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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龙(四八之四爷重生)第13部分阅读

    始,整件事情已经脱出了他能掌控与笑对的范畴。

    他能猜到,皇父令他查抄凌普,恐怕也存了寻隙找茬伺机迁怒的打算,但他没想到这一波怒火会酝酿了这样久,这样毫无预兆。

    出了宫乘着轿子一路浑浑噩噩回了府。

    这几日因为朝廷气氛很重很压抑,博尔济吉特氏知道自己男人近日接了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今日正要复旨,便带着奴才远远在门口迎了。

    但等她亲眼看见自己男人面色惨白地从轿子里出来,弯腰时差点碰掉了头上的顶戴的当口,忍不住上前叫一声:“爷?”

    这一声,终于让元魂出窍的人堪堪回神。

    胤禩发僵的眼神重新覆盖上活人才有的神采。

    接着,博尔济吉特氏就看见自己的男人露出一个安抚人心的笑容来,就像往日下差回府时一样,并无分别。

    只是她觉得这分笑容有些过了,带出几分急切证明的意味,在人影往来的府邸门口想证明八皇子仍然尊贵,是天家血脉。

    四年京城的生涯让博尔济吉特氏懂了许多,知道京城的男人想哭时会笑,想笑时反倒哭丧着脸。眼前这一幕,多么不祥。

    只是她还不能完全理解丈夫的苦衷,她总以为,天大的事,敌不过一条命。人活着,就该知足,才能报仇雪恨。

    王府的男人主人并没给她开口说出第二句话的,胤禩已经恢复如常向她走来,拉了她的手道:“怎么站在外面?你生了弘旺之后腿总会疼,快进去歇着。”

    博尔济吉特氏想说一句:别装,是男人就别怕琢磨,天塌下来也不过身家性命赔了。旁人骂一句话又不伤身,一滴血都见不着,听过就该转头忘。当年我阿玛哥哥们死时都没哭,领着族人把人埋了,转头照样照顾弟弟妹妹。

    可她终究说不出口。

    她的丈夫看上去就像是断了翅膀的海东青。

    入了内府,博尔济吉特氏很按着草原的习俗给丈夫的端上热腾腾奶茶与安抚人心的酒食,可她知道丈夫需要的恐怕并不是这些简单的东西。她前十七年都是一个人坚强过来的,不屑于别人安慰,也不会安慰心事重重的丈夫。

    她想,男人的事情,自该自己承担。于是她问:“爷,可要让人去九爷府上问一声?兄弟们说说话,什么大事都能理出头绪的。”

    胤禩心一动,却是想到另一个人。

    于是他回道:“老九那个性子你也知道几分,他来还得我劝着。再说这几日,能不走动就不走动吧。”

    博尔济吉特氏转了转手帕,有些明白丈夫没说死的意思。老九性子急不成,那么换一个性子稳重的就行?

    “要不我让个奴才去隔壁府上跑一趟,看看四哥是不是下差了?”

    胤禩没说话。

    他真是很需要一个懂他的人,哪怕是专程过来骂一骂他。

    ……

    四贝勒府上。

    那拉氏这几日身子利索许多,能起身打理府中事务。胤禛正例行公事陪着福晋用膳,听说隔壁有人来问爷回来了没,他立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那拉氏见丈夫停箸不动的样子很纠结,便试探问道:“八弟府上人不常来,来了说不定是有事,爷看着要不要?”

    胤禛脸色沉下来,将筷子一搁,道:“没看见正用膳呢?食不言寝不语,这府里的规矩怎么回事?”

    前来报事的奴才立即抖若糠筛,磕头请罪。

    那拉氏自觉在奴才跟前失了面子,也不吭声。

    胤禛状似随意又换了双筷子,夹了胭脂鹅掌放进那拉氏碗里,温声道:“可见这府里还是离不开你的,那些奴才的规矩如何上得了台面?”

    那拉氏有些不敢相信,抬头看着胤禛。

    胤禛又补一句:“好好养了身子,这府里也总该有个嫡子才好。”

    那拉氏立即知道自己没会错意,只是奇怪丈夫怎么忽然改了对他不闻不问的态度。

    那报信的奴才自然被主子无视了,一直跪在地上也不敢起。

    ……

    胤禩一个人在府里坐了一个时辰,觉得身上莫名很冷,加了一层罩衫也不见暖和。

    博尔济吉特氏后悔自作主张提出请四爷过府的的事了,去请了不来,可不更让人难受么?

    桌上的饭菜热了又冷,终于这这个时候,去隔壁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

    博尔济吉特氏忙问:“可是四爷才下差?”

    那人眼神闪烁了一下,垂头回道:“是,四爷说晚间衙门还有事要赶着办,就不过来了。”

    博尔济吉特氏很想大骂一声原来也是个怕事的,无事时充兄长,有事就忙着避嫌。可她终究忍住了,哼笑一声道:“四哥一贯忙,爷是知道的。”

    胤禩露出善解人意笑容,道:“既然忙,就不等了。咱们把菜热一热,你别陪我饿着。”

    ……

    晚膳胤禩不知道自己用了什么,他只是记得将博尔济吉特氏给他布的菜全放进嘴里,到了最后,连博尔济吉特氏也劝着他莫要晚间积食。

    真奇怪。

    他做的事,明明是大家期望他做的。怎么他顺着大家的意思走了,反倒成了错?

    入了夜,胤禩只想一个人呆着。

    他在书房里百~万\小!说,自己排列棋局,最后又自己将棋子一粒一粒收好。慢慢想着下一步该怎样走、怎样说、怎样安抚弟弟、怎样撑过这一次。

    更鼓又敲过一次,四哥真不会来了。

    他还记得四哥说过的话:“不能时常过来,可心里一直挂着你。这些日子你不来,四哥很想你。”

    不过才一年,他是不是也后悔这句说过的话了?或者他想通了?又或者是当真害怕这次的事情,要避嫌了?

    胤禩忽然不明白自己在期待什么,为什么不让老九过府,反倒在这样的时候想听四哥训一训自己,再出个主意?

    那件事,他从一开始就拒绝了,没留情面。如今四哥回避了,合情合理,他也不该心有怨言。

    他也许可以想,原来四哥也与寻常人没有什么不同,也是趋吉避凶的人。

    那么,他们之间,不欠情,只欠一次债。

    情,他还不了。

    债,容易。

    隔壁四贝勒府。

    胤禛独自一人在书房咂摸一串随身十年的手串,每颗珠子都油润有光,烛光下带着微红的色泽,深深浅浅都是日日盘玩日积月累的成就。

    他不是不想去,也不是不懂现在雪中送炭或许能有趁人之危的机会。

    时下老八府邸周围,必然不满君父眼线,这当然是他不便轻易过府的一个原因,可更重要的是:他是皇帝,不屑于一次又一次近似于讨好的上门安抚。

    话也说够了,也是时候让老八明白,朕是愿意纵你容你,但朕的情意并非随时恭候,可以任你呼来喝去!

    ……

    京城风云并未随着皇帝在乾清宫的一场发泄而终结,很快言官御史开始弹劾凌普周围的人,野火几乎是瞬间就烧到了索额图身上。

    索额图自从康熙三十五年之后,名义上还在管理河道水路事务,但事实上早是个闲置的角色,差不多算是致仕了大半。

    他本以为死在当下这是这辈子最丢脸的结局了,只想留着一口气等太子继位之后再重新起复出山。连凌普府上的人来求救也狠心拒之门外。

    只是这一次皇帝没打算顾念往日君臣情谊,当日便扣下一顶“议论国事、结党妄行”大帽子,令宗人府将其锁拿问罪。

    前后两日,更有大臣麻尔图、齐世武、额库礼、温代、佟宝几个,以附党造次罪,均遭禁锢。

    太子党人,一夕之间,折损大半。

    太子心惊,他这几日一点消息也没法从乾清宫弄出来,先前笼络的人都莫名其妙没再露面。这在以前还是从未有过的事情。难道君父已经当真要打算对他下手了?

    太子心底忽然生出一个念头:如果康熙二十九年断绝大军粮草的事情做成了,是不是他也不必遭受今日的磋磨?

    这个念头稍纵即逝,太子强令自己不可再想下去。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当年他并不完全知情,只是受了索额图的挑唆才装作糊涂。一次也就万死之罪,不可再有第二轮念头。

    但太子心底对昔日父慈子孝的画面的确淡漠两分,他弄不明白,自己由始至终都按着君父默许行事,十年前是这样,十年后还是这样,为什么一朝就突然被猜忌了?

    太子虽然偏激,但亦知道自己在宗室间名声比不过老八。

    世人都以为他暴戾无常,其中当然有他自身脾气控制不住的缘由,也有那么一小部分,是他害怕皇父忌惮他收买宗室,才刻意妄为的。在热衷掌控一切的帝王身侧做了二十几年太子,其中步步惊心无人能懂。

    无论如何,索额图不能倒。他已经没了宗室的支持,而索额图手中结交的汉臣文人不能丢,这些人脉都是赫舍里氏从索尼时就开始经营起来的,是他日后登基治国的本钱。

    于是太子连夜动用京畿与镶黄旗一系的人脉,给宗人府里被囚的索额图传递消息,让他务必低头认错,实在不行就效仿当年明珠如何脱罪。

    索额图得了消息,愤愤想着我怎么像明珠老匹夫一样自认谋反大罪?此一时彼一时,我真认了说不定连你这太子也要受牵连。

    乾清宫里的皇帝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得知有人将消息传递进宗人府,心中愤怒不足以用言语形容。

    他当夜下了谕旨,皇三子与皇八子接旨后即刻前往羁押索额图的审讯,必须让他说出点什么来。

    44风满西楼

    胤禩这几晚一直没能合眼,接到旨意也不知是福是祸。隔壁的人他是不想再去请了,总不能有福是避着,有难了才记得,就当个普通寻常兄弟就好。

    可惜如今却是没个商量的人了。

    连夜提审索额图的事情很隐秘,连博尔济吉特氏都不知道丈夫半夜着了朝服出门所为何事。宗人府门前胤祉也来了,二人相顾不说话,眼中都是凝肃。

    索额图虽然被囚,但宗人府的管事顾忌着他是仁孝皇后兄长,未曾锁链加身。

    胤祉胤禩二人入内之后,二话不说先让手下镶黄旗亲兵先将看守索额图的兵丁都捆起来堵住嘴巴推入隔间,防止走漏风声。

    索额图到了此时仍不知犯了帝王死|岤,只想着连明珠那老匹夫都能逃出生天,凭着与元后与太子的关系,总能最后让皇帝的手高高抬起轻轻放下。

    对着两个深夜突审的皇子,索额图不肯自降身价,被问得紧了,就索性一跪到底,说:“贝勒爷们就同皇上说,老臣能招的都招了,不能招的也招了。无言可供,求主子怜悯,饶奴才一命。”

    胤祉不露声色与胤禩对看一眼,相互盘算着该如何向君父回话。

    三贝勒亲近太子党,虽然由胤祉主审,但八贝勒旁听,明摆着是不能完全信任胤祉独自问话。那么皇帝是真想办这个两代仆从了?

    胤祉与胤禩不敢隐瞒,只将夜审结果逐字逐句呈报上去。

    乾清宫一时未有动作,但毓庆宫的主子不知从何处察觉到这次君父摧折其羽翼的决心,忽然放软了态度,给皇帝呈了一本折子,明着承认近日行事偏激怀念往日君恩父子情,暗地里却是将责任推在君父冷落,与大阿哥和弟弟们的咄咄逼人上。

    皇帝收了折子,不应不答不召见。

    三日之后,密令下来,处死索额图于幽所。

    毒酒与白绫端至索额图跟前时,这个自认为必将熬到储君登基的两代大臣还是不敢置信,正如第二日晚一步接到消息的储君一样,除了说“不可能,皇上不会这样做”之外再不能言。

    胤禛知道,皇帝的仁君名声,从来都不是留给他亲近的人的。

    康熙四十年的夏天奇热无比,光是坐在府里也让人心烦意乱。

    索额图幽死的消息一石激起千层浪,许多年老持重的朝臣也开始蠢蠢欲动:储君势微,他们是不是也有了机会,做下一个位极人臣的大臣?要知道当年若不是索尼看好当今天子,赫舍里氏如今还不知在哪个犄角旮旯猫着呢。

    在这样的气氛下,皇十八子出生了,因为密嫔是皇帝新宠的缘故,总算给多事的皇城带来一丝和缓的喜气。

    但刚过一个月,裕亲王没撑到仲秋,薨了。

    一两年内连续死了这么多亲王宗室,皇帝心情可想而知,于是还在吃奶的幼子不管了,直接下旨北巡蒙古,能带上的儿子都带上,老三老四与十二留在京城监国。

    御驾承载着皇帝储君与皇子的患得患失离开京城,胤禛目送帝王仪仗走远,忽然觉得自己等了那么久的机会,似乎近在眼前了。

    他需要尽快布置,内医院的人,他已经按了上辈子的思路收买妥当,接下来就是九城巡防、步兵营与内大臣的人选。可惜他这辈子不得已仍是扮做与世无争,与这里面的人都没多交情,隆科多彼时还未曾入朝为官,收买无用。领侍卫内大臣的位置还握在赫舍里一脉手中。

    年羹尧去年刚刚中了进士,分到他旗下,如今供职翰林院检讨,连内阁大学士都不是。倒是他的内人是纳兰性德的女儿,这一层关系可以用一用。他妹妹现在还是丫头片子没参加大选,不能用这层关系拿捏他。

    想到最后一层,胤禛默了,这辈子他还真不屑于踩着女人的肩膀上位,尤其是让年羹尧依着国舅身份忘乎所以。

    何况老八的性子他清楚,如果不持身立正,他必要疑心自己不是诚心和他好。

    还好他对年羹尧自视甚高的性子了如指掌,老实本分踏实办差是不够的,只要对他做出足够知遇的姿态,再许以高利,他这个人就会心动。

    胤禛在京城忙着拉拢年希尧与年羹尧兄弟二人,并不急着在丰台大营里做手脚。他对老爷子了解很深,越是人不在京的时刻,耳目越多越灵敏,专等着人做小动作呢。

    不过他或许可以做点动作,安在别人头上?

    京城太热,一直到九月都骄阳似火,邪门儿得很。不提胤禛这头如何操作,很快宫里就有了动静,刚刚出生的皇十八子不好了。先是大哭两日,腹泻不止,接着吐奶吐水什么都喂不进去,哭声渐渐弱了。

    监国的三个皇子立即商讨要不要将这件内宫事呈交到蒙古去,胤祉以为混在折子里提一句就好了,胤禛却认为应该将胤衸的脉案与情形单独写一本折子报上去。

    胤陶年纪小,虽然被留下监国但基本朝廷上的事他插不上嘴,这一次也不例外。

    最后胤祉听说小十八的病情一日重过一日,害怕出了事给他扣上个瞒报遮掩的名声,也不再坚持,由着胤禛写折子报上去。

    接着就是等。

    京城消息没传来,还没满百日的皇十八子殁了,这一次连序齿都没能排上。

    这次胤祉不说话了,庆幸第一次没拦着老四不让写折子,连夜亲手写了邸报连同太医院每日的脉案与药方一道送去蒙古皇帐。

    胤禛对自己说自己没做错,这么小的孩子被人照顾疏忽多么寻常。更何况上辈子十八弟活到八岁还是没了,这辈子不如早去早投胎,说不定还能投到帝王家。如果能如上辈子一样拉下储君,朕日后善待你母妃就是。

    接着,蒙古6续传来消息,太子因为对幼弟的死毫无哀容被皇帝训斥。

    接着事情就像当年一样,一眼不顺百眼不利,皇帝想起康熙二十九年的往事,太子对着病重的阿玛与幼弟都能如此冷漠,一心只惦念自身得失,如何能不寒心不伤心?

    十月二十四日,皇帝在布尔哈苏台行宫,上召诸王大臣侍卫与文武官员等,命他们齐集行宫前,令皇太子胤礽跪下,流着泪控诉朕包容太子二十年,然其恶越张的往事。说到失望处,更是连昔日尽力掩盖的戮辱诸王、贝勒、大臣、官员,专擅威权,鸠聚党羽,窥伺朕躬起居的罪行也公之于众,连私自攘取御马的事情也不漏下。

    在所有人看来,这都是皇帝对储君死心的预兆。

    尤其是当皇帝大声说出太子生而克母,为了替索额图报仇打算鸩毒圣躬的罪名时,在场人都以为太子从此再无起复之望。

    皇帝当场告祭先祖,称江山断不可托付太子的消息传回京城,胤禛觉得自己可以行动了。

    接下来是一场风云迭起的权利更替。

    太子一党的人在一夕之间被弹劾问罪收监,往日宽仁的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