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叫了。
“洛姑娘？”龚无声和龚无闻瞧着亚妍，天下竟然有这么巧的事。
亚妍问柔云自己是在什么地方被救的，距离这儿远不远。柔云对这希阿尔峰附近了如指掌，随便瞅了瞅山峰植被，“西南边神之泉那儿啊，”看她一眼，“像你这种不会轻功的，骑马绕着山脚，怎地也要走七八天啊！嘿，你刚刚可是说得好听，不是只把我骗到那什么青州去，你自己打算偷溜吧？那个什么勇士，保护的百姓可也有你一份，你不该尽些力吗？”
亚妍答道，“我得去找找卡那人，劫后余生，总得报个平安吧？”
“幸存的卡那人，到涅丝密部去了。”龚无声道。卡那部被偷袭，逾七百人被杀，幸存逃至涅丝密部，是个令各国震惊的大新闻。这件事的直接后果，是理羌王庭彻底为之震怒。这件事明摆着是冲着燕可来的，连自己最心爱的儿子都敢算计，要是还能忍下去齐烈王可就太孬种了。禞屠砬级隙闲氖迥甏笳剑驼庋剂恕?br />
“无声，去涅丝密部帮洛姑娘送个口讯。”萧宪霆吩咐着，看看亚妍，又加了一句解释，“塔朵儿部很乱。”
亚妍道：“可是，龚大哥替我去冒险……”龚无声完全无视她的不愿，听到萧宪霆一声令下，随便由包囊里抓了一些干粮塞在怀里，赶马就走。
“他会武，是男人，会说北语。”萧宪霆翻身上马，“柔云姑姑，你带着洛姑娘。”他来请柔云出山，只多带了一匹马来，自然要柔云和亚妍共乘。
“哼，我不知道吗？用你吩咐。”柔云拎起亚妍扔到马上，“嘿，这一阵子你可吃胖了，比快死那会儿重了不少呢。行啦，还要说什么，理羌和禞艘丫蛄耍阏馊跖尤チ顺吮蝗寺叭ヵ艴铮鼓芨墒裁矗炕共蝗绺檬谰热说钠牌盼易鲂┏缘氖涤谩！彼燃酗耄萋碜飞舷粝荟凸ㄎ尬拧?br />
“理羌和禞豢搅恕毖清舸舻淖杂铮饩褪嵌j耸卧つ毕胍玫降慕峁穑俊鞍镂掖蛱幌虑缪痰南侣洌 彼呱遄殴ㄎ奚谋秤敖凶牛膊恢浪搅嗣挥小?br />
希阿尔峰的东部山麓已经距离南暄国境不远了，五六天后他们到了青州境内，又用了整整七天的时间，他们到了目的地：青州兆安县的伤兵营。幽州失守以后，青州就要直面禞说奶锪恕2还j四壳霸谀详训哪勘昊故枪ハ掠闹葜系牟18莺唾鹬荩】煺剂炷详迅沟亍r虼饲嘀菥痛t谀详丫虏渴鸷苤匾牟糠郑认喽园踩挚梢远糁埔欢g醋杂闹莸慕ァs闹菔刂螅蟛糠值纳吮鹘岬搅苏装玻粝荟闶钦飧錾吮牧斓肌?br />
伤兵营现在有三千多人，全部是幽州的伤员，一半以上是重伤员，轻伤员不仅要照顾重伤员，还要负责营盘的守卫工作。亚妍看着跑来欢迎“萧都尉”回来的人群，无一例外都还缠着绷带，或一瘸一拐。柔云也看出了这个伤兵营的异常，“萧宪霆！你这个都尉真是好窝囊啊！一个兵不给你派，就扔了这么一堆战争余辜给你，我要是你早就甩手不干了！”
龚无闻也很有同感，一脸的忿忿不平。倒是萧宪霆没有任何的表示，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了营中。可越走近这个伤兵营，却越觉得有一种特殊的感觉。这里并没有那么多战争的影子，反而是一排排整齐的木房，穿梭着虽然有各种伤情却轻松神情的人们，显得有些别样的温馨和舒适。很多兆安县城的居民来到伤兵营帮忙，煮饭、洗衣洗包裹伤口的布条、打扫病房。
亚妍有些呆了，望着已经开始过问几个重伤员恢复情况的萧宪霆。不善言辞的他虽然仍旧那样的言简意赅，可谁都听得出他话里话外的关心和真诚；同样可以看出的是伤兵营中的所有人对待萧宪霆的那种信任和尊敬。他要有怎样的心态，才能在这十分鸡肋的营盘中营造出这样一种气氛？才能这般自然的面对军人无法上战场的不满？
柔云姑姑也不废话，既来之则安之，立刻开始工作。她看到伤患的那种兴奋，真是无法形容，简直就像是老烟枪见到了鸦片。亚妍要帮忙，被她骂了出去，“躺着的都是大男人，你个姑娘家还要不要嫁人了？”亚妍想想也有点害羞，但是却不能容忍自己一直处于一个被照顾的位置。柔云立刻给她安排了工作，“你啊，还是乖乖的做饭去，慰劳婆婆的嘴巴就行了！”
亚妍只好向着炊烟飘处走去。半路路过几座在建的新房，陡然间由房顶跳下一个人来，“洛绒！真是你啊！你也来青州了！”左袖荡荡飘飘，正是卢纶。“晴烟和俏竹她们呢？”
亚妍将扎勒汗城之后的事情讲了，说到卡那部的事，真是为晴烟和俏竹担心。卢纶拍拍她的肩膀，安慰着，“这种乱世，不能想太多。在这伤兵营呆了一阵，就更加体味得深刻了。前几日送了五百康复的兵士到青州东关，明日又要从兖州撤一批重伤过来……”
“卢大哥，萧公子，你们该去战场杀敌的，伤兵营，太屈才了。”
卢纶笑了笑，“其中的缘由我也不是很清楚，宪霆不吭声，龚家两兄弟也从不议论这些事情，偶尔听那些伤兵谈论说是英武军大都督鲁鹤从前和萧将军有隙，所以不重用宪霆。”
“啊？”这种小心眼的人做大都督，怪不得南暄打不过禞兀澳呛么跻膊荒芫皇前才畔艄诱庑┤挝癜。肓彝跛吐恚展瞬愠霾磺畹纳吮！?br />
卢纶无奈的摊摊手，“宪霆他倒是觉得没有什么，尤其还说伤兵也需要照顾，总要有人做这些事。咳，他倒是乐在其中的样子，让我们这些人白替他着急。”
两人又闲话了几句，卢纶听说柔云到了，扁了扁嘴，“不想去，可还是得跟这个恶嘴巴姑姑见个面，她最是瞧不上我，少不了一顿臭骂。”他苦笑着。
亚妍问明了厨房的所在，也就道别分开，各忙各的了。
厨房里，是附近村子来帮忙的五六个女子，围着亚妍聒噪了一会儿，便热火朝天的做起晚饭了。亚妍帮忙洗菜切菜，听着她们叽叽喳喳的闲聊，同样听到了很多替萧宪霆抱屈的言辞。晚饭时分，亚妍就跟着柔云在重伤一房门口随便找了个地方吃着，听她念叨着饭菜不如亚妍做的香，还嘱咐着让她明天给她开个小灶。亚妍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望见萧宪霆和卢纶几个在新屋的旁边也这样随地一坐吃着，讨论着屋子的构架和容量。她远远望着他，第一次，心里没有浮现出叶声的名字。
第十章 青州伤兵营（2）
咳，又失眠了。亚妍悄悄的爬起来，蹑手蹑脚的下了床，走出门去。隆冬时节，夜风刮得十分猛烈。亚妍收紧棉袍的外襟，望着眼前的伤兵营。帮忙的女子们都住在兵营最南，靠近厨房的大屋内。亚妍信步向北走去，走过那一排排简单，却看起来很结实的营房，听那其中传出的熟睡的呼吸声。一队巡夜的士兵走了过来，领头的认出亚妍，“洛姑娘，怎地不去歇着？有事吗？”
亚妍想了想，道，“我想找萧……我找都尉大人。”
“大人在校场呢，就顺着这条路一直走。”
小小的伤兵营，校场倒还不小。月色中，宽阔的校场上有两个身影，是萧宪霆和卢纶。卢纶坐在一旁，瞧着萧宪霆射箭，偶尔插句话，聊两句。
她的脚步声很快被察觉了，萧宪霆松开手中的弓，和卢纶一起回过头来。
“都尉大人，卢副使。”
萧宪霆倒是没什么，叫什么都无所谓。卢纶却被亚妍叫得笑了，“洛绒你故意讽刺我们两个没兵的空衔吗？嘿，宪霆，要说正经的轻骑都尉，正五品也不算小了，总得带个几千人吧？咱们可好，是有几千号人，躺着的时候算你的，站起来了，能再打仗了，可就不归咱们管了。”
萧宪霆转身又射出了三箭，三箭无一例外的射中远处箭靶的红心区域。“去睡吧。”不知是跟亚妍还是卢纶说的。
亚妍盯着萧宪霆手中的弓箭，说出找他的目的，“可以，给我一张弓吗？”
萧宪霆扭过头，看着她，又回头上了一箭，“去睡吧。”
“我想学射箭，可以给我一张弓吗？”亚妍很坚持，她至今对于自己在卡那部几乎丝毫帮不上忙而内疚，而不满。而且，她要给那些可爱的卡那人报仇，她就一定要学习骑射，一定！
“为什么？”萧宪霆射光了箭囊中的箭，提着弓，望着箭靶上的一堆箭矢。卢纶望着亚妍摇摇头道，“洛绒，你不必……”
“保护自己，保护朋友，还有，杀敌。”亚妍打断了他的劝说，简单的回答了萧宪霆的话，却被萧宪霆摇头拒绝，“杀人，是痛苦的。战场，若是能，一步也不要踏入。”
“这个时候，不是你不想踏入战场就不必踏入的。看着自己的朋友一个个倒在自己面前，却完全无能为力，更痛苦。”卡那部的惨剧对亚妍思想上造成的伤害太深了，她不愿在这个乱世软弱的活着，她想要坚强起来，强壮起来。
萧宪霆望着她，将手中的弓递给她，“张开试试。”
亚妍试了试，几乎纹丝不动，吸上一大口气，咬牙使出全身的力气，竟然只微微拉开一点。亚妍松开弓弦，急促的喘着气，萧宪霆的手又伸了过来，“张不开弓，如何射箭？”亚妍只好无奈的把手中的弓放回他的手中，皱眉望着他的背影，走向箭靶。
卢纶拍拍亚妍的肩膀，“洛绒，有机会还是回去上京吧……”
“卢大哥，帮我弄一张弓吧。我不信我永远拉不开。”
卢纶一愣，望着她坚毅执着的目光，笑道，“果然是晴烟的朋友，骨子里的倔都是一样的。行了，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弄一张弓去。宪霆他欺负人，他使的那张强弓，你个弱女子若是能拉开可就奇了。”
由这一天开始，卢纶就和亚妍每天晚上碰面，卢纶教她使力的方法，瞄靶，出箭。但是重要的上肢力量，亚妍是欠缺的。箭要出得准，手臂不能动，要稳。亚妍就在手臂上绑了个沙袋，做饭、帮柔云配药熬药，帮苗姐她们洗衣服的时候一直都带着。校场晚操过后，午夜之前的一个多时辰，就在校场练习。
这一日，漫天的大雪纷纷扬扬，晚操也散得早了些。萧宪霆由重伤员的营房和柔云交流回来，看到卢纶正和两个军士拼着刀法。见到萧宪霆，两个军士立刻收刀站好，“都尉大人。”
卢纶却大大咧咧的不满，“继续打啊，在战场上还看到他就停手，那不被敌人给宰掉了？”
看到三个人又打了起来，萧宪霆想着既然卢纶在营房里，那校场应该没人吧。他提着自己的弓箭，长枪走去，却在校场的围栏边停下了脚步。
她，还在。
空旷的校场上，那个斜戴着斗笠的瘦小身影，却不为冷风和大雪的影响，张弓一箭射出，竟然箭在靶上，且那“笃”的一声，很是有力。柔云姑姑来了只两个月不到吧，没错，无声还没从理羌回来呢，这个姓洛的女子竟然就能在这大雪天里射出这样的准头和力度，不容易啊。
她又连出两箭，跑向箭靶，一边呵气揉搓僵硬的手指，一边瞧着箭中的位置，似乎颇为满意，笑眯眯的拔箭转身。
她，看到了站在那儿的他。
他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了一秒……
“夜深了，去睡吧。明日再练。”他转身离开了校场边，径直回了营房。卢纶已经躺倒在炕上，“干什么去了？”
萧宪霆白他一眼，“师父偷懒。”一句话说得卢纶莫名其妙，爬起身来，“哎？”
萧宪霆由柜子中翻出一样东西，扔到卢纶脸上，“给她吧。”
“谁啊？”卢纶低头一看，“啊？这手套你还留着呢！可有十年了吧，当年师父用咱俩猎的那头公鹿的皮毛做的。早就小得戴不上了，你还没扔啊？怎么这些东西也都带在身上，就像是再也不回上京了似的。”卢纶口无遮拦，说完立刻后悔，却听到萧宪霆的回答，“没错，我是没想过能活着回上京。”
第二天上午，亚妍提着熬好的两罐汤药，交给重伤员营房帮忙的一个小军士，正想着问问柔云还有没有吩咐。却看到龚无闻匆忙跑过来，见到亚妍，喜道，“洛姑娘，快跟我来。”
“什么事？”亚妍随意擦擦手，跟上他。
“大哥回来了。”
龚无声回来了？带回了什么消息吗？卡那人怎么样了？晴烟呢？亚妍紧赶两步，“一路顺利吧？”
龚无闻点点头，“见了再说。”
跟着他来到伤兵营简单的会客之所，就是一间小屋，有简单的桌椅摆设。亚妍听到了一个说着古怪语言的声音，“接卸，破要，我抬得千余来，可得南暄料。”亚妍望着龚无闻，“他在说什么？”
龚无闻无奈道，“我也不知，所以才找姑娘来。”说罢推门而入。
亚妍一愣，“我？我也听不懂啊。”跟着龚无闻走进屋内，看到萧宪霆、卢纶、龚无声，还有一个陌生男子。那陌生男子见到亚妍进来，腾的一下站起身来，“遮麽不世……安诺拉！”竟然踉踉跄跄的冲到亚妍跟前来，扶住亚妍的肩膀，热泪盈眶，“你……你还活着……”
亚妍一呆，“我，我不是你们的女王……那个……”
男子抬手抹了抹眼泪，流畅的仙遥话喷涌而出，“我知道你是洛姑娘的。我们由理羌而来，碰到理羌王子燕可，还有贵国的晴烟姑娘，都提起卡那遇袭那晚，姑娘就在部中。卡那的乌纱姑娘也说姑娘在希阿尔峰中箭失踪。台德犹记得晴烟姑娘那凄楚的泪眼；燕可殿下埋怨自己过早离开，没有与姑娘同生共死的懊恼……”
亚妍一呆，转头看着龚无声。卢纶道，“洛绒，他说了什么？怎么哭起来了？”
亚妍道，“他们说从理羌来，以为我死了。”
龚无声这才明白她带着疑问的眼神的意思，“我到涅丝密部，见到乌纱姑娘时，仙遥人已经向南暄来了。我在青州境内偶遇他们，可又听不懂他说的南话。”
仙遥男子仍旧自顾自的说着，“姑娘没事真是太好了，感谢真神，感谢真神。”说着大礼参拜起来。
“晴烟她们呢？有没有消息？”亚妍比起仙遥人的来意，更加关系晴烟她们的安全。
卢纶替龚无声答道，“她们跟龟兹王子乐心一起向北去了。无声说她们在希阿尔峰附近寻了好久，直到十几天前，无声到涅丝密部前几日才无奈离开。你放心，乌纱她们说会送信前去，现在晴烟估计已经听到喜讯了。”
亚妍稍微安心了些，那仙遥男子也拜得够了。亚妍便问起他的名字和来意。她问过之后，译成南话，让卢纶，萧宪霆他们都听得明白。
那男子道，“我是哈查钦的弟弟，我叫台德。你们南暄真是多山，一座连着一座，转着转着就找不到了真神的方向。谢天谢地，可遇到洛姑娘了。”
亚妍笑笑，将萧宪霆、卢纶和龚无声、龚无闻介绍给他。台德见萧宪霆年纪轻轻，竟是这里的头头，什么都尉的估计不是小官，叽哩呜啦的说了一堆话，听得亚妍忍俊不禁，笑道，“台德大人的话，我也译不太通，很多词我也没听过，是在夸赞都尉大人年轻有为，还是个俊美的男子……”
台德夸赞萧宪霆的话自然不止于此，仙遥人赞美真神，都会说一套繁复华丽的语言，亚妍只是从哈查钦那里略听过几句，此时听得台德说的酣畅淋漓，觉得若是照着译出麻烦得很，而且那些话在萧宪霆听来，未必是舒服的。
台德可有些不乐意了，他说了这么多，洛姑娘怎么竟只一句带过，这怎么可以？亚妍很是无奈，说是都尉大人不喜欢听这种歌功颂德的话，意思明白了就行了。台德讨价还价的让她再译两句，亚妍无奈的瞧着萧宪霆。萧宪霆似乎看出了什么，虽然不知她为何为难，插口问道，“请问台德大人，哈查钦大人最近如何？”
亚妍向萧宪霆流露出一丝感激之意，忙照实译了。台德答道：“哦，哥哥他还好，就是忙着俄喜日的祭祀，脱不开身，否则就亲自来了。”
亚妍译完之后，顺口便问，“你们到南暄来做什么？现在世道这么乱，你们还是呆在央图沙漠里，比较安全。”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