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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龙(四八之四爷重生)第14部分阅读

出婉转呻|吟。

    一切渐入佳境。

    夜色正浓,情之所至,不至天明不罢休。

    ……

    这晚上月色明朗,乾清宫的皇帝不肯回首白日自己对某个儿子说过的话,反倒偷偷吩咐内侍送了伤药去十四阿哥寓所,又命德妃接驾。

    储秀宫里,良妃独坐天明,望着宫墙上的漆黑天幕,轻声问身边的婢女:“你说,八阿哥,他在做什么?”

    九阿哥府里,胤禟与胤俄二人也一夜不能成眠。

    胤禟急躁道:“你说爷怎么就扔下八哥走了呢?四哥靠不住,八哥最难的时候他袖手了,这次还想做什么?”

    胤俄却道:“今日皇父必然会问八哥府中动向,八哥让你走亦是想过周全。八哥让四哥单独作陪,未免没有拖四哥下水的意思。”

    胤禟抚掌道:“我曾这样想过,只是不明白为何四哥这回不请自来。”

    胤俄呷一口茶,道:“听你说八哥言行,恐是心中有数。你猜来猜去也无用,不如明日一道去问八哥。”

    胤禟顿顿足:“只好如此了。”

    ……

    漫长的黑夜总会过去,苦痛却像从未离去。

    天色微明,交缠停歇不久,屋内暖意散尽,只余人走茶凉的颓丧。

    胤禩短短睡了不过一个时辰,昏昏沉沉听见远处梆子敲更的声音,艰难翻了个身,正巧牵动了伤处,发出微微一声嗤声。

    胤禛睡得沉些,但他整晚抱着弟弟不肯松手,连睡着亦紧紧靠着。些微动静立即吵醒了他,支起半个身子连忙去扶胤禩。

    “哪里不适?”

    胤禩自觉这件事难以启齿,亦不肯流露半分脆弱。他平静翻身朝里,用自以为最平稳的语气说:“今天以后,四哥与弟弟互不相欠。”

    胤禛尚未从昨夜的甜腻中回神,便遭两世冤家背向而对,无情嫌弃。

    他生出被知己无情曲解的涩意,昨晚他说了上百句誓言,转眼天亮,他还记得,有人已经忘却。

    胤禛就着昏暗晨曦光看向床里,里面的人闭眼合唇,一脸云淡风轻无所谓,趁着肩膀后侧一块新鲜的暗红痕迹分外不协调。

    胤禛心软下来,他替弟弟将被单拉至肩膀:“总会过去的,我说过你命中有龙护体,无需自苦。”

    胤禩放空整晚的神经好像想起些什么,他微微睁眼思索,转脸看着胤禛:“四哥,你说谁是龙?”

    胤禛却不敢再透露更多,他怕弟弟举一反三想通关节,推测出自己早知先机刻意坐视的用心。

    他不能赌。

    胤禛道貌岸然扶了弟弟躺平,手指伸入薄被替他按腰,口里道:“你是皇子,自有真龙护体。早年老祖宗但凡成就功名者哪个没经历打压磋磨,我常年礼佛,自然懂些面相,说了你可一定要信。”

    胤禩冷笑推开他的手:“四哥不必,弟弟只是还情还债。这些好听的话说出去怕是地下的小十八都不会信。”

    胤禛一阵气苦,怎么好话掏心话这个弟弟总喜欢往死胡同里揣摩。你在皇父那里受了委屈爷替你记着,你就连说句软和话都不肯吗?

    他叹口气,转身下榻自行更衣。

    不多时穿戴妥当,胤禛也不唤人,自行掀开帘子出门。

    床上的人这才缓缓睁眼,嫌恶地一把掀开锦被,撑着身子欲要去寻散落于地的衣衫。

    只是一下子发了猛力眼前有点发懵,胤禩撑着床沿歇了一息,双脚刚刚下地走了一步,便觉汩汩热流缓缓流下。

    这是?

    胤禩茫然了一会儿,忽然愤然从地上拾起一件衣服胡乱在腿间擦拭。昨晚盘踞心间的那抹报复与逆反随着什么东西一起从身体中流逝了,剩下的是独自面对残局的自我厌弃。

    他擦拭到再撑不住腰身,才捡起地上还算干净的中衣披在肩上。一种茫然与不知所措的情愫压倒了他。

    随着天光渐亮,一屋子混乱而滛|靡的气息再难掩藏,就这样明晃晃的提醒着自己,行差踏错一步的可耻后果。

    胤禛再进屋时,看到的就是这样失魂落魄站在屋子中间的胤禩。

    他将热水搁下,皱眉上前:“你做什么?穿这样薄着了风又要病歪歪个月,作死给谁看?”

    胤禩好像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他还会回来,眼里就流露出这样一种茫然的孩子气。

    胤禛拉一拉他,把他往床上扶过去:“你现在病了,皇阿玛会怎么想,你不清楚?”

    胤禩还是一脸茫然不解的样子,斟酌道:“这个时辰,四哥应当上朝……”话到一半,他又顿住,接着自嘲一笑,低下头去,缓缓道:“险些忘了,四哥还在休沐。”

    胤禛自觉不能同老八讲道理,昨晚的事情是遂了他的愿,但今早老八明显不在状态,一心只想着这是还债,从此两不相干。

    他叹了口气,转身去取了热布巾子,回来对胤禩说:“昨晚伤着你了,不方便让奴才看,我来吧。”

    胤禩侧头看见床褥中间褐色干涸的一片污渍,努力遗忘的昨夜片段又排山倒海的袭上心头。

    交错的喘息,吮吸与啃咬,失控的纠缠,从不配合到不由自主躲避疼痛的拥抱,都像这一床污秽的痕迹一样,发生过了,就在眼前。

    胤禛等不到他回应,于是手上用力将他摁下趴了,一点一点替弟弟擦拭脊背。这样的事情,他上次做时,仿佛已是隔世烟云了。

    胤禩乖巧伏在枕上,告诉自己事情已然这样了,就闭上眼睛忘记吧。四哥说的对,奴才不能看见这样的情形,而他自己,也无力再理会其他。

    ……

    胤禛的动作很轻很流畅,并不像是从未侍候过人的王府主子。若在往常,胤禩还能疑心调侃一番,眼下,他只想一个人呆着。

    他需要想想从前,再盘算今后。

    于是他在胤禛转身放布巾子的时候再一次开口:“四哥回吧,今后,不必如此。”

    胤禛的身形顿了一顿,恍若未闻地转过身来,递给胤禩一杯将将不烫嘴的茶:“你歇两日,该如何办差还如何办差,别和皇父拧。”

    胤禩好像突然想起烦心事,苦笑自嘲一下:“四哥不知道?皇阿玛停了我的差事,令从今日起,闭门思过,连额娘也不让见了。”

    胤禛默了一会儿,又安慰道:“别多想,皇阿玛先是君才是父,说不定转日就轮到我被训斥了。”

    胤禩好像从这话里抓到什么讯息,但他身上又累又痛,脑子也不够冷静不能细想,于是紧紧闭了眼不肯再言。

    胤禛叹了口气,转身亲自去催厨房的粥品。

    ……

    这一天胤禛终究没能重温旧梦亲手喂弟弟喝粥喝药,他刚去了厨房没多久,自己府里高管事就找上门来,说刚刚宫里来了旨意,让四贝勒即刻入宫。

    胤禛把粥菜亲手放在胤禩床头,对着仿佛沉沉昏睡的弟弟说:“皇阿玛急召,我不能留下。你歇着,我会让你府里奴才去宫里抱病,只是若来人不是刘声芳,你……你最好不见。”

    床上的人未动。

    胤禛长叹一声,长身而起出门去。

    良久,屋里有低沉笑声响起:“想不到…四哥,你好手段呐。”

    ……

    胤禛在马车里急急换了衣服直入乾清宫递牌子,接着毫无悬念地被皇帝先晾在殿外半个时辰,一直等着听政毕了,才唤他进殿。

    入殿之后,胤禛请了安,垂手而立。

    皇帝开口了:“老四,你府里的大格格可是好了?”

    胤禛忙道:“托皇阿玛荫蔽,昨儿已能进食粥菜,儿臣正打算今日复职上差,给皇阿玛请安呢。”

    皇帝却无心听这些虚话,冷笑一声:“听说你去老八府里喝酒,女儿也不顾了。怨不得你有了心情走动,原来是无债压肩一身轻。”

    这番为难本在胤禛意料之中,他立即跪下磕头道:“皇阿玛息怒,儿臣府里格格病时,八弟托人寻了不少药送来。眼看着丫头好了,这才过府道谢。谁知昨晚八弟似乎有心事,儿臣与八弟早年还算要好,便想着开解一番。”

    49出其东门

    胤禛几句话解释了昨夜突入八贝勒府的缘由,没什么错处。

    但身为皇帝的疑心仍觉时机太巧,康熙只哼道:“倒是巧,你丫头病了老八送药;他有心事你开解。说说你倒是如何开解的?”

    胤禛早有腹稿,回道:“儿臣去时,八弟已是有些多饮了,连声说对不起君父对不起良母妃,儿臣听得糊涂,细问他却不肯再说。”

    皇帝又问:“你又说了什么?”

    胤禛:“儿臣只道皇父教导是慈爱,八弟日后实心办差,便是错了也该将功补过,何须一味消沉?”

    康熙虽知这是冠冕堂皇的话,听了仍是受用。他并不觉得骂老八有何不对,虽是早年宠爱过的儿子,但终究比不得太子矜贵。骂一骂就借酒浇愁没出息,朕早该骂一骂!

    皇帝态度和缓几分:“你接着讲?”

    胤禛一听就知道皇帝把方才自己提及“良妃”的事情滤过了,于是只说:“今晨儿子离开时,八弟已然进食起居如常。只是昨夜仿佛受了些风淋了雨,有些昏沉。儿臣已经自作主张让他府里下人去太医院报了。”

    皇帝略略颔首,没再深究:“既然你府里没事了,便复差罢。一个皇子,总不好日日围着内院打转。”

    胤禛憋了一下,他自有抱负雄心,可看看有抱负的兄弟们的下场,还容得自己显山露水吗?老八进了被骂,自己退了还是被责,这就是君啊。想想自己当年不知是不是也这样过,想起步步谨慎的张廷玉,又想想老八。

    哎。

    跪安之后,胤禛转身出了乾清宫,却鬼使神差没直出西华门,反倒去了储秀宫。

    论理他是成年的皇子不该和庶母同一屋檐下惹人嫌疑,但他觉得老八两辈子的心结都在良妃身上,这个时候若能雪中送块炭去,保管比说一百句好话都管用。

    ……

    胤禛从宫里出去之后去吏部走了走,耐着性子坐到下差的时间看过往卷宗,直到觉得今日也能交差了,才起身回府。

    回了府一屋子女人都在等着自己男人回来进膳,胤禛心思旁落,草草吩咐各院自便就躲回书房。

    那拉氏猜测今早的乾清宫急招恐怕不是好事,指不定男人在宫里受了气被敲打了。于是她做足贤惠样,让厨房做了胤禛爱吃的东西,却不亲自送去,只让胤禛信任的奴才送去书房,并且敲打各处院子无事不许生非。

    胤禛在书房的时间,将府里的暗线与密报都理了一遍,觉得该封的都封住了,该漏出去的也都按着自己的意思漏出风声。他又仔细安排人手将后院都看牢了,以免发生“大格格忽然哭着要阿玛不肯喝药”一类的紧急事件,才从书房侧面一道暗门直接去了八贝勒府。

    胤禛让奴才敲的也是八贝勒府的后门,惯是帮厨下人们进出的那种,门房看见紧裹黑色大氅明显不像寻常奴才的人立在门口时,一时不敢随便开口。

    苏培盛亮出一块牌子,上面干干净净一个“九”字,那门房也是没见过太多市面的下等仆从,一贯在偏院伙房做事,哪里能在这种情形下辨识真伪呢?于是他很好的顺着胤禛让他想的方向理解下去,把人让进来稍坐,并且飞奔了去报给大管事,说“九爷府来人了”。

    胤禛就算准了眼下老八府里人心不稳,就这样一路长驱直入了书房。因为他是从侧面来的,高明安排的路子也是一路避人而过,居然没人发觉有异。

    直到高明在主子书房外的院门处迎人时,才第一个露出惊愕的目光。

    只是这个时候情势,已经容不得他知会主子,不得已紧走几步,隔着半个院子喊了声:“爷,隔壁的爷来了。”

    胤禛如入无人之境一路入了书房,看见胤禩站在桌边,目露疑惑地看着他:“四哥?”

    胤禛朝身后的奴才示意阖上房门,高明为难又看向主子:“爷?”

    胤禩不愿在这种时候再看见眼前的人,但拦着人不让进的事情他亦做不出来,面上不觉带了这种进退不得的不情愿。

    胤禛直接无视了弟弟明显不欢迎的态度,亦无视了桌上盛着碎裂扳指的玉盘,张嘴直说:“今日宫中请安,我去了储秀宫一趟。”

    胤禩一怔,恨自己无能为力,整日自怨自艾居然忘了宫中额娘心中更是惶惶不安。

    他收敛了烦躁不安的情绪,对着高明说:“下去吧,在外院守着。”

    ……

    胤禛自顾自坐下,端起桌上刚刚备好的茶水闻一闻,果真是老九爱喝的龙井,他嫌弃地放下,道:“良母妃那处你只管安心,她让我带话来,说你只管安心,无需担忧储秀宫。”

    胤禩垂眼,良久之后,若有似无叹了口气,幽幽道:“是我不孝,累及额娘,实在无颜再入宫……”

    胤禛截住他的话:“昨晚我说过你不认命,今日却要再骂你不懂帝王心。你这样一味自贬,就能让你额娘得人尊敬?”

    胤禩隐忍一日的无措忽然化作怒火,他将桌上的茶具一下在推在地上:“那又如何?这几年步步谨慎又如何?我自视再高又如何?还不是被人诟病出身,四哥是皇后养子,何时懂过弟弟的难处?”

    胤禛顺手将桌上盛放了扳指碎片的盒子也一股脑儿扫在地上,大吼道:“爷不懂?难道早年在乾西五所的那几年都是爷自愿去住的么?你日日同十四要好,去永和宫并不少,何时听过我额娘叨念爷?你算有个额娘为你牵肠挂肚,说这话是讽刺爷亲缘福薄么?”

    胤禩看着地上碎得补不起来的扳指残片,目光闪烁过后分外难懂,他侧过头不再吭声。

    门外响起奴才试探的问声:“爷?四爷?”

    胤禩只得缓缓开口:“无事,再去上一壶四爷常爱喝的茶。”

    高明应喏之后脚步声渐远。

    胤禛默念几声“戒急用忍”,绕了碎玉靠近胤禩,口中道:“常言道玉碎瓦全,我却说碎了便再无指望,你心里的抱负呢?指望呢?你从此自怨自艾,就能一日成龙?”

    “四哥!”胤禩截断他,冷笑一声:“龙子龙孙九样命,有呼风唤雨的,亦有伏地驼碑的,四哥不必劝我。”

    胤禛被噎住,嘴唇抖动,连说两个“你”字,不能成句。

    屋内一时有些窒闷之气,炭火燃得太猛。

    幸而不多时奴才们就上了新茶,高明头也不抬地将地上狼藉收拾了,重新掩好门退下。

    胤禛在金瓜普洱的热气中心气平顺了几分,再看胤禩时,才看见他异乎寻常的虚弱气色,因为生气,连袖子都在微微发抖。

    他心里一软。

    里间的软榻早换了崭新被褥枕具,屋内也燃着桑枝的香味,令人神清气爽。看得出有人在刻意抹去昨晚靡|乱的痕迹。

    胤禛心头一笑,故意放软了声音问道:“你今儿脸色很差,身子可好?”

    胤禩面上泛出一线薄弱的尴尬与怒意,他克制着回道:“四哥挂心,今日话已带到,弟弟想歇了。”

    胤禛却是无耻补了一句:“你身子弱,不如我陪你躺躺?”

    “四哥!”

    胤禛嘴是更没遮拦:“你不知道,这种暗伤若不好好上药,拖得久了会出大毛病。上回从蒙古回来……我断断续续拖小半年才能如常。”

    这话说得含糊暧昧,却点中胤禩心头为数不多的愧疚。胤禩只知那一回四哥躲他整一年,并不知道更多首尾。听这话的意思,四哥当年一路在外舟车劳顿,想必吃了不少苦。

    胤禛看他面上神色难辨,又从怀里摸出一支曲颈瓷瓶,搁在桌上:“这是藏药,性子猛些,但好得快。”

    胤禩更加尴尬,一言不发,也不抬头。

    胤禛心底一笑,一步上前伸手去拉弟弟的手。

    胤禩连忙侧身避过:“四哥?”

    胤禛一赖到底,直言意图:“我料你必不会让旁人替你上药,这伤你自己也折腾不了,莫不是你想借此一病数月让君父以为你对他老人家不满?”

    胤禩不知该如何应对,只断续道:“我没……四哥别……”却被胤禛一手捉了往床上拉。他被整夜折腾身上酸疼不能细说,有些地方的确火辣辣的,步子迈大些就刀割样疼得厉害。当下没怎样反抗,就被带去了床边。

    ……

    昨晚的记忆看来并不是都美好,胤禩身体靠在枕上的动作略显僵硬无措。

    胤禛手掌往下时,胤禩慌不择路一把扣住,眼睛直直看着对方,不肯妥协却又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