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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恋33天第2部分阅读

    手电话,但是此刻,我实在不想让我讨厌的同事,看见我这副模样。

    我看着王小贱,想努力露出一个“我什么事都没有”的笑,但是没有成功。

    王小贱俯视着我,一脸漠然,过了半分钟,他开口说:“你妆花了。”

    然后转身离开了茶水间。

    我努力想拿起手旁的玻璃杯向他的背影砸去。

    但浑身上下,却连抬起胳膊的力气都没有了。

    7 月 2 日 星期六 热

    此刻是凌晨四点,我浑浑噩噩地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墙壁,目不转睛。

    总有这样的一刻,我只想跪地大哭,号啕不止,小心翼翼走完每一步,却偏偏做错了关于他的这道选择题。我恨这个不入戏的对手,明明我们能演一出好戏,有一个happy endg,但他却偏偏要逼我精神分裂满怀阴暗,人物性格复杂到值得捧回一尊奥斯卡奖杯。

    还记得他刚爱上我没多久,还在热恋期的时候,多少次他被我的刻薄击倒,捧腹大笑之后说,丫头,你真是朕的开心果。

    有时候他也会好奇地问,是什么样的心境,才能让我言辞这样剑走偏锋地刻薄。

    我一直没来得及告诉他,这还需要什么样的心境?像我这样的姑娘,胸前无大物,姿色也平平,若爱上一个人,要靠什么让他记得我?

    美好的姑娘一个眼神一个笑,就令他们神魂颠倒,但我只有仔细揣测,努力令说出的话语一击即中。

    我那上进的刻薄,曾经打动过他,此时又变作了双刃剑,在结尾时刺向我。

    我就那样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那通电话伤到了我,也刺破了这几天我不肯承认的一个微弱的梦,我轻声说疼,但连四周的空气都通通保持沉默。

    我可以追过去破口大骂,或者双膝跪地挽留他。但是,我被我庞大的自尊剥夺了一切反抗的权利,我努力告诉自己,若有一日,他不再爱你,那么你这个人,哭闹也是错,静默也是错,楚楚可怜也是错,生机勃发也是错,你和他在一个地球上同呼吸共命运都是错,或许可以为他死?哈,那更是让他午夜梦回时破口大骂的一个错。

    不知不觉,我们走到了这里,除了留个潇洒背影离开,做什么,都只会呈现出一副漏洞百出的姿态。

    我看向身边,恍惚间,觉得那沙发旁,他坐过的痕迹还在,卫生间里,还有他那把备用的牙刷,镜框里,两个人的合影永不过期,笑得那么灿烂。

    我知道,世上的某处,一定正在进行着更悲壮的生离死别,但是,此刻的我,一个人,四处皆是回忆,因而处处都在凌迟我,这样的极刑,更可怕。

    一直坐到凌晨六点,我洗了个澡,然后出发去公司,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安然无恙。

    刚坐下没多久,王小贱也来了,僵硬地看了我一眼,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坐在自己位置上,打开电脑,戴上耳机,开始做与世隔绝状。

    我觉得心中的某个地方,憋闷得好像俄罗斯方块快要堵到顶端了。

    浑浑噩噩撑过中午,倦意开始一点一滴地侵蚀我的意志,不是困意,而是无边的软弱无力,刚想要跟大老王请个病假的时候,魏依然打来电话,说李可有了一些新想法,要和我谈一谈。他明天要出差,所以只有今天下午有时间。

    我只能说好,然后收拾资料准备出发,这时,王小贱突然站起来,提出要和我一起去。

    我无比惊讶,不知道他又要怎样用冷暴力折磨我,王小贱揣着一副晚娘脸跟我说,大老王让我和你一起做这单活儿。

    我只好一路沉默地协同王小贱,去某个出了名奢华昂贵的spa 会所,见那位时时有新想法的芭比新娘。

    李可穿着浴袍,拉着她那位穿着西装好脾气的先生,坐在我们面前,眼睫毛上下翻飞。她拿出一个小本子,开始“哔哔哔哔”语速飞快地说道:“我最近参考了好多资料呢,其实也是做功课了对不对,我替你省了好多事儿哦,黄小姐。”

    我愣了一秒钟,然后说:“嘿,谢谢您了。”

    “我想要那种,既梦幻又知性的婚礼,我不想让别人觉得我只是一个好运气的女孩,找到了世界上最适合我的人,然后又顺理成章地结了婚,虽然都没错啦,但是你知道吗,哎呀你是女孩子你肯定知道,这样太简单了,对吧,都没有悬念。”

    我觉得有人自身后用沙锤猛击了我后脑壳一下,耳畔响起了“嗡”的一声。

    我不知道,虽然我是女的,但我不知道这个姑娘在说什么。

    “哎呀,就是说,我不希望现场那么平常,那样很容易无聊的,对吧?我希望有悬念一点呢。”

    我想了想,还是没忍住,说了出来:“你的意思是,让我们雇几个小三儿去闹场?”

    李可肯定不是这个意思,她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瞪着她那双无神的大眼睛看着我。魏依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李可转移目光,怒视着他。

    一直像一幅静物画一样坐在我身旁的王小贱突然出声了:“她是开玩笑的,你继续。”

    李可看出了我的态度,于是收回了她那些莫名其妙的小感慨,开始一条一条地朗诵她那个小本子上记着的想法。

    “首先,我要我的出场特别有惊喜,音乐我不要《结婚进行曲》,好俗气,大家都用这首曲子,但是我要用的一定也是要跟结婚有关系的曲子哦,不能是中文的,中文歌显得很没有格调,一定要是古典乐。”

    我飞速地在纸上记着这位公主的要求,奇怪,自己写出的字忽大忽小,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我出场的方式也要特别,我想要出其不意的出场方式,大家都猜不到我从哪儿出来的,大家都在找,然后,‘砰’我就出现了,吓大家一跳,但是又要浪漫哦,不能俗气哦。”

    把你放进气球里,再放上天,然后一戳,“砰”,掉下来,吓大家一跳,还浪漫。

    “啊,我想要一段短片,从我和依然幼儿园时候的样子开始演起,我们那时候天各一方,谁能想到有一天会相遇呢,所以你们要开始找和我的样子相近的幼儿演员、少儿演员,青年时期就由我自己来演好了……”

    我的左脑像是被一双大手捏住,不断地往墙上一下一下摔着,刺痛加轰鸣,李可尖利油腻的声音忽远忽近,格外刺耳,我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四周一下子像是失真的默片,又很像小时候那个硕大的、永远充满水蒸气的澡堂。每次去洗澡,我都十分恐慌,站在一片苍茫的水蒸气里,我只想往后躺下去,最后我也只好躺下去。

    我感觉到王小贱在拼命地摇着我:“小仙儿,你脸色很不好。”

    我努力地出声:“什么?”

    “我问你,你是不是中午没吃东西?你上一次吃东西是什么时候?”

    我缓慢地理解了王小贱的问题,然后缓慢地开始搜索问题的答案,是啊,我好像好久没有吃饭了,上一次吃饭,是昨天,还是前天,还是……在我失去知觉前,我始终都没有想起来这个问题的答案。

    7 月 3 日 星期日 闷热 多云

    我被一阵引擎声吵醒,睁开眼睛时,已经过了午夜,我躺在自己的床上,王小贱拿着手柄,全神贯注地玩着我的ps2

    “你干吗呢?”我坐起来,问王小贱。

    “醒了?那我走了。”王小贱做出一副如释重负状。

    “是你送我回来的?”

    “……对,我一直看热闹,然后跟着一起来了。”王小贱聚精会神地玩着游戏,语气和往常一样不阴不阳地答复我。

    但我心里涌起一阵默默的感谢,怪不得电影里面反面角色最容易出彩,因为他们负面久了,偶尔一正面,真是有让人感动的效果。

    王小贱放下手柄:“走了,你好好休息,桌上有粥,自己喝。”

    我觉得很温暖,同时也觉得很尴尬。王小贱转身离开前,我开口说道:“谢谢你啊,王小,啊不是,王,王……”

    和王小贱共事这么久,我居然忘了他的真名叫什么。

    王小贱双手插兜,面无表情,但是目光充满深意地看着我:“你除了不知道我本名,也不知道我是哪儿的人,在公司负责什么业务,已婚未婚,你都不知道,因为你也没关心过,所以不用不好意思。”

    他说得对,我从来都没关心过,就坐在我身边十米范围内,日日朝夕相处的这个人。

    我突然有一种感觉,现在的糟糕处境,都是我应得的,是我那张布满漏洞的人际关系网中,一段一段的漠视带来的后果。

    王小贱拉开门,留下了一个默默谴责我的背影。

    “可是我知道你的性取向!”我几乎要脱口而出,但是理智最终遏制了我。

    喝完粥,我发现王小贱还体贴地给我削了一根胡萝卜。这么贱的体贴方式,只有他能干得出来。

    我走到床边,扑倒,然后跟自己说,今天晚上就当自己死机了,什么都别回忆,也什么都别设想,只是好好睡一觉。

    等躺到床上我才发现,“好好睡一觉”这个愿望,怎么会这么难实现。不久前的每一天,只要一过晚上十点,我就呈现出一副吸毒妇女的风貌,哈欠连天,四肢乏力,胡言乱语,只要头一挨着枕头,连“啊!真幸福”这心情都来不及感慨,就火速进入了梦乡,可是现在,我像一条泥鳅一样,沿着床边滚来滚去,寻找最佳姿势,但结果都是徒劳。

    我开始数绵羊,数到三位数以后,我脑海里的景象开始变得恐怖起来,上百只绵羊在一个狭小空间里挤来挤去,俯视着看,就是一个硕大的蠕动中的毛团。

    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然后从床上爬起来,去试验传说中治疗失眠的第二招——喝牛奶。

    冰箱里有一盒开了封的牛奶,我一口气喝下去半盒,然后重新回到床上,做垂死状,等着睡意召唤。但睡意没来,肚子却有了反应,一阵阵,忽远忽近,时重时轻地抽搐了起来。我骂了一声,你能再倒霉点儿么黄小仙儿,然后连滚带爬地跑向卫生间。

    出来时我无力地打开冰箱,看了看那盒牛奶的保质期。

    已经过期两个月了,它却还在我的冰箱里,遇到我这么重情义的消费者,作为一盒牛奶,这真是它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于是,就在一整晚抽水马桶间歇性的咆哮声中,我终于成功地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整个人软塌塌的像一块塑胶果冻,裹着毯子,在沙发上沉沉睡了过去,什么梦都没有做。

    7 月 4 日 星期一 晴 大风

    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整天,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五点。看来过了期的牛奶,或许会成为我今后漫漫人生旅途上的贴心良伴。我坐在床上,靠着窗,发了一个漫长的呆。我想象着自己是一块长着青苔的石头,来自十亿年前,不用思考,也不用伪装,更不用装出一副吉利相去四处讨好。

    我只是一块石头,甚至连呼吸都不用。

    这段漫无边际的冥想让我心情好多了。转眼已经过去了八天,在这八天里,我明明可以抓着他的衣角大哭,或是去往闺蜜脸上泼硫酸,或者拿把小刀自残。但我什么都没干,我连回忆都克制自己,我的情绪比任何时候都小心翼翼与循规蹈矩。第一步我做到了,不给这一对戏剧爱好者自编自演的桥段赏脸,不给任何让他们激动的反馈,这一步,我做到了。

    却也花光了我全身力气。

    就好像壁虎的逃生本能,遇到危险时,绝不会费力纠缠,马上断尾逃走。但真正折磨人的,或许是那尾巴重新长出来的过程。

    我毫无头绪,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向前走。若是奢望他回头,连身上最不堪的污垢,或许都会看轻我;可用尽力气死撑的结果,就是身体背叛我。

    我想躲起来,外面再风和日丽,在我眼中也只是一片凄风苦雨,我只想躲在家里,等着我的尾巴重新长出来。从技术角度上讲,没什么不可能实现的障碍,因为现在,就算是卫生巾,在淘宝都有的卖。

    我翻出手机,想要给大老王打个电话,请几天假。

    大老王在电话那一头,沉默了半天,然后说,你现在马上出来,出来跟我吃个饭。

    我看看镜子里的自己,都不单单只是蓬头垢面,温和点形容,镜子里的人干瘪苍白,全身上下,只剩下眼袋还算丰满。

    大老王见我半天不说话,不耐烦了,在电话那头喊了一声:“福门饭店,12 点,迟到扣工资!”

    我彻底颓了,真是,变幻的人生避无可避,想掩耳盗铃都有人拿着相机围观你。

    我鼓起勇气再看一次镜子里的我,然后彻底放弃了稍微完善自己一下的念头,因为想着是老板请客,如果不是涮羊肉,那就是街头小店的家常菜,所以,即便衣服上还沾着牙膏,我依旧坦然地出门了。

    穿燕尾服的服务生假模假式地为我来开门,涌过来一阵波光闪闪,四周全是“叮叮咚咚”银质餐具发出的声音,男的女的,各个都穿得像芭比和她的塑胶男朋友肯尼。我下身运动裤,上身耐克大红色套头衫,那个对勾的尾巴末梢,因为刷牙的时候滴下了牙膏,长长的一条,看上去好像对勾快要融化了一样。

    大老王远远地注视我,一脸触目惊心的表情。我在心里暗想,不好,大老王请我来这种人均消费超过了一百块的地方吃饭,不是要炒我就是要泡我。

    我站在大老王对面,恭恭敬敬地说:“王总,我来了。”大老王脸皱成一团,从上到下扫视我一遍,然后说:“唉,真是想装着不认识你。”

    像幽魂一样走路不出声的服务员站在我身后,偷偷摸摸地要帮我拉椅子,我手一挥差点儿扇到他脸上:“不用,我自己来。”

    服务员猜到我这号儿的没能力再光顾第二次,所以勇敢地给了我一个白眼,走了。

    我胆战心惊地坐下,然后痴痴望着大老王,等着他开口,心里因为紧张,所以一眼望去四下里草木皆兵。我一点儿都不怕他要辞退我,反正已经惨到谷底了,再大的悲剧,对我来说都只是饭后甜点而已。

    我怕的是大老王突然张口对我说:“小仙儿啊,其实我一直对你……”

    我做好了大老王一旦说出这样的话,我就当机立断马上拔腿就走。

    但大老王一派气定神闲,伸手打了一个漂亮的手势,幽灵服务员便又出现在我身后,往我面前的杯子里注上红酒。

    “这酒是智利的,你尝尝,有樱桃和黑巧克力味儿。”

    我乖乖举起杯子尝了尝,果然,比我自制的长城干红加雪碧是高端那么一个档,细细品,满嘴都是崭新芳香的人民币味儿。

    我坐立难安,终于忍不住发问了:“王总,大中午叫我出来喝酒是有事儿吧?”

    大老王避左右而言其他:“这酒配猪肉最好,你不是回民吧?”

    “你是不是要开除我?”

    “别瞎想,你们这一代,怎么男的女的都有被害妄想症啊?”

    “那你是要泡我?”

    大老王手一抖,叉子跌落在盘子上,发出一声脆响。

    “黄小仙儿!你跟我女儿一般儿大,我泡你?我他妈疯了我?”

    看大老王的表情,他确实受惊不小,我心里踏实了,趁着羞耻心还没繁衍起来,我赶紧刨根问底:“那你这到底是要干吗?您搞得我很不安啊。”

    大老王把叉子重新排好,神情莫名其妙地凝固了那么一瞬间,然后目光定格在别处:“小王跟我说,那天你见客户,晕倒了,是最近都没好好休息也没好好吃饭吧?”

    我点点头。

    “因为失恋?”

    我点点头。

    “多大点儿事!搞得这么极端。你们这些二百五,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我心里升起一股怒火,失恋就算了,被别人笑话就算了,凭什么还要被老板趁机来训话。

    我低着头,没有说话。

    “现在的小男孩们,情义千斤,不敌胸脯四两!这就是一个喜新厌旧的物种,你寻死觅活的,对得起自己吗?”

    我忍不住了,怒视着大老王,你不过是我老板,又不是包养我的大款,工作时间外,我凭什么给你教训我的权利:“谁,谁寻死了啊?

    我活这么大还不准突然死下机啦?您也有女儿,要是跟我差不多大,多半也失恋过一两次吧?要是她失了恋回了家,您会这么大大咧咧地上来就骂她二百五吗?“

    大老王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