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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龙(四八之四爷重生)第15部分阅读

    了。

    胤禛用软和的语气说出强硬的话:“我知道怎样上药。今日教你,日后自然你自己来。”

    半晌,胤禩闭上眼,认命低头。

    烛光灯火下的坦然面对比想象中更难堪,胤禩闭目伏在被褥中,强迫自己的神思飘向朝堂,想想明日上朝,应当用何种神态回话,是小心谨慎心灰意冷,或者是不为所动?

    下了朝,该去储秀宫请个安,那时又该如何说话?如何君前奏对?如何安抚额娘?

    身后传来细细密密的辣痛, 比之昨晚更胜,胤禩绷直了脊背兀自忍耐着。这样的疼的确能催人清醒,面对现实。

    有人在耳边对他说:“忍着点儿,好得利索些。”

    胤禩觉得这声音这语气很熟悉,昨夜里好像他也用这样的语气对自己说过什么必有后福一类的话。

    可是真疼啊。

    四哥……

    50兄弟同裘

    胤禛上完药,扶他侧身躺好,慢慢说:“让你疼的药才真能疗伤止血,你藏着捂着不去看,难道那伤就不在了?你仔细想想,哥哥说的可对?”

    胤禩苦笑着不说话,他早过了听人说教的年纪,眼下的情形着实可笑。

    昨晚同他一起做了逆伦坏事的人,今日做了正人君子像,同他讲道理?

    胤禛看他神色便知他听不进去,沉默了一会儿,他用更小的声音说:“你且看着,忍到最后的人,才是赢家。这样的例子,无需我说吧。”

    这话果然引得胤禩眼神波动,有闪烁光溢出。

    胤禛心里看得一阵难耐,方才替他上药时引出的邪火无处发泄,只能重重咳嗽一声以示正经:“隔两日能起身走动,就递个牌子入宫请安吧。就算是为良母妃考量,你也必须忍。”

    胤禩觉得自己这次居然听进去了,自嘲道:“学四哥吗?”

    胤禛亦笑道:“随你怎么说,你自知在做什么就好。”

    胤禩收了笑:“四哥,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胤禛仍旧面色带笑看着弟弟:“本以为你不会问。”

    胤禩沉默一会,慢慢说:“四哥别想唬弟弟,早年你是对弟弟说过很多话,可事态逼人的道理却忘了提点。这些都是过去事弟弟不想提,但四哥你当年不是选择了避祸么?既然避了,就不该再趟这趟水。”

    胤禩一直看不懂这个哥哥,明明是清心寡欲的样子,偏偏非拉着自己往邪路上走;早年就装出一副祸不沾身的孤臣模样,却在自己最受打压的时候非要插一脚。如果自己从此之后就被帝王打压嫌弃了,这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难道真像四哥说的,他能掐会算,知道自己日后有位极人臣的一日,才来雪中送碳?

    胤禩不敢信,生父那日一席话,几乎否定了他的存在。

    谈何将来?

    胤禛抓了弟弟的手扣在掌中,慢慢道:“你就是想太多。你看昔日储君如何风光,被废时祭天告文又是如何无情。说句不该说的话,你觉得废太子听见‘生而克母’那句考语时会不比你伤心?那还是捧在手心养大的儿子呢,我们算什么?骂了也就骂了,你能指望皇父给你下矮桩?他能默许太医院给你用药,就算是有心安抚了。”

    胤禩不接腔,只用力抽出自己的手放在身侧。

    胤禛皱眉看他:“你用力做什么?不怕伤口裂开?”

    胤禩回视他,不躲不闪,正色道:“四哥,我以为,今天早上,弟弟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胤禛不解:“说什么?”

    胤禩吸一口气:“昨晚只当弟弟赔罪,四哥过了就忘了吧。日后也不必如此。”

    胤禛沉下脸来。

    他当然记得早上胤禩的话,只是那时他可有当老八是别扭说气话。

    可眼下,他知道,老八是认真的。

    ……

    这一晚胤禛走时很平静,他预演过几十种老八可能有的反应,这不过是其中一种,并且不是最坏的一种。

    他走之前细细交代了胤禩藏药的用法以及这几日的饮食要点。他交代得仔细平和,就像是早年关爱懵懂的弟弟,这样的举止无疑让老八心更不好受。

    迟早是要散的,当日能狠心不见,今日又何必如此。

    朝堂风雨历来多变,胤禩不过托病闭门在府数日,就有各色人物上门暗中打探,只是因为皇帝打压时用了妄自钻营的罪名,明着上门探视的人寥寥无几。府中黑云笼罩人人自危,幼小的弘旺与大格格亦不敢高声哭闹。

    胤禛隔日上朝时,看见老八来得比他更早些,一人立在自己的位上出神,虽然身形寥落,面目大半隐在阴影中。

    胤禩听见身后有人寒暄时唤“四贝勒安好”,回头正见胤禛目光也望着自己,澄澈正明,略带探寻。他心里终究还是记得四哥早年的好,颔首算是答礼。

    议立储君的风波仍未过去,皇帝不知存了什么样的心思,在八贝勒销假入朝的第一日再度提及推举一事,并称昨晚受先孝庄太后与元后托梦,称储君有错,但错不至如此。

    众朝臣历经这半月的连番起伏,心中多多少少都明了,皇上对废太子父子情分死灰复燃,先前说过的话都要自己咽回去了。

    皇上,不带这样坑奴才的……您不知道奴才们已经狠狠得罪太子了?

    对于皇帝的暗示大家心知肚明,但敢接着皇帝的话头往下说的人几乎没有,先前的太子死忠都在第一波的清洗中被打压殆尽,余下的几个虾兵蟹将实在不敢妄自出头,他们好不容易保存了一族性命,不想再丢得莫名其妙。

    而马齐佟国维几个老臣却不一样,他们有足够强大的祖上功绩荫庇,不惧帝王威慑,考虑的更多是家族日后的走势。

    依附太子是最坏的选择,还不如做个纯臣。可惜他们上一回已经流露本意,不能在帝王打压之下就做了墙头草。

    于是满朝没人吭声,都低头看脚尖。

    皇帝却非要逼着众人弃暗投明一般,金口玉言点了马齐的名,让他畅所欲言。

    马齐心里恨死了李光地,明明大家约好了一同力挺八阿哥,这厮当时说得含糊勉强应下,隔日就装病龟缩在府里,没种!

    帝王金口玉言他不敢当众违逆,心一狠,马齐出列奏道:“回万岁的话,奴才当日曾与佟大人一道上述称八阿哥勤谨温廉,堪当大任。今日再问奴才,奴才仍是此话。”

    佟国维立即在心里把马齐也恨上了,要下水自己去死呗,何必一定要拖着大家一起去?

    不过他懂老富察氏的意思,皇帝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要为复立储君制造声势,他们这群早已站队的老臣必须放手施压,错过了这个时机,废太子一旦起复,他们族人来日堪忧。

    皇帝果然目光扫向他:“佟国维,你还这样看?”

    佟国维亦无退路,出列下跪:“回万岁的话,奴才附议富察大人之言。”

    皇帝沉吟,慢慢问:“尔等谁还有附议之言,皆出列罢。朕倒要看看,八阿哥是不是当真人心所向?”

    话说的慢,却不轻,生生惊出堂下跪着的两位老臣一身冷汗。

    金銮殿前,自然无人敢做应答。

    一片沉寂。

    佟国维出列的那一刻,胤禩耳边就想起空茫的细鸣之音,啸叫得耳鼓生疼。

    恍然间他好像听见皇父又发怒了,大声训斥马齐和佟国维。至于说的什么,他却听不真切。

    接着堂下跪着的马齐仿佛也疯魔了,大声据理力争着什么,口称帝王言而无信云云。

    接着事情越发失了控,皇帝大步踏下玉阶,普天下头一着,对着臣子抡拳头追打,威仪尽失。

    满朝大臣目瞪口呆,马齐不敢还手,只能连连躲闪,连遮挡也不敢。

    胤禩只默默看着群臣躲闪、笑怒皆不敢言的闹剧,一时不明白自己身在何处。

    一直到皇帝大声斥责再度提及自己名字时,胤禩才懵然回神,想也不想双膝跪地,头碰在地上。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能木木道:“皇父息怒,儿臣万死。”

    皇帝想起这个儿子这些日子一味称病的儿子,还比不得在永和宫里委屈苦恼的小十四懂事,连入宫递折子请个安都不会!难道做阿玛的骂儿子几句话你还顶上了?他当即砸了折子在地上:“你在府里装病的时候,倒是不忘邀买人心!让半朝宗室替你说话,昨儿连裕亲王也递了折子替你求情,你……”

    “皇父息怒,八弟断无此意啊!”

    一声求情打断了帝王的话,这是极少发生的事情。

    众人都或多或少用惊诧的目光瞟向出列跪地的四贝勒身上,连正要出列求情的九阿哥都愣住了。

    通常来说,皇帝脾气上来了,那是不管骂什么下面的人也只能受着,然而今日仿佛生出许多特例来。先是马齐出言顶撞圣躬,惹了皇帝殿前追打,再来是一向谨慎行事的四贝勒打断君父金口玉言,替弟弟求情。

    康熙也被噎住,一时间指用手指指胤禩,又指指胤禛,连道几声:“好!好!尔等可是沆瀣一气,好得很呢!”

    胤禛一口到底:“皇阿玛息怒,儿臣绝无此意。”

    这一声过后,胤禟似也突然回神,跟着一跪:“皇阿玛息怒,儿臣敢以命保,八哥绝无此意。”

    接着胤俄与胤祺胤祐也6续跪倒,一起奏请君父息怒。

    马齐与佟国维对视一眼,跟着跪倒大声附和。有了前车之鉴,保泰、满都护、景熙、吴尔占、苏努、阿布兰、阿尔松阿、阿灵阿也都长跪不起,金銮殿上一时请奏之声连番成遍。

    皇帝左右环顾,站着之人早已寥寥无几,才忆起力挺太子之人都被自己削得不敢抬头,如今腹背受敌的却是自己,倒真显得自己就是那孤家寡人了。

    他口中连道:“好、好、好……”忽然重重地捂着胸,慢慢滑坐于地。

    梁九功尖细的声音响起:“万岁爷!万岁爷!传太医啊—传太医——”

    接着便是群臣的声音:“皇上!皇上保重龙体啊!”

    皇帝却一手拽着心口的衣服,一手抖索着指向跪拢跟前的几个儿子:“都…都……宗人府……给朕圈起来!”

    (伪更捉虫)

    51囹圄同命

    博尔济吉特氏在府里等得忐忑不安,再一次觉得京城比不得草原,明艳光鲜的背后都是步步惊心的悬崖绝壁。她的男人早晨离府时不像是去上朝,反倒像去奔赴战场。

    在她记忆中,早年草原上阿瓦们也曾端起脸训斥自己或者幼弟,发怒的时候轮着鞭子抽也是有过的事。但那时候即便是被骂了打了关在羊圈里紧闭,周遭的牧民和奴隶也会偷偷送来马奶和青稞糌粑。她和弟弟们都知道,这是阿瓦和额吉默许的。

    可是天朝的皇帝好像不一样,博尔济吉特氏只觉一夕之间,整个王府都被人遗弃了。

    就在惶惶不安中,博尔济吉特氏打起精神安抚了弘旺与大格格,又交代奴才早早烘暖布鞋与常服袍子,等着家里的男主子如朝归来。

    但她等到的是连滚带爬的一个奴才,跪在她面前哭道:“福晋,不好了,爷和几位阿哥们都被皇上下旨关进宗人府了!”

    博尔济吉特氏还在愣神,年幼的大格格被来人语气惊吓,已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博尔济吉特氏慌忙让张氏带了小阿哥与格格到后面安抚,之后细细盘问报信的人外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报信的人是贝勒府的家丁,早晨抬了轿子去西华门,却在下朝时没见着爷出来,只看见闹闹哄哄前后几顶轿子的乱了,接着就有消息传出,说各位爷今儿都有去无回,晚膳要在宗人府用了。

    接着更坏的消息6续传来,宫里也有公公递了明话儿,说是让各府家眷给自家主子收拾几件贴身衣物,由奴才们一并给送到该去的地方。

    贝勒府里愁云惨雾,博尔济吉特氏正要使奴才去隔壁四贝勒府打探消息,那传话太监却是不耐烦地催促道:“福晋还是快些个,奴婢这里还有好几个王府要赶着去呢。”

    博尔济吉特氏无法,只能摸出金荷包塞过去:“公公瞧瞧这衣服备得够不够,要不要再添些?”

    那传令公公瞅瞅包了衣服的包袱,凑前道:“奴婢瞧着好几位爷都一起被送宗人府了,这架势,怕是不好啊。福晋要不要多备几件儿?”

    博尔济吉特氏又褪下一对赤金镯子塞给小太监:“劳烦公公多多打点。”

    那小太监凑过来小声说:“福晋也莫要担心,皇上也是气急了,天下哪里有不闹架的父子不是?指不定八爷什么时候就出来了。”

    博尔济吉特氏心神不定,觉得这话前后矛盾理不出头绪。她不好多问,只能道了谢,让人送了来人出门。

    正在这时,奴才又来报:“福晋,隔壁四福晋来了。”

    博尔济吉特氏连忙让人将人引进堂屋来,还没行礼眼泪就下来了。

    那拉氏上前拉着她的手:“你看你,我不过来,你可不是就胡思乱想了么?”

    博尔济吉特氏不愿示弱人前,她用手绢拭了泪,收敛情绪,将方才那太监的话都说了,才道:“不瞒姐姐,我家爷这几日闭门不出是真病了,宗人府是个什么地方……皇上他真就不顾了吗?”

    那拉氏指了椅子让她坐:“正为这事才来的。你四哥前日上朝时就说了,若今番皇上单单囚了八弟一个,那就合该担心担心;但若是一众皇子叔伯都没回府,事情反倒不必急了。”

    博尔济吉特氏好似懂了几分,面色神色稍缓:“四嫂的意思是?”

    那拉氏摇摇手:“君心难测,我也只是照爷的吩咐传个话儿,但听着方才那太监的话儿,也是这个意思。”

    胤禩极少回府同内眷讲起公务,博尔济吉特氏对京中局势并不敏感。

    但那拉氏一族在京城也算大姓,根深叶茂,她知道几位皇子执掌六部的格局,因此胤禛一同她说起这事,她便能推测一二。她只是疑惑,自从八阿哥被皇帝斥责之后,自己男人也太上心了些。

    不过这些疑惑只能归在心里,同谁也不能说的。

    ……

    博尔济吉特氏当然不会知道她的镯子与银子都送错了了人,这些传令太监都在宫里当值,管不得宗人府里更多事务。

    胤禩与众兄弟被一路送去宗人府,一直到晚膳的时分,饭菜端上来,他仍不觉得饿。

    白日里的情形反复回放,那些被自己忽视的细节都跃然纸上,马齐与佟国维替自己说的每一句话无异于雪上加霜,但他仍旧弄不懂四哥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就这样毫无顾忌地当朝替自己出头了呢?

    送饭的小兵丁见来收碗时见胤禩对桌上餐碟纹丝未动,就小声凑上前来说:“八爷,您多少用些吧。这里不比外面,晚上阴气重,不吃东西受不了的。”

    胤禩回头看他,目光中带了审视与探寻:这个人他并不认识,没理由在皇帝厌弃他的这个时候对他雪中送炭。

    那小兵丁见状嘿嘿一笑,从袖子里摸出一支小瓶子递过去:“奴才阿林,八爷不认得奴才也是寻常,奴才本是镶白旗的,胞姐是在四爷别庄里打理院子。这是热的普洱茶,四爷交代了给八爷备下的,说瓶子不易洒,还能握在手心里取暖。”

    胤禩怔怔接过瓶子,掌心里的确暖和不少,目光垂下落在瓶子上不说话。

    那太监又小声道:“晚上八爷别急着睡,奴才再送些热水过来。”

    胤禩听了一笑:“也是四爷交代的?”

    那太监得了胤禩好脸色受宠若惊:“自然是四爷交代奴才们小心侍候,再说能服侍八爷也是奴才的造化。”

    胤禩笑笑,看了矮桌上的盘碟:“没有什么胃口,你都收了去罢。”

    阿林也不好多劝,低头收了碗碟退下。

    胤禩神思回到当前,有心评点周遭。床榻硬,却还算干净,地面洒扫过,桌椅矮凳也擦拭过,墙角还堆了一堆蒲团。同是宗人府,这里同数月之前审讯索额图时的地方看起来迥然不同,看得出是刻意为皇子们收拾出来的房间。

    莫非也是牢吏们看在四哥面子上收拾的?

    胤禩难得自我调侃,思及四哥白日说过“回护”的话,目色松融下来。

    晚间阿林果然又偷运了厚厚的被褥进监房,还顺了一瓶新的热茶以及两个驴肉馍馍。八福晋准备的衣物也送来了,阿林道:“八爷就当奴才是您家的奴才,有事只管吩咐,我这几日就在前头值班,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