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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的吻第2部分阅读

情会比较棘手。像现在这样虚弱,她并不想从三楼的窗户出去。

    她携着一只购物袋,将采购的蔬果放入里面。一个意大利长相的男人——长得毫不起眼,除非你刻意寻找他——在她的四周缓慢地走着,总是让她维持在视线内。好吧!总共有三个人。三个人足够胜任这项任务,但还不至于多到她无法处理。

    付完帐后,她走回寓所,小心地放慢步伐并吃力地走着。她低着头,一副没人要的模样,而且不觉得周遭有任何危险。监视她的人会认为她完全没察觉到他们,甚至认为她还太虚弱,不会到处走。既然他们对监视都不是特别在行,多少会因为她是那么缺乏挑战而不自觉的松懈其看守。

    手机充足电力后,她将手机带进浴室并打开水龙头以掩盖声音,以防万一有碟状天线麦克风对准她的寓所。虽然可能性非常小,但在这一行,偏执往往可以救命。她订了一张飞伦敦的单程头等舱机票,挂断电话后,她用不同的身分再打一次,又订了一张抵达伦敦后半小时内离开的机票,再度飞回巴黎,一个没有人料到她会回去的地方。回巴黎之后再说了,至少这个小花招会让她争取到一些时间。

    维吉尼亚州  兰里

    隔天一大早,初级分析员白苏西眯眼盯着计算机脸部鉴定程序刚跑出来的结果,她将资料印出来,一路冲过满是隔间的迷宫,将头探入一个办公隔间里。

    “这份资料很有趣。”她说着将报告递给资深分析员简薇娜。

    薇娜将眼镜推回正位,快速地看过资料。“你说得对,”她说。“做得好,苏西。我会将资料递到楼上。”她站起身,身高六英呎的女黑人有着一张严峻的面孔,以及藉由丈夫及五个巨人般儿子锻炼到淋漓尽致的、一副“你唬不了我”的姿态。她说,由于家里没有另一个女性相互支持,所以她凡事都必须先下手为强,并监管一切。同样的态度也应用在工作上,她完全不能忍受没有价值的东西。每一样被她递到楼上的东西都受到相当的重视,因为没必要的东西她绝不往上送。

    近中午,行动处处长(译注:中央情报局为美国从事情报分析、情报搜集和秘密行动的重要机构。该局分为四个主要部门,及六个直接归局长和副局长领导的办公室。四个主要部门是:管理处、行动处、科技处、情报处。管理处下设通讯、后勤、安全、财务、医疗服务、人事、训练与教育、数据处理科;行动处下设反情报、国外情报、秘密行动、中央掩护科,评价、计划和设计科,共有雇员六千名;情报处下设管理与分析、武器控制情报、搜集需求与评价科,五个地区办公室和五个职能办公室,外加一独立的中心;科技处于一九六二年成立,当时称之为研究处。但根据二○○四年八月四日的《九一一国家安全保障法案》草案,计划将负责收集情报及付诸行动的“行动处”;负责分析情报报告的“情报处”,以及“科技处”分拆出来,成为三个有新名称的独立机构。此一提案亦为布什与凯瑞的内政辩论重点之一。)温法兰读着报告。赖氏组织——他不能称之为企业,虽然其中也有商业机构——的领导人赖维多、因不明疾病身亡,确切死亡日不知,赖维多的儿子将他葬在意大利家乡之后才公布消息。赖维多最后一次现身在巴黎的餐厅,是宣布死亡之前四天。生前健康状态良好,意即这不明的疾病发生得相当突然,当然,心脏病突发或是中风每天都击垮看起来很健康的人。

    触发警报大响的是脸部鉴定程序,其结果明确指出,赖维多的新任女友正是中情局最优秀的约聘探员之一所伪装。虽然孟黎璃将小麦色的头发染深,又戴上深色隐形眼镜以遮住她那双出色的淡蓝眼眸,但毫无疑问就是她。

    更令人警觉的是,数个月前她的两名挚友及他们领养的孩子死于赖维多手中。一切征兆都表示孟黎璃脱离了中情局的约束,自行采取行动解决这件事。

    她知道中情局不会赞成这次的灭杀行动。虽然赖维多是令人作呕的人渣,死不足惜,但他一直聪明地玩弄两边以取得制衡,让自己有利用价值,就是为了确保类似的事不会发生。他会传递非常有价值的信息给中情,而且持续了许多年。如今这条线断了,也许再也不能挽回;即使可能,他们仍需花费数年才得以跟他的继承人再度建立关系。赖罗德出名的多疑,不会轻易跳进合作关系。法兰只能指望赖罗德会是和他父亲一样务实的人。

    法兰憎恶与赖氏组织合作。他们的确经营一些合法生意,但他们就像古罗马神话的门神贾奴斯;做任何事都有两个面向,做好也做坏。如果有一组人正研究癌症疫苗,同栋大楼的另一组人一定在发展生化武器。他们捐大笔钱给慈善机构做好事,但他们也以资金援助恐怖份子,滥杀无辜。

    在政治圈混,就像在污水道里工作,你必须先弄脏自己才能做事。私底下,法兰认为赖维多的死不啻是个良性的割除;但在工作领域里,如果孟黎璃该对这件事负责,那他就必须设法善后。

    他拿出安全加密的个人档案。心理分析显示,她已经在紧绷的情况下执行任务多年。依据他的经验,约聘探员分为两种;一种是不带情绪工作,执行任务所花费的精神不比打一只苍蝇更多。另一种则是逼自己相信自己做的是对世界有帮助的事,然而个人的灵魂却随着经常性的攻击而日渐磨损。黎璃屈于后者。她很厉害,是顶尖高手之一,但每一次出击都在她的身上留下记号。

    多年前她就不再跟家人联系,这不是好现象。她会觉得孤立,与这个她努力想保护的世界分割开来。这样的情况,会使得她同行里的朋友变成不仅是普通朋友;他们成为她的替代家人。当他们被杀,她破碎的灵魂会遭到重创。

    法兰知道同事会取笑他用灵魂的角度来看事情,但他入行已经太久,对于他所看到的,他不仅了解,更能感同身受的“体谅”。

    可怜的黎璃。当初她开始露出紧张的征兆时,他就该将她从战场拉出来,如今为时已晚,只能加以处理。

    他拿起话筒要助理找到石洛克,真是奇迹,他竟刚好在大楼里。多变无常的命运女神今天决定眷顾法兰。大约四十五分钟后,助理传话进来。“石先生到了。”

    “请他进来。”

    门打开后石洛克闲逛似地走进来。事实上,他走到哪里都一样从容。他走路的样子,像个没地方去也不赶着去任何地方的牛仔。女士们似乎都很喜欢他这个调调。

    石洛克属于那种长得好看、又似乎生性善良的人。他打招呼并坐在法兰指示的椅子上,脸上挂着傻笑。某些不明的原因,那笑容和他走路的样子产生相同的影响力:让人打心底喜欢他。其实他是一个效率极端高强的外勤干员,因为他可深入任何地方而不引人警觉。他也许是个快乐的男人、也许看似懒散,但他总能完成任务。十年来他在南美的工作成绩斐然,这也解释了那黝黑的皮肤及如石头般坚硬的肌肉的来源。

    他开始看得出年纪,法兰想,但有谁不是?石洛克的两鬓及发际已有些许灰发,因为额前一络难以驾驭的鬓发,所以他将棕发剪得比较短。眼睛四周及额头已有弧线,两颊上有皱痕,但幸运地,女士们会认为那些纹路和他走路的样子一般可爱。可爱!法兰自省,今天是个该死的悲惨日子,他却暗自形容他最好的男性外勤干员长得可爱。

    “什么事?”石洛克问,慵懒地伸直双腿,拱起背脊将身体陷入椅子里。拘泥不是洛克的风格。

    “欧洲有个必须小心处理的情况。一名约聘探员跨出界线,杀了一个有价值的资产。必须有人去阻止她。”

    “她?”

    法兰将报告从桌上递过去,洛克接过来迅速看完后又递回去。“做都做了,还有什么好阻止的。”

    “导致黎璃好友被杀害的事,涉入的不只赖维多。如果她决定莽撞地将他们全部除掉,会摧毁我们整个网络。消灭维多已经造成严重的损失。”

    洛克皱起面孔双手快速地揉搓着脸。“你难道没有一些脾气暴躁的凶狠干员,因失宠而被强制退休,又同时身怀绝技而成为可以追查到莫女士、并阻止她继续杀戮的人选吗?”

    法兰轻咬颊内,不让自己笑出来。“在你眼中,这像电影情节吗?”

    “期待一下有什么不可以?”

    “就当你的期待落空了。”

    “好吧!那么麦强恩呢?”洛克的蓝眸里盈满笑意,兴致盎然地刁难法兰。

    “强恩正忙着中东的事。”法兰平静地说。

    他的回答令洛克坐直起来,慵懒的样子全消矢了。“等等!你的意思是说,真的有麦强恩这个人?”

    “当然有。”

    “可是他没有任何档案……”洛克说着然后自己抓到语病,呲牙咧嘴笑着说:“喔喔!”

    “这表示你调查过他。”

    “那当然,在这一行里,谁不调查别人?”

    “这就是计算机系统里不存档案的原因,为了保护身分。言归正传,不只因为强恩陷在中东,即使没有,我也不会派他执行这类带人回来的任务。”

    “这代表他做的事比我更重要。”洛克脸上又是那副傻笑,意谓他根本不觉得受辱。

    “或者,这代表他有不同的才能。你才是我要的人,而且你会搭今晚的飞机到巴黎。这就是我要你做的事。”

    第四章

    花了一整天时间进食、休息及做些轻量级的健身运动以增加体力,离开的那天,黎璃已觉得好很多。她谨慎地收拾手提行李及手提袋,确认没有遗漏重要物品。多数衣物仍挂在衣橱里,那些为了让她看起来像有个背景,而被裱在廉价相框内且摆放于住所四周的陌生人照片,也留在原地。

    她没扯掉床单也没清洗早餐用过的碗及汤匙,但她仍谨慎地用分解油性的消毒剂彻底抹净以销毁指纹。这是她做了十九年的事,这习惯已经根深蒂固。离开赖家住宅前她甚至将四周抹净,虽然她无法使用消毒剂。她总是在餐具收走前用餐巾擦拭用过的餐其及饮料杯,每天早上清理她的发梳,将刷子上收集到的掉落毛发冲入马桶。

    乔医生为了分析中毒成分而从她身上抽走的血,让她有些不安,但dna不如指纹那般广用于辨认身分;因为缺乏足够规模的资料文件。她的指纹只存盘于兰里,除此之外没第二个地方有;除了偶尔的暗杀行动,她一直是个模范公民。单有指纹也没用,除非同时有档案可配对才查得到名字。一次的失误没任何意义,两次的失误就提供了辨认身分的方法。她竭尽所能不让这个可能性开始。

    如果她打电话给乔医生要求归还剩余的血,他可能会觉得极端怪异。如果她人在加州,她可声称是某个神秘宗教教派的成员所以血液不可外流,甚至声称自己是个吸血鬼,也许可能取回剩余的血。

    想到吸血鬼,她的嘴唇弯出一抹疲惫的微笑,多希望可以与丽雅一起分享,丽雅向来有一箩筐的荒谬想法。当她和艾瑞及汀娜,特别是和丽雅在一起,她总能放松下来并偶尔有愚蠢的举动,就像一个普通人。对一些和她从事相同工作的人,放松是种奢侈。

    微弱的笑容消失。他们的殒逝让她的生命出现无法弥补的黑洞。过去几年,她将感情投注在一个不断萎缩的圈子,直到最后只剩下五个人:这三个朋友以及她的母亲与妹妹——害怕将工作上的危险带到家门口,她不敢去找后面这两人。

    艾瑞曾是她的爱人;他们联手对抗寂寞一段短暂的日子。后来他们分手,她在执行一次需要两名探员的任务时认识汀娜。她从未与任何人像和汀娜这样一拍即合,好象她们是分开许久第一次相认的双胞胎。只需彼此对看,就知道她们同时都想着同样的事情。她们有相同的幽默感,同样愚蠢地梦想有一天,当她们不再做这行时,她们都会结婚并拥有自己的事业——不一定照这顺序——也许还生一、两个小孩。

    这一天被汀娜等到了,就像一堆饱满的气球在密闭的屋内四处飘荡,艾瑞飘入她的轨道。黎璃与汀娜有许多共同点,但化学作用却不同:艾瑞只消看身材瘦削、肤色健美的汀娜一眼就即刻陷入情网,而这感觉是互相的。那段时间,工作空档时他们都在一起,通常是狂欢作乐。他们都年轻健康而且是顶尖高手,坦白说,身为杀手让他们觉得自己很强悍并且所向无敌。他们够专业所以不至于太神气,但又年轻到随时都很冲动。

    随后汀娜中了枪伤,现实塌落在他们身上。这份工作是致命的,冲动撇到一旁,生命的有限迎面瞪着他们。

    艾瑞与汀娜对这件事的反应是当汀娜伤势好到可以步入礼堂,马上结婚。他们联手建立家庭,先是巴黎的公寓接着在郊区买了栋小房子。他们愈来愈少接任务。

    黎璃有空就到巴黎探望他们,有一天她带了丽雅。她在克罗埃西亚共和国发现这个快饿死的弃婴,就在克罗埃西亚共和国刚宣布脱离南斯拉夫独立的时候,一场艰苦的战役开打,塞尔维亚人的军队在这新诞生的国家里横扫屠杀。黎璃找不到婴儿的母亲,没有人愿意承认也不感兴趣。不是她带着婴儿一起离开,就是将她留在那里悲惨的死亡。

    短短两天她就爱上了这婴孩,感情强烈到好象是自己生了她。离开克罗埃西亚的过程并不容易,尤其还带了个小孩。她必须找牛奶、尿布及毛毯,想尽方法让婴儿吃饱、干爽及温暖。她帮她取名叫丽雅,只因为她喜欢这个名字。

    为了帮丽雅弄到够好的伪造文件并将她带进意大利,问题很多。一旦离开克罗埃西亚,照顾她因补给品的容易取得已较不困难,虽然照料婴儿的工作从来不会轻松。丽雅每被碰触就僵硬起来,吐出的奶常和喝下去的一样多。与其训练这婴孩适应旅行,并想让她短暂的生命拥有些许稳定,黎璃决定在意大利住一段时间。

    发现丽雅时她应该只有几个月大,但也可能是因为缺乏食物及照顾目以至于比较瘦小。然而在意大利的三个月,丽雅胖嘟嘟的小手脚已出现小窝,因开始长牙所以时常流着口水。她那副流着口水、张大眼睛看着黎璃的样子,是仅有非常幼嫩的小孩流露出来才不会像个白痴的表情,带给她全然喜悦。

    她终于带着丽雅去巴黎看艾瑞叔叔及汀娜阿姨。

    监护权的移转是渐进的。只要黎璃必须出任务,她就将丽雅留给他们;他们喜欢丽雅而她也满意他们的照顾,即使每次离开都令她心碎,她变得只为了回去后丽雅见到她的那个片刻而活着。那张小脸会发亮并狂喜地尖叫,黎璃认为自己从未听过如此美妙的声音。

    但无法避免的情况发生;丽雅长大了,她需要上学。黎璃有时一走就是几个星期,让丽雅跟艾瑞及汀娜住是唯一合理的安排,最后他们都体认到必须弄一些伪造文件以证明他们是丽雅的父母。那时丽雅四岁,艾瑞及汀娜是她的爸爸妈妈,而黎璃成了阿姨。

    十三年来丽雅一直是黎璃的生活重心,现在她却走了。

    是什么原因导致艾瑞及汀娜重回已经完全脱离的游戏?他们需要钱吗?他们当然知道只需向黎璃开口即可,她会将身上所有的欧元及美金拿出来——而且,从事高报酬的工作十九年,她在瑞士银行里的帐户另有大笔存款。有些事将他们引出退隐的生活,而让他们赔了自己,以及丽雅的生命。

    黎璃甩掉大部分的存款购买毒药及布局。好的文件很贵,品质愈好愈花钱。她必须租下那层公寓,找份真正的工作——为了不让人起疑——再让自己进入维多出入的场合,并希望他会吞下诱饵。从各方面来看,那都不是一个很有把握的赌注。她可以让自己看起来很有魅力,但她知道自己不是个绝世美女。如果这招不成功,她会再想出其它的方法;她一向如此。但计划完美的进行着,一直到维多坚持她喝他的酒。

    如今她只剩下十分之一的存款,还有一片受伤的心脏瓣膜,依乔医生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