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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债女不还第4部分阅读

    ,不是这么轻松就能化解的。

    眼前就是一个例子,二姐这关就过不了。

    穆崇真眯起眼睛,没有错过弟弟不自觉的温柔神情。

    “你该不会忘了自己姓穆、她姓夏吧?”

    穆尚理心神微乱,合上厚得足以砸死人的六法全书。

    “当然没忘。”

    忘得了他就不必挣扎,忘得了他就不会陷入进退维谷的绝境!他不会枯等,他会用最快的速度将她紧紧的搂在怀中!

    他是穆家长子,怎么能对仇人的女儿动心?

    穆崇真急怒交迸,忽然重重打了弟弟一个耳光。

    “别让我再看见那个魂不守舍的表情!”

    她倏然发难,事先没半点症兆,穆尚理正神魂颠倒地想着心上人,毫无防备,脸上立刻多了五道红印。

    他握紧拳头,克制心头一烘一烘的火气。

    二姐太过分了!就算他有错,她也不该打人!

    看到弟弟脸上肿起的印痕,穆崇真一颗心碎成片片,疼痛难当,眼泪沿着脸颊流下来,颓然坐回椅上。

    “我怀孕了。”

    宛若平地一声雷,穆尚理惊得目瞪口呆。

    怎么可能!姐夫不是……呃,不能人道了吗?

    穆崇真脸上浮现憎恶欲死的神情。

    “人工受孕做的,老家伙早就不举……咳咳!”

    她红晕满脸,虽说是亲弟弟,闺房之事还是不宜公开讨论。

    穆尚理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找不到话说,只长长叹了口气。

    二姐不爱姐夫,更讨厌小孩;但不生的话,对夫家难交代,传宗接代的大事毕竟不能等闲视之。不生的话,难保姐夫家里没意见,离婚会削弱他们在法律界的分量,人工受孕也得孵个孩子出来。

    人工受孕折磨产妇,整整三个月,早晚都打黄体素,甚至得每天验血、照超音波,二姐辛苦了。

    如果孩子的父亲是李家庆,那也罢了,当年他向二姐求婚,穆尚理知道二姐心里愿意,却为了复仇不得不拒绝。

    姐夫是老狐狸的恩师,是他们进远观的通行证。

    穆尚理惭愧得抬不起头来,比起二姐,他太自私了。

    穆崇真抹干眼泪,重新武装脆弱的自尊。

    “说!为什么失败了?”

    杨尔杰残忍又狡猾,他怎么可能摆不平拖着两条辫子的小娃娃,一定是小弟故意放水!

    穆尚理低声说道:“她酒量很好,跟老狐狸完全不同。还没灌醉她,杨尔杰自己倒先醉了。”

    穆崇真比刀子还利的眼光射过来,一拍桌子怒道:“醉了不更好?杨尔杰犯罪的时候就处于精神耗弱的情况!”

    老狐狸当年用这个理由留住庄富强的狗命,今日她就让侵犯夏盈玥的凶手,也因这个理由逍遥法外。

    等着瞧吧,她一定要活活气死老狐狸!

    “二姐,自醉行为法律也是要罚的,只能减免罪责,不能无罪开释。”

    刑法她不懂吗?用不着他提醒!

    “杨尔杰根本不在乎回锅,反正现在景气那么差,他也找不到工作,回去牢里至少不怕没饭吃。”

    “杨尔杰喝醉后就呼呼大睡,啥事也不能做。”穆尚理说道:“这次算我栽了个筋斗,下次我会更小心的。”

    “小弟,你该不会爱上她了吧?”

    话说出口,穆崇真如堕冰窖,全身发冷。

    熬了那么多年、吃了那么多苦,到头来非但扳不倒夏振刚,穆家长子还成了仇人的半子?这怎么可以!

    穆崇真牙齿咬住下唇,颤抖地放开,唇上出现了一排深深的齿印,几乎连血也咬出来了。

    “我没有。”穆尚理无声地吐出一口气。

    他骗得了世上所有的人,却骗不了自己的心。他知道自己早就是小狐狸精的俘虏了。

    穆崇真冷笑连声,口气很轻,很怀疑:

    “是吗?”

    穆尚理抓乱一头浓密黑发,挫败地低吼道:

    “二姐,要我怎么做你才相信?!”

    穆崇真冷睇他,双唇不开地吐出话来:“我只是想跟你说,如果你下不了手,我很乐意代劳。”

    “不必,当初说好由我来执行复仇计划!”

    穆尚理仿佛被问电劈中心脏,差点停止呼吸。

    如果让二姐出手,小丫头根本没有活命的机会!

    “哼,协议归协议,就怕你说得到做不到!”

    穆尚理忍着气,口气已经上了火:“二姐信不过我吗?”

    穆崇真的声音冷得可以把水冻成冰:

    “我只是怕死了没脸去见爸妈和大姐。”

    穆尚理一听这话,脸色涨红,气冲冲得像团火球:

    “我会替他们报仇的!”

    这是哪门子的保证,连鬼都不信!

    “怎么做?”

    穆尚理简短地解释道:“照原定计划,阻挠司法院人事升迁案,让沈晴尹升不上去当地院院长。”

    穆崇真双手交叠,微微露出了笑容。

    沈晴尹像美国前第一夫人希拉蕊,事业心极重,对这次升迁志在必得,穆崇真光是想象她落选的表情,心里就有说不出的痛快。

    “她风评很好,你确定有办法吗?”

    穆尚理嘿嘿嘿笑了三声。

    “沈晴尹在司法界耕耘多年,扳倒她是不容易。但立法院又是另一个局面,她在那里根本吃不开。”

    穆崇真用眼神示意小弟继续讲下去。

    “她瞧不起立委,立委也嫌她拽得二五八万,怎么看怎么讨厌。司法院预算要立院通过才能动用,我已经暗中联络几位委员,他们会杯葛司法院预算,除非沈晴尹被冷冻,否则预算别想过关。”

    “再来呢?”

    穆崇真很满意,她这个弟弟,手腕一向高明。

    穆尚理冷冷说道:“再来当然是夏振刚。这几年下来,他已经把大部分的业务都交给我们承办,今天只要我们在外面自立门户,客户也会跟着我们走。远观只有关门的份。”

    这倒不假,穆崇真满意地点点头。“再来呢?”

    穆尚理沉默了。

    冤有头、债有主,夏振刚固然该死,其他人却没有关连,连沈晴尹一起陷害已嫌过分,更何况把矛头针对她?

    穆崇真见他不答,气得连指尖都在发抖。

    “说来说去,你就是舍不得对夏盈玥出手!”

    穆尚理困难地启齿道:“二姐,当年她才五岁,能有什么错?”

    穆崇真霍然站起来,问道:“大姐有什么错?爸妈该死吗?说好了只要能够伤害夏振刚,我们都要不择手段去做!”

    “我不……”

    穆尚理觉得二姐偏激过了头,已经几近心性冷残的魔女。

    穆崇真断喝一声道:“不要再说了!”

    她提起公事包往门的方向走,回眸冷然说道:

    “一句话,你做不到的话,我很乐意代劳。你自己衡量吧。”

    穆尚理颓然望着砰然关上的门,痛苦地闭上眼睛。

    第六章

    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发发慈悲呀!

    万能的真神阿拉,救救我吧!

    圣母玛丽亚,我信了你了,快叫玥玥把车速放慢——

    康佑衡紧紧抓住安全带,全身冒着冷汗,颠三倒四喃喃重复自己也不知所云的哀号呼救。

    车内惟一的乘客吓得面色如土,夏盈玥却嫌前车的速度和龟爬有得拼,方向盘向左打,油门踩到底,越过双黄线超车。

    “叭!叭!”

    拼不过速度奇快的宝马跑车,落后的福斯金龟子大按喇叭发泄不满,惊得四周鸟雀齐飞,树叶飒飒作响。

    “没礼貌,速度慢就应该礼让后车,还敢叭我?”夏盈玥最讨厌没有行车礼仪的垃圾驾驶。

    她将油门踩死,引擎发出怒吼,跑车卷起一大片灰土,三两下就把上气不接下气的金龟车远远抛在后头。

    夏盈玥心中得意,发出银铃般清脆的笑声。

    爹地真好,她拿到驾照就买车给她,还是她最喜欢的跑车。

    女儿喜欢飙车,夏振刚全不知情。他以为小丫头只是偏爱跑车拉风的外型,才会眉头皱也不皱一下就付钱。

    康佑衡一颗心几乎跳出胸口,扯开喉咙大喊:

    “救人哦!救人哦!”他不想死呀!

    夏盈玥的笑声嗄然中止。

    估衡哥怎么突然大叫救命?脑筋秀逗了吗?

    “你发烧了吗?”她伸手摸了摸康佑衡的额头。

    康佑衡声音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玥玥,开车要……要专心,不要……要乱摸啦!”

    康佑衡两手各捏了一把冷汗,心中千百遍的后悔。

    早知道就和社团的人一起搭公车,也不要陪玥玥开车来育幼院!

    “佑衡哥,你都不陪我讲话,我无聊得快睡着了。”

    夏盈玥眼里闪着促狭笑意,故意捉弄神经已经绷得几乎断裂的康佑衡。谁叫他那么不信任她的技术!

    康佑衡几乎就要打开车门,不顾一切地跳车逃命。

    “开山路很危险的,怎么能打瞌睡!”

    夏盈玥嘻嘻一笑,放慢车速,不再为难他饱受折磨的神经。

    “放心,我一定会把你平平安安送到育幼院。”

    康佑衡定了定神,哀怨地说道:“玥玥,你愈来愈淘气了。”

    夏盈玥轻眨又长又卷的睫毛,耍赖着否认:

    “我最乖了,哪有淘气?”

    康佑衡比了个兰花指,左右摇了摇。“才怪!你从法国回来就变得怪怪的,愈来愈不听话。”

    啊!有那么明显吗?连佑衡哥都发现了?

    从法国回来后,她的确变得比较大胆。

    爹地交代她多去上出题老师开的课,她唯唯诺诺地答应,背地里却只去上自己有兴趣的课。他老人家不准她浪费时间参加社团,青服社的社员名单中,依然可见夏盈玥的名字。

    下次见到小穆律师,希望他别再笑她是好宝宝。

    只是,他们还会再见面吗?

    夏盈玥轻轻叹了口气。仔细想想,她对他的了解其实少得可怜。

    小穆律师似乎刻意维持神秘的形象,爹地是他的顶头上司,知道的事情也不比她多,人事部掌握的员工身家资料也乏善可陈。只知道他父母俱已过世,惟一的亲人是大穆律师。

    心思不知飞到几重天外,脑海中只剩下穆尚理莫测高深的笑容,迎面而来的卡车大灯几下闪灭,警告她开得太靠近对向车道,她却浑然未觉。

    “啊——”

    康佑衡发出濒死的尖叫。

    夏盈玥猛然回神,一阵手忙脚乱,将偏离的车头拉正。

    “找死哦!干——”

    紧贴着宝马跑车呼啸而过,大卡车司机摇下车窗,震天嘎响的喇叭声中夹杂着几声干字开头的叱骂。

    “叭什么叭!车子大就了不起吗?”

    夏盈玥结结实实吓了一跳,虽然自己有错,嘴上却兀自抱怨。

    康佑衡吓得魂飞魄散,脸上没半点血色。

    “停车!停车!”他拒搭死亡快车!

    夏盈玥见他全身冒汗,湿淋淋的头发粘在额上,脸色比纸还白,不敢不从,将车子缓缓驶到路边。

    康佑衡颤抖着手解开安全带,声音还带着浓浓的恐惧。

    “我用走的去!”

    “佑衡哥,我不敢飙快车了,你不要生气。”

    夏盈玥咬着唇,楚楚可怜的模样让康佑衡很难视而不见。

    康佑衡心肠一软,车门开到一半停住,终究没有下车。

    “除非你改掉开快车的习惯,我才原谅你。”

    夏盈玥忙不迭点头,“嗯,我一定改。”

    康佑衡虽怀疑这个保证的效力,却也没再深究。

    “开车吧,我不告诉夏伯伯就是了。”

    要是夏伯伯知道玥玥爱开快车,刚才更差点害两人都成了轮下亡魂,她这辈子都别想再碰方向盘。

    夏盈玥发动车子,不敢再飙,时速保持五十公里。

    “找个时间,我们去阳明山一趟。”

    康佑衡没头没脑的提议,划破空气中怪异的寂静。

    夏盈玥脸上出现大大的问号,“干吗去我家?”

    夏振刚利用每年父母对子女一百万的免税赠与额,化整为零逐年把财产移转到女儿名下。夏盈玥名下已有多笔价值不菲的房地产。

    康佑衡红着验看窗外,不敢接触她的目光。

    “你去看就知道了。”

    夏盈玥从他忽红忽白的脸色,已然猜出端倪。

    “你又帮我种花了?”

    “没有,自从我种的非洲凤仙花被小苑嘲笑成‘肥得吓人’、‘全贱易养’,我就没有再种花了。”

    夏盈玥拍拍他的肩安慰:“你别介意,小苑讲话就是这样。”

    “我没生气,不然也不会帮她印寻狗启事。”

    他正要敲定去别墅的时间,夏盈玥却先在路的尽头发现一个拼命挥手吸引他们注意的身影。

    “是静安!她们已经到了。”夏盈玥笑道:“别的事慢慢再说,我先去停车,别让其他人等太久。”

    “学姐!学长!”甄静安高兴地迎了上来,招呼道:“你们迟到啦!大伙已经带小朋友去礼堂,正在带动唱。”

    夏盈玥停好车,走上来笑问道:“怎么没跟大伙一起玩?”

    甄静安指着树下的小桌子,苦着脸说道:“我也想呀,可是我答应院长,要帮院生订正国文考卷。”

    康佑衡和夏盈玥听了都是一怔。

    甄静安解释道:“这里有几位上了国中的院生,由于是原住民子女,连国语都讲不好,成语更不用说了。期中考国语科成绩鸦鸦乌,所以院长拜托我帮他们订正考卷。”

    静安者,安静之相反也。甄静安成天动个不停,她宁可带小朋友跑步,也不愿意做订正考卷这种枯燥乏味的事。

    “你和康学长去帮忙吧,考卷交给我就行了。”

    小妮子一向得她疼,夏盈玥很乐意帮忙。

    “谢谢学姐!”

    甄静安大声欢呼,拉着康佑衡朝礼堂方向跑。

    “你一个人去就好,我陪你学姐……”

    康佑衡满心不愿,他要和玥玥敲定去别墅的时间,向她表达心中的情意,为多年的单恋划下句点。

    “学姐一个人改就绰绰有余,学长还是陪我吧!”

    甄静安拉着康佑衡脚不沾地直奔礼堂,深怕夏盈玥反悔,又把错误连篇的考卷扔回给她伤脑筋。

    夏盈玥走到桌子前坐下,桌上摆了考卷、试题纸和红色原子笔。

    因为是期中考,题目不多,成语部分只有五题:

    百足之虫

    二人同心

    失之东隅

    桃李不言

    城门失火

    不难啊!像这种送分题,错一两题就很夸张了,需要专程请大哥哥大姐姐帮忙订正吗?

    夏盈玥觉得院长未免小题大作,她一张张翻阅学生的考试,只看了前面几张,就笑得喘不过气来。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那是比喻人、事虽然衰亡败落,但尚能维持兴旺繁荣的假象,回答“至死不僵”也可以。

    学生的答案无奇不有,像是“死有余辜”、“不足为惧”、“寸步难行”,最令人喷饭的首推“绊手绊脚”!

    夏盈玥不禁莞尔,虫如果生了一百只脚,爬起来的确不太方便,绊“脚”犹有可说,绊“手”就离题太远了。

    第二题更加好笑。二人同心,其利断金。意思是指兄弟同心协力,力量如同锋利的刀剑,可以切断金属。

    现代小朋友醉心武侠小说,写出来的答案有:“天下无敌”、“所向披靡”,想练绝世神功想疯了的学生连招式都想好了,“力断其筋”!夏盈玥笑到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第三题的正解应该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东隅为日出处,喻指早晨,桑榆为日落处,喻指晚上。全句比喻虽然先在某一方面有损失,但终在另一方面有成就。和“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差不多的意思。

    受过两次惊吓,当夏盈玥看到“失之东隅,收之西隅”这种对称型答案时,已经不觉得稀奇。

    第四题“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变成“桃李不言,春风一度”;或者“桃李不言,下必黄泉。”真不知该说学生别出心裁,还是程度太差。

    最后一题,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句成语典故有二,一说是居于宋城门附近的仲鱼,因城门失火,延烧到他家而活活被烧死;另一说指宋城门失火,人们把池水抽干用来灭火,池里的鱼因而渴死。

    不论是根据哪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