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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落日第8部分阅读

    打断智子,愈发猜不透她到底是什么意图。一会儿说得那么热心想帮自己逃出升天,令人不容置疑。这会儿又刻意将话茬转到宇田雅治身上,根本就是八杠子打不到一块的事!

    忽然繁韵想到,可能,这才是智子此行真正的目的吧!

    望着对方充满疑问的面容,繁韵不以为然的冷哼。

    “你不用胡乱猜想了。我现在不走,并非为了宇田雅治,因为根本就不可能。所以多谢你的好意,也请你以后大可放心。”

    “难道不是这样吗?因为喜欢雅治,所以才会留下来。要知道,他对你很不同。因为他……”智子不死心的追问,再次被繁韵打乱。

    “希望你以后不要将我和他的名字联系起来。也许他值得你欣赏,却并不值得我认同。我不过是被他捉来的俘虏,无论得到了多少犯人享受不到的待遇,这都是我最无法原谅自己的耻辱。像他这样残暴不仁的凶徒,只有你们日本女人才会喜欢,我们中国女子,绝对不会跟这类人扯上任何关系。我宁可碎尸万段,也决不会为他留情!你不用怀疑!”

    繁韵正义凛然的对智子说完她的宣言,蓦然转身,恰巧同伫立在练剑室门口的宇田雅治四目相交。

    心头霎时一震,连她起初慷慨激昂的气焰,也陡然消失,接踵而来的反是一股心寒。

    偌大的练剑室因为他的出现,莫名变得拥挤,狭窄;似乎连空气也出奇稀薄,压抑得在场所有人都紧迫得快要窒息!

    “出去!”骤然停滞的时间,因为宇田雅治冷不防迸出的两个字又转动起来。

    繁韵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但即使不看,她也能完全感应到他身上挥发出来的阴森。

    “雅治,我……”智子见气氛不对劲,连忙打圆场,可根本无济于事。她也看出来了,雅治在发怒,尽管他掩饰得很好,可她就是知道。一时间,她也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困境。

    “滚——”他低沉的怒吼,刹时震断了繁韵心底最后一根浮弦。

    分不清她何时变得如此脆弱,会因为这小小一句言词而心酸不已。明知道这是不被允许的行为!

    繁韵强忍住又要不争气涌出的泪水,决然跑出了练剑室。

    因为清楚他要驱逐的人,只是她。

    宇田雅治纹丝不动的站在门口,冷漠的看着她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

    原以为可以无动于衷,任其去留。然而当她左手不小心碰上他的右手时,那紧敛的心绪,蓦然逸出一缕犹豫,仿若触电一般。

    如果他伸出小指,牢牢勾住她离去的背影,这样,是否就不会觉得空虚?

    不能!

    因为那不过是一次不经意的触碰,如同无法控制的命运,最终会随着彼此手掌的滑过,而再无瓜葛。

    况且,

    他,又何必如此!

    繁韵责问自己,为何要落荒而逃?即使走,也要潇潇洒洒的离开,怎能表现得那么没气势!并且还是在他的面前。

    越思量,越为自己的行为懊恼不休!

    她将满腔的怨愤发泄在园中大树身上,发狂的竹剑对着目标就是一顿乱砍。折磨着树,也似折磨自己。

    “树何其无辜?可受不住你的拳打脚踢。”

    清清淡淡的笑语,犹如洪流里一拨明澈的泉水;似乎连阴沉的天色也因为他的笑容,平添了几许生气。

    彦骁宇——对于繁韵而言,他的出现总是那么温暖人心。

    “你怎么会在这里?”繁韵又惊又喜,慌忙望向四周环境。

    彦骁宇淡然一笑,并不介意朝她更靠近一步。

    “今天我当班,整个下午都不会有人来。再说我要表现得害怕接触你,别人反而会生疑。怎么,你也练剑?”

    闻言,繁韵这才卸下心头大石,想对他露出自己的笑颜,奈何就是笑不出来。一时间,她竟觉得有些尴尬。见彦骁宇还在等她的答案,只好实话实说。

    “明天如果我能胜过宇田,就可以获得释放。”繁韵犹豫了片刻,决定不讲出输了的后果。“其实我现在并不太想出去。因为我发现他的书房好像有很多机密文件,要是能偷出重要的一份,死了也值了。”

    “你啊!别老是把自己不当数。你的命并不比任何人轻贱。”彦骁宇微微蹙眉,不认同她消极的态度。如果不是他最近为公事奔波,早就想法子救她出去了。可是经过上次围剿行动后,在他立功的背面,却也招来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他不想把忧虑堆在脸上,尤其面对她的时候。

    “想赢吗?想的话,我就教你!”彦骁宇询问她的同时,从梅枝上折了一根还算结实的枝干。分枝杂叶一除,倒也可以当剑耍。

    繁韵一听彦骁宇要教自己剑术,二话不说立马应承。她学剑道那么久,还真没有谁认真指导过自己。如今是他来指点,她顿觉学剑也没那么枯燥了。

    彦骁宇用树枝敲打繁韵的竹剑上,示意她抬起手来。

    “看,是不是觉得你的武器比起我更有优势?以为一寸长就一寸强?”

    “嗯。”

    “可在我眼里,你手上的竹剑不过就是一根擀面杖。”彦骁宇话一出口,繁韵立刻'噗哧'笑出声来,全被他这话给逗的。

    “终于笑了?现在心情总算好了吧。”彦骁宇依旧淡然笑着,似乎早已看穿她的心思。瞧她腮红如染,便转提重点。

    “我其实是想告诉你,无论遇到什么对手,都不要被表面的弱势所蒙蔽;更不要被表面的强势所震吓。比武,是与人斗,所以得灵活。日本的剑道,很多地方要求招式优雅和美观,这样便有了局限,也就不活。而中国武术更多的时候,看重的是成效,随机应变的能力很强。如果你明天和他实斗,根本不可能赢取他。但是我想,他也不外乎用两种方式应对你。”

    “哪两种?”繁韵好奇的追问,突然对彦骁宇的话很感兴趣。

    “一、他会速战速决。因为知道实力悬殊,肯定会出最狠的一招让你开场便输。二、也会因为彼此实力悬殊,而慢慢折磨你,最后才出招解决。不管他用何方式,你都必须挺住,只要他使出最擅长的招式,我就能帮你反败为胜。”

    “可是他有招很厉害,只看见到处都是剑影,然后一下就被他打中了。这样,我怎么躲?!”想起那天在练剑室,她可就亏在那怪招上面。

    “不用怕,那是虚影多。因为那个招式是用来攻击,身体幅度越大,破绽越多。你只要将注意力定在他的前胸,自然就会让你找到他无意暴露的弱点。”彦骁宇将树枝护在胸口,左掌冲繁韵一招,“来!你现在向我攻击,乱打一气都可以!必须尽全力!”

    “好,那我可乱打了!”繁韵憋住一口劲,瞬间将全身的能量都蓄积到竹剑之中。气息一调平,骤然朝彦骁宇猛砍而去。

    见对方左躲右闪,每次都在快劈中之时被他灵巧的晃过,繁韵只得更加用力追击,并且刻意将招式和角度都使得有些刁钻。

    突然,彦骁宇双手一摊,似乎底盘不稳,繁韵赶紧逮住时机,挥剑切入他的前胸。眼看就要刺中目标,他忽然一个后仰,飞速将身子偏到竹剑一侧,左手迅速抓住她的竹剑,右手已将树枝抵在了繁韵的喉咙。

    一条翠玉项链,也随着彦骁宇大手一挥,稳稳当当的挂在了繁韵的脖子上。

    霎时间,繁韵脑海一片茫然,压根没想到他居然会使诈!更没想到,这条项链的出现。

    他悠然一笑,慢道:“这就是重点。既然宇田仗着自己的优势而刁难你,为何你不可以使诈呢?况且,他一定没告知你比试之中不可握他人剑的条例吧。如此,你更无理由坐以待毙。”

    “哦!你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繁韵蓦然恍悟,愈发钦佩彦骁宇的机智。正欢笑,她陡然想到翠玉项链,急忙问他缘由。

    “你怎么把玉坠子挂我脖上?等我取下来给你。”繁韵想取,人家可不想拿。况且,那就是彦骁宇要送给她的。

    “这是我的护身符。以后不在的时候,就让它替我保护你吧!”

    “可……”

    彦骁宇将食指放在唇上,作出噤声的手势。只有这样,他才不会那么担心,也就不枉自己甘冒风险来指点她。

    可惜时间总是不够用,他必须得离开了。希望这是最后一次留下她,无论下次什么景况,他发誓再也不会剩下她一人。

    因为,

    他不想总是给她一份失望的空盼。

    在这个本就苦厄的年代,他只想令她快乐一些。

    “看那边,千万别动。”他冲她眨眨眼,一脸神秘。

    繁韵虽疑惑,却还是照吩咐扭头望向那片梅林。片刻,耳畔响起一阵跑步声,她诧异得忙回转头,却被迎面扑来的雪球正中额头。

    “记得,一定要时刻保持清醒!永远别放弃!”这是他的恶作剧,也是他最后的告诫。

    繁韵轻轻拨掉面上的残雪,一点不为他的莽撞而生气。相反,她笑得格外开心。

    现在她再也不觉得孤单,因为在危机四伏的敌营中,她还有一个最关心自己的人。

    只要他在,她就不会被任何人打败!

    只要它在,她一定能够化险为夷,直到再次相聚。

    28日,黄道吉日。

    诸事利,械斗忌。

    宇田雅治再想,是否要遵照万年历上所说,避讳一下?

    苦笑摇头,无可变更的命令是他下达的。

    事已至此,他不想再犹豫不决,反正她生与死都不会再跟他有关联。

    那是个不懂得感激的人,何必还要一再忍让她的无情。

    宇田雅治深吁一口气,毅然如约来到练剑室。

    空荡荡的练剑室,只迎来了他一人的身影。阳光射不进来的密室,到处充斥着冬夜残余的幽寒。

    他无意识的跪在冰冷的地板上,默默静候着她的到来。莫名的,这股寒意悄然渗入他的体内,沿着血液的流向,公然侵入他的心房。

    冷,却无力抵抗。

    是因为害怕,她会死去么?

    然而一切成了定局,为时已晚。

    正巧,她来了。

    繁韵发现宇田雅治已经先到,不禁吃了一惊。遵照约定的时间,她已经是提前一小时了,没想到,他是这么迫不及待想致她于死地!

    看来,已经不需要再热身了。直接上阵吧!

    繁韵平静的走到他对面,马尾辫一扎好,便进入备战状态。

    “准备好了吗?开始吧!”她先发制人,这是宇田雅治预料之外。

    难道她就这么想求死吗?宁可碎尸万段也不愿意……

    宇田雅治猛咬住下唇,再也不允许自己胡思乱。既然她都准备好了,那就成全她吧!

    他傲然站起身,不可一世的冷扫她一眼,倒想看她有何能耐!乌黑的竹剑嚣张的直指她胸口。

    “来吧!死了也别后悔。”

    “自然不会!你先动手吧!”繁韵反将一军,破碎了宇田雅治仅存的犹豫。

    他眸子一收,冷冽目光怨毒的聚焦到繁韵脸上。紧盯着这张过于平静的面容,宇田雅治愈发恼火,一股愤恨在体内翻滚,齐齐呐喊要毁掉所有扰乱他心智的障碍!

    只有这样,他才能回到脱轨已久的航线!

    宇田雅治手掌猛然一紧,蓄势待发的竹剑也凶暴的劈向他的目标。

    眼见她只会躲避,全无反抗的能力;竹剑越下重一分,他的心也不自觉掠过丝丝悲凉。

    这就是他们的宿命吗?

    ——是!注定的宿命!

    心一狠,他失控的朝她怒砍过去!

    实力悬殊的搏斗,注定是一人拼命的攻,一人拼命的躲。如果再遇到某一方心乱如麻,无法专心致志的投入战斗中,反败为胜并非妄想。

    繁韵遵照彦骁宇的指示,注意力只集中在宇田雅治的前胸,无论对方攻势如何凶猛,她都小心应对,机敏的自找退路。

    '劈啪'作响的竹剑敲击音,甚似一曲激昂悲壮的《十面埋伏》,只是不知最后谁才是那个被埋伏的人。

    此刻,宇田雅治显然忍受不了这曲噪魔音的马蚤扰,猫捉老鼠的游戏他不想再玩下去,必须速战速决!

    “风影疾杀”是他上次用来对付彦骁宇,也曾在繁韵身上使过。此番重用这招,说明他已对她下了杀念!

    繁韵乍见无数道剑影向自己扑杀过来,心知战斗已接近尾声,她唯有放手一博!

    她故意佯装招架不住,身子往后一仰,侧身让对方的竹剑可以轻松刺向她的耳旁。乍见宇田雅治蓦然迟疑,她快速一翻转,左手出其不意的抓实他的剑身,右手同时将自己的武器送到了他的喉管。

    ——险胜!

    霎时间,宇田雅治的脸色骤然变得冷森,逼视着繁韵的眸子都快迸出火来。

    两人窘迫的呼吸,撩人般漫溢整个密室,偶尔还能听见彼此细微的回音。

    繁韵望着他,在等待他的判定。可他一句话都没说,只是身子慢慢向后移动,一点点远离那把指着自己的竹剑。阴郁的神情令谁也看不透。

    本该雷霆大怒的他,却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冷静,这很不对劲。繁韵心下闪过不好的预感,十分不安。

    忽然,宇田雅治收回所有神色,漠然望着繁韵,就像在看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头一偏,甩袖离去。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彦骁宇最后侥胜自己的那招,同繁韵今日所使的几乎如出一辙。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是否可以判定彦骁宇同繁韵的关系,可谓非比寻常?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自己宁可亲手杀了她,也决不会将他的俘虏拱手让人!

    不管这是关乎尊严,抑或是其他原因……

    【第十七章】

    彦骁宇没料到宇田雅治会单独宴请自己。无缘无故,不知出于什么动机。

    虎子倒显得比他坦然多了,不停拍着他的肩膀,羡慕得直咋舌。

    “兄弟,时运高咧!立了功不说,现在还摆下满汉全席款待你。前途无量啊!”

    “是吗?”彦骁宇不以为然的耸耸肩,他倒觉得这更像是一席充满阴谋的鸿门宴。

    “废话不多说,哥们去了。”他笑了笑,无论是否龙潭虎岤,他铁定是都逃脱不离。

    抖擞起精神,整理好仪表,彦骁宇这便去了宇田雅治宴请他的饭厅。

    在使馆的偏厅里,有两个隔间是专门用来招待访客娱乐和就餐的;设计风格照搬日式装璜,黑色的窗棂,白色的扇门;角落摆放着日本风俗饰品,点缀过于单调的氛围。

    简洁而不失典雅,标准日式风格。

    但凡日本人所到之处,都会竭力将本国情调融入到自己的生活中。无论,这是不是在自己国家。

    彦骁宇遵照他们的习惯在门外脱了鞋子才进来。佣人将扇门轻轻推开,便看见宇田雅治正襟危坐等着他,一旁还有逢场必在的山本。

    宇田雅治眼皮微睁,也不发话,只是将手往对面的位置一摆,彦骁宇就此跪地而座。

    “上次围剿行动后,我还没有设宴款待你,是我的疏忽。”他慢语,面部没有丝毫表情。

    彦骁宇垂首,回话道:“少佐太看得起在下了。围剿行动并非我一人的功劳,而是集体的荣耀,自然也少不得少佐的精密部署。独请我一人,实在担当不起。”

    “不必过谦了!就当这是朋友间的平常饭局。来,尝尝日本清酒的味道和你们茅台有何不同。”宇田雅治大方的端起酒壶,瞟见彦骁宇桌前碗筷俱全,独缺酒杯,眉心一皱,偏过头责备山本。“怎么办事的,居然忘了给客人备酒杯?”

    “啊!是小人的疏忽,我这就吩咐佣人拿新的酒杯来!”山本躬身致谦,准备退出隔间。

    “不必了!你先下去吧。”宇田雅治手一挥,打发山本出去。他将自己的酒杯斟满,举手端杯至彦骁宇的面前。

    “都是军人出身,无需那么多礼数。你就用我的酒杯吧!”他嘴角带笑,目光却如待捕之鹰,不动声色的盯住彦骁宇。

    从无故宴请他开始,再到席间缺酒杯,彦骁宇就已经觉得事有蹊跷。此刻他已经是骑虎难下,喝与不喝都会惹祸上身。

    沉思片刻,忽然灵机一动,彦骁宇就手接过酒杯,起身从榻榻米上站起来。双手端着酒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