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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龙(四八之四爷重生)第11部分阅读

    胤禩浑身一僵,但他很快将话题继续下去:“今日之前,弟弟从未妄议过谁。上的折子从来没有独独指向哪个兄弟。便是七哥也因为我被皇父传去问话,可爷不后悔。四哥想听真话,我就说给你听,别等我说了真话,你又怪我口出怨愤之言。”

    胤禛的手仍然虚虚掩在胤禩口鼻之上,方才胤禩顾不得挣脱就直接开口,热气暖洋洋喷在胤禛掌心,烧心得很。

    胤禛眼神柔和下来,就着这个姿势并不避让,叹口气道:“四哥说不过你,你小声些,莫让人听见就成。”

    两年时光,二人身量皆有拔高,远看不差分毫,近处一比,胤禛仍是略高二指。借着这个微弱的优势,胤禛将弟弟压在门窗之间的粉墙上,下巴抵在他耳侧。

    胤禩仍是僵硬着,他已经十八岁,并非不通俗物的孩童,这般亲密无间,同福晋在一起时也是不多。

    胤禩不敢力搏,怕引得外间奴才发觉,只能压低嗓子喝道:“四哥松开手,你不让说,弟弟不说就是了。这像个什么样子。”

    胤禛却不理他,更是伸出手环抱住弟弟肩背,将下巴死命搁在胤禩肩窝上,闷声说:“让我抱一下,小时候你都由着我抱的,那时候多乖。”

    胤禩气结,这人还有脸说小时候,说不准早年那件事儿自己也不是多心!那时候听说你也抱十三的,说不定你也把他放心上啦?当然他不好这样问,省得引出让他招架不住的话。

    胤禛继续说:“我不能时常过来,可心里一直挂着你。这些日子你不来,四哥很想你。”

    ……

    鼻尖都是迥然不同于女子身上或浓或淡的香味,胤禩并不喜欢这样弱势的姿态。

    博尔济吉特氏没有京中闺秀淑女那般爱红妆喜妆扮,但终究是个女孩儿,偏好或温柔或奔放的花果熏香,喜欢桃红翠绿鲜艳的颜色。

    胤禛一身墨绿色的常服,暗金色绦丝腰带,腰间只坠了一只香囊,熏的是檀香混了松柏香。他的身体既不柔软也不娇小,甚至比自己更僵硬。

    狭小的房间里,两个人的身影诡异的交叠依靠在门边的墙上。

    胤禩呼吸艰难,后手扣住胤禛箍在自己腰间的手正要掰——

    胤禛先一步松开了手,往后退,一直退回书桌边,转过身去,从手腕上取下一串念珠慢慢拨弄。

    胤禩觑着,可不就是早年自己送出去的那一串么,这一下子不免又心软以及心虚了几分。先前凝积起来的狠话都忘在脑后。

    这时门外管事太监来报:“爷,福晋打发奴才来问一声,四爷可要留下用个便饭?”

    胤禩抬眼去看胤禛,吃不准该如何回复。

    胤禛一叹气,扬声道:“很不必,晚间衙门里说不准还有事儿,我得赶回去。你同八弟妹自便就好。”

    胤禩松一口气。

    胤禛却趁着四下无人凑近他,在他还没来得及皱眉的时候耳语道:“总有一日,四哥能平心静气看你与福晋恩爱、看你儿女满堂,但还不是现在。”

    说完他不等胤禩有所反应,抬脚走出书房门槛。

    胤禩愣愣立在原处站了一会儿,一直到高明小声在外询问:“爷,四爷已然出了角门,真不要送送?”

    胤禩这才回神,紧几步赶在胤禛出府时送了一把。

    晚间博尔济吉特氏与丈夫用膳时,察觉他神不守舍,好几回夹了姜丝入碟。

    她不似汉化的满人闺秀,会旁敲侧击看丈夫眼色行事,直接问道:“爷心思不在膳上,可是日间出了什么大事?惹您心烦?”

    胤禩看了一眼满碟子不能吃的姜丝葱段,叹气搁下筷子,随口道:“这两年工部事务不少,我估摸着今年又要随驾出巡,这一走不知多久。你一个人在府里,我牵挂得很。”

    博尔济吉特氏笑道:“爷太小看我了,我们蒙古男人外出打仗放牧,晒干的牛肉马肉捆在马鞍上就走,一走半年一年都有的,女人在家操持家务天经地义。若是人人都牵肠挂肚,不如窝在帐子里和女人生娃娃,还打什么仗?”

    胤禩听了这样豪迈的话,立时笑了:“和你一说,反衬得我小家子气。我知道你的意思了,用膳吧。”

    博尔济吉特氏又道:“爷哪里是个小气的人,明明胸怀天下,不过比那些莽夫汉子多了牵挂,才入红尘的。”

    其实博尔济吉特氏的话里有大不敬的字句,因是闺中私话,胤禩也不计较:“胸怀天下可不能随便往人头上安。你最近读了什么书,入红尘都能说出来了?”

    博尔济吉特氏道:“春节过后太后不是患了膝盖疼的毛病么?这几日陪着太后说话,听她说起《维摩诘经》,就叹过‘不入红尘,何出红尘’的话。我也不大懂,就觉得菩萨入红尘受百般苦,是一种修行。今日拿出来用,怕是不合适?”

    胤禩却笑着夹了胭脂肉放入她碗里:“合适得很。福晋聪颖,学什么都一通百通。”

    ……

    转眼到了康熙三十八年正月二十一日,皇帝果然以水患连年发生为由,下旨第三次南巡。仁宪太后同去,胤丁20缝怼20缝鳌20酚印20范t、十三岁的胤祥,与十一岁的胤祯随往。

    胤禛被钦点留在京中,辅助储君监国。

    銮驾一路南下,四月初四渡太湖时,有百姓奏跪在岸边头顶板凳告御状,称水东地方田地已无而钱粮尚存。

    皇帝见了命人暂缓前行,停靠一日,让告御状者上龙舟细细禀奏。

    午后皇帝辗转无法安睡,换了便服,让胤禩胤祥胤祯陪着自己去岸边随意走走。

    当地知府赶来听训,回禀道:这几年夏多豪雨,水位年年上涨,堤坝年久失修,及风浪冲坍,处处皆有。

    皇帝闻言,不再说话,举目远眺汤汤河水。

    37田畦稚童

    皇帝因不愿扰民而不许地方驱赶百姓,岸边田畦处有嘻嘻哈哈的孩童奔跑玩耍,衣衫凌乱赤脚污衣,看见衣着华丽的贵人都远远围观。

    知府正要让差人将顽童赶得远一些,胤禩却看出皇父眼中怜悯神色,上前一步道:“阿玛,船里应该还有些午间剩下的馒头,要不要?”

    皇帝闻言立即颔首道:“让他们取来。”

    很快一提篮的馒头送至君前,皇帝远远朝着小童们招手:“你们过来,这里有些吃的。”

    小童们你推我我推你,反复踯躅很久,谁也不肯轻易上前。

    胤祯年纪小,想着皇阿玛的话就连太子王公都不敢怠慢了,这群小崽子倒好,于是朝着他们嚷道:“还不过来?叫你们呢。”

    胤禩却拦着他,道:“想必他们家里大人嘱咐过,不许白拿旁人东西。”说罢亲手提了篮子,取了几枚馒头,上前去塞入前面几个年长的小童手里,道:“那里站的是知府大人,你们不必怕,是他送与你们吃的。”

    那群小童目露疑惑,低头你推我我推你,越发不肯上前。

    胤禩回头见那知州面上已然露出尴尬神色,忙亲手拿了一只馒头,紧几步上前塞进领头一个孩童的手上。

    孩童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一窝蜂地抢光胤禩手里的提篮,揣在怀里。

    胤禩对着怀里揣了两个大馒头却不吃一口的孩童问:“怎么不吃?可是吃不惯?”

    那小童答道:“这是要留给家里爹娘弟弟的,晚上一家人一起吃。”

    皇帝远远听了,目露慈爱,上前问道:“你是家中老几?有几个弟弟?他们都乖不乖?”

    那孩童道:“我是大哥,有一个姐姐两个弟弟,他们都还小,调皮得很,只会吃饭不会干活。”言语中却是浓浓的兄长自豪。

    旁边一个只抢了一个馒头的小童怯生生问:“大叔,还有吗?我家里也有两个弟妹。”

    皇帝一愣,直起身往后交代:“只要是吃的,让他们再去取来,有多少拿多少。”

    几个小童见状撒丫子飞奔回村子,很快带了更多小童一起往这边跑来,将侍卫手里拎着的馒头点心和米面团子全部搜罗|干净,又一窝蜂地跑回村子。

    皇帝远远看着孩童背影,缓缓道:朕不到江南,民间疾苦焉能知道。

    那知府登时冷汗就下来了,诺诺不敢应言。就是胤禩几个,也一时不好接腔。

    皇帝忽然又道:“晚上叫上老大几个,咱们一家人也一起用个饭。”

    晚间膳食却不似皇帝畅想的哪般父慈子孝。

    康熙说出门在外,不必讲究宫中那许多规矩,于是随口问了几个儿子白日下船,可有什么斩获。

    直郡王为长,最先开口,却是说他以为江南本该富庶,但今日便服上街,却看见路上多有乞丐流民,沿途打听,似有人对当地知府知州有所不满。

    皇帝不怒不喜,沉吟听胤褆将打探的见闻一一道出。

    胤禩默默吃一筷子五柳鱼肉,琢磨着这几日见过的沿途官员名单,如果自己记的没错,这里面知州刘启功是太子举荐的,两江布政使早年也曾是索额图的门生,衙门里盘根错节更不消说。

    皇帝听完胤褆回话,不做评论,反倒问:“老三老五老八,你们如何看?”

    胤祉道:“回皇阿玛的话,儿臣今日只去了淮扬楼喝茶,只是听读书人谈论今年朝廷增开科举选拔人才一事。置于乞丐流民,儿臣并未亲口询问过,不好做论。”

    胤祺更低调,表示自己虽然去了街市,但只去了玉器行与书铺为太后淘换小物件,并不曾留意其他。

    胤禩左右为难,轮到他时,只得硬着头皮道:“儿臣观今日稚童神色,似乎对刘知州大人颇为畏惧。不过历来百姓畏官府、教导孩童躲避身着官袍者也属常情,并不能以此仓猝作结。”

    胤祯咕哝道:“八哥你说太客气了,那刘知州一看就知不是好人。”

    皇帝丝毫不为小儿子口出狂言而不快,反倒饶有兴致地发问:“哦?你怎么看出知州不是好人?”

    胤祯非常靠谱地说:“他身形超过三尺宽,衬得那几个孩子就像豆芽菜一样。更何况八哥说了是知州给他们送吃的,他们反倒越发畏惧,儿子便知其中有门道。”

    胤祥琢磨了半天,发觉能说的话都被哥哥们说尽了,只得低头装作乖巧不乱插话。

    开头几个阿哥都自称儿臣,只有胤祯这里自称“儿子”。也不知是因为这个称呼更贴近皇帝今晚“家宴”的宗旨,还是皇帝对前头几个儿子遮遮掩掩的回复有所不满,康熙对小儿子越发和颜悦色:“难为你还留意了旁人脸色,可惜以身形外貌论人品,还太嫩了,要多像李光地他们学习学习?”

    胤祯心理腹诽一句:学李光地逢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吗?

    不过面上仍是恭恭敬敬应了声:“嗻,儿子知道了。”

    皇帝又扫一眼旁边低头听训的儿子:“你们几个也是,出来便该多看多学,不懂更要仔细学。只听自己想听的话,怕招惹是非就噤口不言,岂是皇子所为?”

    几个人齐声应了“嗻”。

    胤褆面色难堪,这个话题由他起,却朝着他没预见的方向滑过去。

    胤祉胤祺松了口气,两相不得罪再好不过,横竖被训斥几句也少不了几块肉。

    胤禩垂着头面色如常,不知在想什么。

    ……

    皇帝这口气一直憋着无处倾吐,在江宁时心血来潮检阅当地驻军,将江宁、苏州绿旗兵骑射较差者全部发送河工效力,总算出了口恶气。

    十五日,皇帝入住江宁曹家,御笔为明陵题“治隆唐宋”殿额,并且将修建明太祖陵一事布置下去。

    江宁织造的私人花园风景如画,专为迎驾而修建的别苑更是亭台楼阁处处独具匠心,忽而斑竹戚戚,忽而水榭楼台掩映其间,将江南苏杭风情悉数收罗。

    皇帝烦躁劳累的心在这短短几日之内得以舒缓,终于决定再次启程,前往视察黄河。

    这一次再度宣召于成龙,只为肯定靳辅之束水冲沙之法,并且乘船一路检视新埽,就修防诸事指示下去。

    之后銮驾未做逗留,径直沿水路回京。

    一路上皇帝闷闷不乐,时常对着两岸风景出神。

    胤祯又扭着胤禩读书下棋打发时间:“八哥你觉着是不是治河不顺,皇阿玛才如此忧心?”

    胤禩却在思索之后摇头:“我看不是,塞北事定后,朝廷重心自然放在南边。南边儿的事,可不止黄淮事务。”

    胤祯丢下一颗子:“八哥的意思,是官场?”

    胤禩也落下一子:“孺子可教也,果真出门能长见识。”

    胤祯观棋良久,负气投子道:“八哥也不让让我,下回不下棋了。闷死人了,还老输。”

    胤禩笑笑,一粒一粒将棋子放回棋篓:“不下就不下吧,走吧,咱们去看看能不能去底仓钓鱼。”

    ……

    皇帝回京之后,果然召开九卿会议,将江南百姓生计日益艰难的事与众人分说。接着皇帝唤出大阿哥,命他将自己所见所闻细细说与众人听来。

    胤褆按捺住兴奋之情,将自己探查到的事一一详尽道出:什么地方官私派豪取,或借端勒索以馈送上司,或将轻微易结案件牵连多人,故意拖延时间,索诈财物,但督抚对这些情况知情而不参劾,反将行贿官员荐举一类。

    九卿听了莫不面露惊愕神色。

    皇帝最后令九卿合议永革横派、严禁贿赂、察吏安民之法。

    这只是整顿吏治的一个,因为皇长子的参与有了一丝别样的意味。

    而众人只要联想到苏州知州按察使都是谁举荐的,心头都不可避免地往某个方向猜测。貌似自从去年索额图致仕过后,就一直没被皇帝召见过?

    皇上终于看不下去了?

    六月,皇帝谕上:今后各督抚要正己率属,查参贪污害民官员,尽革积弊,不得仍前因循,如被纠参,督抚一并治罪。

    一波刚平,皇帝就令吏部将朝廷官员名册与俸禄悉数上报,一本册子拉开了皇帝裁减中央各个机构的序幕。整整一个月,6续被裁减的满蒙汉藏大臣超过一百二十人。

    这个政令对还未来得及在各部安插亲信的年轻阿哥们影响并不大,但对于在朝中经营数年的大阿哥与太子二人却是沉重一击。

    毓庆宫里,太子控制不住地一巴掌将奉茶宫女抡在地上,热茶将宫女胸前烫得绯红。

    太子仿佛从宫女痛苦又不敢出声的隐忍表情中得到一瞬间的解脱,劈手夺过桌上的笔洗抡头浇上去。

    好好的小女娃,瞬间如被泼了污水的小母鸡一样瑟瑟发抖。

    太子忽然半蹲下来,用温和不少的声音询问宫女:“烫不烫?冷不冷?冰里火里的滋味很难受对不对?”

    旁边何从文见势不妙连忙上前跪在太子跟前:“太子爷啊,都是奴才们的错,您的手烫伤了那奴才们可是万死不辞。”说完连连对着太子使眼色。

    皇帝虽然借口使惯了老人儿要回了梁九功,但毓庆宫今非昔比,处处都有乾清宫的眼线。

    太子狠狠闭眼,末了站起身来道:“粗手笨脚的,以后不必再到内殿侍候。”

    何从文扯了那宫婢往外推,躬身道:“奴才这就去传太医。”

    太子一人呆在惇本殿里,抬眼看着墙上帝王亲笔题写的匾额,慢慢放声大笑。

    38一日尽欢

    皇帝回銮之后开始关心所有儿子的后院,这时他才发觉四儿子后院居然连个丫头也没生出来。招来胤禛好生考校一番,政务奏对毫无破绽,低调内敛,行事不乏老辣,不过生不出儿子来也是不好看的。

    晚上回府不久,内务府的人就送了两个格格过来。

    胤禛冷静打赏了内务府来人,末了让人将新格格领去拜见福晋,让福晋斟酌着安排院子。

    哎,虽然他一心只巴望着弟弟的肚子,但府里一直不见动静也是不行的。单说子嗣单薄一条,皇父宗室就不会看好。

    晚膳胤禛让人直接摆在那拉氏的院子里,算作安抚。

    那拉氏将自己摸底的情形像丈夫说了:“那郭氏是内务府包衣的女儿,武氏好些,是知州武柱国的继福晋的女儿,爷看,什么样的名分更合适?”

    胤禛想,那么这个郭氏是老爷子的人了?上次太子的事,让他对许多儿子都开始防范了?或者只是随便指过来,提醒他皇子义务的?

    那拉氏神色娴淑,真像是替初来乍到的姐妹争取名分的嫡妻。

    胤禛上辈子连那拉氏的丧礼都没出席,这辈子哪来还会考虑她的心情,直接说:“既然是皇阿玛赐下的人,都好好安排就是,名分就定做格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