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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醉春风第3部分阅读

,也不敢在旁门里招揽人进来睡。正是:

    纵教掏尽西江水,难洗今朝满面羞。

    三娘子暂时丢过一边。且说杨先生久不在家,身边落得百来两银子,打帐回 家,恢扩房屋,置些家伙,脾胃一脾胃。谁知走到家里,原只得两间小屋,一间 做房,一间客坐。在门外正待敲门,忽听见里面男人声音,在那里说话。杨先生 立住了脚,细细一听,听得男子道:「我和你快当些弄弄。明早我有事,今夜要 回去的。」婆娘道:「我偏不许你回去。」杨先生听了这话,忙把眼在门缝里一 张。只见他的老婆,坐在一个男子身上,像个下身不穿裙子的。怒从心上起,恶 向胆边生,三两脚把门踢掉了。那男子在半明半亮里,飞身乱跑。杨先生抢将入 去,两个扑地一交,都撞倒在地。急急爬起,男子已跑去了。

    杨先生大叫如雷,把老婆打了一顿,把也摔了几摔,骂道:「不长进的狗妇, 为何做这没廉耻勾当」老婆道:「独自一个实是难熬,你不晓得张三娘子,一 夜搞个好几个,我算什么瞧你这副德性,常年累月的不在家,难得有人上门, 帮衬着你的,总该谢了人家,你发甚么脾气」杨先生道:「狗的,我倒个八辈 子的霉,碰到你这个婆娘,真是家门不幸,今天不是你滚,就是我走!」老婆道 :「我住惯了,我不走,随你走得多远,任凭你走好了。」杨先生二话不说,一 脚踢开边上的板凳,气愤愤的迳往门外走了。

    且说张三监生家隔壁,住着一个秀才,姓朱,也是个好色的。自从外地探亲 回来,晓得百花张三娘子就在自家隔壁,不时地动了念头,想方设法要勾搭上手。 一日,从张三监生家门口闲步走过,被张三娘子瞧见,一下子心花怒放,两个人 眉来眼去,好不与头。朱秀才调转头去,正想说话,乍见张三监生踏出门,正往 外出来,吓得他赶紧走回家去,自叹万分。

    再说张三娘子看在眼里,想道:「掉在嘴边的肉,怎又被溜掉了」进得里来, 见着内房一个小夥子在那顽耍,走到跟前叫道:「你来,你到隔壁街坊去探听那 位相公是谁」小夥子道:「隔壁是位朱秀才,刚从杨州探亲回来的。」三娘子 道:「你去请他来侧边门口说话,我赏你一些好处。」小夥子二话不说就出门了。 朱秀才听见叩门声,出来见是隔壁的小厮,两人问暄后,小夥子传了话,朱秀才 道:「夜晚一定来。」

    小夥子回来跟张三娘子说了。晚饭用毕,回房时,再要小夥子去说一声。小 厮去后回来,迳到张三娘子房来回话,见着他妖媚抚人,自个也动了火,道: 「交待的事情,都办妥了,该给我个好处才是。」小夥子急得很,迎上前搂着张 三娘子摸,三娘子马蚤痒难当,也顺手拨弄着子小夥子的,正准备大弄一番,听着 有声响走近,小夥子惊吓道:「是朱相公来了,糟了,透相了怎么处,他来了, 怎么肯去」三娘子心生一计,回身对小夥儿道:「原来是自家相公,你可躲在床 后,丫头文璧床上。我家相公弄过了,常常出去的,我再来请你。」小夥子依言, 往丫头床上去躲。他两个倒是一对成双,不消说了。

    三娘子放了朱秀才进来,朱秀才一把抱住,就要弄弄。三娘子道:「我家相 公今夜定然进房的,你弄弄就去,改日再叫马修痒请你。」朱秀才不由分说,把 三娘子推倒在床。乒乒乓乓大弄起来。这朱秀才是个极会弄的,却因色欲过度, 犯了色痨,这一夜有了几分酒,见三娘子标致风马蚤,狂兴大发。

    弄到三更时分,三娘子只觉得他,沉沉重重压在身上,竟不动了。下面的精 滚滚流出,心外都有。三娘子慌了道:「不好了!是走阳死了。」不敢推他下身, 只管口对口打气,半晌也没些动弹。没法了,轻轻卸他在外床,自己爬起来。只 得叫那小夥儿与丫头文璧,把旁门开了,抬他出去。凭他活与不活,也顾不得了。 小夥儿道:「娘娘,弄死了个人,亏我帮衬了出去。须把我些东西,灭我的口。」 三娘子只得把五十两一封银子,递与了他。约他改日再来。小夥儿怕是非,也不 说与人知,再也不来了。

    朱秀才竟死在里。这里紧紧闭了门,足足十来日不敢开。朱秀才家只道是醉 死在路,收拾殡殓,没甚话说。只有文璧丫头心上怏怏,思量寻个空儿要与张三 监生说。

    只因张三监生,自恨不读书、不长进。请了个饱学廪膳秀才龚先生,早晚在 馆读书,指望上进。每月只进房与三娘睡一两夜。腰骑门依旧夜夜锁的。三娘子 收拾了外房,铺一张凉床。若是张三监生进来,反同他在凉床上睡。因此大床板 壁的门随时开启,再不知觉。

    光除似箭,日月如梭,儿子已长成五岁了。奶姆被他老公来吵,要领他去。 三娘子留他做帮手,那里肯放他。又与了他老公银子十两,再雇二年。从此满苏 州城里,那年少的标致的,或有会斡事的,只怕也没个不与三娘子弄过。

    未知后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回、老大嫁人心不老、娇痴独绝念逾痴

    良宵清画,酒浅情深孤影瘦,花远阑干,不醉人儿倚笑看。

    我非刘阮,桃源有路曾迷乱,写到惺忪,绿发红颜半幅中。?《减字?木兰 花》

    且说张三监生,自从请了龚先生在家读了几年书,文理略通了些,之乎者也, 不十分差了。龚先生道:「你资质虽钝,心志颇专,趁年纪不大,锐气正高,不 如径往石湖治平寺里,没甚人来的僧房,同你去读一二年书,这一科就好进场了。」 张三监主依了业师言语,要收拾去读书,只为人少,又买了个书童,唤做文桂。 又买了许多古今文章,依旧是张俊买办,跟随龚先生一只游船,头一日吉利,原 摆了两桌酒,随路吃去。到了治平寺僧房,先送了些房金,在里面读书。

    出门时节,吩咐三娘子道:「你今年二十六七岁了,该老成些,若再出丑, 我定不轻饶。况我原被杨先生引诱坏了,如今改过自新,你难道又说州官放火, 百姓点灯」三娘子道:「晓得了,不消吩咐,十分熬不得,叫阿龙来请你。」 张三监生道:「使不得,读书要紧。先生入城,我才回来。也罢!我宽你阿龙这 一条路儿,还不到得扬开去。」三娘子笑笑儿应了。张三监生原是没奈何的活, 那三娘子得了这一句,越发放肆了。他道丈夫容了他,这一路料没什么大利害了。

    入则第一夜,就要寻人,却不曾预先寻得,便叫阿龙相伴,秋花怎敢不依。 一更时候,阿龙正射得闹热,忽听得拔步床板壁上,连敲几下,却原来下午马修 痒来,阿龙吩咐了他,因此寻了个扮旦角的戏子,叫做管舍,生得标致,又会肉 麻。三娘子爱他就如珍宝,只是斡事虽好,却欠长久。睡了一夜,也就与了他一 两银子,凭他去了。

    新的旧的,更番迭换,又不知多少弄过了,连哥哥、弟弟,晓得他如此滛|乳|, 都道:「不如早死了,也得清净。」他在家,日弄夜弄。一个八九岁儿子,请过 先生教他读书,三娘子又把先生弄上手。儿子亲眼看见,气忿忿要对父亲说。其 时奶姆老公已死,长久倚靠这家,再三对他儿子道:「你爹爹不管,何苦儿子反 做冤家自古道:子不言母丑。母亲丑事,儿子只该遮瞒。」那儿子只得罢了。 奶姆把这说话说与三娘子。从此做事,都瞒着儿子。

    文璧长成了,他又自做主,招了个油花李二,也是修痒的。马修痒为媒,请 了阿龙、张恩酒饭,先央阿龙带到治平寺磕了张三监生的头,才回来做亲。那知 这油花为人j巧,极会奉承,初进来这一夜,央马修痒说,先陪侍了娘娘,方敢 与文璧同睡。这样说,若是正经女子,决然大怒起来。三娘子已是没正经,不长 进惯了。反说他晓得尊卑上下。黄昏时节,竟与油花弄了一次。油花夜里对文璧 道:「我们做修痒的,就是小娘儿与我偷了,就没有好人去嫖他。你家娘娘这等 没正经,只怕做不得良人家到底。」

    过了几日,只管撺掇他出去就 三娘子心已乱,意已痴了,竟依了油花,有 人要嫖,就在船里寺里,各处旷荡。没一些良人家体度了。

    忽然一日,龚先生要回家走走。张三监生也回家来,适值三娘子被徽州人接 去奶姆,秋花只说:「娘娘往观音山烧香去了。」张三监生问:「谁跟去」秋 花说:「是李二。」忙忙叫:「阿龙快去!报与娘娘知道,叫他快些回来。」阿 龙寻了一日,原来在船里,是马修痒跟着。说了缘故,三娘子瞒不得了,只得与 各位客人说了自回。到家已是黄昏时候。张三监生却也不想,到酒船上陪徽州客 人,依旧同一睡了。

    过了半年,八月十八日,人人都到石湖去看串月,三娘子被一班浪荡子弟接 在船里。他不知丈夫百~万\小!说的治平寺,就在石湖边。竟同了这些少年说说笑笑。其 时行令都会了,说干罚不干,正在热闹,船已到了,泊在岸边,时方停住。无巧 不成话,张三监生吃了午饭,听见说游船甚多,出来步步。劈头撞见这只船里, 三娘子在那里罚人不干,三娘子却为行令忙,不曾见岸上的丈夫。张三监生揩了 揩眼睛,道:「莫不是眼花了真真是我家不良之妇,难道竟出来陪酒不成」

    又听了他声音,越发是了。道:「罢了!罢了!我如今做人不成了。

    且住,我若正起夫纲,自然该杀了他,也替去世的大人出气。只是他哥弟不 是好人,反道我纵容他,治家不严,前程不保。我只做不知,同先生再读半年书, 这家里也不消回去。逐渐的各栈房银子,俱收了起来。明年乙卯,又是科举年时, 不免改了北监,竟往北京去了。写一休他的书寄回,休了他往娘家去,料然人也 不十分笑我了。「反退几步,气忿忿含着眼误,回治平寺来。

    次日,打发文桂回去说,寺里清净极好读书,连儿子与先生都请到寺里来。 这是张三监生要带儿子往北京,先做下这个地步,三娘子正怕儿子长成了有些碍 眼,忙收拾了铺陈,把个儿子和先生都打发治平寺去了。有诗为证:

    女子空房中,中夜起长叹。

    况复滛如雀,宁甘衾枕单。

    失却丈夫心,但知恋所欢。

    亲儿不复顾,亦作路人看。

    岂知没下梢,有泪只自弹。

    且说张三监生,到了年节,带了儿子回家过年。佯作欢欢喜喜,一些不露。 灯节过了,就吩咐阿龙:「我今年改北监,痴心图谋中举,要打点五千银子上京, 你可各栈房吩咐,只赎不当,且总算一算,除了带去银子,重新当起未迟。」阿 龙禀道:「娘娘支用太多,原要求相公算算账,才知明白。」

    二月间,阿龙在各栈房凑,只凑得四千,把账送与张三监生面算。原来三娘 子支用过度,所有家私,三分已用去了一分,还亏家中豪富,赎赎当当,不甚出 丑。此后整千大主,也不能应客了。张三监生只叹了口气,也不争闹了。

    因为上京,大小先生须先辞了。三月初旬,吩咐整了一席家宴,夫妻饮酒饯 别,张三监生在席间,只管掉泪,三娘子问他,只是不说。次日收拾下船,才叫 儿子同去,三娘子只道路上冷静,并不疑惑。

    临出门时,才对三娘子道:「我如今只带张俊、文桂上京,你年纪三十多岁, 也不小了,切不可不想下梢。我和你做夫妻一场,只愿你后面好似前面,儿子是 我儿子,不须记褂。」说罢,又掉下泪来,三娘子道:「出长路须要吉利,不要 如此。中了举人进士,少不得就回家的。」张三监生同儿子下了船,往北进发。

    恐怕带了许多银子,独行不便。到了镇江,恰好有苏州帮粮船上京,他带了 文桂,寻了一只空粮船,讲定了官舱房舱,搭到张家湾,连神福犒赏,共纹银十 两伍钱。心下想道:「就是到京迟了,我又不是饱学,进不及场也罢!」又问粮 船几时过江,粮船上道:「还有十来日,竖了大桅杆,等了顺风,方才开船。」 张三监生道:「我还要南京取了改北文书,不知可等得及么」粮船上道:「怕 你性急,故此说得近些,正早哩。打点二十天这才稳了。」张三监生就请驾长酒 店一坐,先付了纹银一两五钱,立了合同文契,言定下船日,再付六两余。到临 清,一路逐渐找付。就回船来,权把儿子文桂,寄顿一个相知朋友潘铺里,连行 李都寄在一间堆货楼上。带了张俊,星夜雇了一轿一驴往南京,起改北文言,连 往回共八日,重新到了镇江。他一路打算:「若休书迟了,到底是我老婆养汉, 况张俊有妻子在家,跟我必不长久,粮船安稳,不须多人伏事,不如在此写了休 书,付与张俊回去,但不知儿子心里如何等我悄悄问一问他,只说闲走。」

    锁了楼门,吩咐张俊在寓照管,带了儿子与文桂走到西门闸口,一个僻静茶 馆坐了个坐头。

    一面问儿子道:「你可知你娘滛乱么」儿子道:「知道的,常要对爹爹说, 奶姆只管叫我不要。他说什么:子不言母丑。」张三监生道:「我如今做人不成 了,故此收拾了三四千银子,到北京另立家业。这不长进的婆娘,毕竟越放肆了。 你后来,连女儿也没人与你为妻。带了你出来,要把休书一纸,打发张俊回去, 凭他嫁人。你肯也不肯」儿子道:「儿子虽只十岁,不晓人事,但每常出门就 有一班小厮,指着我道,小乌龟出洞来了。我不知气苦了多多少少。不是做儿子 的,不念娘恩,实是不认他做娘了。」张三监生道:「好好,好儿子,有志气, 你在张俊面前,不要说破。」又吃了几样果子,两壶茶,会了钞回寓。写了一纸 休书,又写大哥、二哥一封书。书道:

    愚弟不幸,娶某氏为妇,滛荡不检。两兄必已稔知。前所以离家北上,不敢 叩别者,无面目见两兄也。今其亲生之子,亦不愿认滛母为母。弟已挈之北上。 休书一纸,乞两兄付之,速令改嫁。弟家赀虽已败坏,尚有若干家僮。阿龙有帐, 是弟算结批定者。姑念一场夫妇之情,仍与此妇银一百两,并随身衣服箱笼,但 不许仍住我居。余者乞两兄分别收管。

    弟不归,则竟属两兄;弟若归,凭两兄给还多少可也。顾家若反有言,彼亦 在庠,料难逃于公论。凡事乞志手足之情,言不尽意。

    写完了,把休书封在大哥、二哥书内,叫过张俊,吩咐道:「我与你一两盘 缠,连夜搭船到苏州,把此书送与大相公、二相公,有要紧说话。不许先到家里, 误了要紧大事。」张俊领命去了。次日,张三监生尽数收拾行李,搬到粮船上, 又与了六两纹银,只等顺风,开船过江前去。正是:

    车儿东兮马儿西,人生最苦是生离;莫言且说三分话,事到头来悔亦迟。

    且说张俊搭船到苏州,不敢违主人之命,把书送到大房,张大拆书看了,问 道:「三相公如今在那里」张俊道:「还在镇江。」张大道:「可曾吩咐你几 时赶去」张俊道:「打发来时竟不说起,小人一路来,正疑惑此事,想是三相 公不用小人了,不知大相公书上,可曾说用不用」

    张大道:「不说用你不用你,倒是家里的事发了。你且回去,等我与二相公 商议了就来。」张俊出了门。张大又叫了转去,道:「你且慢去,等我请二相公 商量了着!」顿时二相公来了,张大把书与他看,张二看了就道:「张俊可曾回 去」张俊道:「三相公吩咐先送了书,才教回去。又没娘娘的书,小的不敢先 回。」

    弟兄两个在厅后商量了一会,族长也请来了。原来张老监生原是新发财主, 族长只带小帽,穿件白布海青,坐定了。弟兄两个,先把这言语,说了一遍。才 送来书与他看。族长道:「我不识字,只说就是了。」张俊在旁窃听,才知主人 已休了主母,越不敢走动,直待他三个商量定了,一齐到新家巷来。

    三娘子正同人在房吃酒,听说两个大伯来了,吃了一惊,道:「久不往来, 此来何意」迎将出去。弟兄两个和族长,只得都作了揖,把这言语说了一遍。 三娘子不慌不忙道:「二位阿伯在上。他镇日偷婆娘,嫖娼妓,丢我空房独自, 也单怪不得我。」大伯道:「三娘子,你也忒?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