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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宫第3部分阅读

桌边,扶着桌子站了起来。董太后还没有站稳,便立刻朝门边走去,踉踉跄跄推开了门。见到门前站着的刘协,顿时将他拥入怀中,眼中有泪水流下,“协儿,真的是协儿,你没事,你没事就好。”

    刘协眼中也同样有泪光:“皇祖母,协儿好想你。”

    “好孩子,皇祖母也想你,来,进来再说。”董太后说完,拉着他进屋,然而她刚一转身,看着屋中的一片昏暗,就不禁皱眉,“来人啊!怎么回事!怎么一点光也没有!快点灯!快点灯!”董太后又蹲下身,抚摸着刘协的脸庞,脸上的泪水又更加肆意,“哀家要好好看,好好看看协儿。”

    “皇祖母。”刘协哭着,祖孙二人流泪间,宫人们已点好了灯,却又被董太后给斥退了下去。

    等到宫中只剩祖孙二人时,董太后才又问道:“协儿,你怎么来了?你哥哥呢?还有何进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刘协回答:“皇祖母放心,哥哥对协儿很好,不光同意协儿留在宫中,还封了协儿为渤海王。”

    “渤海王?”董太后冷笑一声,“这天下本该是协儿的,区区一个渤海王又算得了什么。”

    “皇祖母,协儿不想当皇帝。”

    “胡话,你是皇室子孙,就应该以中兴大汉为己任,怎么能说这么没志气的话?”董太后脸上的怒意未消,就连语气也有些急躁。

    刘协也急了起来,慌忙解释道:“皇祖母别生气,是协儿不好,协儿不说了。”董太后的脸色缓和了许多,刘协却搅动着手指,喃喃道,“其实哥哥也是皇室子孙,协儿觉得哥哥当皇帝也没什么不好。”

    董太后冷“哼”一声:“协儿说得不错,可是辩儿与你不同。哀家虽不是看着他长大,但从他秘密联系何进,屯兵于宫门外,逼得哀家不得不妥协,立他为帝。单凭这一点,便可以看出他城府极深。协儿天性善良,哀家相信,若你成了皇帝,定能善待辩儿。相反,若让辩儿成了皇帝,哀家和协儿都将性命不保。”

    刘协立刻摇头:“不,不会的。哥哥对协儿很好,哥哥对皇祖母也很好,哥哥不会这么做的。”刘协不明白,哥哥和皇祖母为何会相互怀疑,都以为彼此会加害对方。他多么想让二人和好如初,可是却又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极力的辩解。

    董太后听后,泪水有流了下来:“协儿啊,你还小,又怎么会懂得人心险恶。”董太后说着,忍不住伸手,抚摸着刘协小小的脸庞,“哀家怜协儿你自幼丧母,因此才关爱有加,不让协儿受一点伤害。可是今日哀家也不得不怀疑,这么做是对还是错。”

    “皇祖母”

    “辩儿虽在宫外长大,无人庇佑,但也正因为此,练就了他的权谋与心性。所以哀家这么做,恰恰是害了协儿啊!”董太后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将刘协紧紧的抱在怀中。刘协将头埋在她怀中,同样是不住啜泣。

    董太后忽然附在刘协的耳边,低声说道:“协儿,哀家下面说的话很重要,你可要仔细记好了。”

    刘协刚要开口,董太后捂住他的嘴,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摇了摇头。刘协隐约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董太后又继续在他耳边,低声说道,“自从皇儿重病后,哀家就开始为协儿策划。只是哀家屡屡觉得不安,为保万全,哀家也留有一手。”董太后说到这里,忽然冷笑一声,“辩儿之举,皆因有何进的军队在背后支持,只是何进有勇无谋,却妄图指染朝政,实在是可笑之至。协儿,你要记住,何进根本不足为虑,而你真正的敌人是辩儿。”

    刘协望着董太后,眼中还喊着泪光:“可是,协儿不想同哥哥为敌,那是协儿的哥哥啊。”

    “好孩子,你的善良会害了你啊。辩儿他登上了皇位,他与何进都以为大局已定,自己是赢家,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皇祖母早已修书一封,给了自己同系的族人,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一支军队如今,匡扶正位。”董太后拉着刘协的手,摊开他的手掌,写下了两个字,“协儿,你要记住这个名字,也只有这个人,才能帮你重登帝位。”董太后写完,合上他的手,捧在了手心,“协儿,答应哀家,一定要答应哀家。”

    看着她急切的目光,刘协心有不忍,虽不愿,但还是点了点头:“协儿知道了,协儿听皇祖母的话就是了。不过,协儿不会伤害哥哥。”

    “好孩子,好孩子,有你这句话,哀家就安心了。协儿你放心,辩儿是刘家子孙,哀家也不想伤害他。”董太后说着,又在他耳边低声道,“协儿,你要记住,今后除非哀家传召。否则,你不得再与哀家相见。哀家会安排你住到一个偏远的地方,不让你与外人接触。辩儿疑心颇重,若你再同朝臣接触,他定会怀疑你别有用心。哀家这么做,都是为了护你周全。”

    刘协点点头,虽然皇祖母的话,他未必全都明白。但有一点他很清楚,皇祖母不会害他。相反,皇祖母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他好。所以他毫不担心:“协儿明白,协儿听皇祖母的话。”

    第十三章 、少帝(五)

    新皇登基后的第三天,刘协离开了从小长大的长乐宫正殿,去往一处偏远的小殿,从此幽居于此,与世隔绝。

    据说这件事本是董太后的主意,刘辩本一直反对,只是在一日前,却忽然一反常态的答应了。其中的原因,众人都不得而知,不过刘辩身旁的贴身太监,却只知道一件事,就在刘辩改变主意的前一天晚上,执意上了一趟寰宇台,见了邹衍一面。只是从台上回来后,刘辩的脸色十分难看,彻夜无眠,也就是在第二天,做出了这个决定。

    那晚在寰宇台上,依旧在烧着龟甲的老者,背对着突然而至的少年帝王,却没有丝毫慌张惊讶之色,仿佛一切,早已在他的掌控之中:“陛下,你来了。”

    “你知道寡人要来?”刘辩面带惊讶,然而邹衍却不慌不忙的说道,“臣不光知道陛下要来,还知道陛下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刘辩略感诧异:“是吗?那寡人倒是要洗耳恭听了。”

    邹衍淡淡道:“陛下来,是想找臣求证一件事。”

    “什么事?”

    “陛下想知道,那块玉是否在说谎。”

    刘辩一惊,打量着了邹衍片刻,点点头:“不愧是寰宇台的祭师,寡人一入宫便听说了你的名声,起初只以为是浪得虚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陛下过誉了,陛下韬晦多年,终成大事,与陛下相比,臣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你也知道,难怪父皇当年那么信任你。”

    邹衍淡淡道,随手将几片龟甲丢入火中:“可惜先帝已去,陛下又不信鬼神之说,看来臣也要无用武之地了,也只能在这寰宇台上,孤苦终老了。陛下想知道的也知道了,请回吧。”

    刘辩冷冷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给寡人下逐客令,难道你不怕寡人杀了你吗?”

    然而邹衍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回答:“陛下想杀臣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倘若陛下下定决心,无论臣如何顺从,也改变不了分毫。”

    刘辩沉默片刻,忽然间笑了起来:“你说得不错,说得寡人也开始相信从前不信的东西。寡人想知道,是否真如那块玉所说,寡人得到的一切,都是因为她。而寡人,也将。”刘辩停顿了一下,最终说出了后面几个字,“不得善终。”

    邹衍随意的点点头,似乎说着一件极其平常的事:“陛下知道的不错。”

    刘辩追问:“可有办法化解?”

    邹衍沉默了一下,摇摇头:“臣不知。”

    刘辩脸色一沉,语气忽然转厉:“不!你一定有办法!你若想不出办法,信不信寡人杀了你!”

    邹衍却是一笑:“臣方才说过了,陛下要杀我,是随手的事。只是杀了臣,也同样没有办法。”

    刘辩沉默了片刻,忽然道:“寡人记得,父皇曾让你为寡人和协儿卜卦,不知结果如何?”

    邹衍脸上略有诧异,迟疑了一下,问道:“陛下真的想知道?”

    似乎也注意到他神色有异,然而刘辩却坚持的点点头。自从那日刘协带那块玉来找他后,他便夜不能寐。脑海中一直浮现出玉中女子所说的话,却始终不愿相信是真的。毕竟他刚坐上皇位,还没开始中兴大汉,却有人在这时告诉他有厄运缠身,随时可能丢掉性命。

    “知道的太多,对陛下并没有好处。”

    刘辩冷“哼”一声:“不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还有什么不能知道的吗?”

    邹衍不答,将最后一片龟甲丢入火盆,忽然站起身来,随身拿出一张裁剪好的黄纸,递了过去:“这就是陛下想知道的东西。”

    刘辩伸出手,接过黄纸,心中竟忍不住开始紧张起来。他展开黄纸一看,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双手也有些微微的颤抖,抬起头,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邹衍:“这这都是真的?”

    “没错,星象所示,陛下最终会因自己的亲人而死。”

    刘辩眼中闪过一丝警惕,追问道:“是谁?是何进?还是刘协?”

    邹衍蹲下身,又继续开始烧起了他的龟甲:“臣能算出的只有这些。”

    “寡人要你再算一次。”刘辩忽然上前,抓着他的衣襟,用力将他提了起来,“寡人不管,你一定有办法。若你不帮寡人算出那个人是谁,寡人就杀了你。”

    邹衍微微一笑,注视着刘辩,眼中没有慌乱之色:“臣说过,陛下要杀臣,随手都可以动手。”

    刘辩咬咬牙,忽然一用力,将他推到了地上:“你以为寡人不敢吗?”

    邹衍的语气依旧平淡:“陛下是一国之君,有什么不能做?又有什么是不敢做的呢?”

    “你说得没错。”刘辩冷冷一笑,“今日就当寡人从未来过,寡人向来不相信鬼神之说,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如此。”刘辩说完,便转身离去,然而刚下了几步台阶,他便停了下来,转过头,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笑意,“或者,寡人可以除去了所有可能,便可以稳坐在皇位之上。”

    邹衍注视着他的目光,片刻后才淡淡道:“陛下不会这么做。”

    “为什么?”刘辩有些不服,自己是一国之君,但却被一个臣子如此肯定的道出了心思。

    邹衍回答,语气悠远深长:“因为从陛下的眼睛里可是看出,陛下不是个坏人。”

    “不是坏人?”刘辩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你应该知道,权位面前,人都是会变的。何况寡人并不是一般人,寡人是皇帝,是一国之君。自古君王为成大事,难免要牺牲一些,等到了关键时刻,寡人也绝不会心软。”刘辩说完,也不再逗留,拂袖而出,昂首阔步的走下了寰宇台。

    邹衍注视着他的背影,忽然间叹了口气。原本他为二位皇子占卜的命格已出,只是星象却在陡然间发生了异动,刘协与刘辩的命格中,都出现了紫微星辰的迹象,而且在同一年发生。邹衍惊诧万分,一个大汉,如何能容得下两个皇帝。后来他才知道,原来刘辩在无意中先刘协一步,成了那玉佩的主人。因此所有的事情才发生了逆转,何进会忽然屯兵宫门,成了最后的赢家。邹衍原先的测算,全都一同落空。想到这里,邹衍的叹息声又更深了一分,即便他能与测算出命运,却也算不出变数。不过有一点他相信,刘辩,他没有看错。

    第十四章 、少帝(六)

    一大早,刘协便遣退宫人,独自一人呆在房中。

    刘协伏在门边,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散去之后,才拿出玉佩,开口道:“伏嘉,他们都走了,你快出来啊。”

    一阵白烟从玉佩上升腾而起,紧接着化为了一个女子。

    看到她的瞬间,刘协忍不住笑了起来:“伏嘉!见到你真好!”刘协冲上去想拉住伏嘉的手,然而却扑了个空,这才想到她并非是实体。刘协的脸上有些许惬意,吐了吐舌头,抱歉道,“协儿忘了。”

    伏嘉也不在意,开心地笑了起来。自从与刘协相遇后,她笑的次数,比从前加起来的都多。

    刘协坐了下来,双手托腮,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飘浮的女子:“伏嘉今日要给协儿讲什么故事呢?”

    伏嘉也学着他的样子托腮,似乎在思考着。然而想了许久,却还没有做出决定。自从移居到这里,刘协每日最大的乐趣,就是听伏嘉讲故事。伏嘉经历过许多主人,每日都会同刘协讲一个她主人的故事。

    见她犹豫不决,刘协忽然想起什么,说道:“对了!协儿记得,伏嘉的上一个主人是协儿母亲,不如伏嘉给协儿讲讲母亲的故事吧。”

    “上一任主人。”伏嘉默念着,忽然低下了头,“可是,那不是什么好故事。”

    “为什么?”

    “因为那会让人难过。”

    “可是,协儿从未见过母亲,协儿真的很想知道和母亲有关的一切。”

    伏嘉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好吧,我讲给你听。”

    “太好了!”刘协欢呼了一声,继续拖腮,注视着伏嘉,神色也变得格外专注起来。

    伏嘉在半空中坐了下来,晃动着美如白玉的双腿,不慌不忙的讲了起来:“协儿的母亲,是我第一个,也是唯一个女主人。我的主人,向来都是权倾天下的男子,所以一开始,我对协儿的母亲也十分好奇。”

    刘协一时间来了兴趣,忍不住追问:“母亲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协儿的母亲,是一个很寻常的女子,不,应该说,她是我见过的最不寻常的人。她外表虽柔弱,但却有超过男子的坚忍,所以她是个很值得敬佩的人。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她竟会嫁给你父亲,一开始,我还以为她会嫁给另一个人,而这个人,也是我曾经的主人。”

    “什么人?”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我只记得他身着铠甲,听见下人们叫过他将军。而我就是被他送给你母亲,当做了订婚之物。可惜最后你母亲却将所有的聘礼退了回去,入宫成了皇帝的妃子。我跟在他身边,直到他战死沙场,我才被他的部下送入宫中,回到你母亲身边。你母亲得知他的死讯后几度轻生,却在这时发现自己已有了身孕。”

    “是协儿。”刘协大吃一惊,他原以为母亲和父皇会像书中所写那样,彼此恩爱,却不曾想过,母亲竟想要嫁给另一个人。刘协难以接受这个现实,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口中不停自言自语道,“怎么会,怎么会母亲她,不是只与父皇吗,怎么会”

    “协儿。”伏嘉落在他身旁,伸出虚幻的手,抚摸着他的头,“其实主人她,心里也有你父皇吧。只是那个人的死,让她始终不能释怀。”

    “真的?”刘协注视她,眼中有一丝渴望。

    伏嘉点点头:“真的。否则她也不会为了救你的父皇,成为我的主人。那个人,原本注定取代你父皇,成为新的王者。只是你母亲苦苦哀求,他才放弃了帝位。只是命中注定,即便是放弃,是你的,也终究会回到你身边。为了破解玉佩的功效,你母亲自愿成为我的主人。但那个人,虽然远离了称帝的命运,但却终究也没能逃过不祥的诅咒。”

    “这么说,母亲会成为皇帝?”

    伏嘉一笑,摇头:“原本我也这么认为,也好奇的想看看我唯一的女主人,会面临怎样的命运。只是这一切并没有发生,你母亲却成了你父皇最爱的妃嫔,你父皇对她的宠爱,甚至远远超过了宫中的任何人。后来从邹衍口中得知,这一切,正因为她是女子。”

    刘协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忽然间想起什么,问道:“协儿记得,皇祖母说母亲是被毒死的,那么你知道下毒的人是谁吗?”

    伏嘉点了点头,刘协顿时坐直了身子,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紧盯着伏嘉的嘴唇。只见她双唇微启,吐出了三个字:“是皇后。”

    刘协顿时愣在那里,如同巨雷划过了心底,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皇后,那不是哥哥的母亲吗?又怎么会成了杀害他母亲的凶手?

    “我记得那一日,是皇后派人送来的莲子羹,你母亲喝下后,就中毒身亡了。”谁知伏嘉话音刚落,刘协就忽然站了起来,“你骗人!皇后是哥哥的母亲,哥哥的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