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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龙(四八之四爷重生)第12部分阅读

    者,心境分外不同。这辈子虽因他的扰动破了大哥与老八之间虚无缥缈的盟约,但老八却在旧路上走得更急,可他再说不出一句“悖乱已极”的考语于他。

    而他做的,一直是看他平地起高楼,再看他满棚延宾客,最后,再看他大厦屋檐倾。

    他不是好哥哥,比不得胤祐,甚至比不得老九。

    他曾经认为登基之后恩封亲王就是对老八最大的恩典,必能让早年与自己背向而行的弟弟感恩戴德。

    可如今,他却有另一番滋味在心间。有时候恩惠太大,于人于己都不是好事,正如皇父如今这般。

    老八这个人,太重情。如果他再狠一点,大可言语暗示拉自己也下浑水。

    可他终究没有。

    老八的一辈子被毁了,可自己又好得了哪里去?上辈子四十余年蛰伏退让,登了基有将肃清政敌放在首位忙活,等兄弟们都死绝了,也轮到他了。

    如果不是不甘心,他何必笃信道士丹药,求长生?

    他死前耳朵听不见,却亲眼看见鼻子滴下的汩汩鲜血。这辈子十几年不愿回想,可心底哪能没有遗憾呢?

    胤禛睡不着,那线被勾起的不甘反复折磨煎熬自己。

    索性不睡了,起来读佛经,凝神静气。

    ……

    这一年,朝政上都是杂事俗物。

    张鹏隔因在年前南巡时得了皇帝青眼,调任河道总督,专理河道事务。

    又有策妄阿拉布坦是不是有私自出兵青海一事,在朝中争论不休。

    只是皇帝刚刚胜了一场针对准格尔的打仗,兼之太后就要过大寿,不愿再动兵戈,于是朝廷静观其变,将重心都放在增开的科场事宜上。

    六七月里,四贝勒府与八贝勒府上6续传来好消息。

    先是四贝勒府上宋格格顺利生下一个小格格,虽然不大,但样子讨喜哭声响亮,总算破了四阿哥膝下空空的魔咒。

    再来是八贝勒府上,嫡福晋与格格张氏先后在一个月里生下孩子。博尔济吉特氏生了一个白胖敦实的小阿哥,张氏晚了十几日,也生下一个秀气的小女娃。

    胤禛第一时间给胤禩的儿子送了添盆的礼,也仔细辨认了新侄儿,看不出像不像弘旺,不过看轮廓更像博尔济吉特氏,皮肤也不算白,倒是老八的女儿和胤禩很像,眉目清秀。胤禛爱屋及乌,私底下对八贝勒府的庶女更喜爱些。

    胤禩更是喜得像傻子一样,平素逢人三分笑的八贝勒这几日的笑容已经超出正常寒暄的范畴。于是人人都知道八贝勒年轻得意,对一双儿女喜爱得紧。

    四贝勒与八贝勒这三个儿女生的正是时候,紧接着的八月就是太后六旬万寿节,皇帝早定了阖宫庆贺,因为北方安定无战事,让内务府筹备只管铺张些,讨得老人家高兴最重要。

    40炭中有粟

    太后年纪大了,一生没有丈夫亲缘,但与康熙感情一直很好,对着皇帝的儿子也视如己出。

    胤禛与胤禩的儿女为太后寿辰添了一笔喜庆,尤其是胤禩府里的大阿哥差几日才满月,就被宫里传话人让||乳|娘抱入宫中,因为太后急着看。

    博尔济吉特氏出生蒙古,对这些也不讲究,隔日亲自携了儿子入宫陪太后说话。

    太后本就喜欢八儿媳妇的爽利,如今更觉得她乖精懂事,趁着皇帝来请安,让皇帝给重孙当场赐了名字。

    因此很快众人都知道了,八贝勒府中未满月的小阿哥在寿康宫得了皇帝赐名弘旺,寓意子嗣兴旺。

    这个赐名因为太后寿辰的加入,带了若有若无政治的意味,引得更多人心思浮动。倒衬得太子妃亲生的三格格三岁生辰无人问津。

    转眼倒了年尾,死了几年的安亲王再遭追贬,降为郡王,连带子孙爵位也一降再降。原本在七贝勒府里还掐尖要强的郭络罗氏一时间病倒,连除夕家宴也错过了。

    胤禩这辈子与郭络罗氏无甚交集,反倒对胤祐府里娶了这样拖后腿的福晋颇为同情。

    胤祐母族不弱,郭络罗氏对上戴佳氏一族原本不占太多优势,不过有了安亲王外祖一脉还能说得上话,但入宫侍奉也是不能免的。

    郭络罗氏与七阿哥成婚近四载来一直无所出,府里阿哥只有侧福晋生的弘曙。成妃也不过是暗示她身为嫡妻,应该主动替府里张罗事务,比如可以抬几个人,哪怕是丫鬟收房也可以,生养的孩子还不是唤她嫡母?

    郭络罗氏对着成妃不敢甩脸,可回了府却眼睛不是眼睛眉毛不是眉毛了好一阵子,阴阳怪气的,弄得胤祐很长一段时间闷闷不乐。

    这一次打压安王一脉,原本该替妻族遭贬发愁的胤祐反倒心头窃喜,暗道看郭络罗氏还拿什么脸面甩爷脸色看。

    胤禩在年节家宴上偷偷劝胤祐道:“七哥,祸之福之所倚。听说成母妃与皇阿玛来年正要给你指个侧福晋,届时府里事务就有人操持。”

    胤祐半醉发脾气道:“原话送还给你。你如今鲜花着锦的,哥哥不敢沾光。今年你生日,哥哥也不上门了,一碗寿面想必已经不稀罕。”

    胤禩听了面色微僵,良久之后缓缓道:“不来也好。”

    ……

    康熙四十年,就在一场飘飘渺渺的瑞雪中,悄无声息的来了。

    康熙早已察觉策妄阿拉布坦有狼子野心,不亚于昔日噶尔丹,于是在开春之后越发留意蒙古动向。

    年初皇帝两度巡视畿甸与永定河,皇八子依然不在随驾行列。到了这个时候许多人才留意到,自从康熙三十八年开始,九次出巡中,皇八子只有一次随扈同行,反倒是年幼的十三阿哥次次不落,再往下排,四贝勒也常年随扈。

    这里面是不是也透露了某种讯息呢?

    五月后,皇帝刚刚视察完永定河回京,就听说喀尔喀蒙古生计艰难,于是决定再巡塞外。这一次连同储君在内一共有九位皇子随扈,包括皇八子。

    御驾亲至西巴尔台,康熙亲眼看见兴安境内喀尔喀蒙古各旗非常贫困,命各处牧场借马,让各台吉名下马匹凑足十数,以八年为期,繁养生息。

    之后皇帝又视察蒙古各部各旗,召见各个亲王郡王公台等。

    只是越走得久,皇帝面色越发难看。

    草原上人仍在传唱博格达汗远征噶尔丹的威仪,但总有人有意无意提及皇八子手持神器诛灭噶尔丹的威风。昔日对储君毕恭毕敬的蒙古王公,似乎有意无意将更多欣喜的目光转向另一个儿子。

    这并不是说皇帝对储君已经尽释前嫌爱护如一,而是不能容忍这不受掌控的局面在眼皮子底下发生。

    七月,随扈出巡的领侍卫内大臣费扬古在随驾途中病倒,眼看日益沉重。

    皇帝自觉非吉兆,八月行围时全力尽出,一矢穿透两只黄羊,并将手中弓箭引断,一时震惊蒙古诸人。

    胤禛随驾在侧。

    他做过皇帝,他能懂。

    他能从帝王不服输不服老的目光中看见怯懦与畏惧。

    纵使不愿服老,可面对风华正茂日益矫俊威武的儿子们,皇帝就不再是单纯的父亲,甚至也不再是单纯的君。

    他会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害怕老去,害怕日渐衰微拿不起弓,害怕被虎视眈眈的儿子夺去一身的荣耀。

    九月回銮时,费扬古终于不治,死在路上。

    皇帝尚未叹息完毕,简亲王雅布也随即薨了。

    一次巡幸死了两个王公,皇帝所有兴致都没了,草草了事,命还京。

    回京之后许多人察觉皇帝明显不同的沉郁气息,先是追封厚葬费扬古与雅布,接着传唤太医细谈养身养性。

    最后,皇帝传唤了赋闲致仕数年的索额图,并且屏退奴才叙话近三刻,末了又传召太子一道前来。最后索额图是两眼红肿哭不可遏地被搀扶出宫。

    殿外伺候的下人只听见他一路口里唤着“奴才对不起皇上”出的宫门。

    这个不同寻常的举动让众人都在观望,莫非索额图要再一次踩着死人的肩膀起复啦?皇帝顾念旧情,几次南巡都不忘昔日伴读的曹家。那么赫舍里氏因为一个太子,或者终将不倒?

    这一年大选,从四阿哥开始往下,到十阿哥身边都给指了人,唯独八阿哥被漏过了。

    往好里想,这是因为八贝勒府里人丁兴旺儿女俱全,皇帝不愿催逼;往坏里琢磨,就是另一番滋味了。

    胤禛自觉这是一件好事。 他虽耐心足够,但亦不愿老八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

    而且,他的耐心不多了。

    ……

    十月,简亲王雅布丧仪上,忽而传出有佛僧与八贝勒路遇而过时,手中念珠金刚绳突然断裂,珠子散落一地,继而连呼“贵人”。

    当然这件事当日被弹压住了,但几日过后却像忽然长了腿一样开始在宗室间散布开来。并且有人绘声绘色说,那日僧人事后对旁人又说过:“此人面相贵重,贵不可言。”

    这件事越传越大,甚至连八福晋博尔济吉特氏都听人蒙古来的人问起这件事。

    晚间胤禩回府,照例逗弄一番弘旺与小格格。末了博尔济吉特氏一边伺候他用膳,一面问起这件事。她说道:“听说爷日前得了僧人相面?”

    胤禩眉头一皱,搁下筷子:“你从哪里听说的?”

    博尔济吉特氏一笑道:“今日九弟妹府里吃茶时听人说的。知道的人还不少,裕亲王世子福晋还说那僧人脸都放光了。”

    胤禩闻言沉声道:“这话别再往外传下去,这几日也别再出去。还有,谁递帖子也不要接,就说弘旺这几日不大好,脱不开身。”

    博尔济吉特氏是直肠子,当即柳眉倒竖道:“爷怎样这样咒人?但凡有话不能直说么?犯得着这样藏着掖着,到时候别怪我说不好听的话。”

    胤禩深知媳妇性子,和自己额娘一样,儿子就是命。自己方才那番话算是口不择言了,因而只得软下声音来:“不是我咒弘旺,那个僧人来的蹊跷,先前我还不确定,今日听你这样说,只怕是有人有心算计了。”

    博尔济吉特氏闻言立即站起身来道:“会是谁?我可是应对不妥了?”

    胤禩拉了她坐下,慢慢说:“眼下一切尚难定论,只是曾经有人说过,行事张扬决非好事。这几年也许外人瞧着咱们府里风光了,可你时常出入内宫,该知道这半年来,我额娘宫里有何不同。”

    博尔济吉特氏慢慢回忆道:“额娘面上倒看不出什么不妥,身子也安好。只是仿佛有段日子没在请安时见着皇阿玛了。”她嫁入王府时胤禩正得宠,隔不了几日就能在储秀宫看见皇帝。仔细想来,这半年来,还真是有所不同。只是她虽然是蒙古亲王之女,但草原上直来直往嬉笑怒骂皆随心,一时无法将这些细微末节的不寻常联系起来。

    胤禩见她神色不安,也就不再多说,只道:“你也别多想,这几日入宫请安之后速去速回,谁请也别出门。我瞅着这阵风吹得邪,怕是很快就有动静,是福是祸总有定论。”

    博尔济吉特氏闻言立即问:“爷就这样坐等旁人下手?不争一争?”

    胤禩:“我已在明处火上烤着,如何争?”

    博尔济吉特氏回道:“这皇城里我就依靠着爷一个,许多事情不懂也就直言了。母妃性子温软不争,我冷眼瞧着若不是白哥姑姑护着,早被人给欺负了去?白哥姑姑说过,这几年因为爷的缘故,额娘心境方好些,不再日日愁眉不展。在喀尔喀,要护着族人,哪里能不争?”

    胤禩听了心中一软,最终叹气:“别多想,天塌下来也有爷撑着。眼下有人用了捧杀的法子,争反倒是错了。你只管好好安抚额娘,余下的一字不要多说。”

    博尔济吉特氏大约从胤禩的神态中察觉此事很不寻常,于是低头应了,不再多问。

    隔日胤禩从工部回府,还未进门就看见另外两顶青呢红顶的轿子后一脚到了。

    胤禟胤俄从里面钻出来,对他咧嘴一笑:“八哥,可是贵人事儿忙,怎的这几日总也请不来?弟弟们只好自己来啦。”

    胤禩听见“贵人”二字就头大如斗,当即四下看了,沉声道:“不许胡说,都进来再说话。”

    (改错字)

    41鸡鸣胶胶

    一时三人进了堂屋,胤禟先一步开口道:“怎么八哥听了传闻反倒愁眉不开?”

    胤俄也不去喝茶,支愣着耳朵听。

    胤禩呷了口茶:“怎么你觉得这是好事?”

    胤禟摊手:“不管好不好,总之我瞅着周遭的人事儿,都觉着这句话很是在理。而且宗室们不也是……”

    胤禩猛地将茶盅一搁,水溅出来洒在桌上:“糊涂!糊涂!木秀于林而风必摧之你们不记得了?难道这件事你们没往别处想?”

    胤禟不说话,胤俄却道:“八哥,别错怪九哥。九哥瞧着没心没肺,只是安慰你呐。咱们不是听了觉得心里不安生,来求个准话了吗?”

    胤禩起身拉起胤禟的手道:“老九,对不住了。这几日我心里乱没底的,错怪你了。”

    胤禟反手拉了胤禩的胳臂,一并坐了:“咱们什么交情,虚话八哥也不多说了。就赶快给弟弟们透透底儿,这个事情可有什么章程?”

    胤禩叹气一声:“那个僧人来得蹊跷,从前与雅尔江阿并不熟识,那日谁也没料到他会这样说。我琢磨着,怕是有人要玩捧杀了。”

    胤俄道:“其实八哥也不必万事往最坏里想,早年噶尔丹刚被剿灭时,也吹过这样一阵风,皇阿玛不也没说什么?”

    胤禩道:“那时不同,皇阿玛需要别的儿子弹压储君势力。可现在储君已然处处受制于皇阿玛,再有风声传出,恐怕……”

    胤禩没再说下去,他皱眉细想,忽然觉得这股邪风传出的时机正是皇帝最忌惮儿子的当口,说不定就和毓庆宫那位有关系。

    于是他说:“今儿你们留下用个饭再走,之后多看少说。若是皇父问起,就推说不清楚,总之别让麻烦上身。”

    胤禟胤俄一起问:“那八哥你呢?”

    胤禩道:“我年前才对七哥说过福祸相依,如今还是这一句话。总之躲不过,静观其变先。”

    胤禟忽然想起一件事:“那个僧人?”

    胤禩道:“已经让人去看着不让旁人下手,只是接下来要如何,还一时拿不准。”

    胤禟本想说杀了了事,如今也觉得人死反而百口莫辩,于是闭了嘴。

    晚上胤禩送走两个弟弟,在书房立了一盏茶的时间,忽然鬼使神差从多宝架的锦盒里取出同心玉佩来看。

    这个东西跟着他已经十年,却只贴身带了一年。

    有缘无缘?

    就像眼下,是福是祸?

    胤禩最终将东西又细细收了,抬步出门,对高明说:“随爷去四贝勒府上走一走。”

    ……

    四贝勒府里,胤禛早已做好开门揖弟的阵势,茶酒点心都备好了,连宵夜都有。

    胤禩最后会来求助于他一点也不稀奇,这十数年潜移默化的功夫不会白费。

    因为他的唠叨,老八比之前世更懂木秀于林的结果,不会像上辈子那样因为一个张德明像傻子一样被耍得团团转。

    况且眼下老八与老大早就离心,他靠不着别人,只能来找自己。

    于是,胤禩刚开了口,他就毫不保留地说了自己的看法:“依我看,赶快将那个僧人以妖言惑众的罪名给收押了。再来,查查他以往的底子,看看有没有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故事,实在不行,织罗一些也是成的。”

    胤禩一怔,他真没想过这样做,不禁又些担忧道:“这样会不会动静太大,皇阿玛那边儿?”

    胤禛暗笑:“你糊涂,这已经是大动静了,皇阿玛早知道了。就看你反应呢。”

    胤禩一时如雷贯耳,他一直想着这事是谁在后面做手脚,想着让事情往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想着最好能悄无声息过去,却独独忽略了关键的一点。

    或者他一直故意不去思考这最最坏的一点?

    胤禩看胤禛的目光微微变了,软和中带了更多一分信任:“那刑部那头,就劳烦四哥给十三打个招呼了。我这些日子不便见他。”

    胤禛看着气氛如此好,伸手拉过弟弟的手拍着:“十三这边你安心,我自然向着你的。”

    胤禩被这句话暗地里的意思弄得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