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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恋33天第7部分阅读



    王小贱四处看看:“你说,这么些人里面,最后能成几对?”

    “二十对?”

    “你怎么活得那么乐观啊?我猜最多也就是五对。”

    事后证明,我和王小贱都太乐观了。因为必须得男女双方互相中意,我们才能告诉对方的邮箱和联系方式,可是,最后一算,这种互相看对眼儿的组合,只有三对。

    遇到最多的情况是:“我喜欢a 组3 号,但是b 组4 号和9 号我们也聊得很投机,可以把她们的邮箱都给我吗?”

    王小贱接着问:“你觉得事后会变成炮友的,能有几对?”

    “五对?”

    王小贱轻蔑地看看我:“我猜,这个差不多能有二十对。”

    等到彻底收工,已经是深夜了,王小贱带着几袋子的东西要往新家搬,我只好帮他一起拿到新家去,顺便也看一眼我以后要住的地方。

    一打开门,我心里就一阵豁然开朗,真难想象同是一个小区,居然还有这么宽敞的房间。房间刷成了淡蓝色,让我想起了温情脉脉的高级精神病院——你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只要你别生气——就是那样一种宽厚的颜色。

    王小贱把稍微大一点儿的房间让给了我,家具都是新的,王小贱的那一间,可能是那对小两口想用来当婴儿房的,粉黄铯的墙面上还画上了一层贝壳花边,王小贱对这花边表现出了深恶痛绝的样子,但我总觉得在夜深人静时,他会坐在那花边下一边翻看童年相册一边畅想未来。

    我们两个人疲惫地瘫坐在客厅软绵绵的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发呆。王小贱开口说:“黄小仙儿,我也给你八分钟。” “干吗?”

    “你把你的怪癖说一说,比如我绝对不能当着你的面干什么,就给你八分钟,你赶快说。”

    我一愣,一个人住久了,所有的怪癖也都变成了生活习惯,猛一想,还真是想不起来。

    “你先说吧,我想一想。”

    “嗯,好,第一,公共区域里不要出现橘黄铯的东西。”

    “为什么啊?”

    “我讨厌吃胡萝卜。”

    “神经病。”

    “第二,不要在家里煮韭菜。”

    “谁会没事儿煮韭菜吃啊。”

    “第三,洗澡的时候记得关门。”

    “放心吧,你别偷偷把浴室的门锁弄坏了就行。”

    “第四,不许无故撒泼,撒泼也不许摔东西。”

    “只有我爷们儿才能看见我撒泼呢,你何德何能啊。”

    “……就这么多了。”

    “好好想想,时间还没到呢,以后想起来的可就不算数了。”

    王小贱想了想,然后伸出手来:“没有了,就这么多,祝我们合住愉快。”

    我一掌把他的手扇开:“假模假式的,还学别人培养怪癖,你得先把人格搞缺陷了才有资格呢。”

    “现在谁还没点儿怪癖了?就跟cici 那天在sn 上的签名写的似的:‘这么个时代,这么个世界,不得个抑郁症什么的,你都不好意思见朋友。’你就没有生活怪癖吗?比如上厕所的时候一定得听点儿中国本土傻老爷们儿唱的二百五民谣什么的?”

    我仔细考虑了三分钟那么久,然后发现我生活真是贫瘠,每天慌慌张张地见招拆招兵来将挡,只顾着栽跟头了,连挖个坑培养一点儿拉风怪癖的时间都没有。

    我摇摇头:“真想不出来。以后我努力培养几个吧。”

    王小贱爱莫能助地看着我:“真可怜。”

    我转念想想,一大半有怪癖的姑娘,那都是身后有人低姿态地在宠着她们,比如一个人的怪癖是:“我睡觉的时候被子必须盖在肚脐眼正上方五厘米处。”那么她身后一定有个人每天晚上在她睡着后,会时不时地观察一下被子的位置是否准确恰当:“我月经期不能闻油烟味儿,否则就会上吐下泻精神崩溃。”那么,一定也得有个人默默地陪她吃素整整一星期。这些怪癖都是有受众在默默帮衬的,好用来凸显自己的不凡与娇贵。我这么个惨淡的独居预备役妇女,每天自己跟自己说:“今天是星期二,所以绝对不能跟身高一米六五以下的人讲话。”“床必须摆在朝阳的地方,不然床单上缝的小花就该枯萎了。”

    自己提出命令,自己一一实践,怎么想都觉得是精神病在自娱自乐,和与众不同扯不上半点关系。

    长叹一口气,我看看手机上的时间。

    正好还差八分钟十二点。

    7 月23 日 星期六 暴晒

    早上七点半,我睡得正迷幻时,就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了,打开门一看,王小贱朝气蓬勃地站在门外,手里捧着胶带和塑料泡沫。

    “干吗啊你?”我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整个人靠在门框上声音虚弱地问他。

    “今天就抓紧往过搬吧?正好有时间, 我来帮你打包。”

    我关上门:“不行,我要睡觉。”

    王小贱侧身挡住门:“几点了,睡什么睡,都已经是中老年人了,哪儿来的那么多觉啊?”

    我转身,拿过他手里的黑胶带,撕下一段,一掌拍在他嘴上:“我特别困的时候,道德标准也没醒,所以别惹我,杀了你都不用负法律责任。”

    到底有多少首歌唱到过“离开了你,我会一辈子彻夜难眠”之类的话。但放在我身上却没那么应景,刚分手的几天,我也真的是狠狠失眠了几天,但那之后,恨意终究没有敌得过睡意,而且物极必反,我反而睡得越发昏沉起来。

    每次睡意来临前,我都会默默许下心愿:最好这次,能一睡不醒。

    我在梦里的那个世界比起现实中的生活,不知道要精彩几万倍。在梦里,我解救过缅甸民主土匪党的领袖,在夜店里私会过作协主席,甚至手刃过幼儿园时期的仇敌,但分手后梦到最多的,却是分手前和他在一起的最普通的生活场景,在那梦里,我们两个人只是默默坐着,但眉目却很懒散很默契,不是最甜蜜的绮梦,但因为知道它再不可能于现实中发生,所以梦里的我怎么也不愿醒。

    十点钟,王小贱又来了,这次我举手投降,把他放了进来。他手里抱着那些装备,一副准备大展拳脚的模样:“来吧!我们可以先来整理贵重物品。”

    我往他面前一站:“我是这屋里最贵重的物品。”

    王小贱上下看看我:“贵重物品,您睡裤上破了个洞。”

    经过分工,王小贱打包电器,我收拾衣服。看王小贱干活的细致劲,真让人气不打一处来,电源线捋顺了抻直了还要用胶带缠好,饱经风霜的破电视用塑料薄膜包裹得好像一个骨折病人,一个老爷们家的,干点儿什么活都搞得那么精致,这世界就是让他们给活生生搞荒诞的。

    我们两个人一人守着一个角落,默默干活,王小贱还时不时地过来巡视一下我这边,对于我萎靡的工作状态、没完没了地发牢马蚤提意见:“黄小仙儿,你这么叠衣服回头打开了都是褶……”“黄小仙儿,我告诉你一个生活小窍门……”“哎黄小仙儿,你怎么没去淘宝上买那个巨棒的叠衣服的板子啊?我都买三个了,没了它我活不成……”

    我听着耳边这一阵阵残酷、高频外加自恋的蜂鸣,终于忍不住了,把手上衣服一扔:“你打个包哪儿那么多话啊?最近没做卵巢保养吧,更年期症状也太明显了。”

    王小贱手里拿着抹布,一脸正气:“就是看不惯……”

    “看不惯?看不惯正好,我还不搬了!你自己住吧。”

    “别别别,”王小贱一脸谄媚地凑上来,“我真是这样,一收拾东西就兴奋,你别生气,我去给你倒一杯夏日特饮——凉白开,你歇会儿,歇会儿。”

    到了下午,东西差不多收拾好了,我们先把东西都集中在楼梯间。

    一打开大门,我们两个人都当场石化了。正午的大太阳正晒得震撼,我们和不远处的垃圾桶之间仿佛都隔着一层朦朦胧胧的热浪,这么热的天儿,要是一趟一趟地搬东西,我和王小贱一定在半途中就被晒成肉干儿了。

    我一脸恐慌,看着王小贱:“咱们晚上再搬吧,先把东西拿回去好了。”

    “你听说过有晚上搬家的吗,除了要连夜潜逃的?”

    “那你自己搬,我不冒这种无谓的生命危险。”

    王小贱想了想,“你在这儿等会儿,往里站,别晒着。我马上过来。”

    王小贱转身走进了外面火辣辣的世界里,我眼睁睁地看着他身上冒出了一股青烟。过了一会儿,一辆出租车停在了楼门口,王小贱走下车:“往车里装吧,争取一趟搬完。”

    东西装好以后,王小贱接着指示我:“你坐进去吧,往里挤一挤。”

    我乖乖上车,然后问他:“那你怎么办啊?”

    王小贱指指身后剩下的一个大箱子,“我把这个抬过去,你在楼道里等着我。”

    “不行,显得你那么伟大我这么渺小。”

    “少废话,记着啊,到了以后,你把身上的这个小包背好,然后再下车拿其他的东西。不然你身体协调能力那么差,肯定得撞头。”

    “你管得是不是也太多了,去搬箱子吧,觉得要被晒晕了,就赶快护住你后脑勺啊。师傅,我们走。”

    车缓缓开动,王小贱还在追着车嚷嚷:“记着先背好小包,然后开车门……”

    没一会儿工夫就到了新楼门口,我四处找钱包,给师傅拿车钱,不知不觉地又乱了起来,背上随身的包,我就俯身开始收拾身旁大大小小的行李。

    司机师傅突然转过身,一脸慈祥地冲着我说:“男朋友不是交代给你了吗?背好小包,打开车门,下车以后再取东西!”

    我先是一慌,后是一窘,一边儿点头一边儿开车门:“是是是,您记性可真够好的。”

    “嘿嘿,”司机师傅的笑声明媚中带着一丝贱气,“我呀,最喜欢看小两口耍贫嘴了。”

    我刚想问师傅:“您难道不觉得我们更像是一对很贱很有爱的姐妹花吗?”不过远远地,看着王小贱挟着一身热气头顶几乎要冒出金光地冲我走了过来,我便把这话忍了下去。

    东西都搬进来以后,我坐在沙发上,看着王小贱又开始精神百倍地帮我拆行李,撅着个屁股满屋子乱窜,我不禁也揣测了起来,王小贱这个人,风格实在是太多变,想要给他下个定义真是很难。我分手前,此人从来都是出招犀利言语狠毒,无数次几乎要把我逼哭在茶水间,他把我整得最抓狂的时候,我甚至曾痴痴地恳求过前男友,无论黑道白道,交通事故或是买凶杀人,只要能把这个家伙干掉,我愿意一辈子不求名分永远追随他然后给他生一个足球队的小孩。

    就是这么个人,在我分手以后却突然基因突变,我最手足无措最绝望欲死的时候,在身旁一米范围内摸一摸,总是能摸到他。

    说这是友情,我不相信。在我眼里,所有把一个女性当成自己哥们儿的男人,脑子肯定都有问题,而愿意把一个男人当成闺蜜的女人,肯定是人生里有太多的空窗期。

    如果说是爱情,就更不对劲了。王小贱的眼神实在是太坦荡,而且冥冥中,我总有一种这家伙在自得其乐的感觉。

    王小贱终于累歇菜了,在地板上一趴,作垂死状。我盯着他看了半天,终于把他看起了疑。

    “怎么样?劳动中的老爷们儿是不是特性感?”

    “你能不能跟我解释一下,我分手以后你为什么突然表现出了这么善良的人格?”

    王小贱一愣,想了半天,终于开口了:“其实吧,我的出发点很单纯。你看,马加爵当时变了态,先杀的是他们宿舍的人。我当时看你也有这个倾向,那你肯定是先杀我们小组的人了,咱们小组里,你又最讨厌我,到时候第一滴血肯定是我流下的,其实我是为了自保,顺便代表北京女子监狱表个态:他们不欢迎你……”

    “王小贱,”我打断他,“你能分清楚什么是需要正经说话的时间段吗?现在就是正经说话的时间段!你要不说清楚,我还是没法儿跟你住。”

    王小贱翻个身,看向天花板,愣了半天神儿:“那明天吧,明天告诉你。”

    “几句话的事,还要定日子啊。”

    “明天是礼拜日啊,正经话不都得放在礼拜日说吗?”

    “你是基督教的吗?”

    “是啊。你不知道吗?”

    “胡说!你每次吃饭前也不祈祷啊。”

    “你不懂,我把筷子伸向饭碗的那一瞬间,就是一种最专业的祈祷仪式,你们外行人是看不出门道的。”

    “怎么听着那么可疑呢……”

    “反正,明儿肯定告诉你。我去洗澡了。黄小仙儿,你不觉得你浑身湿中带黏,而且浑身萦绕着一股成分复杂的味道吗?”

    我一边骂他恶心,一边出了门。回到家里,冲完澡走出来,虽然还有些生活用品没有搬走,但是家里还是显得空荡了不少。我捧着湿漉漉的头发在沙发上坐下来,打量着四周,从住进来的第一天到现在,实在是段不短的时间,房间里的陈设没怎么变,但是气氛却早已经历无数次的改朝换代。

    我爬上床,静静等着睡意来临,但这次,我希望自己不要一睡不起,因为明天王小贱要说什么,我实在很好奇。

    7 月24 日 星期日 阴雨天

    礼拜日,小雨从凌晨起就开始下,窗外的能见度基本为零,但空气却依然很闷热。

    我和王小贱在光线昏暗的客厅里,我用wii 练着瑜伽,他双手捧着块抹布撅着屁股一遍遍擦着客厅地板。

    “黄小仙儿,你谈过几次恋爱?”王小贱突然停下来,气喘吁吁地问我。

    我一愣:“干吗?不是你要趁着礼拜日说正经话吗?凭什么要我先吐露心声啊。”

    “你先跟我说说,就当是序曲。”

    “我的隐私凭什么告诉你啊,你是鲁豫吗,我跟你有约吗?”

    “黄小仙儿,这次这个男的不会是你初恋吧?”王小贱往地板上坐下来,问我。

    我一激动,差点儿从平衡板上掉下来:“你也太瞧不起人了吧?”

    “那这是第几任?”

    “第三任。”

    王小贱一脸的兴致勃勃:“说说吧。”

    我也干脆从平衡板上下来了,关掉游戏,靠着玻璃窗坐下来,身后雨点细细密密地打在玻璃上,潮乎乎的房间里,我努力地回想起了惨淡人生里的前两任男朋友。

    第一个是初中同学,初一好到初三,断断续续也在一起了三年,他长得不俊美,我长得不娇媚,我们这个组合属于早恋群体里的二线演员。在躁动的青春期里,两个比较容易被忽略的人如果聚到了一起,后果就是:会被更彻底地淹没在人海里。现在回想起来,刚在一起的时候,带着酸奶味儿的小情话也说过,带着错别字的小情书也写过,课堂上偷偷摸摸的小眼神儿也互相传递过,但那时的场景和心情都记不清了。功课倒是没耽误,倒不是因为聪明,而是我们两个都属于那种连谈恋爱都谈不专心的人,不管在做什么,都呈现出一种三心二意灵魂半出窍的状态,甚至就在进行很不专业的接吻活动时,其中一个人都会突然抽身而退瞪着双眼睛问:哎,新出的那集《海贼王》你看了吗?

    记得最清楚的是,我们那里的电台在半夜一点半时,有一个节目,专门放相声和笑话。这个时间段里,我们那个小地方,除了贼和刚失恋的,其他的正常人基本上都睡着了。没什么听众,但男主持人依然很兴致勃勃,放一段儿相声后,自己再讲一个笑话,讲完还自己负责哈哈大笑,把那有点儿嘶哑的笑声在午夜一点半通过电波覆盖到整个小城上空。

    我和他是这个节目的忠实听众,他喜欢听相声,我喜欢听笑话,每天半夜一点半钟,我们就躺在各自家里的床上,戴着耳机,捂在被子里扑哧扑哧地笑。第二天到了学校,还要交流一下收听心得。

    初二暑假里的一个晚上,节目播到一半,男主持人突然兴致勃勃地说:“今天,我们有观众点播!三中的xxx 同学想要给他的女朋友小黄同学点播一个笑话:《幸福的鞋垫儿》,希望能永远和小黄同学在一起。哎呀,我很感动啊,那么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