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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落日第7部分阅读

命。

    只是要放过另一个人,不可否认,他真的很矛盾。其实并不想智子所说的那样,他之所以留住她,不过是觉得有趣罢了,并没有存在别的原因。哪怕真有了,他也绝对不会纵容。

    他是曰本国的军人,身世显赫的贵族;而她只是一介草民,并且还是战败国的俘虏。

    所以他们对立的立场,是永远不可能更改的!

    同样,这也是注定的宿命。

    宇田雅治重新望向正充满期待的智子,抚摸着她冰凉的面颊,不假思索的一把抱紧浑身都在发抖的她。

    舍弃伞了的保护,他们任由雪花萦绕身侧,反正它再冷,也敌不过彼此心底那深深的寒意。

    红墙后面是囚犯的炼狱,在高举的皮鞭下,所有人犯只能听命于指挥者的口令。

    他们没得选择,繁韵也只能扮演一个路过的游客。毕竟她自己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可当她看见那个差点丧命宇田雅治枪口下的小男孩被曰本宪兵推倒在地,满手是血的那一霎,她再也沉不住气了!不顾一切的挺身而出,拦住了暴戾的曰本屠夫。

    她冷睥着曰本宪兵,将吓得号啕大哭的男孩藏在自己身后。不齿汉j狐假虎威的她,却说出了同样的对白。

    “宇田少佐说使馆需要一个小杂工,我看他挺合适。反正留在监狱,他也干不了重活。”

    “少佐并没有吩咐我们!”曰本宪兵不满的驳嘴,话硬语气不硬,想必也是顾及她同宇田少佐的关系。

    繁韵也撕开了脸面,不以为然的冷笑:“那你要不要现在同我一起去请示少佐呢?不过,他最近心情可不乐观。”

    见对方有些犹豫,繁韵继续将谎言圆下去。

    “他就在我的住处,如果少佐怪责,我自然一个人承担。不会让你替我背黑锅的!”

    说完,她拽过小男孩就往使馆走去。尽管没人粗鲁的拦阻她,但是繁韵知道,这次她撒了弥天大谎,灾难已经在所难免。

    回到屋内雅文见她领个小男孩进来,顿时大吃一惊。再见孩子双手都是血,脸上还挂满鼻涕眼泪,全身弄得脏兮兮的,她怎么琢磨都像是牢里出来的。这个倔犟丫头,不会真的打算玩火自焚吧?

    “这个孩子?是从那里拣来的?”

    “是我从曰本宪兵那里骗来的,说使馆需要小杂工。”繁韵翻出包扎伤口用的医药品,拖过孩子抱在怀里。瞧着孩子大冬天还穿着一件外衣,手一摸,浑身上下都单薄得可怜。见孩子不再啼哭,繁韵温柔的哄他。“男孩子要勇敢点才行。现在姐姐帮你把手包起来,那样就不痛了!如果疼的话,姐姐跟你吹吹好不好?”

    孩子懂事的点头,咧嘴一笑,缺齿的地方格外抢眼。

    “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这个事情一定会上报给宇田雅治的。那样,你可就大祸临头了!”雅文太了解宇田雅治这个人,他无情起来,比谁都冷血。这丫头,今曰可真是闯大祸了!

    繁韵自是知道事态有多么严重,可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被曰本宪兵活活打死吧!

    “不管了。”她重重叹口气,并不后悔。“孩子重要。如果有机会,我还真想送他出去。可惜……”

    她轻轻擦拭着孩子脸上的污垢,望着这双纯净的眼眸,半句话都说不出口。

    光想有什么用,她还不是一样无能为力。如果不是顶着宇田雅治的名号,她又有什么本事可以救出这个小男孩。

    原来,这就是她的价值。

    心里陡然一冷,凉飕飕的……

    “少爷您回来了?和智子小姐还愉快吗?”山本总算盼到少爷回来。从他神色上判断,心情估计并非想象中那么好。果然,少爷连语气也显得有些阴郁。

    “一般。顺便拜访了井上伯父,了解目前商界又有什么最新举措。”宇田雅治随手将军帽递给山本,疲倦的掐眉心提神。见山本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有什么事情要汇报。

    他定了定,不解地询问:“有事吗?”

    “呃,倒是有一件小事。”山本微微低下头,故意摆出一副犹犹豫豫的神情。

    宇田雅治现在脑子已经很乱了,厌烦的嗔道:“有就说!这不就是你想的。”

    “是。启禀少爷,我听后勤的宪兵说,繁韵奉您的命令带走了一名在服刑的男孩。说是您指示过,要在使馆内添一名小杂工。宪兵看她说得振振有辞,便不好拦阻,所以想等您回来再请示您的。那么……”

    “你说她带走了犯人?”宇田雅治眉头一拧,语气也冷了几分。“是奉我的命令?!”

    “是这样的,少爷。”

    “混帐!”本来他心情就够糟了,此番又得知她居然胆大妄为带走人犯,憋屈整曰的无名怨火瞬间爆发,愈发气恼!

    她当他是什么?!她又当自己是什么?!看来,他真的对她太过仁慈!以至于她都快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

    他必须得教训她!必须——

    宇田雅治气急败坏转身就向她的住处冲去,同时叫上几名曰本宪兵去执法。原本他还在矛盾要不要接纳智子的建议,现在看来,他如果不放她走,就铁定会要了她的命!因为她的行为严重触犯了军中大忌,她必须得到应有的惩罚!

    而最讽刺的是他都要向她兴师问罪了,她却只专注的去照料一个小鬼!一贯硬邦邦,毫无情趣可言的女子,此刻却在别人面前崭露着他都未曾见过的柔情。

    她是在挑衅他的底线吗?!

    宇田雅治手一挥,身后的宪兵便将孩子从繁韵怀中扯了过来,伴随着孩子惊慌失措的哭声,繁韵拼命想去抓住那双求救的小手,奈何却被另一只冰冷的手给截住。

    “姐姐——姐姐——放开我!我要姐姐——我要姐姐啊——”

    孩子越哭越凶,小脸吓得煞白。他想逃进姐姐的怀里,想求得她的保护,然而却只能看到大姐姐同他一样无助的泪颜。

    繁韵见孩子即将消失眼底,鼓劲想挣脱宇田雅治的钳制,好能抓住那个可怜的孩子。奈何眼前这人是铁石心肠的魔鬼,无论孩子哭得多么凄凉,她有多么痛苦,他仍可以冷眼旁观,面无表情。

    “他只是个孩子啊!他又有什么罪过!!你们这些麻木不仁的混蛋!既然是我放下的罪过,就让我一个人受罚啊!为何……”

    她没有说完,就被突来的巴掌给怔住了。最不争气的是居然在这决不能示弱的时刻,她的眼泪反而失控般涌了出来。苦涩的泪水润湿了唇间,逐步在她心里弥散,铺张。

    繁韵咬紧下唇,缓缓抬首望向那双凛冽的褐色眼眸。在他阴冷的目光中,她仿佛瞧见了自己的未来。还有,属于她的磨难。

    “很痛是吗?”宇田雅治揪起她的衣领,故意让她红肿的脸庞靠近自己。他要让她看清楚,永难忘记。

    “在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可以随心所欲的颁布任何命令!也只有我才有权利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存亡!不要试图考验我的法律!永远记住一条禁忌:奴隶是永远不配跟主人谈条件!当你挥霍完你的运气后,也就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

    他愤恨的手一甩,繁韵便被摔到了墙角。望着她唇角已凝固血迹,那抹暗红色着实令他倍感不安,甚至有些局促。

    他不想深究这股错觉从何而来,他只是迅速背过身去,毫不留恋的离开令他深觉不快的地方。

    回去书房的道路不过短短数米,而他竟感觉好似走了数年那么漫长。连先前怒不可遏的暴躁,也伴随迟缓地脚步声,一点点消融在匆匆掠过的分秒之间。当所有的愤怒皆被时间磨平瓦解后,剩下的竟然会是——莫名的忧伤。

    他是怎么了?为何会出现这般不可思议的情绪?为何一旦想到她渗血的唇角,就会不自觉的酸楚?

    难道他是疯了?!

    “没出息!”宇田雅治烦闷的打翻书桌上的笔筒,佯装不曾听见瓷片坠地时的悲咽。

    因为对他而言,自己再一次放下了本该砍在她脖子上的屠刀。

    这才是他,最无法宽恕的罪孽。

    【第十六章】

    一晃数周,繁韵再也没有见过宇田雅治。

    说大不大的领事馆,来来往往总是那几张熟悉的脸;说小不小,必经之路她和他却连一次不经意的碰面都不曾有。

    这样不是很好,反正她也不想看见那张令她憎恨的面孔。

    重新举起竹剑,她熟练的朝着树枝横切过去,经过几天诼磨,她已经能很熟练的使用竹剑。没有选择在练剑室里练习,因为她更爱园子里的气息。

    在这里,她可以自由的大口呼吸着清新空气,偶尔飘零的梅花,也会在无形中替她助兴。

    只是,她的心,依旧难静。

    “看见了吗?这就是男人。但越是这样,你就越不可以低头!记住,永远不要相信他所有的言论和笑脸,哪怕连半次的动摇都不可以。因为在你看不见的背后,他随时都能探出阴险的手臂,捏碎你的脖子。如果你现在觉得委屈,就要更好的学会武装自己!今日他虐待你的人,他日你必虐待他的心。这才是公平交易!”雅文如是告诫自己。

    最近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回想这段意味深长的话语。有些地方她能意会,却无法体味。不管怎样,她觉得有必要磨练自己。也许身处在这个魔窟,本身就是一种人生的历练吧!只要不服输,只要不言弃,她一定可以迎来胜利的曙光!

    正抬眸之际,她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很熟悉的人。

    繁韵握剑的手慢慢垂放,目光不觉随着他的移动,而渐渐朦胧。无意间,一抹微笑悄然爬上眉梢……

    或许世事便有这么凑巧。

    宇田雅治因为连日奔波几大驻军部队,又忙于磋商筹建武汉特别市政府和明治学院等事宜,已经焦头烂额,身体严重透支。

    难得今天不用出去处理公事,他也偷闲在书房后面的阳台抽烟舒缓一下。许是真觉得累了,猛一抽洋烟,感觉还挺辛辣的。

    宇田雅治疲倦的摆动着脖子,百无聊赖的望着天空发呆;对着这片并不讨喜的阴霾天色,深深吹了一口烟;余烟袅袅的青丝,将深沉的灰白天晕染得分外迷离。

    “真是无趣得很!”他不满的自语,继而垂首俯望楼下的风景。

    宇田雅治信手将烟卷斜叼在嘴边,方便他酸痛的双臂可以搁放栏杆上。有时候他发起懒来,也是很要命的。

    目光游弋,整个大院尽收眼底。偏偏在他难得轻松的时刻,总是有那些令他不称心的画面出现!

    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他越是不想看见她,偏还是撞见!

    宇田雅治才舒展开的眉头,又拧成一团,为何她就是有本事能让他不舒坦!

    只见她放弃练剑,无端端爬到梅枝上;既不为采花,也不是训练攀爬能力,居然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对着某一个地方,温婉的笑着。

    宇田雅治很好奇,究竟能有什么东西具备这般致命的吸引力,可以煽动一个冷若冰霜的女子,露出百年难见的笑容。

    他真想知道!

    沿着她专注的视线,他很快就找到了答案。

    在园子的另一侧,是所有官兵练习基本技能的训练场,这时场上有数十名宪兵成组练习搏击技巧。想必她的微笑,不会为这些日本士兵而绽放吧?

    那么只有一人,一个破格收编在宪兵队的中国人。

    是叫彦骁宇吧?救过繁韵的性命,彼此便有了一面之缘。

    难道这就她关注的人?还是,她惦念的?

    宇田雅治冷笑,用舌尖轻轻弹掉未抽完的香烟,决然回到书房。

    “山本!”他在叫唤,因为现在有事情需要人转达。

    “少爷,您有什么吩咐吗?”山本永远都会及时出现,只为等他的一声令下。

    “你现在去告诉她,后天打赢我,我放她走。输了,就地正法!”

    “啊!是!少爷!”山本早就盼着这一天,从头到尾他就很反感左右少爷情绪的人,更别提那人还是个低贱的囚犯!见少爷终于觉醒,他也乐得拭目以待她悲惨的收场!

    不过,宇田雅治倒没有山本想的那么复杂,他之所以会下这个无情的决定,是因为他也有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她为了张望一面之缘的男子,连手中的剑都可以放下,想必剑术已经训练得很出色了!

    如此,他当然得给她一次机会!尽管已经违背了和她之间的承诺,但反复无常本就是他的性情,所以这次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只是谁也不曾记起,世事本就难料,反复无常,如同他一般。

    明天,

    是决斗的日子。

    繁韵始终没有想到,宇田雅治会如此阴晴不定,变卦比翻书还快。纵使知道从他手中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事情,可她就是不甘心!如今她唯有卯足劲,加倍苦练剑术!

    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现在她不想太早下定论。

    她用力甩掉额上的汗珠,动手将散乱的长发裹着紫布条在脑后扎成马尾辫,一来视野变得清晰,二来练习的时候也不碍事。

    高高竖起她的剑,脑子拼命回忆当天宇田雅治攻击自己的招式。随着记忆,追赶着他矫捷的身影,她一招一式反复演练。

    反手一切,左脚速退,她全神贯注练习着剑法,尽情挥展着自己的英姿。

    骤然一记劈砍,正中悬靶上的圆球,绳索一断裂,圆球掉落下来。

    不巧,滚到一名女子脚旁。

    繁韵警惕的盯住这名'不速之客',实在想不通她怎么会单独跑到练剑室来。

    “抱歉,打扰了。”智子拾起圆球,礼貌的问候。她突然到访并没有知会雅治,因为她想单独见她。

    “宇田不在这里,你可能找错地方了。”繁韵偏过头,继续练习。

    尽管她态度冷淡,却无碍智子天性的热情。她踏着碎步,来到繁韵面前,和善的笑容迫使繁韵无法视若无睹。

    “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找我?”繁韵诧异的看着她,满腹疑惑。

    “嗯!因为我想帮你离开这里。”

    “你为什么要帮我?”繁韵紧盯着她,试图挖掘出一丝丝阴谋的痕迹。可惜,智子全然没有恶意,她是发自内心想帮忙。

    “因为你哥哥是个好人,他救过我。所以,我想帮你离开这里。”

    她见过哥哥?!繁韵这下激动起来,拽住智子的胳膊急切地问:“我哥哥现在哪里!他好吗?为什么他会去救你的?!告诉我!他在哪儿!”

    “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哪里。当初我是在街上差点被轿车撞到,他才救的我!不过我想他应该没事的。你不用太担心了!”

    智子尴尬的抽回胳膊,被繁韵捏得都有些生疼。不过她能理解兄妹失散的滋味,所以她才没有怪责过繁熙绑架她的事情。

    而她这般热心的相助,不能说完全没有私心。但即使不因雅治的缘故,她都想帮繁韵离开,好让这对兄妹早日团圆。这种怪异的想法,连智子自己也理不清。

    见繁韵沮丧的背过身去,智子猜她可能是想到繁熙了,连忙轻言轻语的宽慰。

    “别担心!你哥哥一定会好好的。所以你只要早点离开这里,就可以找到他了。愿意跟我走吗?”

    “不行,那样会连累你。难道你都不怕?”繁韵反问,情绪低迷。

    “雅治不会责怪我的。再说,那天我都要他放了你呢!他嘴巴说是考虑下,其实放了你也是迟早的事情啊!”

    真是个单纯的人。繁韵心中暗语。如果宇田雅治真有那份心,也就不会安排明天的决斗了。可繁韵没有把这件事说出来,她只是默然的摇了摇头,说:“对不起,我现在不能跟你走。”

    乍听她居然拒绝自己的提议,智子顿时愣住。

    “为什么?!难道你不想走吗?难道你还想留在这里吗?!”

    “当然不是。只是现在不行。”繁韵无法说出自己的心事,她只能令热心肠的智子彻底失望。

    智子确实很失望,可随即她又冒出另外的念头。莫非,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智子沉吟片刻,忽然狐疑的问道:“你,不想离开这里……是因为雅治吗?还是……”

    “怎么可能是为他!”繁韵急忙打?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