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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闱后记第10部分阅读

    答话,一旁的薛茜竹已经厉声道:“皇上今早已经册封了刘姐姐为嫔,你是麒趾宫的奴才,连这个都不知道么?还一口一个贵人,究竟是不把皇上的圣旨当一回事,还是藐视宫妃?”

    张际岩听了这话,吓得忙跪下来求饶道:“奴才一时大意忘了,奴才愚笨,请刘嫔娘娘恕罪。”

    秦谖此时已经借着刘晴的力站了起身,也叫如花如镜跟着起来了,看着跪在眼前因为害怕而颤抖着的张际岩,呵,这么没出息的奴才。但心知现在对他的责罚还不是时候,有这么一个人留在湘嫔身边,也方便自己倒时候主仆二人一起除了,以报今日之耻,便开口道:“今日之事错在妹妹,无意冲撞了湘嫔娘娘,姐姐就不要怪张公公了,妹妹算算时候一个时辰还未到,姐姐快先回殿,妹妹时辰到了便去见姐姐。”

    刘晴看张际岩这副模样虽然可恨,但想着好歹是自己麒趾宫的掌事公公,不好责罚太甚,又听秦谖这样说,哪里肯依她,去抓住她手腕,说道:“湘嫔娘娘也不是不明事理的,我回头再和她说便是了,你快随我先回殿。”说着,又觑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张际岩,“既然时间没跪够,你便在这里跪着,湘嫔娘娘问起便说是我说的。”

    张际岩哪还敢多说,忙答应了。只有薛茜竹兀自闷闷,本来是想借此事,好好责罚这张公公,也好自己立威,可是看刘晴就这样罚跪了事,自己刚才那番呵斥倒一点用都没了,但看刘晴已经牵了秦谖进殿了,自己也不好再计较,只好随着她们一起进殿了。

    一起进殿的还有方才一直在外面看热闹的其他来恭贺的嫔妃们,或是别的宫遣来道贺的宫女,刘晴并未搭理她们,只是先叫秦谖坐在自己平日的软椅上,一面说着:“妹妹一定累了吧,快好好歇着。”又吩咐自己宫女墨画,烟青为秦谖倒了热茶。

    秦谖看刘晴只顾着关心自己,却把其他人都晾在一边,心里忽然涌上来一股真真切切的温暖,姐妹之情,无论是以前的瑞珠,还是如今身份,都是很少能体会到的。承福殿的第一次出言相助,到如今的挺身而出,这便是姐妹的缘分么。

    秦谖心里只顾着感动,却未注意到薛茜竹在一旁目光阴冷的望向这边,本来打算是自己在这些人长长脸面,却是秦谖受到刘晴百般照拂,真是失算,早知何必巴巴的去通知刘晴。让这些人都对秦谖另眼相看起来。

    果然,底下的众人望向秦谖的目光都是艳羡无比,有这么一个姐妹在宫里,得太后赏识,又得皇上青睐,在麒趾宫门口罚跪,算什么委屈,又听说这个秦谖已经两次侍寝了,还和梁贵妃一道住在永和宫,不知是梁贵妃提携的还是刘嫔提携的。自然没有一个人认为秦谖这等相貌家世是靠的自己吸引的皇上注意。

    薛茜桃看到了姐姐的目光,心里浅浅的笑开了,姐姐似乎是忍不住了。自己要不要帮帮她呢。想着便移步到了薛茜竹身边,装作无意的说着:“刘姐姐待秦姐姐是真心好呀,想来日后有什么好处也一定会先想到秦姐姐吧,真好。”

    薛茜竹心里暗恨,冷冷道:“凭她能有什么好处,若是得不到皇上喜欢,在这宫里谁还不都是一样的。”说着,自顾自的坐到一边了,刘晴,便是不借着你的名号威势,我薛茜竹也会在这宫里混出一番模样的。

    第四十五章 播种

    秦谖从烟青手里接过热茶,手里热烈的温暖的温度从手心直传达到了心里,脑海里的混沌一扫而空,心境渐渐明朗了。看着刘晴关心的眼,不由道:“谢谢姐姐关心了,我本来是要来恭贺姐姐晋位之喜,却不想反而添了不少麻烦。”

    刘晴笑着:“姐妹之间说这些做什么,如果知晓你来恭贺会受这么多委屈,那我宁愿你不要来了,对了,我看湘嫔不是个难与的,为什么今天这样责罚你?”

    秦谖便慢慢把经过说了一遍,却说在这长信殿还有许多人在,来时准备好的一番说辞都还在心底酝酿着,俱是说不出口。刘晴一直没有搭理她们的意思。都觉得无趣,心里都气愤起来,但面上还是强笑着站起来同刘晴打了招呼,纷纷告辞。

    刘晴这才站起身来,“瞧我,只顾着生气,倒都忘了众位姐妹了,你们千万不要怪罪了才是。”嘴里这样说着,面上一点道歉的意思都没有,转头又吩咐麒趾宫底下的公公王全海王全福二人将人都送了。

    看着众人都走了,只剩了薛茜竹姐妹和秦谖几人,刘晴才笑着,“那些人走了咱们姐妹才好说话,我一向最讨厌人多口杂了。”

    薛茜竹端起了茶盏,笑容带了几分疏离,影影绰绰,说道:“只怕这些人心里可都怨着姐姐了。”刘晴立刻道:“怨便怨吧,我还怕了她们不成?这么大的宫里,与她们又不成天见着,面子上应付都觉得烦,还管她们心里想什么。”说着又看到桌上堆得满满的礼,皱了皱眉,吩咐墨画烟青将东西收了。

    薛茜桃声音也和笑容一样甜甜的:“姐姐以后就可以拿腔作势了,可要把我字省了,像那些娘娘一样的自称本宫了。”

    刘晴笑笑,“只怕要习惯好一阵日子了,等册封礼过了再说吧。”目光望回秦谖:“看来多半是楚贵人挑拨了,我也想着,湘嫔娘娘并非是那么爱苛责人的,你放心,姐姐日后一定给你出了这口气。”

    秦谖眸子里有什么东西似乎闪了一下,忙垂下头,收起所有心思,轻声道:“姐姐不必为妹妹操心了,倒是刚为了妹妹责罚了张公公,怕是湘嫔回来可要气着了。”

    刘晴不在意的说:“她便气她的,又能拿我如何?不过平时敬着她是麒趾宫的主位罢了,又不是真的怕她。”

    刘晴这番有把握的话还真是无错,湘嫔知道了果然也拿刘晴无法,本来湘嫔在回宫路上心里还有些内疚,觉得自己上午的确是有些过火,自己平日很少苛责过谁,想想也不是大事,不过是撞了下自己罢了,却那般处罚了宜贵人,想着一会回去还是着人去慰问下,好歹安抚一下她。

    一路寻思着,到了宫门口却看到自己宫里的掌事公公张际岩正耷拉着脑袋跪在那里,心里诧异着走过去,让他起来回话,等听了张际岩添油加醋的对刘晴以及薛茜竹跋扈强势的一番描述后,本来有的些许愧疚之意一扫而光,重新气愤起来,身边的楚贵人已经唤了起来:“这是反了不成,就算被封了嫔,也不该这么无礼,好歹娘娘也是麒趾宫的一宫主位,让张公公跪在这里,不是打娘娘的脸么?”

    湘嫔没有答话,寒着脸便进了麒趾宫,一径走到长信殿门口,却又犹豫起来,自己原本是想着去长信殿质问刘晴的,可又忽然想到了赏花宴上太后对刘晴的爱重之意,这万一一个不好,被传到太后那里去,自己自然是讨不到好的。

    一旁的贴身宫女离草看出湘嫔犹豫,也劝道:“主子还是莫要气了,如今宫里刘嫔的风头正盛,咱们实在不好招惹,不然先忍着,等她过了这阵风头再慢慢计较。”

    身后跟来的楚贵人看湘嫔真的要往长信殿去找刘晴,心里也虚了,忙顺着离草的话接着:“是啊,娘娘现在可必须忍着,瞧着她那得意劲,看不惯她的人一定多了去,我们等着便是了,等过了这阵子风头,收拾她的人还多着呢。”

    湘嫔也知道这道理,只是面子上还挂不住,恨恨道:“莫非就这样算了不成?那本宫也太好欺了。”

    楚贵人脑子一转,笑着搀了上去,“刘嫔咱们是需要先忍着,可那良贵人我们却不必忌惮什么,虽然是个贵人,自从入了宫却还没有承宠过,她方才对张公公那么无礼,也是对娘娘无礼,我们暂时收拾不了刘晴,难道还收拾不了她么?”

    湘嫔听着觉得有理,按捺下心里的恼火,任楚贵人搀着,转身回自己主殿了。

    秦谖出来时候看到的便是她们的背影,楚贵人搀着湘嫔,不知在耳边嘀咕着什么,倒是亲和模样。如镜如花看到二人,明显的缩了下身子,竟不由的退了一步,秦谖看在眼里,知道她们心内受了刺激,也不说什么,再一次深深的望了一眼湘嫔楚贵人二人,便带着如镜如花出门回宫了。

    路上,秦谖三人都默然无语,良久,秦谖叹了口气,开口打破了沉寂:“今天跟着我,你们受了不少委屈。”如镜如花忙道:“主子说的哪里话,这些不算委屈,主子才委屈。”秦谖步子慢了下来,看了二人一眼:“都是女子,又都是这年纪的,跪在那里叫人看着,无论是主子还是婢女,心里都是不好受的。”

    如镜如花被说中了心思,一时都无语起来,想当罚跪那场景,眼眶就有泪要掉下来。秦谖看着她们,忽然问道:“恨么?”

    如镜如花吓了一跳,忙道:“奴婢们哪里敢,我们这身份这地位,有什么怨也不敢在心里存着。”

    秦谖笑容忽然有些缥缈起来:“无论什么身份,什么地位,恨都是真实的。”

    如镜如花听了心弦被触动了一下,忙低下头慌乱着掩饰着心思,想打消秦谖的话落在她们心内的痕迹。

    秦谖又开口了:“你们放心,今天的事情,我都好好记着,你们在心里也要记着,仇恨不能随便被放下,而是要时时放在心头提醒着自己、催促着自己。总有一天,这些都是要讨要回来的。”

    这样又走了许久,秦谖的话仿佛重石入浅湾一般在如镜如花心里掀起了巨澜。良久,如镜先抬头道:“主子的教诲,奴婢明白了。”如花也随之抬头,一字一顿的道:“奴婢们便跟着主子,亲眼看着主子替奴婢们做主,雪今日耻。”

    秦谖的背影在那一瞬忽然仿佛凝滞了一下,随即恢复了正常,无声的笑了,笑容有些模糊,清淡的仿佛要消散。

    第四十六章 如花美眷帝王心

    三人就这样重新回了栖鸾殿,在迈进殿门的那一瞬间,如镜如花恍惚着觉得,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悄悄萌动发芽了,她们隐隐猜到了那是什么,却不敢细想,只是清楚的知道现在的她们与上午迈出殿门的她们不再是一样的心境。

    知耻而后勇,她们原来想的只是在这宫里安稳的用心服侍一个主子,不用干太累的活,不用担心衣食,不去招惹是非,到出宫的年纪,能够有些供自己往后用度的盘缠,安稳一生便好。

    可如今,她们心里莫名的多了一份渴望,渴望将今日加在自己与主子身上的耻辱加倍还在那个高高在上的人身上,还有那个看门狗一样的太监。她们忽然想在这宫里博一份体面,像长乐未央,像良辰美景,像太后身边的杜若夕颜桔梗合欢她们一样,任谁见了,都要尊一声姑姑。

    那样,就不会重复今日的噩梦,惹来众人围观和嘲笑,哪怕也有同情怜悯,她们也不要。她们要真正的尊严。

    这一切,秦谖自然不知晓,甚至连如镜如花二人都不敢认真去剖析自己内心的变化,虽然秦谖的本意确实要在她们心里播下仇恨的种子,但没想到自己那一番话引导着她们二人走向了一条她们以前想也不敢想的道路。

    自然,那都是后话了,此时栖鸾殿主仆三人才坐定,却听殿外忽然传来王恩公公的一声尖细的嗓音:“梁贵妃娘娘到~”

    如镜如花又忙站起来去迎,秦谖心里泛起一阵不耐,将刚端起的茶盏重重撂下了,这一事又一事的就没完了了么,虽然不知道梁贵妃又是干嘛来,但来者不善是肯定的。

    刚站起来,梁贵妃已经噙着笑意进来了,秦谖冷淡的弯了弯腰,屈膝道:“臣妾见过娘娘。臣妾以为现在各宫都在准备用膳,午寝了,不想娘娘还有空来臣妾这里,臣妾真是受宠若惊。”

    梁贵妃忽略了秦谖的冷淡拒绝之意,态度难得的温和:“妹妹快起来,本宫刚吩咐了,要在妹妹宫里与妹妹一道用膳,想着毕竟是一个宫的,总要多联络着感情。”

    秦谖哪里会信她,莫说秦谖,连如镜如花也一副小心警惕的样子,一刻不敢分神,她俩可是吃过苦头的。只是秦谖一时也猜不透梁贵妃来意,只好应着:“娘娘既然有这兴致,妹妹自然奉陪。”

    梁贵妃笑意更浓,她自然不是白白来看望秦谖,联络什么感情的,今早从常喜那里听到秦谖形容憔悴落魄,心里猜想着是不是与早晨陈阜总管来告知自己的那件事情有关,若真是这样,那么,眼前这个秦谖,莫非是对皇上有情?

    这个推测的确让梁贵妃颇为开心,在她眼里,那些会爱上皇上的女子都是痴傻无比的,就如先前的和嫔一般,皇上心里明明住不进了别人,为何还要去前赴后继的自讨苦吃,虽然平心而论,皇上的确是个颇为英挺成熟的男人,但梁贵妃从来不追求虚幻的不可及的事物。

    而这秦谖,任她再聪明机巧又如何,想来是不知晓先皇后的事情,所以还天真的交付真心,怎么不让她感到可笑。只是梁贵妃究竟也不过是刚过了双十年华的人,对许多人许多事看的不够清楚明朗,尤其对人心。

    这是如花美眷,年华正盛的一群美人,任过往是如何锦绣良辰,任曾经如何刻骨铭心的爱过痛过,那颗帝王之心终于不会只为着一人一直封闭下去。

    汉武帝为了卫子夫建了未央宫,一心许她一世长乐未央,却敌不过似水流年,斑驳的双鬓枯萎的容颜再也留不住君王心。只是梁贵妃看了曾经皇上与皇后的琴瑟和鸣,便一厢情愿的以为那便是地老天荒,所以失去了争取宠爱的斗志。

    可惜没有什么是永垂不朽的。梁贵妃以后才会明白。

    一时,两人坐下才闲话两句,送膳的嬷嬷便来了,二人移步红木花几,倒真的如同姐妹一般的亲热坐下了。如镜如花看得暗暗咋舌,再瞅瞅良辰美景二人也都带着笑意在一旁伺候着梁贵妃布菜,心里更是觉得不寻常。

    果然,梁贵妃拈了一块荷包里脊放面前碗里,却不急着送嘴里,反而停了箸,装作不经意的笑道:“妹妹可是刚从刘嫔那里过来?这么快便得到晋封,她心里一定很欢喜吧。”唇齿若有若无的刻意咬重了那嫔字,一面仔细留意着秦谖的表情。

    秦谖心里一跳,面上稳下来,甚至还带了一丝笑意:“可不是么,这么大恩宠,刘姐姐自然是欢喜的。”

    梁贵妃却不可轻易放过:“刚侍寝就晋了嫔位,皇上对刘嫔一定是喜欢的很,昨日御花园,刘嫔那身姿,说是瑶台仙女也不为过,本宫若是皇上,也该心动了。”

    秦谖被戳中心事,眸子不由得黯了下,虽然立刻恢复正常,但还是没逃过梁贵妃的眼睛。一抹玩味的笑容浮上嘴角,依然不紧不慢的说着“刘嫔一下子得了皇上的眼缘,倒是个有福气的,以后再争气些,替皇上诞下龙子绵延子嗣,那可真真才叫欢喜。”说完,才将那荷包里脊送入嘴里,慢慢咽了。

    秦谖心里察觉了什么,这梁贵妃无事来自己宫里,东拉西扯了半天,又说到了刘嫔身上,不知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梁贵妃知晓了什么?再一想今天早晨自己听到刘嫔晋封消息后的失魂落魄的举止,心里越发肯定,看样子恐怕是落入了永和宫哪位宫女太监的眼了。

    一念至此,嘴上忙牵起笑容,宛转如花,“但愿如娘娘所说,让刘姐姐有那份福分,只是论起福分,这宫里谁能越的过娘娘去?娘娘都还没能够为皇上绵延子嗣,别人哪能轮得到。”说着,假装没注意到梁贵妃立变的脸色,又悠悠的说道:“毕竟在这宫里,权势不过一时,子嗣才是安稳的靠山。”

    秦谖的话似重锤一般敲打在了梁贵妃的心头,不止梁贵妃,连良辰美景的脸色都变了,如镜如花看这情形,心里唯恐主子又受苛责,暗暗着急,却不想梁贵妃看着秦谖许久,忽而一笑,“妹妹伶牙俐齿,本宫自愧不如,只是本宫听说啊,这麻雀一个得意也能飞上枝头,自以为当了凤凰,只是难免得意过了劲,摔得更惨。”

    秦谖淡淡一笑,毫不在意梁贵妃话中的讽刺:“臣妾以为无论是凤凰还是麻雀都是天生的,若生的是麻雀,飞的再高也当不了凤凰,而凤凰无论在哪里,都是凤凰。只是不到最后,谁会清楚究竟是麻雀还是凤凰呢。”

    梁贵妃拨弄着碗里的贡米,“妹妹这话说的真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