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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人秘录第30部分阅读

    迷了。

    用尽最后的力气爬到岸上,发现老牛就在离我不远的水里爬着,连拖带拉的搀着他走到地势稍高的地方,回头再看下面,顿感灵山之险秀,造物之神奇:下面是一汪近乎圆形的水潭,被半月形的山所包围,就在山的底部,滚滚激流溅射而出,宛如蛟龙翻滚,似长鲸飞掠,在平静的水面上留下一道几丈长巨大的白色影子。雷声不息,声势浩荡,巨大的水泡自水底升起,在水面炸开,升腾起层层水雾,水雾飞散着洒在岸边苍翠青葱的松柏矮草叶子上,经过雨雾洗涤的叶片更加鲜嫩欲滴。此时正值日暮残阳斜,金黄余辉照穿过水雾,折出道道虹光,起伏不定,配着青翠草木,奇石流波,堪比仙境。

    看着如此奇景,忍不住突发奇想,如果从山里喷涌出来的地下河的出水口不是在水下,而是在水面上方,哪怕只比水面高个三四尺,情形都会比现在我所看到的要壮阔几倍都不止,雄浑波涛倾泻而下砸在水面,银珠四贱,巨浪翻飞,该是何等的张狂。

    记得很久之前,听说神农深处有一处巨大的间歇泉,这泉定期喷涌,喷涌时地动山摇,珠飞玉溅,置身其中,如入仙境,如果我没猜错,应该就是这里!

    一阵风吹来,打了个哆嗦,在山洞里那么久,并不觉得冷,刚从水里爬出来的时候,因为地下河的水也是暖的,依然不觉得冷,现在站一会儿就冻的不行。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并且还是冬天,要尽快找个地方生堆火,烘下衣服,暖暖身子。

    转身时,地上的老牛抽搐了一下,脸上又泛起红色。在洞里的时候,他身上烫的吓人,后来在水里泡了半天,稍微好点。把他从水里拉上来,也就喘口气这功夫,他脸上又变成红色,这不是正常的血色,而是浓浓的猩红。

    我实在没想明白长在狼乌梢头上的鬼脸怎么会爬到老牛背上,便慢慢蹲下身子,把躺在那里的他翻了个身,赫然看到他背上有一大片都是血肉模糊,就在那中间,一张鬼脸正轻轻蠕动。

    我定了定神,瞪着眼睛又看几眼,竟然感觉那张脸也在看我,不由的心虚一下,还好现在是白天,如果还是在洞里,肯定把我吓的不轻。记得在之前那个洞里,天元脸上就爬了一只吸血蝙蝠,当时我也以为天元被洞里的鬼给缠上了。老牛身上的东西会不会和天元遇上的一样,也是个什么生物?想到此,我眼前立即一亮。

    拉孜藏刀被老牛挂在腰间,在水里翻滚半天,居然没丢。我把藏刀取下,屏住呼吸,斜着慢慢放到那张钉在老牛背后的鬼脸上,轻轻一刮,就感觉那鬼脸两眼一眯,嘴角一翘,像是在对着我笑。

    血淋淋的脸,诡异的笑。尽管我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被吓的不轻,本来蹲在那里,一下站了起来。万万没想到的是,当我强定惊魂,准备再蹲下去看个清楚时,赫然感觉左右肩膀上各被从后面搭上了一双手。

    面前有张鬼脸,身后搭上来一双不知道谁的手,这一刻,我差点儿就崩溃了。

    第一三二章 鬼母1

    我的身体轻轻抖着,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滴,虽然十分想知道身后是什么,却丝毫不敢动,更不敢回头。以前老牛经常跟我开这种玩笑,那也就拍一下而已,不会像现在一样搭在我的肩膀上不松。自从与李永生、天元他们分开以后,和我结伴的只有老牛,但他现在爬在地上。

    不是老牛,我在这里又没见到其它人,那爬在我背上的是什么?

    脖子上感觉到一阵暖流,痒痒的,像是它在舔我。鼻子里闻到的是腥臭的味道,耳朵里甚至听到轻轻的气息,我呆呆站着,浑身麻木,脑海里浮现出一副图像:一张长着尖锐獠牙的血盆大口,就在离我脖子后面半寸多的地方张开……

    我用眼睛的余光向瞄一下,肩膀上搭的是一只黑灰毛色交杂的爪子,比我手腕略细,前端的指甲可能因为经常在山石上跑,稍微有点秃,从那梅花形的排列来看,应该是犬科动物,山里没有狗,那就是狼。只有狼才会把爪子搭在人的肩膀上,在人回头的瞬间,用嘴卡住人的喉咙。这种情况还有一个专用的名词:狼搭肩!

    “驴头狼!”我心里一阵凄苦,在洞里看到它的时候,着实被吓了一跳,后来发现它在抓娃娃鱼吃,估计大家也是意外遇上,就没把它怎么样,确切的说我们那时候没枪,根本不能把它怎么样。再往后老牛出了变故,就把它给忘了,万万没想到,它没忘了我们,竟然在外面等我们,并且悄无声息的爬在我的背上。

    在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狼搭肩,听村里的老者说:狼把爪子搭上人的肩膀以后,会在人回头的时候将人咬死。可我带着强烈的好奇问那老者:如果人一直不回头,狼还会不会咬的时候,老者哈哈一笑,再没说什么。为这个问题,我曾经困惑很久,现在可能就要有答案了,我却难以接受,因为这个答案要用自己的血来揭晓。

    对驴头狼我不陌生,大家数次交锋,各有胜负,但这一次不同,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狼的个头和体形与虎、熊比起来要小的多,想在丛林里更好的生存,必需团队协作,所以狼一般都是群居,但总有那些惹了头领或是犯了众怒的狼被赶出狼群,独自生活。落单的狼一般不敢捕捉比它大的猎物,大型猎物反击的力量,绝非只有几十斤的狼所能承受,如果受了伤,一只落单的狼几乎就丧失了生存能力。不过,狼也有自己的办法,打伏击,搞偷袭,就像现在一样,它爬在我背上迟迟不肯动口的原因,估计是怕不能一口把我的喉咙咬断,而被我伤害到。

    这倒给了我一个机会:驴头狼此时肯定连眼睛都不眨的注意着我,只要我稍微一动,它就下口,但我别无选择,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它咬到我之前,从它爪子下面挣脱出去。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非常困难,因为我要比它更快。我身体的每一根弦都已经紧绷,脑子也在飞快转动:如果现在我猛的低头向前冲,驴头狼肯定如影随形的跟上来,如果向后撞,可能会让驴头狼措手不及,但也可能直接撞到它的嘴里,那样更麻烦,人的颈椎也是十分脆弱的。

    真是我福大命大,正当我进退唯艰,痛苦的做决定之时,一声清脆的枪响从远处传来。背后低呜着,驴头狼整个身子顿时倾斜,搭在我肩膀上的爪子无力的抓着我的衣服,慢慢倒在地上。

    我长长吐出一口气,整个人都虚脱了。可是当我看到驴头狼倒在地上的尸体时,心里又狂躁起来,立即对开枪那人佩服到了五体投地,因为这枪竟然是个“眼对穿!”

    所谓的眼对穿,外行人可能朦朦胧胧,不解其意,这是猎人们叫法。

    上山打猎,很少人只是单纯的为了放纵野性或是吃上一口野味,大部分都是为了生活,是想从猎物身上赚点糊口的钱,而大多猎物最值钱的就是那张皮。这样一来,猎人们在打猎的时候,就不敢随意开枪,万一把皮毛上打几个洞,这张皮就算不废,也卖不出什么价了。所以,人们绞尽脑汁、费尽心机下套子,挖陷阱,挂活扣,目的就是为了得到一张完整的皮草。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猎人这一行从来不乏高人,他们经验丰富,枪法精准,那些高人开枪时只打猎物的眼睛,子弹从猎物的一只眼睛进去,又从另一只眼睛里出来,直接给猎物造成毁灭性的伤害,一枪毙命,不脱泥带水,还绝对不会伤害到皮草,这一枪有个非常专业的名字:眼对穿!

    想打出眼对穿,猎人必需对射击的角度、距离、外部环境等种种影响子弹路线的东西,有充分而正确的判断。通常情况下,拿着普通枪支打出眼对穿的猎人,枪法比拿着名贵步枪的一流狙击手,水平只高不低。

    当我带着惊愕转头时,几百米外的石堆上一个人正向我们过来,待走近时,发现竟是之前在原洞湾跟我们一起杀过野人的土家汉子田豪。当初杀了野人后,田豪被暗箭所伤,后来被抬了回去,没想今天又在这里见面,并且还救了我们一命。

    不等他走近,我立即迎了上去,双手扯住他:“田豪兄弟,太感谢你了,如果不是你,我和你牛哥今天就在这里喂狼了!”

    田豪憨厚一笑,表现出毫不在意,向我笑道:“杜大哥,我很早前就听说你们去神农洞了,怎么现在才走到这里?你们不是四个人吗,还有两个呢?”

    很早?也就这半个月的事吧,我心里咕哝着。这些天来,我们尽撞霉运,走弯路,实在无法把遭遇跟他细数,便咳嗽两声,装着有些无奈,尴尬笑道:“我们第一次来,对神农架不熟,遇上不少麻烦,不是一言半语所能说清楚,有机会跟你好好聊聊。”

    我们进神农洞天的事,只在土王庙的时候跟支吉梯玛说过,现在田豪都知道了,不用想,肯定是支吉梯玛告诉他的。凭良心说,如果不是田豪的突然出现,我能不能从驴头狼的口中逃生,都要打个大大的问号,就算勉强不死,也要重伤,田豪救了我们的命这一点勿庸置疑。可是,对田豪的满腔的感激之情,在牵扯到支吉梯玛以后,就打了折,我的心也猛然沉了一下。

    本来嘛,神农洞天是大家都知道的秘密,古生今来,很多人冒死进山都是为了找出这地方,生活在神农周围的土家人应该见怪不怪了。让我愤慨的只是支吉梯玛的表现,神农洞天不是又不是你家的,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何必劝阻我?劝阻也还罢了,竟然还玩儿出什么装死的把戏,搞的大家都不清净。重要的是支吉梯玛、洛雨、田豪等人居然先后出现在神农架里,这中间绝不会没有关联。

    难道这中间包藏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或是他们有什么阴谋?

    在我认识这几个土家的人里面,洛雨的确厉害,可他老是想把别人比下去,冷漠自傲,搞的我很不爽,每次看到他就想在他屁股上狠狠踢两脚,杀杀他的威风。支吉梯玛简直没法说,刚开始对他还很有好感,觉得他颇具长者风范,后来才发现这人阴沉诡异,像油锅里跑出来的老狐狸,又油又滑,难以捉摸。相比之下,田豪就不一样,随和而老实,很容易接近,再加上他刚才打出来的眼对穿,我心里甚至有些佩服他,这一枪的水平可以跟我在土王庙前打掉洛雨凤尾箭的一枪相提并论。

    但是想到田豪这么好的枪法,却对洛雨要言听计从,什么事都要排在洛雨后面,就猜到他的胸襟必定非常宽阔。

    因为对田豪的种种好感,我不想对他隐瞒什么。不过,前提是我必需要知道他进山的目的,是为了支吉梯玛?还是为了其它,便盯着他道:“田豪,告诉你一件事,我们昨天晚上见到支……”

    不等我说完,田豪突然三步并做两步走到老牛身边蹲下,面色紧张向我道:“哎呀,牛哥这……他背上,他背上是鬼母呀!”

    鬼母?我打了个寒战,虽然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但记忆中带鬼的东西都不会太吉祥,并且还会邪气森森。

    第一三三章 鬼母2

    就在刚才,老牛背上还是血肉模糊,跟被动过大刑一样。可就这片刻的功夫,大片的血迹居然消失的差不多了。可是老牛非但没有好转的迹象,看起来反而更加恐怖。

    所有的血汇集到那张鬼脸上,老牛背后俨然被刺了一个纹身,这纹身带着浓浓血腥,透出死亡气息,让人望而生畏:极不规则的脸上,鼓着一对乒乓球大腥红的眼,咧开的嘴唇不时开合,上面血迹犹存,血丝游动,就是一个刚吃完人的魔鬼形象。受此影响,老牛的身体又变成那种潮红色,如果不仔细看,会以为这个人是刚从锅里红烧出来的。傻子都看的出来,老牛的情况已经非常危险,大有马上驾鹤西去的意思。

    我的心里非常焦急,但还是强作镇定,向田豪道:“田豪,你能不能再跟我说说这鬼母到底是什么东西?”

    田豪轻轻叹口气,道:“鬼母是死人的怨气,在极阴黑暗的地方聚集而生,附体而行,主动寻找强壮的宿主,最喜欢附在人的身上,吸人的血。”

    听到这里,我有点明白了:原来狼乌梢头上那朵人脸模样的花就是现在附在老牛身上的鬼母,凶猛的狼乌梢只不过是鬼母的一个宿主而已。田豪说鬼母最喜欢附在人的身上,这也没错,它的确是从狼乌梢的头上跑到老牛身上的。见田豪对鬼母这么了解,我赶紧向他道:“那现在怎么办?用什么办法才能救老牛?”

    田豪欲言又止,转头看着远方的天空,半天后才道:“如果支吉梯玛在就好了!”

    听到支吉梯玛几个字,我就莫名火起,忍不住想骂一声:“这混蛋!,可我也只敢在心里发一下牢马蚤,不敢对着田豪骂出来。从田豪的表情看出,他对支吉梯玛是即敬又畏的。这也很好理解,支吉梯玛是他们的首领,又是巫师,说是他们族人的精神领袖都不为过。

    到现在,我都没弄清田豪对支吉梯玛的确切态度,说话自然要谨慎。要是为了逞一时之口快,骂支吉梯玛一通,反而惹的田豪不高兴,那就很麻烦了。田豪能说出老牛现在的症状,就证明他就算没亲手治过,也是见过的,多少应该有点办法。

    果不其然,片刻后,田豪面色郑重向我道:“杜大哥,你身上有没有带什么驱鬼辟邪的东西!”

    鬼神之事我听说过不少,也见过一些,但从来没被鬼神惹过,也自信鬼不会惹我,所以身上连根红线都没系,正准备说没有,突然想到之前在祭坛那里的时候,支吉梯玛曾经给我一竹筒童子尿,用以解青貉妖的邪气,后来我们跟支吉梯玛翻脸,他虽然从老牛的身子底下逃掉,却没有把这东西一起带走。想到童子尿至纯至阳,能辟百邪,心中一喜,从背包里把它翻出来,递给田豪:“童子尿能不能用的上?”

    田豪看到竹筒,眼睛猛的瞪大,样子很是奇怪。我立即意识到不妙,因为竹筒并不是一根简单的竹节制成,它上面烙印的花纹与特殊的造型,都带着地地道道的土家文化,一眼就能认出来,最重要的是作为巫师的支吉梯玛是绝不会把这东西送人的。

    千小心、万小心,居然还是有所疏忽,以为田豪会对这竹筒怎么到我们手里刨根问底,可他并没有。

    田豪接过竹筒打开,围着老牛转了半圈,在离老牛一尺左右的地方蹲下,把手伸到老牛背上鬼脸那里。此时,我的眼睛也瞪的大大的,心中充满强烈的企盼,希望童子尿倒上去之后,那鬼母立即消失的无影,老牛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恢复如初。

    可是刚滴了一滴,鬼脸上立即发生强烈反映,本来如同两只眼睛那里的血泡一下炸开,鲜血溅的到处都是,鬼母如同受惊的兔子一样,在老牛的身体里面乱蹿。田豪也没预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被吓的不轻,眼神有些慌乱。

    就在我几乎绝望的时候,田豪突然向我道:“杜大哥,快帮忙用你手里的刀把狼的牙齿砍下来!”

    我稍稍一愣,立即明白田豪的想法,狗拥有动物界最敏锐的听觉、视觉和嗅觉,甚至可以感觉到另外一个世界的东西,具有极高的灵性。所以,狗牙和狗血自古以来都被当做最佳的辟邪之物,一般的鬼邪魑魅遇上狗牙和狗血会立即消失。狼和狗属于同一物种,两者辟邪的效果应该不会差太远。

    比较麻烦的是驴头狼死的时候牙齿紧咬,我连砍带敲,费尽力气才把它最大的几颗牙齿给弄了下来。田豪也没耽搁,接过狼牙后,嘴里念了一阵什么之后,先后把几颗狼牙钉在老牛背上。仅过片刻,鬼母便一动不动,再过半分钟,几颗狼牙竟然慢慢变成黑色,丝丝黑气从狼牙旁边冒出来,与此同时,那张鬼脸也渐渐消失。

    最后当我们把狼牙从老牛背上拔下来的时候,本来坚硬无比的牙齿竟然如烧焦的炭一样,一碰即碎,让我感觉邪异至极。

    田豪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向我解释道:“鬼母是至邪之物,狼牙是至灵之物,一灵一邪撞在一起,自然相克!”听他这么说,想到我们之前遇到的种种诡异之事,生怕以后再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