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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寐良妻第3部分阅读

你岳母的生辰,要和璇翎一起回去,还记得吗?”

    “我记得。”他回答。

    “你呀,怎么天天早出晚归呢?”

    娘亲慈爱地拍拍他肩头,眼神略有责怪之意。“媳妇多寂寞啊,我瞧她时常茶饭不思,人都消瘦了。”口气缓了缓,她语重心长道:“女人啊,若得不到丈夫疼爱,到头来不只是她,你也会辛苦的。”

    “知道了。”令狐雅鄘闻言别开了目光,黯然沉吟道。

    走过曲折檐廊,他逐步往寝室去。寝室里灯烛摇曳,床帐早己放下,底下搁着一双绣鞋。

    他简单凑着脸盆洗把脸,接着脱下外袍鞋袜,揭开帐幔,掀起被褥,睡卧在妻子身侧。

    她的脸明净而沉静,睫扇垂掩,鼻息均匀,穿着保守洁净的单衣,双手规矩地叠放在腰间,然而,那头披散的长发让她看起来格外媚惑诱人。

    他默默看着,气息不禁有些紊乱,灼热的目光落在她唇上。她的唇,唇峰微翘,唇色苍白仿佛引诱人去滋润……

    心跳陡地加剧,他不得不移开视线,瞪着空无一物的上方,等待体内奔腾的欲望平息。他曾亲口承诺过,绝不会侵犯一个不情不愿的女人,纵然这女人是他的新婚妻子。

    她原是无意出嫁,所以她妹妹才异想天开地代姐出嫁,所以她才对他百般推拒,除了新婚夜抱着她睡过一晚,她连根手指也不愿让他碰。

    白日笑容可掬地侍奉婆婆,领着一干丫头执掌家务,从针线女红到挽袖下厨,无一难得倒她,果真是大家闺秀,懂吃懂穿,品味独具,做人处事周到圆满,没人挑得出毛病。

    也许,这就是她的盘算,只管做好令狐家贤慧的长媳,将他摒除在外,是吗……

    而他却束手无策,只能看着她,感觉一股愈来愈浓的渴望,正日复一日、慢慢地煎熬着他。

    某日,他提前回来,她坐在铜镜前拆卸发髻,忽而回头道:“你若嫌挤,想睡在别的地方,我不会反对。”

    他浑身一绷,眯起眼。“什么意思?”都还未圆房,便想和他分房?

    “没什么,只是偶然想到了,随意说说而已。”史璇翎眉目如霜地别过脸,樱唇紧抿。

    一想到她说起那番话的模样,浓浓的郁闷便挥之不去,若他能有她一半的绝情就好了,至少能无视她的淡漠,安安宁宁度日。如今这样的关系到底算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受煎熬吗?

    他忍不住又将视线调回妻子身上。

    睡梦中,她忽然嘤咛转身,侧脸无邪地对着他,粉艳香腮枕着手背,朝他浅浅一笑。他呼吸顿时又乱了,目不转睛地凝望她温柔的睡颜,眼神略降,又移向她的唇。

    他们靠得太近了……

    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前,他的唇便碰上她的。

    刹那间,一股巨大的快乐与无边无际的痛苦席卷而来,那雷霆万钧却又轻如羽絮的一触,几乎淹没了他。

    渴望她的意念加重,却怕她惊醒,他不敢动弹,甚至不敢呼吸,轻轻熨烫着她的唇,心跳如擂鼓——

    她一定是在作梦。

    璇翎沉浸在甜蜜中,不觉露出笑意。

    近来她常常作梦,梦里有她想要的一切,疼她爱她的丈夫,深情的眼眸永远在追逐她身影。这天,他站在樱花树下抑郁蹙眉,似乎因她太过羞怯而感到不满,她只好说服自己鼓起勇气走向他,踮起足,揽上他肩头,生涩地报以一吻。

    令狐雅鄘愕然惊喘,大掌缓缓滑过她腰际,小心将她拥入怀里。

    该死的,他失控了——

    更该死的是他一点也不在乎,就算沉沦到地狱也无所谓。

    他缠绵地吻着她,晕陶陶地描摹吸吮她形状美好的唇,舌尖渴望地探入她口中。她完全不知如何回应,无助地任他在口中横冲直撞,梦境越沉越深,她嘤咛着,撩人心魂、酥人心骨般深深叹息……

    最后渐渐恢复了平静。

    他只好失魂落魄地放开她,睁着眼睛,大口喘息,僵硬地瞪着前方。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这可恶的女人!

    嘴里充满她的味道,他仿佛醉了,眼前天旋地转、昏昏沉沉……他想要她,想要她,浑身欲望澎湃,烦躁难耐,而她竟然睡得如此香甜……

    她刚刚在做什么?居然主动吻了他,她作梦了吧?

    猛然间,脑海闪过一个念头,他眯起眼,俊脸霎时变得阴郁。

    梦里,她吻的是谁?是谁让她露出那种笑容?是谁让她主动伸手勾揽,动情地献上香唇?

    视线落在她唇上,一股难以遏抑的怒火顿时烧逼全身——

    天明醒来时,她正依偎在他怀里,双手揽着他的腰,粉颊靠在他胸膛上,仿佛恩爱缱绻的夫妻。

    更糟的是,她迷迷糊糊抬起眼,竟对上一双炯亮的黑眸——

    他早就醒了,却任由她抱着,目光来来回回看着她的脸和手,仿佛取笑她——

    平时冷冷淡淡,一副清高贞节的模样,到了同床共眠时,还不是照样搂着他睡?现不到底是谁轻薄了谁,这笔帐要怎么算?

    “我……我睡着了。”她脸胀红,嗫嚅地从他身上翻坐起来。

    “当然。”令狐雅鄘瞧她一眼,便揭开被子下床,没多说话。

    璇翎望着他顽长的背影,不觉怔忡起来。

    以往她冷淡惯了,他没表示过什么,面对她,多半仍是笑颜以对,像是在百般容忍她无理取闹似的——但她绝非无理取闹,只是求个平平顺顺、远离他的日子罢了——今早却怎么了?她得罪他了吗?怎么老觉得他眼神动作似乎透着一抹深意与苦涩。

    “不伺候我更衣吗?”他不带情绪地回眸示意。

    “喔。”璇翎下了床,便从衣箱里翻找出一件袍子,顺了顺,走到他身后,将外袍摊张开来。

    他略一矮身,修长的臂膀穿过袖口,接着是另一只。

    实在……太接近了。

    璇翎微微蹙眉,随即撇开心中的烦躁,深吸口气,绕到他身前,为他抚平衣领上的凌乱,并系上腰间的织带。

    像这样伺候他,她向来是很笨拙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两人还未圆房,抑或是成亲成得太草率,她总觉得自己还像个没出阁的姑娘,这些太亲昵的举动,总令人尴尬不已。

    令狐雅鄘居高临下睇着她。她一脸不情愿的模样,像是受尽委屈。怎么?伺候他这个丈夫,有这么难以忍受吗?

    “来——”在她逃离之前,他伸手握住她,她指尖一颤,想抽离,却被他牢牢握得死紧,“换我来伺候你吧!”她越想逃,他就越不想放,拉着她到妆台前坐下,自己也勾了把椅子,在她身后落坐。

    “你想做什么?”

    璇翎满怀不安,望着眼前他俩状似亲昵的模样。铜镜里倒映出他略显忧郁的神情,模样有些疲倦,幽幽望着她,好像这一切都是她引起的。

    唉,害她浑身不自在,真不知他意欲何为。

    令狐雅鄘懒洋洋地拾起镜台上的玉梳,大手缓缓滑过她身后,撩起一缕发丝,掐在掌心里把玩着。“别老拒绝我,让我偶尔也为你做点事,嗯?”语毕,他冲着她一笑,那笑容却有一丝苦。

    他忘不了吻她的滋味,彻夜无眠了一夜,也心烦记挂了一夜,他累了。

    她身边高筑的那道墙,几乎看不到崩毁,与她斗气到最后,受苦的只有他自己罢了。

    要到什么时候,她才能和一般的妻子那样,拔去浑身的刺,安然待在他怀里呢?

    仔细梳着妻子的头发,那乌亮柔长的触感教人舍不得放。“你喜欢什么样的发式?”他挤出笑容,瞥了妻子一眼。

    “我说了,你就会梳吗?”她满脸迷惑地回眸轻睐。

    “会呀!”令狐雅鄘朝铜镜抛来一抹笑,大掌几番转绕,果然盘起一个漂亮的发髻。

    璇翎不禁看呆了,真难以想像,男人的手竟然可以如此灵巧?

    “少爷、夫人早。”丫头敲门进来禀告。“老夫人交代,要送给亲家夫人的贺礼已经全备妥,都放在马车上了,老夫人说,请两位准备好就直接出发,不用过去问安了。”

    “好,你下去吧!”令狐雅鄘点点头,就连和丫头说话,眼神也没有片刻离开过,眨也不眨地锁在她身上。

    璇翎静静地任他摆布,缕缕长发任他握在手心里,牵动着她每一分知觉,也牵动着她冷涩的心。

    假若成亲之初,他便如此对待她,那该多好……

    身后的他手势极是温柔,轻轻抚遍她长发,像在诱哄着她,要将她揉进怀里好好娇宠一番似的,她几乎快醉了,若能什么也不想,抬头往后一仰,便要倒入他怀里了吧?

    空气中弥漫着暖昧的气氛,连肌肤也变得燥热不堪,铜镜里倒映出一幕恩爱无限的美景。

    但这分明只是假象,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

    璇翎眨了眨眼,霎时如梦初醒。

    是啊,风流种果然是风流种,能够讨好女人的活儿,有什么不会的?

    人人皆有的温柔,她不稀罕。

    今日沉溺于他的柔情,明日说不定就是黯然心碎。她已嫁给他,一辈子无处闪躲,若当真对这样的男人动心,往后该如何平静……

    夫妻俩一齐回到娘家,家里却一如往常,细问起来才听说,娘亲厌倦了铺张,嫌宴客累人,索性叫人在餐桌上多加几道菜,当是庆祝过了。

    表亲之中,也只有元哲一个人来送礼。

    璇翎略显失望,拉着元哲问:“怎没见元彬表哥?他今天不来吗?”

    “他手边有别的要紧事,说不定忙完就来……”元哲不大满意地哼了声:“什么嘛,你就那么关心他?那我呢?”

    “你不是好端端地在这儿吗?”璇翎笑盈盈地弯超眉眼,去没察觉身后的令狐雅鄘脸色微微一僵。

    元彬?

    他搜寻脑海中的记忆,是了,是他们成亲那一晚护送她过来的表兄。璇翎信任他,甚至能将自己和妹妹交付……一思及此心头霎时积了烦闷,他侧眼瞧她,却见她挽起妹妹的手,姐妹俩正挨着彼此说话,那絮语绵绵、交头接耳的模样,简直浑然忘。

    她的笑,是他前所未见的灿烂,那模样比在他身边的任何时刻轻松愉悦多了?

    他心绪蓦地一沉,苦闷挥之不去。

    一家子团圆,用过了午膳,元哲便先行离开,翁婿两人转至书房茶叙,璇翎也乐得撇开丈夫,和妹妹躲到闺房里私密地聊聊近况。

    璇莹一关上房门,眼眶就红,不厌其烦地再三道歉。

    当初她原是一番好意,以为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结果什么事都没办成,徒然毁了姐姐的婚礼。

    那晚,元彬表哥狠狠痛骂她一顿,爹娘回来,却又为她遮掩,说她是因为姐姐嫁人,内心不舍,自己躲起来哭得太厉害,才躲着不出来见人。爹娘见她眼睛红红肿肿的,心疼起来就没追究了。

    她还宁愿被毒打一顿呢,却只能躲起来不吃不喝地哭,直到三天后璇翎回门,好好劝慰她一番,她才肯开始吃饭。

    连过数月,再看到姐姐,她仍是想哭。

    “姐夫对你好吗?”拉起姐姐的手,她首先问的就是这个。

    “他就是那样子啊!”璇翎有意闪躲这话题,赶紧说些别的。“但家中的长辈都很疼我,家里的奴婢又听话勤快,日子就跟在家里差不多。”

    就是那样子?

    璇莹搔搔脑袋,毕竟是云英未嫁的姑娘,夫妻男女之道,她听得懵懵懂懂。

    “那……那是很好的意思吗?”就是跟所有人都一样?

    第4章(2)

    她仔细打量姐姐,又问:“你怎么好像瘦了?”

    “没有吧?”璇翎捏捏自己的脸颊,皱了眉。“也许饮食还不习惯吧,我婆婆茹素念佛,家里吃得清淡,我身为孙媳,怎好天天大鱼大肉呢?”

    “茹素啊?”璇莹忍俊不禁地微笑。“那可闷了!”

    姐妹俩笑作一团,才聊一会儿,马上就有丫头来传话。“大小姐,夫人请您过去说话。”

    璇莹马上板起脸。“娘好偏心,只请姐姐,为什么没有我?”

    “夫人又说,如果二小姐想来,那也很好。”丫头一本正经说道:“她老人家正要说些媳妇侍奉公婆的道理,二小姐可来顺便学习。”

    “那我不去了。”璇莹马上改口,还把姐姐恭送出门。“大小姐,您快去领教吧!”

    璇翎和丫头沿路走、沿路笑,想到璇莹还是那副不懂事的样子,不由得好生羡慕。

    到了寝室,夫人屏退左右,母女仍如往常闲聊。

    以璇翎的性情,没什么好操心的,唯有一件事——

    “在夫家日子过得还好吗?”

    “很好啊,娘。”璇翎乖顺地点头。

    “身为人家媳妇,总有需要忍让的时候,慢慢习惯就好了。外头的野花野草,对男人来说不过是蝴蝶戏花,沾过了甜头,转头就飞走了。没什么好心烦的。”女婿的风流传闻,她亦有耳闻,男人啊,不就是这么回事?

    璇翎垂眸不语。

    史夫人温柔劝慰女儿,又仔细瞅着她脸,认真叮咛道:“除此之外,最要紧的就是尽快怀孕,这样我才真正放心。”

    呃……她顿时尴尬起来,只好硬着头皮应承。“是。”

    “你爹爹……”史夫人神色忽然变得凝重,意有所指地说道:“很期盼有个外孙,特别要我催促你。”

    “嗯?”璇翎愣了愣,这才听懂。

    爹爹他……需要她马上受孕吗?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利害关系,她还不太明白,只知道令狐雅鄘甚得太皇太后及皇太后的欢心。翰林院编修一职,职等不算高,地位却十分巧妙,因当朝历来的丞相,几乎全来自翰林院,因此能在翰林院中呼风唤雨的,皆被人以“明日之丞相”  视之。

    过去众所皆知,赵相乃是太皇太后最倚赖的心腹重臣,如今却凭空冒出个令狐雅鄘,赵相一方面极欲拉拢他,另一面却也估量着他的能耐,只盼能和他多亲近些,好探知他的底细想法。其他亲后派的世族,更是一股脑儿地争相讨好,甚至有传言道,或有一天,令狐雅鄘将取代赵相的地位。

    不知爹爹打着什么算盘,先将她嫁过去,又急着要她生下后嗣。

    难道,爹爹打算背叛皇上,向亲后派的赵氏靠拢吗?

    不,不会的。璇翎立刻蹙眉否定了这个念头。她不该擅自臆测爹爹的心意,自己只是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呢?

    “女儿明白了,请爹娘放心。”璇翎温顺地道。

    既然嫁了人,生儿育女原是迟早要面对的。

    她本是打算能拖就拖,但既然爹爹有别的想法,那就这样吧!

    想怀孕,势必得圆房才行。

    然而只要一想到圆房,璇翎胸口就阵阵灼热。

    一开始推拒他的是自己,如今该怎么向他开口才好呢?

    勉强拾起绣针,却又心不在焉地发起呆来。她垂眸瞥向绣架,绣面上的花样仍是支离破碎的。她瞪着它瞧了半晌,不禁气馁地叹息。

    明明绣了一下午,究竟是绣到哪儿去了?

    她正心烦,没料手一滑,针尖忽然扎入食指。

    “啊……”看着豆大的血珠逐渐冒出来,圆滚滚地停在指尖上,她没好气地扯动嘴角。神思恍惚,做事不专注,果然遭了报应。

    “在想什么,这么不小心?”低哑的嗓音陡地响起,她抬起脸,接着,受伤的指尖便被拉到令狐雅鄘掌心里。他瞪着她受伤的部位,低头吮去鲜血。

    “呃……”她怔怔望着他。

    “疼吗?”他抬眼,迎向她怔忡的目光,璇翎不禁脸红了。

    “不会。”她尽量平板地回答,想把手抽回来,他却紧紧握着不放,她只得无奈地瞥他一眼。“你……今天好像回来早了。”

    “不欢迎我?”他打量她,索性往她身边落坐。

    “不是的,只是……”璇翎尴尬地轻咳一声,粉颊越发红郝,蓦地垂下脸,口齿不清地说道:“我……我刚刚差了人,去准备沐浴用的热水……”她向来谨慎小心,都是挑他不在的时候入浴,孰料今日他突然提早回来。

    正说着,房外便响起叩门声。“少夫人,热水已经送过来了。”

    “送进来吧!”令狐雅鄘往门外喊道。

    “是。”丫头们踏入房内,一个个提着热水,在屏风后头布置妥当,便鱼贯退出。

    璇翎放下了女红,坐到镜台前?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