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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龙(四八之四爷重生)第16部分阅读

,慢慢转动。

    胤禩缓过一口气,在摇晃的马车里睁开眼睛,正对上哥哥一双凝住不化的眉。

    “四哥……”他吐出两个字,却不知该如何继续。

    胤禛抬手摸摸他的额角:“你方才虚汗出得厉害,现在可还难受?想不想吃点什么,我让奴才们去弄。”

    翠玉的扳指凉凉冰冰,贴在额角上很是舒服。胤禩抬头磨蹭下,一时间像只温顺而虚弱的狐狸,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疗伤。

    这样的画面让胤禛有些冲动,这只狐狸难得在自己面前露出虚弱的形态,很想抓过来狠狠揉弄疼爱一番。

    他哑着嗓子又问:“小八?”

    胤禩打起两分精神:“方才一番折腾,是有些饿了。”

    胤禛诱哄他:“不如去四哥那里,想吃什么让厨房给你弄。”

    胤禩撑起半个身子,撩开厚厚的车窗布帘,一股子混杂了雪水腥气的清凉冷风鼓吹进来,令人为之振奋。

    胤禩自觉舒爽几分,看了道路两旁泥泞的污雪也不觉抵触,居然生出一股“道阻且长,不畏何惧”的喟叹来,他忽然说:“四哥,这里附近可有便宜的食肆,不若陪弟弟走一趟吧。”

    胤禛扶着他坐得舒服些:“这个不难,只是你穿得单薄,靴子也薄,泥水湿足了又要寒从足底入。想用什么就让奴才端了来,不是更好。”

    胤禩苦笑道:“四哥看弟弟就这样没用么?”

    胤禛立即表明立场:“不是怕你身子娇贵些一吹风又脾胃不适吐得天昏地暗,你想去难道我会怕么,陪你走一走又有什么?”

    胤禩面色微赧,故作无事道:“也不知怎的,这些日子吃了东西总是不易克化,堵得很,方才倒让四哥见笑了。”

    胤禛用软得能拧出水的声音轻声问:“你想吃什么,嗯?”

    胤禩低头想了想:“旁的还好,只是对那一年四哥、九弟十弟一道喝的酸梅汤想得紧。”

    胤禛心里嘀咕着忘了问刘声芳也不知这酸梅汤喝得不,嘴里小心翼翼道:“听说那东西里面加的冰不干净,再说找个天气也不宜,上回府里大格格嘴馋让下人弄来喝了点儿,又是吐又是烧折腾了半个月才妥当。咱们不如吃些别的?”

    胤禩虽然想得紧,但听见这话也不好再坚持:“那,听四哥的。”

    胤禛受宠若惊,忙道:“不如咱们一边走,一面看着,有合意的就坐下用用?”

    胤禩一瞬间有一种离奇的错觉,居然觉得四哥是在讨好自己,可这样的感觉他又自觉莫名其妙。

    他侧开脸,佯装贪恋市井风光,将眼光落在车窗外,以此躲避过分暧昧的气氛。

    胤禛忽然觉得自己找到点感觉,老八并不是没心没肺只会伤人心的小混蛋,如果对他示之以弱,他只会更弱更软和。

    想到这里,胤禛腆着脸伸出手,趁着二人相距不过一尺的优势,一把握住了弟弟的手。

    胤禩浑身僵硬了下,却在这样不容置疑的热度中想起了方才一路扶持的情意,居然怔怔地不想抽出来。

    有一瞬,他觉得,有人不离不弃搀扶着,又有何求?

    马车没回府,辗转去了前门食肆,二人裹了厚厚的棉布袍子,藏起一身锦衣,远远看了只像寻常富家旗人兄弟挚友一样沿途随意点评沿街店铺。

    苏培盛与高明老远跟在后面,听见二人时而高声说些什么笑话,难得轻松。

    “那时候小九非说镇店的羊脂白玉瓶是仿的,险些被打出去……”

    “还不是你总是纵着他们不通人情世故,这些话怎么能说出去?”

    “四哥别冤枉人,明明是宜母妃的过错,弟弟哪来的道行纵坏他们?”

    “宜母妃是纵着他们宫里张狂,宫外的可是你……”

    苏培盛扑哧一声笑了,两位主子这样相互折腾着,他们做奴才的都好些日子不敢高声谈笑了,累啊。

    高明他对视一下,都在心底按下几分偷笑,接着高明紧走几步上前,讨好道:“爷,前边儿再往里走,就是百姓的摊子了,那里路不好走,东西怕也不合爷的胃口,要不要……”

    胤禛闻言却来了性子,他自觉那几年深居宫中的日子都白过了,日日念叨着为天下百姓计,可百姓们过着什么日子他却是凭着早年的见识估计的。于是他问胤禩:“日日养尊处优,想不想今日也寻常一回?”

    这句话正合了胤禩的意,他回了一记极赞同的笑:“四哥说的极是,不如今日乘兴而去。”

    胤禛心中一热,手指在袖中抻一抻,忍着拉住对方手的冲动,负手先一步往巷子深处走去。

    胤禩知道这样不智,他应该提醒四哥年节将近,出行不可这样随意,最好打道回府勿生事端才好。可他偏偏又贪恋这份纵容胡闹的兄长情谊,纵使里面参杂了不清不楚的十年光景,那也是他现在唯一还能依靠的力量。

    二人一前一后慢慢踱步,胤禩低头看着四哥衣摆上溅起的泥水,心里糟糟的,自己也闹不懂到底自己希望退一步还是再进一步。

    或许,就这样着。

    一步一步走下去……

    前面的人忽然开了口: “就这家吧,又玠说这一家的一味西施舌是不错的……”

    胤禩听得新奇无比,方才的纠结抛在脑后,奇道:“又玠?西施舌?这名字未免唐突了古人,却不知是什么做的。”

    胤禛险些说漏当年李卫的事情,故作玄虚一指店面:“去了就知道。”

    百姓的铺子大多是陈年桌椅,边角都磨损了的,好些的店面就是擦得干净些,平素有头面的旗人都不爱来,怕与贩夫走卒同间食肆损了身份。

    胤禛胤禩二人却神色自若地对坐了,又用眼神暗示苏培盛无需伺候,让二人隔着坐了另一桌。

    小二极少招呼这样明显是权贵的客人,平素流利的报菜谱也结巴了。

    胤禛打断他:“我们也是头一回来,只听说你们这里的西施舌美味,弄一份上了,别的拿手菜随意上两三样儿,爷用得高兴自有打赏的。”

    ……

    菜上上来时香气扑鼻,原来西施舌竟是一大碗清汤,浮着一层尖尖白白的东西。碗是粗陶碗,大刀阔斧的花纹并不华贵,但其味比之大内菜色毫不逊色。

    旁的几个小菜也相得益彰,便是店家自制的酱菜也别有滋味。厨子是南方请来的,河鲜菜做得极好,一道鲫鱼双烧也很是新鲜。

    胤禩居然食指大动,胃口比中午好了许多。

    胤禛一面细心哄弟弟多用几口饭,一边陪他说些得趣话。

    胤禩喝了汤,道:“这蛤肉的确色白而滑嫩柔软,只是取这样的名字未免唐突西施,过犹不及。”

    胤禛笑:“不若你取个名字?”

    胤禩一愣,遂道:“便是叫白露浮雪又如何?往来食客尝的,可不就是美人舌罢了?莫不是四哥还能让店家改了名字?”

    胤禛自觉为搏弟弟一笑,下旨改个菜名未尝不可,于是道:“要改容易得很,现在我就让人去把店家叫来。”

    胤禩连忙用筷子架在胤禛筷子上:“四哥!弟弟不过玩笑,你可别当真!”

    胤禛抬起头来看他,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深沉意味,一字一句慢慢说:“老八,我说的话,你最好当真。你说的话,我自然也往心里去。”

    胤禩心中一阵细细的颤动,面上静静看着他。

    胤禛最后说:“所以,你别总给四哥说玩笑话,四哥若当真了,怕会伤着你。”

    (伪更捉虫)

    56天子恩罚

    那一日回去之后,博尔济吉特氏已经先行回府,正在府里焦急盼念自己男人。胤禩神色未见异常,只随口解释兄弟几个闹着去了趟城郊。

    那日更晚的时候,四贝勒府送了一个方子过来,也是酸梅汤,但却没有山楂,只加了桂花调味,据说是四爷让刘声芳看过的,说与八贝勒药石不犯冲,偶尔喝喝也无妨。

    胤禩在书房里将方子来来回回仔细看了,心中一处莫名其妙地有些不寻常的暖意,连他自己也觉离奇。

    这天晚上胤禩去了博尔济吉特氏的屋子,胤禩道:“隔壁府里四嫂有了身孕,你看看咱们送个礼过去,表表心意。”

    博尔济吉特氏亦笑道:“大过年的,竟有了这样的双喜临门,四嫂还瞒着我呢。是该好好合计。明日我拟了单子,爷帮着掌掌眼?”

    二人说说闲话,共枕而眠,虽然盘算着同一件事,却是衣不解带,心无并蒂两生花。

    ……

    不过十数日就到了年底节庆,胤禛胤禩并未刻意再走动。

    博尔济吉特氏亲自上门送去厚礼也只有两个女人关起门来说笑,爷们儿几个自是不会出面寒暄。

    胤禩偶尔饮了桂花酸梅汤也能开胃几分,虽然自觉胃口大变古怪得很。每每问及刘声芳,对方也只说寻常人偶尔脾胃大变也是有的,想吃什么吃什么不碍事,却列了个长长的禁忌食单子交给下人。

    胤禩也曾起疑,怎奈年底诸事繁忙,入宫频繁。人一忙起来身子不适也不甚明显,他一门心思放在皇父刻意冷淡嫌弃与储秀宫的事情上,自身不适反倒忽略了去。

    整个年节,被冷落的皇子除了胤禩,还有貌似无辜躺枪的皇十三子胤祥,储秀宫的赏赐不缺,但皇帝却未曾再度光临过,满宫小主都只能独守空闺。

    良妃却比众人想得更恬静,只是面色难掩苍白,孤苦无依的睡莲一样沉静无争,美得惊心动魄。

    宜妃穿了吉服套上最华丽的护甲,像一只骄傲的张扬的夜莺,她旁若无人地携了良妃一并坐在席上,嬉笑怒骂毫无顾忌。

    德妃总是矜持而克制的,这曾是皇帝抬举她的由头,但如今却成为皇帝嫌弃她不够谄媚温柔的缘由。

    年纪最长的惠妃早已失了帝宠,唯一一个能引得帝王侧目的儿子眼□在风暴中心,也是步步小心,不肯多言。

    唯独荣妃面有得色,容光焕发。

    康熙看了在座诸人,转头旁若无人地吩咐人将祭祀祖宗的胙肉送去咸安宫 。

    在场诸人无不听得心惊肉跳,就连与太子一贯亲厚的诚郡王的脸色都诧异了一瞬。胙肉都送去了咸安宫,这废太子复宠的路还会远么?

    康熙四十一年新年伊始,皇帝就迫不及待宣布南巡,视察京畿河道江南漕运。胤丁20范g、胤禩、胤祯、胤禄随往。

    诚郡王与七贝勒胤祐留在京城坐镇留守,皇帝特意将二人传来嘱咐咸安宫用度事宜,令二人不可怠慢。

    这一次的随驾名单很有意思,两个被帝王责骂的儿子,一个八贝勒仍被钦点随驾,另一个从年前开始就被可以忽视了,仿佛根本没有皇十三子这个人。

    只有深深懂得皇帝意思的老裕亲王明白,在皇帝看来,他可以容忍一个有野心有能力的儿子,但却鄙视一个毫无立场的墙头草。老八与太子不睦已久,他如何行事先不谈,但皇十三子当年如何紧跟太子今日都成了他忘恩负义的罪状。

    皇帝不放心一个一呼百应的儿子,或许也有丝毫爱惜他才干的意思,一时想不好要如何处置,打算将他带在身边紧紧看着。

    可是计划敌不过变化,皇帝的銮驾在畿甸巡视河道两日刚要启程,皇八子不知是吃坏了什么东西伤了脾胃,吃什么吐什么,短短半日就面色苍白腹痛如绞。

    康熙听了下面奴才奏报,疑心老八这是不肯走,暗中装病,于是宣了随行的两个御医分头给老八过脉。

    刘声芳因为年前献了一张宽心解郁方,让皇帝从七日不眠的痛苦中解脱出来,受了皇帝亲眼,这一次也在随驾之列。而另一名随行方太医善齿科能治各种牙疾牙疼,对旁的却只是一知半解。

    二人过脉之后一合计,的确是脾胃虚弱血气亏虚的表症,方太医虽对脉象有沉吟,但也不想质疑比他当值更久更受帝王亲睐的刘声芳,于是二人一并在皇帝面前回复:“八贝勒脉象确实浮而急促,有失血脱水之兆,再行下去,恐怕不好。”

    皇帝一时踌躇了,按着他的意思是几碗药下去还是跟着銮驾走,可如果当真死在半路上了百姓和随驾大臣会怎么想?

    正在这时奴才来报,直郡王与四贝勒一并求见,说是京城的邸报刚刚送达,问君父要不要先过目。

    政务自然比烦心的儿子更重要,皇帝让人呈上邸报一目十行的看了,没有机密要件,却有一条内宫的条子,储秀宫主位的良妃从銮驾离开皇城时便卧病,已经有两日了。

    皇帝放下邸报叹口气,对着大儿子与四儿子道:“既然病了,就让老八就地养着吧。朕看他那个样子,回城也是折腾,就在此处附近安置吧。”

    胤褆心头一喜:这是要圈着了?

    他对这个母妃养大的弟弟早没了多少情分,本以为老二倒了该轮到他的,想不到议立皇储时居然让老八独领风马蚤,虽然被皇父一竿子撸了下去,难保日后不会因为宗室的缘故重新起复。

    这时胤禛却进言道:“皇阿玛也是顾惜八弟,只是畿甸的河道衙门正在防备桃花汛。八弟总归是个皇子阿哥,他在这里,只怕让奴才们要分心。”

    政务再一次战胜儿子安危,皇帝几乎没做纠结就开了口:“既如此的确不好误了正事。老四,你看老八挪去何处更妥当?”

    胤禛在心头替老八狂叫一声屈,面上按着早已想好的剧本走:“儿臣早年分府时,分得一处庄子离这里不过十里路,并不远。那里一直空着种些蔬果花草,安置八弟倒是正得宜。”

    皇帝一听,立时也觉得不错,哥哥的庄子安置弟弟,旁人怎么也挑不出他这个做阿玛的错处来,当即便允了。

    御驾按时启行,皇四子得了口谕留下安排皇八子移榻事宜。

    当然在这之前,皇帝特特安排了所有随行的儿子一并探视老八,并且逼着他们联名呈上帖子,奏请八弟原地留下养病。

    皇帝当然不会觉得自己绝情,他只是又想起来了远在咸安宫的另一个儿子,也不知他知不知道按时增减衣物。

    儿子都是债啊。

    大队启行之后,胤禛守在弟弟床头大半日,向他描述别庄的风光。

    胤禛用他仿佛读条陈或是议事般的特有语气,叙说那里有庭院有楼台,还有一池鲤鱼,因为地脉下有热源,四季蔬果不断,美得很、静得很。

    胤禩听得嘴角带笑,日前骤闻被君父软禁时的冷嘲自讽已经随着别庄美景日渐具体而淡去。他说:“京城滴水成冰,只怕池子里的鱼都成冰层里的冻鱼了,说不定天暖冰化时,就是一池子的俎上冻鱼。”

    胤禛却在听闻“俎上冻鱼”四字微微出神,久远的混乱记忆向他合身扑来,半是辛酸半是求而不得,与现下重合之后眼前都是灰蒙蒙一片。

    “四哥?”胤禩说话的气息仍是弱,却带了点向往:“咱们何时动身?”

    胤禛回神,眼睛忍不住往弟弟下腹处溜:“等不及了?你受得住?”

    胤禩面色有些粉气,说话也带了固执:“在这里躺着算什么?不过是几十里地,来去就当眯一觉。”

    胤禛对上辈子老八的胡来任性记忆犹新,那一个个被老八作弄流掉的孩子,都成了屈死冤鬼,曾经夜夜在他耳边哭泣。他急急按住胤禩,板着脸斥道:“我在这里难道会由着你胡来么?快躺好,能不能走岂能由你说了算?”

    胤禩被按倒,委委屈屈露出烦闷的神色,幽幽叹道:“也不知额娘如何了,最近总是不安。”

    胤禛咯噔一声,眼前立即又浮现了上辈子良妃过身之后老八在短短半年之内哀毁伤身必须由人搀扶行走的往事。不行,京城的事得先瞒住。他道:“宫里有成群的太医小心翼翼侍候着,比这里强,没消息才是好事。”

    二人絮絮叨叨说几句,胤禩的精神头儿便散了,迷迷瞪瞪歪过去。

    胤禛慢慢看着他呼吸均匀深沉了,想着銮驾启行的矜贵与张扬,想着独处一隅的卧病皇子,心也渐渐定了。

    有些事,他也不得不往前提一提,就算为了老八肚子里的孩子,他也不能坐以待毙啊。

    胤禩睡了一个时辰方醒,精神好转几分。

    屋子里有粥品特有的米香飘散,让他觉得这三日吃啥吐啥的脾胃居然有些饥渴,他动了动,想也不想就开口唤了声:“四哥……”

    昏暗里一个声音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