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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拿穿越不当工作第38部分阅读

    到了眼前。

    “他和我说,他会记着你的。”卫彬说,“他说,你说的那些话他都记着,他会在那边一直等着你……”

    林兰半晌没做声。

    卫彬踌躇了一下,还是问道:“干吗又不肯过去了?”

    “觉得这女人出尔反尔,比较自私,对吧?”林兰突然说。

    被这么一讲,卫彬有点尴尬,他摇摇头:“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一时,俩人之间有点沉闷。

    “毕业进入社会,有什么感受?”林兰突然问。

    话题又转回琐事上,卫彬有点奇怪,不过他还是回答:“多少有点不习惯,虽然也是一直盼望的事儿,不过……”

    “嗯?”

    “研究所里人少。”他说,“打交道的就那么几个老师,又都是知道我的来历的……”

    “来历?”

    “因为我是特殊培养的学生。”卫彬挠挠后脑,“但是进了局里就不一样了。”

    “如何?”

    “办公室里有同事,还有其它部门的同事,前辈和领导,这个那个的……而且又得担心答辩的事儿,紧张得要死,反正刚去那个礼拜,食欲都不太好。”

    林兰笑起来:“后来,好了么?”

    “嗯。情绪低落的时候我就想,自己好像也不是太差嘛,过去我……呃,我是说过去的成绩啊,总评啊什么的,还是不错的,就算进了单位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滑落,人际关系这方面我一向都不太行,但也只能慢慢相处,担心也没用。”

    林兰安慰似的说:“每个应届生都是这么过来的,一般适应期也就一年,有的人不到一年就成了老油条,那反而可悲,人生都没新滋味了。”

    “嗯,我也这么想。”卫彬说,“所以现在比刚进来那个月,感觉好多了。”

    林兰微笑,她停了一会儿,又说:“那么是以什么来牵系现在的生活的呢?”

    卫彬一时没听懂。

    “听起来,你是在拿学校时的状况做基础,然后再在之上进行细节调整,对吧?”林兰说,“‘过去的成绩总评都不错,就算进了单位也不会有太大滑落’,是这个意思吧?”

    “嗯,这么说确是这样。”

    “所以……”林兰停了一下,“如果真的去了南宋,我又能拿什么来当自己的基础?”

    卫彬一愣。

    “记忆可以洗掉,认知却无法洗掉,真过去了,我大概会看什么都不顺眼吧:为什么她们都裹脚?我却是一双难看的天足?”林兰笑道“他是带着一肚子诗词歌赋来的现代,我带什么去古代?我的泛亚洲夏季营销计划?”

    林兰的笑容有些苦涩。

    “算了,这些不讲也罢。”她故作轻松地摆摆手,“说穿了全都是借口,退缩了就是退缩了,把自己遮掩成花儿也没用。”

    卫彬想了想:“可是他说,他愿意留下来……”

    林兰低下头,没出声。

    “当时控制室里就我一个人,他悄悄问我有没办法把他留下来。”卫彬低声说,“他和我说他不想回南宋,想去找你。”

    林兰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

    “我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卫彬说,“既然他都已经下了决心不当辛弃疾了,你为什么还要离开他?”

    见林兰不答话,卫彬有点后悔,他停了半晌,才说:“对不起,我说话太直接。”

    林兰摇摇头。

    “……我们,是商量过逃走的事儿。”她低声说。

    卫彬有点惊讶地望着她。

    “他说他不干了,他不想忘了我,也不想我忘记他。他说林兰咱们逃吧,去一个小地方,谁也不认识我们,隐姓埋名地生活,对了,他还说他要去学计算机……”林兰忽然笑了笑,“你看,计划得多美好?只要国安局不来抓我们。”

    卫彬沉默了片刻,道:“你认为国安的人,一定能找到你们?”

    “和国安无关。”

    外面的雨更大了,瓢泼似的巨响震天震地。

    “……之前,也曾试图让他融入这个社会。”林兰忽然说,“我认识做hr的朋友,想找对方帮忙,把他弄进一家公司的。”

    “那个,比较难吧?”卫彬说,“身份还有文凭什么的,怎么凭空变出来?”

    林兰点点头:“所以人家也很为难,后来还是答应帮忙看看。我给做了一份中英文简历,想让他从最基础做起。”

    卫彬觉得无奈,他从心底就不认可这种无视规则。

    “不过最后还是没去成。”林兰抬起脸,笑了笑,“他适应不了,一开始面试就适应不了,完全不知道如何应对,也毫无兴趣。”

    “……那是当然的。”

    “我当时就想,算了,就不为难他了。那时我也还没辞职,月薪有好几万,两个人用也不是太难。既然不愿进公司,能进学校也可以啊,古文功底这么好,进不了一流大学的古籍研究所,就找个二级学院教教书吧,好像也不太坏。”

    “……我不认为让辛弃疾去教书是个好主意。况且如今进二级学院也要博士文凭了。”

    林兰笑起来:“而还要考英文,他恨字母恨得咬牙切齿。”

    “明白了。”卫彬突然说,“现代市就是一张疏而不漏的网。他在这里,安插不下。”

    “他也丢不下宋的一切,嘴上说没关系,心可是骗不了人的。”林兰微微叹了口气,“哪怕不去工作,就靠妻子来养活,他肯么?他在南宋还有半辈子没有过呢。在这儿,一年可以,两年可以,五年十年,他肯么?想起他的大宋河山,想起他那些一手扶植的抗金组织……难道他还能不对我心生怨恨?”

    卫彬静默了一会儿,突道:“如果他真肯呢?”

    “什么?”

    “丢下过去。”他侧过脸,看着她,“你好像把一切路径都堵死了,没有给他足够的机会。”

    林兰深深看他:“……真的有能够丢下过去的人?你见过?”

    卫彬一时语塞。

    这时恰好前台叫号,林兰站起身:“抱歉,我先过去一下。”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卫彬看看自己手上的号码,前面还有三个人,他又翻了翻存折,上面显示尚有一万二千元的结余。

    这就是骠骑大将军的全部财产。

    因为研究所提供免费食宿,卫彬的生活补贴大都用在买书上面,他最经常的娱乐是周末去街上逛一天,然后进必胜客喝下午茶啥的,那是相对而言最划得来的消费,因为有他感兴趣的提拉米苏,还可以免费续杯。就算那样,通常卫彬也会带着一本书在手上。目前他拿的是实习工资,数目并不多,又因为临近毕业,补贴即将取消,以及得另外租房子,所以眼下卫彬的生活仍不那么宽裕。

    但这也够了,他觉得,就算是区区一万二千元,也能做一个很好的人生。

    他是个随时都可以“开始”的人。

    正想着,林兰办好手续,从柜台走回来。

    “先走了。”她冲着卫彬扬了扬手。

    “bye  bye。”

    那天晚上他的晚餐是鲜奶面包加一瓶酸奶。

    最初,卫彬对这个畜禽如此廉价的世界表示过震惊,但偶尔有次看见了现代养鸡场里不见天日的可怕场景后,他对肉类的兴趣便大大降低了。小武说他再这么下去会成苏虹第二,但是卫彬并未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丝毫衰弱的迹象。

    他还是在坚持健身,只是次数不那么多,因为时间得用在更宝贵的地方,而且当人从熬了一夜的实验室里出来,想去的地方也只有一处:卧室。

    对卫彬而言,生活并没有发生质的改变,外人对此不解是因为并未抓住问题的核心:从前这个人是用脑打仗的,如今他仍在用脑工作,高效的头脑可以解决一切问题,这是卫彬始终信奉的观念。

    再过两个月,他就满二十七岁了,小杨他们都说要好好庆祝生日,为他这个全局最年轻的成员。

    他还不到二十七岁,最年轻的控制组成员都比他大半岁。

    二十七,这是一个可以整夜玩网游、可以每月花光自己工资然后啃老,和女朋友满世界玩耍,一个在现代社会仍被当作“男孩子”的年龄,而这对卫彬来说,又是多么沉重的二十七年!

    他已经二十七岁了……

    卫彬觉得,这个苍老的数字几乎让自己眩晕,他甚至想不出三十岁的自己会是什么样,有一种失衡感,严重存在于他的内心,那是由烽火连天的二十三年,和之后突然悄寂下来的四年共同组成的感觉:二十三,是他的过去,四,是他的现在。

    但是,人真的可以丢下过去么?

    蓦地想起白天林兰说的那句话,卫彬突然心生异样,他呆坐了半晌,终于推开灯下的书,从书桌前站起身。

    狭窄的房间被高高的书架占去了三分之一,卫彬走到书架前,他蹲下身,拉开书架底部的抽屉。

    那里面放着两样东西:一柄金弯刀,一只小得像玩具一样的童鞋。

    那柄刀是汉武帝赐予他的,武帝从自己身上将宝刀解下来,亲手递给了他。因此即便在病重之时,宝刀仍然跟随卫彬身边,从未遗失。他所携带来的西汉物品并没有上缴研究所,而是全部以私人财产的名义保留了下来。

    而那只成年人掌心大小的绒鞋,是他的儿子霍嬗曾穿过的。

    孩子死去已有两千一百年了,但在他的记忆里,只有四年。

    卫彬至今仍记得当时看见那句话的感觉:“……居六岁,元封元年,嬗卒,谥哀侯。无子,绝,国除。”

    元封元年,嬗卒……

    当时他的目光,停留在那两个字上长达十几秒,最终,还是恢复了阅读速度,移向了下一行字。

    没有人知道那十几秒里,他的心情。

    默默看了一会儿那只小童鞋,卫彬将它放回到抽屉里,站起身,回到书桌前。

    淡淡的|乳|香已经散去。

    没有什么可以永久留下,也没有什么可以永久生存,物品如此,人亦如此。

    孤灯之下,卫彬被一种不知是哀伤还是惆怅的感觉包裹着,他不由静静出神,黑暗中,树木被风给摇动的声音,和远方不知名的潮声混杂在一起,缓慢而坚定地灌入他的耳朵。

    第百二十二章 刘郎已恨蓬山远

    但是问题很快就出来了。

    按照常规工作程序,每一个误闯现代的古人被送回去之后,这一个月内会有后续勘查,以防修补好的漏洞再次被突破。

    但是,当第三次勘查结果出来时,也就是辛弃疾回南宋一个月之后,雷钧发现了问题所在:漏洞始终存在。

    “从结构图来看,似乎有什么始终阻挡着漏洞的修补。”他将图表指给小武他们看,“用过加强频率仪,但是效果仍然不大。”

    “会是什么阻挡漏洞的补完呢?”卫彬问,“难道是人?”

    小武摇头:“不太能。不是整个撕裂,只是边缘始终存有缝隙,比去年汉献帝留下的缝隙小得多,这应该不是人类的所为。”

    苏虹想了半天,说:“难道是动物?”

    “那也得是灵长类的才有可能引起频率紊乱。”小武说了,又更正道,“而且只是有这个理论的可能性,毕竟类人猿和人类还是存有巨大差别的。”

    “那决不可能了。”苏虹悻悻道,“我反没看见辛弃疾带着类人猿过来。”

    时间,会议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我想……”

    卫彬突然打破默。大家地目光全都转向他。

    “辛弃疾走的时候。我们没有对他进行严格地搜查。”他说着,看看他们。“会不会是他带走了什么?”

    苏虹一愣:“呃,之前我询问过他。也让他把所有现代物品都留下来了。”

    “可你没有搜身……好吧。你也的确不方便去搜男性的身。”

    苏虹苦笑:“他在现代社会呆了半年。什么都懂了。如果强行搜身。我们会被他控告侵犯公民权利地。”

    “他也有公民权?”

    “……搅闹一场总是麻烦的。不过,我仔细检查过他的随身衣物没有现代物品。看来如果真带走了东西,那也是贴身带着的。”

    “那么就是他有所隐瞒。”卫彬坚决地说,“他一定悄悄带走了什么,这很可能就是漏洞出现的原因。”

    “那现在还怎么查呢?”小武说,“他已经回南宋去了至连记忆都洗干净了。”

    雷钧沉默片刻,道:“那么,就只有一个人可以询问了。”

    “林兰。”卫彬说。

    当天下午,卫彬在打给林兰的电话里,证实了这件事:辛弃疾带走了林兰的玉坠。

    “是她父亲十几年前在香港周大福里购得的。”卫彬说着,将那块玉坠的照片投影出来,“这是林兰以前拍下的照片,她在临走当天把玉坠留给了辛弃疾,很可能这玉坠被带去了南宋。”

    大家心情复杂地望着那张图。

    “之前没想到会是这东西。”卫彬说,“我还以为会是现代商品。”

    “如果是塑料制品或者是普通金属,恐怕都不会出这么大问题,哪怕辛弃疾带走一个p3也好过他带走一块玉,那种东西他最后弄不明白肯定随手扔掉,我们也方便找回来。玉器就麻烦了,虽然目前还不知道原因,不过玉这种东西,的确能够引起奇怪的共振。”雷钧停了一下,又道,“之前有一块留在现代的汉代高古玉,也出现过类似问题,后来只好送回去了。”

    苏虹知道,雷钧说的是汉献帝留给蕾蕾的那块玉。

    “……也就是说,得去把玉坠拿回来。”小武的表情有些艰难,“这可真麻烦了。”

    “很麻烦。”卫彬点头道,“辛弃疾已经不记得现代社会的一切了,而且如今他在南宋朝廷里又是高官——”

    “这种东西,强抢也没法抢吧?”苏虹说“天知道他会放在什么地方。”

    “这件事得赶紧处理。”雷钧走到示意图前,“缝隙每天都在扩张间越久麻烦越大。”

    “但是现在控制组的人都不在……”

    方无应他们如今全都在修补屏障,工期紧急,所有人员分成了两队,目前一队在北周建立初期,一队在清嘉庆末年。

    “人多了反而很难成功。”卫彬说,“我们是去偷,不是去抢劫。”

    苏虹被他这用词给弄得一愣:“偷?如何偷?”

    “还不知道。”卫彬说,“但是漏洞已经形成,我们的动作越小,对屏障的伤害也就越小。就算鸡鸣狗盗之事,也得偶尔为之。”

    “或者……得需要一个女性。”小武忽然说,“万一他将玉坠藏在卧室,或者更有甚者,他把玉转赠给了妻妾——如果只是单身男性,如何接近他的家眷?”

    苏虹怔了怔,点头道:“好,那我也过去。”

    卫彬想了想,摆摆手:“小武说得对,不过我觉得眼下有比苏姐更合适的人选。”

    “……你是说,林兰?”

    “有道理。”雷钧点头:“比起亲近度,苏虹你不如林兰,再说……呃,如果说非得接近辛弃疾本人,万一……”

    他的话没说完,表情有点尴尬。

    苏虹干笑:“懂了。”

    雷钧是为她着想,古人不比现代人,观念差别导致麻烦丛生。例如职场女性最厌恶的性马蚤扰,但如果对方贵为天子,反而会被当作“普降雨露,以为宗社大计”的荣耀和义务,即便不是天子,古人对没有良好家世作后盾的女子的轻慢,也足够让现代女性愤怒的了。

    “有个办法。”卫彬说,“可以以抗金人员的名义接近辛弃疾控制的组织,当时北方很多秘密抵抗者,而且据传辛弃疾也一直在搜罗这种人才……”

    “是个好主意。”雷钧点头道,“当然你的话,我不担心,只是林兰有些不好办,她毕竟不是我们的工作人员。”

    “这一点我明天单独去和沟通。”卫彬说,“我相信能说清楚的。”

    当晚,全体员又都留下来加班讨论去南宋的事宜,包括从哪一年,从什么地方突破,最容易成功。

    结束的时候,差不多夜里十点。

    小武留守值夜班,苏虹和卫彬拦了辆的士,他们正巧顺路,可以先让车到苏虹家把她放下来,再回卫彬的住处。

    回去的车上,苏虹问卫彬,林兰有没有可能答应同去。

    “难道她会反对?”

    苏虹迟疑了片刻:“说不准,已经决定不再相见了,又被迫见面,其实心里滋味不好受的。”

    卫彬没说话。

    “再说,辛弃疾都不记得她了吧?”苏虹说,“这要是再见面岂不是更难过?眼看着人家有妻有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