能保持元气。她不光离开了主人,还救了不是主人之外的人。”

    “主人之外的人……”刘协回想起那日大火,自己险些死在了何太后手中。记得那时除了听到哥哥的声音外,还看到了一阵白烟。刘协恍然大悟,是伏嘉,那日救他的除了哥哥外还有伏嘉。想到这里,刘协立刻追问道:“那么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他?”

    邹衍沉默了片刻,道:“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解除原先的血契,用你的血去滋养她,换而言之就是让你成为她新的主人。”

    刘协顿时陷入了沉默,犹豫不决:“若不这么做,她会死吗?”

    “对于玉来说是不会有生死的,只是她会枯竭,就像你现在看到的一样。换句话来说,就是三殿下你再也见不到她了。”

    “再也见不到伏嘉……”刘协忽然感到了强烈的难过,一点点将自己包裹。然而想起于玉佩有关的不幸,刘协心中有顿时有了退缩。

    邹衍明知他犹豫不决,却还开口道:“只要割下现任主人的一截袖袍,老夫就有办法解除血契。这对三殿下来说,应该也不是难事。”

    “可是……”

    “不急,三殿下还有时间来考虑,只是以这玉灵如今的状况恐怕拖不过五日。这五日,老夫会呆在这里,三殿下若决定了,随时可以带上袖袍来找老夫。”邹衍说完,又往火盆中丢了两片龟甲,“老夫有一种预感,或许下一次,三殿下的这一卦变会有结果。老夫从未算过这样的卦,当真是让人期待啊!三殿下,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

    刘协点点头,带着玉佩小心翼翼的走下了寰宇台。

    邹衍忽然抬头注视着他的背影,嘴角顿时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破得了血契,却终究破不了不幸的恶运。”

    火光跳动了一下,燃烧的龟甲破裂,发出一声“噼啪”的脆响。

    第二十五章 、引虎(五)

    刘协回到宫中,原本守在屋外的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刘协立刻回到了屋中,屋外看守的人也不知道去了那里。然而刘协没有多想,只是松了口气,好在并没有人发现他的离开。

    一路上,他都在考虑着如何做,但却始终拿不定主意。九岁的孩童,虽不知真假,但对于那个不幸的传说,心中也始终存有着畏惧。

    刘协趴在桌上注视着玉佩发呆,似乎在等待着伏嘉的出现,然而知道日暮西垂,也没有什么动静。

    屋中顿时变得昏暗起来,却也不见有宫人点灯或送来晚膳。刘协将房门推开了一个缝,外面依旧静得异常,不见有一个人。刘协顿觉得奇怪,也不知今晚宫中出了什么事,刘协忍不住想要到外面去看看。想起哥哥的话,又开始迟疑了起来。然而好奇终究驱使着他,想要出去看看的念头也变得越来越强烈。

    刘协想了想,将叠好的被子打开,将枕头塞在了里面。接着刘协又拿出一套衣物和一双鞋,分别放在床头和床边。

    做好这一切后,他略微放心一些。推门前回头看了看,远远望去,就像有人在床上睡着了一般。这才推开门,走了出去。屋外静得异常,放眼望去,也并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刘协一时间又陷入了苦恼,这么一来他也不知要去哪里。此刻已明月高照,依旧没有宫人来点灯,刘协索性坐在了窗外的石阶上,像从前那样取下玉佩对着月光观看着。

    没过多久,寂静的庭院中忽然传来了窸窣的脚步声。

    刘协以为是宫人来了,探出头,然而他看到的却是两个从未见过的太监。其中一人提着一盏灯笼,二人走到房门前,却并不敲门,而是动作极轻的推开了门。接着一个人守在门外,一个人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

    刘协觉得奇怪,忍不住偷偷的趴在窗上朝屋中望去。

    然而更让他觉得奇怪的是,那太监并不点灯,只是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火折,照亮眼前范围极小的地方。他的动作极轻,就连刘协自己也听不到他的脚步声。刘协看不到他的动作,只看见一个小小的红点在屋中四处游荡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然而没过多久,屋中的人便走了出来。

    “怎么样?”守在门口的太监立刻追问,那人点了点头,熄灭了火折,放入竹筒中,“此地不宜久留,主子还等着我们回去复命。”

    “走。”

    火折一灭,他们的身影便又开始模糊起来,好在有月光的照耀,刘协才确定了二人的离去。这时刘协才走了出来,走到屋前推开了房门。屋中依旧是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刘协凭借着记忆,摸到了摆放在桌案后的备用火折。刘协从未用过这个东西,只是模仿着宫人的样子,取出竹筒中的火折,在空气中用力一划。果然,火折顿时被点亮。

    刘协点起屋中的一盏宫灯,四周顿时变得明亮起来。刘协拿着宫灯,四下张望起来,四周也并没有被翻乱过的痕迹。

    然而就这时,刘协却忽然发现床上忽然多了一个东西。手掌般长短,直立在被子上,一动不动。

    刘协忍不住握了上去,想要将这东西拿起,却发现这东西如同长在被子里一般,轻易间无法动弹。刘协放下宫灯,双手一同握了上去,用力一拔,才将这东西拔了出来。

    接着宫灯昏黄的光,一道寒意忽然直逼而来。刘协这才发现,手中握着的不是别的,而是一把锋利的短刀。刘协长大了嘴,也不知是恐惧还是惊讶,这么说刚才那两个太监不是来找东西的,而是来杀自己的。想到这里,刘协顿时吓得瘫坐在地上,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着,如同要冲破胸腔一般。刘协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有人要杀他,有人要杀他

    刘协在地上坐了许久,直到热腾的血液开始冷静一些,刘协才意识到不能呆在这里。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扶着门框跑了出去,本能的朝着皇祖母寝宫的方向跑去。退还有些发软,一路上也跌掉了几次。然而巨大的恐惧却让他忘记了疼痛,扶着手边的东西,爬起来又继续向前跑。仿佛身后有人追赶一般,一旦他慢上一步,就会丧命于此。

    眼泪顿时又流了下来,此刻刘协只想回到皇祖母身边,躲在她的怀抱中,就像从小打到一样。只有那里,才能让他感到安心。

    刘协来到皇祖母的寝宫,却发现这里与昔日相比,似乎已变得格外冷清,而原本留在皇祖母身边服侍的嬷嬷,此刻却在庭院中打扫。看到刘协,一时间愣在那里,眼中有泪光闪动:“三殿下,你终于来了?”然而她看到刘协手中明晃晃的短刀,一时间也吓了一跳,“三殿下,这,这是……”

    刘协这才注意到自己手中的东西,立刻丢在了地上。刚才大惊之下夺门而出,竟然连这短刀也一同拿在手中带了过来。刘协看着嬷嬷,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到她怀中:“嬷嬷救协儿!嬷嬷救协儿!”

    “三殿下别急,发生了什么?你慢慢说。”

    刘协哽咽的将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有些地方虽说得不清晰,但嬷嬷也大致听明白了其中的经过,不由得脸色大变。

    “嬷嬷,协儿想见皇祖母,协儿好想她,只有皇祖母才能救协儿。”刘协拉着她的袖子,用力的摇晃着,“嬷嬷,嬷嬷,协儿要见皇祖母,快带协儿去见皇祖母吧!”

    嬷嬷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凭他拉扯着,泪水一涌而下。

    刘协也察觉到一丝不寻常,顿时放开了手,小心翼翼的问道:“嬷嬷,你怎么了?”

    嬷嬷不语,却哭得更厉害。刘协顺着嬷嬷身后皇祖母的寝宫望去,只见那里是一片漆黑,门上似乎还贴着什么东西。刘协走进一看,却发现门上贴着的竟是封条。

    刘协转身望着嬷嬷,脸上交织着诧异和疑惑:“皇祖母呢?”

    这一次,嬷嬷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哭了起来:“太后娘娘她已殡天了!”

    第二十六章 、引虎(六)

    刘辩走在长乐宫平整的石子路上,想象着这里曾经的繁华,心中忽然顿生出几分惆怅来。刘辩知道,今日或许是他最后一次见皇祖母了。今日早朝,何进与三公联名上了一份奏折,上面写道:“太皇太后董氏原系藩妃,不宜久居于宫中,乃应迁于河间安置。”

    刘辩明白何进的意思,如果如今的皇祖母已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但她也曾是他们最大的敌人。刘辩准了这道旨意,并非是不顾及亲情,而是他别无选择。何进手握兵权,朝中的一切还要仰仗于他。

    成大事者就不能心软,不能有妇人之仁。刘辩就这样一遍一遍对自己说,直到一颗心变得平静下来,才推开了面前的房门。

    几声咳嗽传入耳中,董氏抬起头,花白的头发散落了下来,遮住了前面的额头。

    “皇祖母。”刘辩淡淡道,自顾自的走了进去。屋中除了董氏之外,还站着有一个宫女,正是照顾刘协的嬷嬷。

    “你怎么来了?你走!这里不欢迎你!”董氏语气冰冷,刘辩却不在意,自顾自的坐了下来,“寡人好歹也是皇祖母的孙儿,皇祖母就这么讨厌寡人吗?”

    董氏不答,脸上依旧是冷漠,在嬷嬷的搀扶下坐了下来:“烦劳天子还记得哀家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妇,不惜纡尊降贵前来探望,哀家当真是荣幸之至啊!”

    “寡人前来是要告诉皇祖母一个消息。”

    董氏一笑:“陛下亲自来告诉哀家的消息,呵呵,哀家当真要好好听一听。”

    刘辩将何进的上书重复了一遍,董氏听着,目光中渐渐笼罩上一层阴霾。是的,何进说得不错,她的确是藩妃出身,她的丈夫是孝章皇帝的重孙亭侯刘苌,只是她的儿子却被当时掌权的窦氏一族看重,接入京中成了皇帝。可即便如此,她终究是皇太后,何进竟然要将她逐出宫去。董氏的眼中有一丝悲悯,忽然间望向刘辩:“那么陛下呢?也恩准了吗?对了,哀家忘了,陛下如今也是自身难保,不得不准啊。哈哈,当真是可叹可悲,难道刘氏子孙就要沦落于此吗?窦氏刚亡,接着便又是何氏掌权。”

    刘辩淡淡道:“倘若皇祖母赢了也同样如此,不过是换个姓氏罢了,不是吗?”

    董氏一愣,脸上的冷漠化为了浓烈的悲伤:“对啊,哀家都忘了。”董氏忽然抬手,指着刘辩,咬牙切齿的说道,“只是哀家最后悔也是最不甘的,就是不该小看了你。”

    “皇祖母为什么要这么做说?看到刘家有孙至此,皇祖母应该高兴才是。”

    “高兴,哀家当然高兴,恐怕就连何进也被你蒙在鼓中,还以为你不过是个傀儡庸才,不堪大用。何进不过是个有勇无谋的匹夫,如此下去,朝廷大权迟早要落入你的手中。哈哈哈,哀家一想到何进会有那么一天,就顿时觉得无比畅快。只是”董氏注视着他,眼中忽然多了几分哀求,“哀家可以离宫,可以去河间。不过哀家求你放过协儿,他是你亲弟弟,他不过才九岁。没了哀家,他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不能与你争。”

    刘辩忽然倒了一杯茶,恭敬的递了过去:“其实寡人能有今日,全都拜皇祖母所赐。皇祖母忘了,是您教会孙儿要狠心,在权利与欲望面前,是没有什么亲情可言的。皇祖母当初狠下杀手,可曾想过,寡人也是您的孙儿,也是刘氏的子孙。”

    董氏不接,问道:“哀家何曾教过你这些?哀家又何尝对你狠下杀手?”

    刘辩也不在意,将手中的茶盏放在了桌旁:“皇祖母忘了,何进逼宫那晚,皇祖母让嬷嬷送来有毒的糕点,不就是想毒死孙儿吗?”刘辩眼底有一丝冷漠,看到董氏脸上的惊讶,不由得笑了起来,“皇祖母啊!母后同样您的儿媳!寡人同样是你的孙儿!可是为什么?你竟如此狠心?要至寡人和母后于死地?若不是你的狠心,寡人又如何能明白,只有权力才是唯一能靠得住的东西。”

    “不,不是”

    “皇祖母!寡人都听到了!寡人全都听到了!”刘辩打断了她,脸上的笑也顿时变得冰冷起来,“那日您在父皇的榻前说的话,寡人都听到了。”

    “皇儿若真要立协儿,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要狠下心来。”“为协儿扫清后患,斩草除根。”刘辩复述着这两句话,董氏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起来,不住摇头,“不!不是这样的!哀家说的是何进,是朝中的权臣。那盘糕点也没毒,是迷|药,哀家只是想先将你囚禁起来。没了你,何进他们便无法作为。哀家怎么会害你呢?你是哀家的孙儿啊?”董氏说着,脸上早已是泪水纵横。

    “皇祖母!事到如今您还要骗孙儿吗?”刘辩忽然转过头,脸上的表情明暗不定,“皇祖母是孙儿最敬重的人,可是孙儿从小便立誓,要成为像高祖皇帝一样的人。欲成大业就必须狠心,所以孙儿不能再动摇。即便是错,也不能回头,这便是君王之道。”

    董氏注视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眼泪顿时凝固在那里。她第一次这样正视这个十五岁的少年,恍惚间竟真的在他身上看到了高祖的影子。董氏心中忽然萌发一个念头,或许他才更适合当皇帝。董氏忽然间放声大笑了起来,“说得不错,这就是君王之道。哀家明白了!哀家彻底明白了!”董氏的笑声又变得更加强烈,“没错!就是哀家!哀家早就想置你于死地!你若不这么做,死的便会是你!送哀家出宫不是太便宜了,你应该杀了哀家了!你应该杀了哀家啊”董氏说到最后,已是岂不成声,瘫坐在地上。

    刘辩沉默片刻,最终开口道:“多谢皇祖母,孙儿告退。”

    “等等。”刘协脚步一顿,觉得自己的衣摆被人死死的拽住,“放过协儿,哀家求求你哀家求求你”董氏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刘辩沉默了一下,道,“孙儿遵命。”

    董氏松开了手,瘫倒在地上。嬷嬷立刻跪在地上,扶着她无力的身躯。

    刘辩头也不回的走了,董氏泣不成声,嬷嬷注视着刘辩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也不知是否是错觉,刚才少年天子离开的瞬间,嬷嬷看到一滴晶莹的东西垂落在地上。

    嬷嬷一时间也难辨真假,这个少年天子,究竟又是一个怎样的人?

    第二十七章 、引虎(七)

    10

    嬷嬷说到这里,已止不住低声啜泣了起来。

    刘协一时间不知所措,抚摸着她的背,声音也略带哭腔:“嬷嬷别哭,嬷嬷别哭。后来呢?皇祖母她怎么了?”

    嬷嬷止住了哭泣,才开口回答道:“太后娘娘依言离宫,为了掩人耳目,娘娘是坐着一辆宫人的马车从偏门小径离开的。娘娘是堂堂一国的太后,后‖宫之主,何曾受过这样的折辱。奴婢本要同娘娘一同离去,然而娘娘却让奴婢留了下来。娘娘心中终究还是放不下三殿下的,只是娘娘若不走,对方就不能安心,三殿下随时都会有性命之忧。所以即便娘娘有多么不舍,也只能忍痛离去!”

    “皇祖母。”刘协也跟着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问道,“协儿也舍不得皇祖母!协儿好想皇祖母!真的好想!”

    “三殿下”嬷嬷抱着他有效的身躯,想着小小的孩童,原本应该享尽人间的疼爱,但却要面对这样的离别。嬷嬷不禁有些心痛,抱着他的手又更紧了一分。然而即便如此,嬷嬷依旧还要说下去,因为他有资格,知道全部的真相,“娘娘刚到河间不久便传来了消息,说娘娘殡天了。”嬷嬷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抓着刘协的双肩,注视着他的眸子,神情忽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