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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债女不还第4部分阅读

,都不该出现“城门失火,殃及城墙”这种答案吧?夏盈玥真的被学生打败了。

    想当然尔,每张考卷都红咚咚的写满她娟秀的字迹。

    正当她振笔疾书,背包中的手机咿咿呀呀唱起歌。

    夏盈玥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号码,眉心绞在一块。

    爹地的索命连环call!

    “喂?”她无奈地按下通话键。

    “乖女儿,跑哪去了?快点来事务所!”

    夏振刚桌前站了三个法务助理,一个等他签名,一个抱着资料准备做简报,最后一个临时被叫进来打字的可怜助理,就快哭出来了。

    夏盈玥摸摸鼻子希望它别变得太长,扯谎道:

    “我在美术馆参观画展。”

    夏振刚挥手示意助理把资料递上来,说道:“看什么画展!快点来帮忙,爹地有份文件很赶!”

    夏盈玥抗议道:“爹地!你自己说一星期去事务所帮忙一次就好,我前天已经去过了。”

    打了两万字,手到现在还很酸呢!

    遭到女儿拒绝,夏振刚一股窝囊气全出在助理身上。

    “笨蛋!又打错了!”夏盈玥只听他破口骂道:“德文名词第一个字母要大写,这是常识,ok?连这个都不懂,你是哪间学校毕业的?”

    夏盈玥不禁替无端受波及的法务助理抱屈。

    “爹地!你自己写字太潦草,怎么能怪姐姐呢?”

    爹地的手稿很难认,她看惯了还无所谓,在助理姐姐们眼中却跟天书差不多,认错是难免的,怎么动不动就骂人呢?

    夏振刚八字胡一翘一翘地,完全否认女儿的指控。

    “我明明写得很工整,她们却一直打错!请到一堆废物!”

    夏盈玥不敢想象助理姐姐有多难堪,为了不让超没修养的大老板说出更多更难听的谩骂,她只好牺牲了。

    “爹地,我现在就过去帮你打字,不准再骂助理姐姐。”

    听到这话,夏振刚心情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玥玥,你快点来,我无法忍受笨蛋。”

    夏盈玥将最后一张考卷订正妥当,威胁地说道……“你要先向助理姐姐道歉,我才要过去。”

    “你赶快回来,其他的少罗嗦!”

    “至少说两句好听的安慰姐姐。她也是人生父母养,将心比心,如果我将来被老板骂,你是不是也很舍不得?”

    夏盈玥老气横秋地教训她爹地,手里也不清闲,把东西文具收拾妥当,取出车钥匙备用。

    夏振刚精得像只鬼,马上说道:“你将来到事务所上班,老板就是我,我不会骂你,就没有这个问题了。”

    “你到底说不说!”

    夏振刚把列印稿揉成一团,等会儿玥玥会来打,他犯不着虐待自己的眼睛,校对助理错误百出的文稿。

    “叫我道歉,门都没有!”

    父女争执不下,这时候康佑衡和甄静安带着小朋友从礼堂鱼贯走出,四周顿时像煮沸的开水一般喧腾热闹,笑闹声、呼喊声,在校园响成一片,夏盈玥连忙按住听筒。

    但她动作慢了一步,夏振刚听到几声漏网的叫声。

    “玥玥,怎么有小朋友的声音呀?”

    夏盈玥随意编了个借口:“学校老师带学生来参观画展。我要去停车场了,开车的时候我关机,你不要打了唷!”

    “不要随便换车道,不要闯红灯,不要超车,不要……”

    “爹地,我会小心的,你不要再念了。等会见!”

    几百条交通安全守则还没交代完,话筒就传来“嘟嘟嘟”的回音,夏振刚无可奈何,咆哮着切断电话。

    “所长,找我有事?”

    抬头看见门边的穆尚理,夏振刚满脸堆笑,招呼他坐下。

    “我听到一个消息,特地通知你。”

    穆尚理脸上看不出表情,也没有问是什么消息。

    看上去夏振刚反而比较烦恼,“你还记得杨尔杰吗?”

    穆尚理手心微微泌出冷汗,难道他发现了?

    “没印象。”

    夏振刚没看出他的异样神色,翻开客户资料说道:“杨尔杰,电梯之狼,你曾经帮他辩护,想起来了吗?”

    穆尚埋暗潮汹涌的心绪并没有表现在脸上,口气还是淡淡的:“怎么了吗?为什么突然提起他?”

    “问题倒不是出在杨尔杰身上,而是被害人的哥哥不甘凶手只开了一年半就放出来,放话要对你不利。”

    穆尚理哼了一声,说道:“是吗?”

    夏振刚为难又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由得心生感慨。

    “很多被害人不恨被告,反而恨我们帮被告辩护。律师难为,一般民众不了解受辩护其实是基本人权的一种。”

    穆尚理摸不清楚老狐狸的本意,他的每一句话,听起来似乎只是单纯地提醒他留神被害人的报复,却又不无想象空间……

    夏振刚殷殷提醒道:“你要多加小心。办公室有警卫,安全比较有保障,你家也去装保全吧。”

    穆尚理冷哼着说道:“没那个必要,他敢乱来,我就让他吃不完兜着走,索性送他去监狱长点见识。”

    夏振刚劝道:“不要跟他们硬碰硬,斗得两败俱伤,自己也吃了亏。听我的话去装保全,费用算事务所的。”

    “真的不必了。”

    穆尚理素来大主大意,岂由得他人擅加意见。

    夏振刚久劝无效,只好说道:“那我不勉强你。你会防身术,又没有家累,所以不怕。哪天有了老婆孩子,就没办法这么潇洒。”

    老婆孩子?他有什么资格跟他谈这个?!

    穆尚理怒气暗生,双掌握成拳头。

    “我要是像你一样,收到再多子弹我也不怕,”夏振刚露出置安神色,“有了晴尹和玥玥,就不敢冒险啦!”

    夏盈玥的名字,宛若炎炎夏日不知打哪里吹来的一阵凉风,吹进他心坎,也吹皱了一池心事。

    穆尚理拳头松了开来,脑中混乱一片,神情黯然。

    “对了!”夏振刚一拍大腿,忽然记起一事:“上次你从法国把她带回台湾,我都忘了谢谢你。”

    “所长太客气了,哪用着得谢。”

    “不如我安排玥玥头你和崇真吃顿饭。”夏振刚眼神闪烁,显然另有所图,“让她当面谢谢你。”老狐狸葫芦里卖什么药?都说不必了,他干吗坚持大费周章要女儿请他和二姐吃饭?

    多嘴不是穆尚理的习惯,他静静等对方把话说完。

    “坦白说,我想请你们帮我个忙。”

    夏振刚不打自招,贼笑嘻嘻地说出心内盘算。

    “玥玥是我的独生女,这你是知道的。她不爱念法律,小脑袋瓜子里净装一些稀奇古怪的思想。”

    何只稀奇古怪而已!穆尚理想起了“心灵裸露”、“网路骇客恐怖攻击”,忍不住微笑。

    小丫头的确与众不同,所以才更吸引他,只可惜……她姓夏,就像他姓穆,都是不可抗力、没办法改变的事实。

    夏振刚也叹了口气,两人的心事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你们叫她不要想那些有的没有的,专心念书,考上律师才是正途。”

    穆尚理静默半晌,说道……“所长,也许令嫒往别的地方发展,未来成就更能超越贤伉俪。”

    夏振刚两眼瞪得圆鼓鼓的望着他,满脸惊讶与不信。

    “你也被她收买了了?当年玥玥教唆一屋子叔伯姑婶替她说项,要念历史系不要念法律系,我和她妈咪费了好大的工夫才摆平她。”

    “如果她喜欢念历史,勉强她去念法律,也是没意思。”

    话才出口,穆尚理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他应该策动父女反目,最好闹得破脸成仇,这是伤害老狐狸的绝妙好计,谁叫女儿是他的罩门呢!

    为什么他反而替夏盈玥说话?被管到连呼吸都不自由是她家的事,他心疼个什么劲!他应该让她痛苦,而不是让她快乐!

    主意是这么打,念头是这么转,讲出口的话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知道和做到,本来就是差很远的两件事。

    夏振刚斩钉截铁的说:“我只有玥玥一个女儿,她将来要继承远观,非考上律师不可,你们好歹帮我劝劝她。”

    她自是她、你自是你,父母是生她的人,但那是她的人生!为什么一定要勉强她去做不喜欢的事?

    她扛得很累,一点都不快乐,你知道吗?

    穆尚理怒上心头,霍然站起来。

    “所长,我约了客户,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夏振刚有点愣然,“那吃饭的事……”

    “改天再说。”

    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留下夏振刚独片发怔。

    第七章

    “好累!”

    按下列印键,夏盈玥伸了个懒腰。这几张文稿把她整得很惨,一个美好的下午就这么完蛋了,帮爹地做事还真是辛苦!

    “咕咕!咕咕!”

    听到报时声,赵儒珊即使分身乏术,仍不忘从小山般的案牍中探出头问道:“东西弄好没?马上要用喷!”

    “正在印,印完了就好了。”

    夏盈玥站起身徐徐道:“儒珊阿姨,我出去走走,顺便弄点东西喝,要不要我帮你带杯饮料?”

    赵儒珊捶着酸疼的肩膀,苦笑着说道:“弄你的就好,我没心情喝东西,喝了大概会吐出来。”

    夏盈玥拿了钱包走到门口,赵儒珊叮咛道:“对了!玥玥,老大今天去阅卷,再半小时就回来了,他叫你等他。”

    “哦!”夏盈玥漫应了声,这代表她只能出去晃晃,半小时后要滚回事务所聆听爹地的训示。

    走出办公室,便是正常的律师事务所的繁忙景象,尤其“远观”法律事务所极其有名,业务量极大,每个人自然都忙得像陀螺似的转个不停。

    “大小姐,忙完了呀?”

    “嗳。”

    夏盈玥在“远观”的地位很特别,虽然只是打字小工,但她爹地贵为所长,叫她“大小姐”并不为过。

    “很辛苦哦?”

    “还好。”

    同样的工作,对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难度,她在这里只负责把爹地的手稿输入电脑,因为儒珊阿姨深度近视,不能长时间盯着屏幕,而爹地打字的速度和乌龟有拼,如果要他自己把东西打出来,他绝对是全世界最没产值的律师。

    对别人来说,这十足是个苦差事;夏振刚的字很难认,龙飞凤舞地,还有很多自创的简字,这还不打紧,更糟的是一地中文穿插英文、德文缩写,夏盈玥看惯了还无所谓,其他人根本难以辨识。

    也之所以,她才会在这里当工读生,虽然夏振刚任用私人,但是法务助理们却感恩涕零,老板的手稿实在太悲情了。

    “出去吗?”声音又羡又妒的。

    大伙儿忙得天昏地暗,她还有空出去逛,大小姐就是大小姐!落土八字命,谁叫她爸爸是所长呢?

    “唉。”

    夏盈玥的精力全被电脑榨干了,没力气跟大伙闲扯。她脚步移向门边,到星巴克坐半小时吧,那边的摩卡咖啡不错喝。

    抬头看到步入大门的身影,夏盈玥几乎哀号出声。她今天真是苦命啊!连半小时的休闲都不可得。

    “爹地。”

    夏振刚朝女儿走来,所过之处众人莫不掩鼻,身怀六甲的总机准妈妈更惨,酸水苦汁直冒喉头,她抱着垃圾筒大吐特吐。

    老大身上怎么有臭水沟的味道?

    “玥玥,文件打好了吗?”

    夏振刚宠爱地伸手想摸女儿。

    夏盈玥捂着鼻子,连退数步避开父亲飘着异味的碰触。

    “爹地,你的衣服好臭!”

    夏振刚缩回手,翻了翻白眼气道:“这不是那该死的卷宗!”

    夏盈玥捣着鼻子,小脸因别气胀得通红。

    “卷宗怎么会这么臭啊?”

    夏振刚示意女儿随他进去办公室,夏盈玥苦着脸跟着后面,当她关上门时,后头传来如释重负的呼气声。

    “大头目,你是去法院阅卷,不是去臭水沟吧?”

    赵儒珊捏着鼻子接过老板的公事包。

    夏振刚脱下西装,松开领带,直接扔进塑胶袋打包。

    “问题就出在卷是从臭水沟捞出来的!”

    夏盈玥与赵儒珊对望一眼,在彼此脸上看到迷惑。

    夏振刚解释道:“承审法官带卷回家加班,半路公事包被飞贼抢了,小偷要卷宗没用,顺手丢到水沟里了。”

    “卷宗被丢到臭水沟还能捞回来?神奇!”

    夏盈玥大呼大可思议。

    赵儒珊啧啧称奇,但她在法律圈一待数十年,比这古怪饱目也见过不少,并不特别惊讶,起身去拿了两瓶咖啡。

    “卷宗里头有警讯笔录、鉴定报告,丢了官司就甭打了!据说是一张张摊在阳光下晒干的。”

    夏振刚被身上的气味熏得受不了,情绪糟透了。

    “喏!玥玥,拿去。”赵儒珊递给父女一人一罐咖啡,说道:“虽然比不上现煮的香,将就喝喝。”“谢谢。”夏盈玥将咖啡罐贴在脸颊,温热的咖啡暖了她的手,香气在鼻间缭绕不去。

    夏振刚喝了一口过甜的黑色液体,思绪在咖啡里一点一滴地沉淀。

    “玥玥,寒假爹地安排你去法院工读。”

    夏盈玥小嘴一队,心里一百二十个不愿意。“不要,寒假我要和欢欢去优胜美地国家公园露营。”

    夏振刚脸色一沉,敛去原本温煦的笑意。

    夏盈玥头“嗡”的一声胀得老大,爹地生气了!

    “你暑假才刚去过法国,寒假又要去美国!心都玩野了,怎么念书?升上去就大三了,决战考场就在两年后,不把握时间用功的话,打算几年才把律师执照拿到手?”

    赵儒珊见她眼泪都快滴下来,心中大是不忍,赶紧插话道:“玥玥还年轻,跟她同年纪的孩子哪个不出国玩?只有大头目又叫她工读,又不准她去玩,哪有爸爸这么当的!”

    她家那口子,宠得儿子上了天,佑衡做什么阿志都说好。

    夏振刚板着脸训道:“考试拖愈久愈考不上,先乐后苦不如先苦后乐,我是替她设想!”

    “青春只有一次,错过了没有重来的机会。玥玥平常都有念书,寒假出国玩也不算过分啊。”

    赵儒珊只有康佑衡一个儿子,素来把夏盈玥当女儿疼,看她满腹委屈,忍不住帮她说情。

    夏振刚口气毫无通融余地:“从现在开始,考上之前都不准出国!”

    夏盈玥咬着嘴唇,内心不满愈积愈多。爹地不能干涉她的行动自由,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赵儒珊连连叹气,说道:“大头目,玥玥有权决定自己的人生,做父母的不能替她作决定。”

    夏振刚眉间掠过一阵阴霾,哼道:“阿珊,你只会说我!要是佑衡说他不想考律师,你和阿志不气死吗?”

    “当然不会,我们从来不逼他,”赵儒珊答得很坦然,“大学志愿是他自已填的,未来怎么样他自己决定。”

    夏振刚怒容满面,大声说道:“你的意思是我逼女儿选填法律系喽?就算是我逼的,我也是为了她好。”

    “大头目,你什么都好,就是太自以为是,听不下别人的意见。”既然吵开了,就没啥好顾忌的,赵儒珊索性一次把话说清楚:“玥玥根本不适合当律师,你就不要再逼她了!”

    夏振刚伸出食指,直点到赵儒珊的鼻尖上,勃然怒道:“玥玥是我女儿,我女儿又怎么会不适合当律师?!”

    “谁说是你的女儿就一定适合当律师?依我看,玥玥是你女儿,是她最大的不幸!什么都不准做,”

    “你放屁!”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针锋相对,愈说愈僵。

    一直默不作声的夏盈玥再也忍耐不住,插进剑拔弩张的两人中间,鼓足勇气说道:“爹地,儒珊阿姨说的没有错,我不想当律师,就算侥幸考上,也不会来事务所上班。”

    夏振刚脑中一阵天旋地转,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向温温顺顺,父母怎么说,她便怎么做,从来没有半点违拗,怎么突然说她不想当律师、不要继承事务所?

    面对狂怒不可抑制的父亲,说夏盈玥不怕是骗人的,但她还是凭着一股不知打哪出生来的勇气,说出藏在心中多时的话:“我做不来的。”

    夏振刚愈听愈怒,脸色也愈趋沉冷。

    “不学当然做不来!”

    “爹地,我一说谎就会结巴。如果当事人明明有犯罪,叫我在法庭上硬说他无辜,我办不到!法官也不会相信我的。”

    夏振刚绷得紧紧的心一松,原来是为了这个!早说不就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