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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闱后记第11部分阅读

    常喜听了,领了赏,便退出去了。

    看常喜走远,良辰才开口道:“娘娘怎么看这事?”梁贵妃褪下了手上的珊瑚绿玛瑙手钏,拿在手里把玩着,说:“想不到秦谖还与先皇后是旧识,倒是个重情义的,她要去找的人是和嫔,我们先作不知,看看她的手段,若是她一着不慎落了什么把柄,也正好让我做那得利的渔翁。”

    良辰又想起上次娘娘的计划,笑了笑:“她这次可逃不出娘娘的掌心了,也是,这么一个有心计打算的人,早点除掉宫里早点安宁。”

    秦谖听不到梁贵妃主仆三人的谈话,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入了危机之中,看了眼在桌上还搁置着的佛经,换了身衣服,便带了如镜如花出门。

    出了永和宫,如镜如花忍不住的开口问道:“主子这是要去哪里?”

    秦谖看了她们一眼,笑了笑:“自然是要去曲荷轩找和嫔。不然还能去哪里?”

    如镜如花吓了一大跳,忙道:“主子现在去干嘛,大白天的,人多口杂的,出了事对主子怕是不好。”

    秦谖不禁失笑:“出事?能出什么事?我是去找她叙家常,又不是与她拼命,躲着人做什么?”

    又看了看还在忐忑的二人,温言安慰着:“放心,我是有打算计较的,不会明面上与她如何。”如镜如花听了才放下心来。

    到了曲荷轩,玉琴见是秦谖已经不觉得惊讶,面上倒有掩饰不住的忧色:“宜贵人来了,正好,主子不太好,宜贵人可以好好和主子说说话,开解下。”

    秦谖听了忙问:“怎么,娘娘怎么不太好了?可是病了?”

    玉琴摇摇头,“宜贵人进去便知道了。”

    玉琴直接将秦谖等人带到里间,如花是第一次来,一看到曲荷轩处处有衰朽的痕迹,心里奇怪,再进门一看到那巨大的菩萨,面上更是露出惊讶之色,忙低下头心里百般猜测,想着和嫔究竟是何许人物。

    秦谖没有留意到如花神情,随玉琴去了里间,见和嫔在床上躺着,一脸憔悴,忙走过去关切道:“姐姐是怎么了,可是病了?叫过太医看过么?”

    和嫔见是秦谖,倒露出了几分淡薄的笑意:“没什么,只是最近没休息好罢了,算不得什么。”

    秦谖又问道:“娘娘怎么没休息好?可是天气渐渐热了,心里烦躁?”

    和嫔坐起身来,勉强挤了一分笑意:“大概是吧,天气热了。睡觉都不安生。”

    在一旁照料的松棋忙在一旁忿忿道,“宜贵人有所不知,主子哪里是热的,最近曲荷轩一到晚上,周遭就会平白冒出不少猫来,夜夜厉叫,还会窜进曲荷轩,扰的我家主子许多天都没睡个安稳觉了。”

    秦谖心里了然了,和嫔以前最怕的便是猫,说是害怕那盯人的眼神还有叫声,总说是从地狱来的,自己以前还笑她胆小,猫是多么可爱的动物啊。

    只是,这猫,来的真是蹊跷,是无意如此,还是有人可以为之?

    一面想着,一面担忧之色更甚:“姐姐怎么也不对妹妹说实话,叫妹妹担心。”

    和嫔掩饰不住疲色:“也不是什么大事,许是那些猫都发春了,过几日就好了。”看着和嫔这般模样,秦谖心里竟升起一丝痛快之意,看着自己日夜痛恨的人受着这样的折磨,心情总归是好的。

    只是话语里却是焦急的,“那妹妹去找这附近的小太监问问,让他们晚上来这曲荷轩驱驱猫,让姐姐睡个好觉。”

    和嫔忙制止了:“不要了,还是不要惊动别人的好,免得落人口舌又生出什么是非。”

    秦谖知道和嫔是希望不希望被人记起的,才能免于祸及继续安稳度日,却假装奇怪问道:“怎么会生是非呢姐姐,这不过是小事罢了。”

    和嫔叹了口气,不欲与她解释,又因困倦打起了呵欠,玉琴松棋看到,只好对秦谖说:“宜贵人,我家主子实在太过疲惫,不方便再见客了,宜贵人还是改日再来吧。”

    第五十章 相见不知惹闲愁

    秦谖听见,也看和嫔却是无力应付自己,便起身道:“妹妹来得不巧,也不能为姐姐分忧,妹妹真是无用。若是能带姐姐出宫该多好,此时京城外郊一定柳绿桃红,溪水浅清,若是晚上,在水里都可以看到飞花逐月,柳絮如梦,姐姐看到了心情一定会愉快。”

    和嫔黯然的眼神忽然亮了,柳絮如梦么,自己在这宫里有多少年没有看到柳絮了,都忘记了那最常见的事物的模样了,又忽然想起当年皇后娘娘,听说也是因为柳絮而犯了哮喘。呵呵,脑海里不禁浮现起一个女人的面容,笑容里时时透露着算计,那女人,居然能够在无柳的宫中弄到柳絮,用心不可谓不深。

    想着,脸色又灰暗下去,“只怕我们,都没有再见到柳树的时候了,这宫里,这宫里要将我们圈禁一辈子啊。妹妹以后也不要提了吧。”

    秦谖想起什么来似的故意问道:“是啊,这宫里怎么都不见有柳树呢,我以为皇宫里什么都有呢。”

    和嫔困倦着又打了一个呵欠,“不早了,妹妹回去吧,等我日后大好了,妹妹再来。”

    秦谖只得告辞:“那妹妹不打扰姐姐休息了,先告退了。”

    和嫔点了头,又背过身子欲睡过去,玉琴将秦谖三人复送了出去。待走出了阴暗的曲和轩,如镜如花二人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刚才在那屋里差点没憋死,真不知道和嫔还有那两个女婢是怎么呆的那么久。

    如花忍不住开口道:“主子说的害死皇后娘娘的就是这个和嫔么,我以为是多么厉害的人物,瞧她那样子却感觉可怜的要命。她害了先皇后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呢?”

    秦谖心里何尝没有这疑惑,她对自己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兵行险招,如今落的这个模样,她心里可有悔意?想着,嘴上淡淡道:“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当时皇后娘娘也是没看清她的面目,才让她有机可趁,我们要擦亮眼睛,不能被她迷惑了。”

    如镜也在旁边插嘴,“是啊,要我说她一定是心怀歹术,如今才遭了报应,不然,宫里无故怎么会有猫横行呢,一定是她恶人恶行,上天都看不过眼了。”

    秦谖心一动,是啊,宫里无故是不可能有猫的,她也不信是报应,十有是人为的,只是不知道这宫里,除了自己,还有谁要与她为难。

    三人一路说着到了永和宫门口,远远便望见宫门口的金黄|色的仪仗,还有两排侍卫,是皇上。秦谖在心里念着。按捺住激动,加快脚步,走向永和宫。

    待进了永和宫,秦谖发现陈阜总管正守在梁贵妃主殿门口,心里掠过失望,转而又嘲笑自己,失望什么呢,他难道还能来专程看自己么。想着便要回殿,心里却不甘心,咬咬牙,还是带了如镜如花向梁贵妃主殿走去。

    到门口,秦谖语气温婉的对陈阜总管说道:“陈公公在这里?可是皇上来了?不知能否烦劳公公去通传一下,我想进去。”

    陈阜总管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了,一直待人和气,听了秦谖的话,没怎么为难答应了便去殿里通传了。

    秦谖心里忐忑着,他愿意见我么,想着,手上不禁用力,捏皱了上好的苏绣宫帕。在短暂又漫长的等待过后,陈总管又出来了,向秦谖和颜悦色的,“宜贵人进去吧,皇上许了。”

    秦谖笑容又舒展了,向陈总管道了谢,想了想,又叫如镜如花二人先回殿了,自己只身进去了。

    进了殿,便看到殿内正是一团温馨和气,皇上在与梁贵妃对坐着闲聊,良辰正添茶,不知聊得是什么话题,连长乐未央脸上都带着笑意,秦谖蓦地心里一酸,走上前去跪拜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给贵妃娘娘请安。”

    皇上见了秦谖,说道:“起来吧,朕刚还想着叫你过来,听说你不在殿里,外面日头这么大,你跑去哪里了。”

    秦谖起来,又在下首的藤椅上坐了,才回话:“臣妾总觉的身子倦怠着,爱发懒,于是便出去御花园那里走了走,看看那花开的正艳,煞是好看,便多逗留了会。”

    皇上漫不经心的点点头:“难为你有这兴致。”心里却有一丝慌张,今早下了晋封刘晴的旨意,不知为何脑海里忽然总浮现着秦谖,仿佛心虚似的,下午便借着和梁贵妃商量册封典礼的事情来永和宫,想见见秦谖。听说她不在,心里竟然松了口气一般轻松了,如今见到她,居然觉出了心虚。

    这是为什么,皇上心里纳闷起来,就是因为她总是让他不自禁的想起瑞珠么,瑞珠,皇上闭目,瑞珠若在,昨夜也一定是一宿不眠吧,今日一定又会和自己闹半天别扭,可秦谖不是瑞珠,自己没必要有这心虚的感觉。

    一时,殿里气氛随着皇上的沉默冷清了许多,梁贵妃笑着打开话头:“不如就定在这四月初七吧,正是个好日子,也离的不远,我想太后娘娘和晴妹妹也一定喜欢的。”

    秦谖眼皮一跳,好日子,太后,晴妹妹……果然,只听皇上的声音传来:“嗯,既然这样,你便安排吧,宫里许久没有封嫔之喜,太后也常年在嘴里念叨着,虽只是个嫔位,你也办的隆重些,让太后也欢喜些。”难过的酸楚的心情慢慢在心底扩散着,他来,便是为了这个么,也是,难道还能为着自己?秦谖又开始憎恶自己如今的面容了,真的太平凡太平凡了,如何能留住他的心。

    想着,望向皇上的眼光也带着难以言喻悲伤和苦楚,皇上接触到这目光,不知为何心里泛起了悲哀,慌忙错开了,不敢与她对视。

    长乐将这细微的眼神都收入眼底,心里叹息着,皇后娘娘为人虽然和善,但是对皇上因为情深的缘故,总想尽可能多的占有,以皇上对娘娘感情,若在寻常官宦哪怕是亲王府上,怕也能一生只此一人足矣,可是,他却是皇上,以前是太子时候,便在先皇太后旨意下纳了几个侍妾,主子为此没少伤心,进了宫,也因为皇上在太后严令下不得不偶尔招别人侍寝而郁郁不欢,如今,听了晋封刘嫔的消息,怕是更加难过吧。

    这两人,明明就是曾经那伉俪情深的那两人,只是一个不说,一个不知,竟生生的到如今境地,长乐心里郁结不欢起来。

    长乐注意到了秦谖神情,梁贵妃自然也没有忽略,看到秦谖虽然极力掩饰但还是流露出来的哀伤之意,面上露出了笑容,向皇上说道:“是啊,宫里这几年是许久未见嫔以上的晋封之礼,说起来臣妾还是第一次主持,希望别弄差了,以后怕是这样的好事可不少呢。臣妾这次可得好好学着。”

    第五十一章 绣月

    皇上听了,含糊的应了一声,接过茶,默默的抿了一口,逃避着来自秦谖的目光。

    这边秦谖何尝没听出梁贵妃咬着舌头的字句,心里泛起了疑惑,梁贵妃这是试探自己么,莫非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想着忙收回看向皇上的目光,正色恭谨道:“刘姐姐性子好,长相也好,又受到太后爱重,无怪乎皇上也喜欢,我入宫后还常受到刘姐姐照拂,刘姐姐是个有福气的。”

    皇上听秦谖如此说,再看神情,竟然没了半分自己刚才所见的愁怨,心里不知怎么竟升了一丝失望和怒气来,原来自己想错了,她哪里有不满和醋意,反倒口口声声的夸着刘晴,毕竟和其他人都是一样的,这世上,真正拿他当夫君的,会为他吃醋的,只有瑞珠了。

    心思定了,口气也生硬起来,“晴儿却是不错。是个可心人。你也很好。玉真也是朕离不了的,多亏玉真替朕打理事物。”说着语气感慨起来,“幸亏你们在和睦,朕也省不少心。”

    秦谖听皇上对刘晴宠溺的称呼,心里又难过起来,再听皇上对自己只是淡淡的安抚式的带过,更加难受,可是却察觉到梁贵妃投来的探寻的目光,只得将情绪都收起来,换上妥帖无比的笑颜。

    皇上看见,不知秦谖心内苦楚,只道她与宫内寻常嫔妃一般,对自己只是表面的恭顺,却在意是否有宠。他自然不清楚这六宫众人对恩宠的淡薄也是这几年来慢慢磨砺出的,她们知晓皇上心中人从不是她们,所以除了以前的和嫔,从未有人刻意的争宠过。皇上只以为这世上以他为重的人只有瑞珠,因此对其他人都封闭着内心。

    梁贵妃看秦谖不为所动,心里倒是奇怪,本来还想再说几句惹秦谖烦恼的话,让她当众表现出委屈模样,却看到皇上将茶盏放回桌子,一面起身一面说道:“在贵妃这里也坐了大半天了,养心殿还有折子要批,不能再耽误了。朕这就回去了。”

    梁贵妃秦谖忙起身恭送,却见皇上走到门口停了停,又对梁贵妃说道:“朕晚上再来。”说着还用余光瞥了眼秦谖,见她身子几乎不可察觉的颤了一下,才带着几分愧意和几分满足的出门离去了。

    梁贵妃对皇上最后那句话表情却是淡淡的,以往为了应付太后,皇上一月总会有几日来这永和宫,可是梁贵妃却明显能感受到皇上的敷衍。因此并未有太大欢喜。

    秦谖见皇上走远,也低头辞了梁贵妃,便回了自己栖鸾殿。

    于是,梁贵妃的主殿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良辰看着收拾东西的小丫头们清扫打理干净,又将茶器果皿收拾了出去,才对梁贵妃说道:“娘娘,如今刘氏被封了嫔位,又有太后抬举,眼皮下还有个不安分的宜贵人,娘娘是不是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梁贵妃知道良辰说的什么,只是叹着气:“那事,还不急,我还没准备好。”良辰慢慢劝着:“早晚都得有个那么个倚靠,娘娘还等什么的,要想在这宫里长久的立足,皇上的宠爱咱们是不奢求了,只是得趁着皇上对娘娘还有基本的尊重,不如早点遂了心愿。”

    梁玉真知道良辰说的实话,在为自己着想,可不知怎么的脑海里就浮现出了一角藏蓝色的衣角,一抹带着忧思的深沉的笑意,许久,终于还是闭了眼,“你说得对,是该有打算了,你便去太医院,请王太医在晚膳前来一趟。”

    王太医在太医院正准备休息回家,见是良辰来,以为梁贵妃身体出了问题,忙问道:“可是贵妃娘娘身子不好了?”良辰将他的关切看在眼里,心里微微感到怜悯,却也未说什么事,只说主子请他,便在前面带路了。

    秦谖正在殿外收拾晒好的柚子皮,闻着柚子皮的清香,想着做枕头给皇上一定可以让他睡得安稳,这也是以前的习惯,她努力让自己不要想皇上今天的言语,不要去想那声温柔的“晴儿”和对梁贵妃说的“晚上再来”。

    心头正在纠结,忽然看到良辰带着一个藏蓝服饰的年轻太医进了永和宫,往梁贵妃主殿走去,看那太医神色颇为焦急,脚步匆匆,秦谖心底生了疑色,莫非是梁贵妃身子不好了?不对呀,刚才看着还好好的,那会是什么事?想着,秦谖看看主殿四周,一向在门口的王恩不知去哪了,但别的宫女太监还颇多,自己过去探听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想了想,进自己殿拿了方才如镜做的蜜饯桂圆,径直走向了小厨房,看小陶子不在,只有绣月一个人,伸手止了绣月行礼,一面将蜜饯桂圆递过去,说道:“刚听贵妃娘娘说想吃蜜饯桂圆了,正好我殿里有,便麻烦你送过去吧,只说是小厨房刚做好的。”

    绣月倒吃了一惊:“让我送?我这身份,哪里进的了殿?”秦谖笑笑:“门口的人若是阻拦你,便说是梁贵妃亲自要你送的点心。”

    绣月看着手里的点心,又看看秦谖,心内转过几个心思,忽然笑了:“这点心,怕不是贵妃娘娘要的吧,是贵人您自己想送过去的。”秦谖没想到一下子给绣月看穿了心思,但还是不慌不忙:“不错,是个聪明人,不过你放心,这点心里没有任何问题,我只是想借此让你替我去探视下里面的情况。”

    绣月听了秦谖直率的坦言,一时倒犹豫了,秦谖又在循循善诱:“你在永和宫待了这么久,不过还只是一个看管打扫小厨房的宫女罢了,若你肯帮我,我可以保证你日后的身份可要比现在体面的多。”

    绣月一向是心思聪慧的,只是平日为了少惹是非而一心藏拙,内心对于更体面的身份不是没有过想法,只可惜一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