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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七十二变第3部分阅读

可是来享福的啊。嗯嗯,还是得快点儿把段鹏翼打造成一个高官大员,她要住好的、吃好的、整天闲闲的……

    “呵呵呵呵——”某人发出陷入想象中的狂妄笑声,却完全没有想过依照她的个性,是不是能忍受那种无所事事的生活。

    “两位,饭来了,慢慢吃。”小二适时端来饭莱,四菜一汤,香味诱人。

    段鹏翼刚要举筷,便被谢小潮拦住。

    “怎么了?”他不解地看着她。

    “只许吃饭,不许喝汤!”她叮咛,黑店,哼,欺她是初闯江湖的雏吗?

    宋末起义的梁山好汉皆是昔时天上星君转世,专开黑店的孙二娘后来就曾在她们逍遥阁里任职。这种种手段听她讲过无数遍,一般不会下在饭里,只浅浅地混在汤中,用量不多,你试也试不出来。待到你睡着了,再佐以迷香,里里外外沉得你三魂七魄都晕头转向。到那时,要杀要剐全得由人。

    哼,她握紧双拳,双眼显现出湛湛精光,不知道今晚是谁撞到谁手里!

    吃过饭后,两人上了位于二层的客房。天色已黑,掌柜叮嘱小二上前关店门,才插上门闩,就又听到一阵叩门声。

    “店家,开门。”温和的声音从门外传人,小二和掌柜互看一眼,嘿,今天生意还真不错。

    同一时间,二楼之上。

    某少年看着温暖的床铺陷入了天真的烦恼——一张床,两个人怎么睡啊?犹豫半晌,唉,算了,他是男生嘛。

    “小潮,你睡床,我睡桌子上好了。”

    “咦咦?你说什么?”忙着上窜下跳检查地形的谢小潮一时没有听清。

    这种话,还要他再说第二遍吗?真是!段鹏翼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心里想着:谢伯父,不是我想占小潮的便宜,实在是您教女有方,太会节省,我扭不过她才权宜同房共处。不过,我乃正人君子,不欺人于暗室,绝对不会做出什么辜负您期望的事情。今天晚上的事,我会守口如瓶,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小潮曾与我共处一室,损她名节。

    “喂!回魂!”谢小潮跳到他耳畔大叫一声,真是的,这迷香人家还没放呢,他就晕头转向啦。

    “啊啊。”回过神来,他手足无措。

    “我是说小潮是女孩子嘛,床让你睡,我睡桌子就行了。”

    咭咭咭咭——古怪的笑声响起,谢小潮力图保持神色自若,但控制不住的笑意却让紧抿的嘴角开始上扬。

    把段鹏翼从窗边挤开,她大力推开窗子,眼前真是群星灿烂啊。

    用力呼吸——嗯,空气是多么清鲜,人生是多么美好,“小潮是女孩子……”啦啦啦!她一想到这句话就想大笑,她谢小潮也终于挤身于特种公民阶级了!

    干活卖力的日子远去了,看妲己脸色的日子远去了,她终于也有被别人礼让的一天了!

    “哈哈哈哈——星星是多么明亮啊!”

    某少女实在无法掩饰内心的得意,一手叉腰,一手指天,对着窗外发表她的人生感叹。

    段鹏翼一边拼桌子,一边向窗外探去。奇怪喔,天上明明阴云密布嘛,哪里会有星星呢?

    临屋隔壁。

    两个男人刚刚踏人,便听到了那阵尖锐的笑声,不由得互相对看一眼。

    “吴王。”青衫人慎重地掩上门,“看来隔壁有些古怪。”

    被称做吴王的男人转过头,不置可否地扬了扬狂嚣飞扬的眉。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谢小潮屏气敛声,侧耳倾听。夜已过半,月沉风鸣。

    她蹑足轻起,看了眼段鹏翼,他正幸福地枕着包裹睡得香甜。臭小孩,在桌子上睡都能睡成这样!要是没她,怕被人暗害了都不知道。

    轻轻一个提气,她纵身跃上房檐,一阵疾行,风行草偃。墙瓦在疾密的细踏下发出轻微的响声。

    待落定身形,她掀开房瓦,乌溜溜的眼睛往下俯瞰。

    瞧瞧瞧,她没说错吧!大半夜的掌柜的和小二还不睡,分明就是在准备动手行凶。

    适才招待他们的小二正在大厅里明日张胆地霜霍磨刀,银亮的刀弯闪烁着烛火的摇曳。哼!当他们是待宰的羔羊啊!

    掌柜的嘱咐:“张三啊,赶在天亮前把该杀的都杀了吧,不要耽误明天的生意。”

    谢小潮眼看那张三一张苍白的脸露出j诈的笑,龇着两个兔子板牙向掌柜保证:“行,没问题。”

    好啊,以为本大圣是吃素的呀,还“没问题”。

    谢小潮怒从心头起,闪身回房,因愤怒而不觉脚下使劲,把瓦踩得吱吱作响。

    气死她了!再恶狠狠地跺一下脚,才顺窗溜回,看看段鹏翼,犹自熟睡中……

    谢某人一脚踩瓦,却惊醒了那隔壁的青衫人。他警觉而起,皱眉细听,“吴王,房上有人!”

    吴王淡淡的话音不疾不徐,“从刚才就听到了。徐达,会是我们的行踪被发现了吗?”说着,已然披衣坐起。

    “还是我去——哎,吴王!”徐达话音未落,那男子已撑手翻窗,跃上屋脊。

    四下一片黑暗,他举目梭巡,并未发现有人潜藏。顺着夜风的吹拂,他绾了绾披散的发,俊朗的脸上浮起一小片阴云。这些年来,想要睡个好觉似乎都已成为了不可奢求的梦。

    站在这屋脊之上,环顾四野,越发感觉人之于天地的苍茫渺小。他轻轻地笑了笑,什么叫鸿鹄之志?!什么是逐鹿中原?!不过是在命运的驱使之下做着无从选择的事罢了……

    摇摇头,刚想回去,忽地看到房瓦有动过的迹象。他双眉一蹙,看来,并非是他们多心啊。

    顺着痕迹,提气而行,一双鹰眼,四下飞射,脚步停在临窗,是了,屋顶多年茅草从生,到这里被踏的迹象就消失了,深凝如墨的眸中顿时若有了悟。看来,有问题的人,就在这下面……

    好啊!果然来了!谢小潮嘿嘿冷笑,一直留神着门外的楼廊,不曾想这小二还有两下子,竟然还上了房,显然就要翻窗跳梁,欲图不轨了。

    哼!今天撞到我就算你了,管你黑店白店,若不惹我,我才没空犯这英雄主义,如今是你要算计在先,就别怪本大圣要大开杀戒了!

    “贱贼!哪里走!”一声大喝,谢小潮凭窗一蹬翻上房檐。果然见一抹黑影,立于屋顶正中。她伸手扯下腰带信手一抖,白绫笔直如棍,人影如光,冲杀上去。

    他冷笑一声,果然是元兵探子,你们盗我大汉天下,如今我们驱赶蛮夷倒成了贼?

    懒得在口头上与之争夺,眼前这探子身形虽小,却举止轻盈,身法灵活,还算有两下子。他心里对敌人暗赞,拳头可半点儿也不松懈,一时间,掌风、衣风交杂一处。

    徐达听到房上动手,心下暗惊,此处正属元将八思尔不花的疆界,真惊动起官府来,岂不糟糕!

    “吴王不可恋战!”一边轻喝,一边冲上来相帮。

    咦——那伙计不是叫张三吗?谢小潮一愣,那男子也正被徐达扯住后退一步。

    月光皎皎,清如白银,三人六日,瞬间彼此看得分明。

    男子及徐达一愣,这、这分明是个女扮男装俏生生的姑娘家啊。

    谢小潮同时也看清了那男子的面目,眼前这男子剑眉深瞳,气质狂邪,一双犀利敏锐的鹰眼如两道利剑正朝自己灼灼射来。

    这、这不是……

    定睛一瞧,谢小潮勃然大怒,一声狮吼惊破夜空:“草龙——!”

    没错,眼前的男人,正是十一年前胆敢害谢小潮自尊片片破碎的罪魁祸首,未来的草民天子——朱元璋!

    “说吧,事情怎么解决?”姓李名四的掌柜和姓张名三的小二抱臂环胸,打量着面前三名“夜半惊魂记”的主演。

    “被踏坏的屋顶砖瓦共有三十八块,破坏自然风光本地名胜的墙头草数目难以统计。影响本店客人睡眠兼有偷窥他人隐私之嫌,损坏本店名誉——”

    “喂喂!”谢小潮气愤难耐地打断小二的哕嗦,“那个破草也要算自然风光?”

    “好了好了,都是我们不对。”徐达忙上前从怀中掏出赔偿费塞给小二,回头真给他们来个夜半斗殴惊动起官府来岂不因小失大。

    “都是你这个女人,半夜不睡,上什么房!”草龙不耐地扫她一眼,害得他以为是仇家歹人。(按:各位看官,鉴于朱元璋这名字实在太土,请允许作者按谢小潮的习惯称他为草龙。)

    “喂喂,这怎么能怪我!”谢小潮身高可以输人,声高不可输入!食指纤纤指向小二,“明明是他们语言混沌,行为不检,招惹嫌疑,杀猪就说杀猪嘛,干吗不说清楚,害得我以为住人黑店!”

    “这位扮男装的姑娘,您可忒不讲理了。”小二扼腕,他们磨刀杀猪招谁惹谁了。

    “姑娘——”掌柜懒洋洋地挥挥算盘,“别的少说吧,人家都赔银子了,您那份也拿来。给了钱,就都算我们的不是,不给钱,您说的天花乱坠也是您的不是。”

    嘿,谢小潮闻言更气,转向草龙撒火。

    “都是你不对!”哼!她就知道!遇到这厮没半点儿好事。

    “我怎样?”他抬抬眉毛,这身手灵巧的家伙竟然是个女娃。

    “你上什么房啊!害得我以为——”

    “嗯?”掌柜拨拨算盘。

    她咬住唇,不好,再说一句黑店,那赔偿费更得上涨了。

    眼看这姑娘不好惹,披衣起来看热闹的客人也越来越多,徐达生怕出事,拱手上前,“嗨,这个嘛,人在江湖,总是小心为妙。误会、全当误会。”

    “哼。”谢小潮心下一转,吊眼瞧他,“人在江湖?”

    “对!人在江湖,人在江湖……”徐达干笑着解释。

    “对哦,既然你们人在江湖,那就学学江湖豪杰义气为先吧。”谢小潮笑吟吟地冲他摊开白葱玉掌,故意嗲声嗲气:“我那份赔偿费帮帮忙吧——”

    这就叫有样学样、现学现卖。

    “小女子遇英雄,便宜不占白不占”——语出,嘿嘿,依然是——《谢子》。

    第五章 冤家路窄

    客栈昨夜上演惊魂记,只有一个人双耳不闻窗外事,睡得兀自香甜。然后当他自饱足的一个长觉中醒来,首先落人这双湛清明眸里的,竟不是透射窗棂的晨光。

    谢小潮坐在桌边沉思无语,不不,他用手背揉了揉眼睛,那似乎可以说得上是陷入冥想……对!一会儿轻轻皱眉,一会儿暗暗咬牙……自后背冲上来的那股凉意,瞬间驱散了段鹏翼沉于半醒半睡间的朦胧,在完全清醒的同时,这个当世最了解谢小潮的人下了断言:有人,该倒霉了。

    下意识地环住自己纤薄的肩膀,但愿,这个人不是自己。

    “小潮,喝粥……”脸上带着近乎讨好的表情,坐在桌旁的段鹏翼怯怯地把粥碗递给谢小潮。小潮还在发呆耶。

    “吴王,此地不宜久留,我们立刻动身吧。”轻轻的话音传来,段鹏翼举头望去,见是一介青衫客与一个黑衣人正从二楼缓缓步下。

    “嗯。”草龙颔首,此去镇江,有大事要办,能快则快d巴。

    感觉身边的温度陡然降低了几度,耳边冒起丝丝凉气,段鹏翼回过头来,只见自冥想状态中霍然醒来的小潮腮红眉竖,目光如炬,正炎炎射向那名黑衣男子。

    可惜当事人云淡风清,连看都未看她一眼,就飘然逸门而去。段鹏翼一边把馒头撕开慢慢填到嘴里,一边猜测昨夜他睡着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

    蓦地,谢小潮拍案而起,吓得他手中的半个馒头差点落了地。

    “小、小潮你……”咳咳!哽到他了,水——

    谢小潮不甘心地把视线投向门外,“我们也走!有仇不报非君子。草龙,姑娘就和你杠上了!”

    对!上天安排她在这里遇到草龙,一定是为了给她一个雪耻的机会,如果她这颗聪明的脑袋瓜没有记错的话,草龙其时应该已坐拥应天府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大元统制区内?一定是要图谋不轨。呵呵,她倒要看看他想干什么!

    不过这绝对绝对不是关心,而是源于仇恨!

    “咳咳,我、我们为孙妹哥那米嘎(注:我们为什么赶那么急?)咳……水——”天,他要被噎死了,小潮不要拉他了啦,他要水——呜——哪位善心人士啊……

    “当然是为了去破坏喽!”谢小潮神采熠熠,思考了一个清晨也未能想到有效的报仇方案,只好走一步看一步喽,有思考的时间不如先行动。

    一手拎起包包,一手扯住身后少年的衣领,顺利地把他自桌边拉开,谢小潮昂首阔步,举目前行。

    客栈的掌柜和小二面面相觑。

    小二擦了把汗,长吁出一口气,“终于——走了。”他们路边小店,本来客人就不多,昨天这两拨客又偏偏那么难缠。呵呵,走吧,别影响他们小店的声誉。不过,张三摸了摸下颌,“刚刚那个蓝衣小相公,走的时候好像一直冲我说什么啊?”

    掌柜的拨拨算盘珠,漫不经心地回答:“你听错了吧。”嘿嘿,昨夜那个青衫人还真大方。看看算盘,掌柜的笑眯眯地想,他赚到了!

    小二张三没有听错。

    段鹏翼是在说:水、水啊——

    自古红颜多薄命,所以小段,坚强,再坚强一点儿!

    发生了不幸的事件之后,人们最常说的一句话就县——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呢?

    段鹏翼团膝而坐,望着如帘春雨,也正在呆呆地自问:“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呢?”

    从客栈出来,小潮不顾既定的路线,硬是要搜寻那两位他不相识的大哥。放着好好的官路不走,说人家会做贼心虚,一定会走小路,便带着他走上那条七扭八歪的羊肠小道。结果成了迷途羔羊不说,一场大雨。若不是在这里发现了一座荒废的山神庙,他们就要——“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了”。

    “呸呸呸呸,”忙着吐出顺着额发滴人口中的雨水,谢小潮叉腰拧眉,觑向段鹏翼,“都是你啦,不停地说什么水水水的,这下好了吧,黄河之水天上来了,你可以喝个够!”真是气死她了,衣裳黏答答地腻在身上,头发也染上脏脏的雨水了耶,要命!她可是绝世美少女谢小潮唉,

    “干吗不说话?”半晌听不到段鹏翼回话,谢小潮心火更旺。

    “我……你……”只见段鹏翼红着脸,目光一阵游弋。

    “什么我呀你呀,你不能把话说清楚吗?”真是悲哀,怪不得有些夫子会因为门生的不争气而痛心疾首,谢小潮真是深有体会。亏她多年以来含辛茹苦谆谆善诱处处迁就,段鹏翼没有进展也就算了,近一年来,更是有连话都开始说不清楚的倾向,真不知道她的心血都去了哪里。

    悲啊——谢小潮仰天长叹。

    “咳咳,小潮,你的衣服湿了……”终于说出来了,段鹏翼把脸转向墙壁,嗯,这边风景独好。

    耶?当然啦,他自己不也是落汤鸡一个?谢小潮呆了半晌,低头自检,瞬间恍然大悟。原来白色的衣袍不经湿,一旦遇水便紧紧地贴上身,突显出少女纤纤的身段,那一抹湖绿色的抹胸也于衣下若隐若现。

    “你看到了什么?!说!”谢小潮恼羞成怒,想冲过去质问,又没由来地觉得一阵发窘。这是怎么了?不就是……不就是……咦!她的脸为什么这么烫?她要是发烧了,一定得赖段鹏翼这小子。一阵热浪袭上脑顶,冲得谢小潮脸浮心燥,根本来不及思考段鹏翼和下雨之间的因果关系,就硬是把一切不是都归咎于是段鹏翼不好。

    可恶!她气鼓鼓地鼓起双颊。冷静啊,谢小潮你要冷静,有什么好害臊的,那家伙不过是个小孩子罢了,再说……再说你将来不是也会和他……

    “啊——”谢小潮堵住耳朵,大叫一声,谁这么讨厌啊,在她耳边说话。是啦是啦,她反正是会嫁给段鹏翼的,五岁的时候就想好的啊,不过少臭美了,那可不是说明她喜欢他。那只是她的计划!懂不懂?计划啦!

    呜——脸像个番茄一样,逊毙了。段鹏翼这小子要是敢出言嘲笑她,看她怎么收拾他!

    “啪。”衣服从天而降,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呃?这个?她抓起那件蓝色外褂,正犹疑问,听到身后段鹏翼腼腆地说:“你披着点儿吧,别着了凉。”再怎么强硬厉害,也毕竟是女孩子啊,淋了雨,感冒怎么办。

    其实……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