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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的吻第3部分阅读

    医生的说法,最终可能需要更换,她的体力虚弱得可笑,而她的时间所剩无几。

    从理智的角度来看,她知道自己的胜算不大。这次不仅没有兰里的资源支持她,中情局甚至可能与她作对。她不能使用她知道的任何避难所,她不能要求支持或是撤退,她必须武装自己并防备……每一个人。她不知道兰里会派什么人追她;他们可能仅需要确认她的位置后派一个神枪狙击手除掉她即可,这种情况下她什么也无需担忧,因为她无法防卫看不到的情况。她不是赖维多,她没有一舰队的强化钢板车,也没有安全出入口。她唯一的希望是不要让兰里找到她。

    从有利的方面看……哎,没有任何方面是对她有利的。

    但那不表示她会走入空旷的地方让自己成为一个容易解决的目标。他们可能除掉她,但她会让他们很难得手。事关她职业杀手的荣誉;丽雅与朋友死后。尊严已是她所仅有。

    她尽最大的耐心等候,直到打手机叫出租车去机场。她必须尽快挂断电话,让罗德不够时间安排人员就位。首先,跟踪的人不知道她到底要去哪里,等到他们明了她正前往机场时,他们会打电话请示。罗德在机场拥有一个——或很多个——领他薪水的人的机率是一半一半,但戴高乐机场很大,在不知搭乘班机或目的地的情况下,很难拦截她。他们只能跟踪她,而且只在她进入候机楼前。

    如果罗德核对乘客名单,那么游戏就开始了,因为她登记的不是莫丹妮或是她的本名。毫无疑问他一定会查证,问题是多快。一开始,他可能只是让人跟踪她。

    这么大剌剌地离开,又携带这么少的行李,她希望他只是提高警觉而不是怀疑,至少不是在她刚消失时。

    如果上天眷顾她,即使他的人在拥挤的伦敦希斯洛机场将她跟丢,他可能也不会过度疑心。他也许会怀疑她为什么要搭飞机而不是乘渡轮或过海隧道,但许多人在时间紧迫时,从巴黎到伦敦或反向时也常搭短线航程。

    最佳的可能是,对她的行程他都没有多心,直到几天后她仍没有回家。最糟的可能是,他不畏目击证人及可能的后果,指示属下在戴高乐机场逮住她。罗德通常不会担心这两种情况。她押的注是他不会做到那个程度:至今他还未察觉她不是自称的那个人,因为他没让人狂扫她的寓所。既然没有,就更没理由在大庭广众下滋事。

    黎璃走下楼等出租车,站在她可以看见街道但监视的人瞧不到她的地方。她曾想过走几条街到出租车等候处并排队等车,但那不仅会给罗德她不想让他拥有的时间,同时也让她疲累。曾经——只是一个星期以前——她可以全速疾跑这段路程,而且没人追得上。

    也许她的心脏只是受了点轻伤,刚好让乔医生侦测到杂音,但隐藏在里面的毛病终究会过去。她曾有三天病得很严重,无法进食,只能躺着。体力流失的速度比获得快许多。她会再等一个月时间;如果届时尚未恢复正常,她会做些心脏方面的检验。她不知道去哪里做或者是如何支付费用,但她会想办法解决。

    当然,那是假设一个月后她还活着。即使她躲开了罗德,仍需闪避她的前任雇主。她并未计算有多少胜算;她不想让自己泄气。

    一辆黑色出租车停在外面,司机帮她拿手提行李。黎璃喃喃地说:“好戏上场了。”镇静地走出来。她不慌不忙,没展现出丝毫的紧张。坐定后,她从袋子里取出一面小镜子对准角度以观察监视她的人。

    出租车开走,银色奔驰车也跟着上路。它缓下来,一个男人猛冲过来近乎是跳进乘客座,接着奔驰车加速一直到紧跟出租车后。从镜子里,黎璃看到那名乘客对着手机讲话。

    机场离市区约三十公里,奔驰车一路尾随出租车。黎璃不知道是否要觉得受辱;罗德居然认为她笨到不会察觉到被跟监,或是他认为即使她留意到也不会在意?换个角度想,一般人不会查核自己是否被人跟踪,看守她的人行为明目张胆,意谓着罗德仍未真的怀疑她,只除了要人看守及跟踪她。凭她对他的所知来判断,他的确会持续跟踪她一直到找出是谁杀了他父亲。罗德不是会让漏网之鱼逃入大海的人。

    抵达机场后,她沉着地走到英航柜台办理登机。护照上显示她是英国公民卫亚姗,护照上的照片与她现在的发色相符。她搭乘头等舱,没托运行李,多年来小心地建立这个身份,护照上盖有许多出入境印章显示她一年到访法国多次。她拥有许多类似的身分证明,即便对兰里那边的窗口也谨慎保密,就为了应付这种紧急情况。

    当她通过各项安检来到指定登机门时,乘客已开始登机。她没朝四周张望,仅是小心地用眼角余光细察周围。喔,是的,那个男人站在那边;他看着她,手里拿着手机。

    他没朝她走来,只是打了个电话。运气眷顾着她。

    随后她安全地上了飞机,确实身处英国政府的管辖权内。她的座位靠窗:靠走道的位子坐着一位二十多近三十岁衣着时髦的女人。黎璃低声道着歉经过她坐入靠窗的位子。

    半小时内他们已经飞在空中,开始一个小时到伦敦的航程。她和旁边的人幽默轻松地谈天。黎璃那口公立学校的腔调似乎令这女人觉得自在。英国腔比巴黎腔更容易保持,大脑似乎放松时,她几乎如释重负地叹气。短暂地打个盹,到机场那段路让她疲困。

    离伦敦还有十五分钟时,她倾身将手提行李从座位底下拉出来。“对不起打扰一下,”她迟疑地对身旁的女人说:“我有点小麻烦。”

    “是吗?”女人礼貌地说。

    “我的名字是卫亚姗,也许你听过卫氏工程公司?那是我先生盖瑞的公司。事情是这样的……”黎璃垂下眼,好象有些局促不安。“我要离开他而他对这件事不太能接受,所以他派人跟踪我,我害怕他会命令他们捉我回去。他有些暴力,只照自己的方法做事。而且……而且我真的不能回去。”

    这女人看起来既不安又好奇,似乎不曾从一个陌生人的嘴里听到这么隐私的细节,但又不由自主地被迷住。“真是可怜,你当然不能回去。但我怎么帮你呢?”

    “我们下飞机的时候,你可不可以帮我提这袋子去最近的化妆室?我会跟着你进去,再把它拿回来。里面是一些改装的东西。”在恐怖份子猖狂的年代,被要求携带陌生人的袋子,女人的神情露出警觉。黎璃赶紧说:“瞧,你看一下。”她快速打开手提袋拉链。“就是衣服、鞋子、假发,没其它的。他们可能认为我会改装,所以会留意我带进去厕所的袋子。我在一本教人如何躲避跟监的书上读到。我知道他会要人在希斯洛机场等着我;一旦我走出机场等交通工具,他们就会捉住我。”她紧拧双手,希望看起来适度沮丧。她那仍然瘦削及病容尚存的脸帮了点忙,加上她的身材一向瘦长,让她的外表看起来比她的本质更脆弱。

    女人从黎璃手上接过手提袋谨慎地检查每样物品。她拿起其中一顶假发,笑容在脸上漾开。“装得很朴素,是吗?”

    黎璃也笑了。“我希望这一招会成功。”

    “我们等着瞧。如果不成功,我们可以搭出租车一起走。人多总是比较安全。”这女人现已兴致勃勃地参与这件事。

    假如旁边坐的不是女人,黎璃会即兴想些其他的点子试试运气,但这第一着棋已经些微增加她的赢面,而此刻即使只有一点点的筹码也值得她抓住。中情局可能正等着她,罗德的党羽亦然,而且他们都不易受骗。

    端视他们想怎么玩这游戏,他们可以在她一踏出飞机就逮捕她,这种情况下她什么也不能做。虽然他们的玩法通常会更加保守与谨慎。假如可以避免扯入政府机关而惹出一些细琐讨厌的杂务,他们总是能免则免。

    飞机以最少的晃动着陆并滑到入口。黎璃深吸一口气,她的同伙轻拍她的手。“不要担心,”她雀跃地说:“你会成功的。看着好了。我怎么知道他们正在监视你?”

    “我会把他们的位置告诉你。我走进化妆室前会寻找他们在哪里,你在我离开化妆室后再出来,如果他们还在那里,你就知道计谋成功了。”

    “哇!真是刺激。”

    黎璃真心希望不是那么刺激。

    女人携着手提袋下飞机,率先走在黎璃前头,中间隔了两个人。她步伐轻快,看着告示牌但没瞪着出口处等候的人群。好女孩,天生吃这行饭的,黎璃想着,隐藏住她的笑容。

    有两个人正等着她,再一次地,他们并未企图掩饰他们的目的。她觉得欢欣鼓舞。罗德尚未怀疑任何不寻常,也不认为她留意到自己被跟踪。这计划可能真的奏效。

    两个男人尾随着她,保持二十到三十呎的距离。走在她前方的同伙进入第一间化妆室。黎璃在外面的饮水机前暂停,让她的跟踪者有时间挑选监视位置,之后才进入化妆室。

    女人在里边等着她,将手提袋递过来。“有人在外面吗?”她问。

    黎璃点点头。“两个。一个约六呎高的大块头,穿浅灰色的西装。他站在门的正对面,靠着墙。另一个体型小些,黑色短发,穿双排扣蓝色西装,站在前方十五呎处。”

    “快点换衣服,我等不及看你怎么改装。”

    黎璃走进隔间,敏捷地进行身分更换。脱下正经八百的黑色套装及低跟鞋;换上粉色的无袖上衣,蓝绿色印花紧身裤,超细跟的及膝皮靴,有穗子的蓝绿色外套,还有一顶刺眼的红色短假发。她将换下的衣物丢进手提袋,走出隔间。女人的脸上绽放一个大大的微笑,她拍着手。“太完美了!”

    黎璃忍不住露齿而笑。她迅速地在苍白的脸颊扑上腮红,涂上一层厚厚的粉红色唇膏并挂上一副镶有羽毛的垂吊耳环。抹上粉红的眼影。她说:“你觉得如何?”

    “亲爱的,我绝对认不出是你,即使我知道你原来的样子。我姓史,叫史贝卡。”

    她们握手,各为了不同的原因而感到高兴。黎璃深呼吸。“出发了。”她喃喃地说,接着勇敢地大步走出化妆间。

    她的跟监者不由自主地望向她;每个人皆是。她的视线直直望向几乎在她正前方的黑发男人的后面,黎璃热情地挥着手。“我在这里!”虽然在人海中很难判断,但她并没特别对着谁尖叫。这次她说的是道地的美国腔,好象要与某人相聚般从跟监者身边冲过。

    经过黑发男人时,她看见他猛然收回视线到化妆室入口,害怕一不留神就让猎物逃走。

    黎璃尽可能快步走着,让自己消失在人群中。五吋高的鞋跟将她拉长到近六呎,除非必要她一点都不想穿这双鞋。接近出口时,她又钻进另一间化妆室,换掉这身引人注目的装扮。再次走出时,她已戴上黑色长假发,穿黑色牛仔裤及黑色高领毛衣,脚上是飞过来时穿的那双低跟鞋。她抹掉粉红色的唇膏,改涂红色护唇膏,将粉红眼影换成灰色。她将卫亚姗的身分证件藏入背袋内,拿在手上的机票及护照显示她是柯玛莉。

    过了没多久,她已经飞越英伦海峡在返回巴黎的班机上,这次搭经济舱。她将头靠向椅背,闭上双眼。

    到目前为止,一切顺利。

    第五章

    罗德处于狂怒中。他谨慎地措词。“精确地说,你们怎么搞丢她的?”

    “她一走出飞机就有人跟踪着,”电话那头的英国腔回答。“她走进公厕后,没有再出来。”

    “你有派人进去找吗?”

    “有的,过了一段时间后。”

    “到底是过了多久。”

    “大约是二十分钟,我的人开始警觉。之后,我必须等一个可进入公厕搜查的女性来到现场。”

    罗德闭上双眼试着抑制脾气。一堆蠢蛋!跟踪丹妮的人一定分了心才没注意到她离开。厕所里又没有其它出口,没有窗户,也没有倾倒垃圾的槽道或其它东西。她仅能从进去的地方出来,然而这些白痴居然完全没看到她。

    这事不是异常重要,但缺乏效率却让他烦躁。在他拿到丹妮的背景资料前,他希望可以明确地知道她在哪里、做哪些事。事实上,他期待昨天就可得到答案,但那些官僚和往常一样没有效率。

    “有件事令人费解,先生。”

    “什么事?”

    “当我的人跟丢时,我马上查对海关资料,但没发现她入境的记录。”

    罗德身体坐直,突然而来的不安令他皱起双眉。“这是什么意思?”

    “这表示她失踪了。我清查入境班机的乘客名单,并没有莫丹妮这个人。她的确下了飞机,但不知怎么回事她不在名单上。唯一可能说得通的解释是她搭另一班飞机又走了,但我也看不到她搭机的记录。”

    罗德脑中警铃大响近乎震耳欲聋。他的身体瞬间变冷,因突然而来令人毛骨悚然的猜疑而冻僵。“再查一次,穆先生。她一定有留下记录。”

    “先生,我已经仔细检查过,就是没有她入境或离开伦敦的记录。我很仔细调查过了。”

    “谢谢你。”罗德挂上电话。他是那么的愤怒,激动的冲力令他晕眩。这脿子当他是傻子般的玩弄。

    为了确认,他打给政府单位里接头的人。“我马上就要资料。”他咆哮地说,没说出他的身分也没提是什么资料。他不需要。

    “当然,但有个问题。”

    “你查不到这个莫丹妮的资料存在哪里?”罗德讥讽地说。

    “你怎么知道?我确定我可以……”

    “别自找麻烦了,你永远都找不到她。”他的怀疑被证实了,罗德挂上电话,坐在桌子后方,试着遏抑冲爆全身的强烈怒气。他必须清晰思考,但在此刻,冷静似乎离他很远。

    她就是下毒的人。多聪明呀,也毒了自己!微小的剂量可能让她病一阵子但不会死。或者她原本打算连尝一口都不要,只因父亲坚持,而她意外吞下的量比她打算喝的更多。是什么情况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成功地谋杀了他的父亲。

    他不相信她竟能这样愚弄他和所有的人。她的事前准备,完善到尽乎极致。现在他才看清楚这计划如何进行,但为时已晚。她对维多的追求冷漠以对,让他松懈戒心到粗心大意,连罗德都上当。当几次约会都很平常时,他们都容许自己放松下来。如果她对父亲的陪伴表现热切,他会坚持要知道原因,但她将他们玩弄于手掌心。

    她显然是个职业杀手,毫无疑问受雇于他的对手。身为职业杀手,她一定有其它的身分供她在消失后使用,既然莫丹妮是个化名,她也可能使用本名。她肯定在那班往伦敦的飞机上——他的人看见她登机——因此,乘客名单里有一个名字就是她。他只需要找出是哪一个名字,再从那里循线追查。如今他要处理的工作——或者说,是他的人要执行的工作——繁琐到令人气馁,但至少有个。他会指示他们调查每位乘客,他就会查到她。

    不管花多久时间,他都会找到她。他会让她饱受折磨,比他可怜的父亲所受的痛苦更多。在他解决她之前,她不仅会将聘雇她的人全盘托出,临死甚至会诅咒她母亲孕育了她。他以父亲的荣誉发誓。

    石洛克在孟黎璃,又名莫丹妮所遗弃的寓所内,悄声地四处移动。喔,她的衣服都还在,或只是大多数在。食物还在橱子里,一只碗及汤匙放在水槽。看起来像去上班或是外出逛街,但他知道绝非如此。当他看见专业的手法时,他认得出来。这地方没有一枚指纹,即使水槽内的汤匙也没有。善后的动作做得十分完美。

    从他读过的档案判断,留下来的衣物无论如何都不是她的风格。这些服装属于莫丹妮,既然丹妮已经完成任务,黎璃以如蛇蜕皮那般脱去伪装。维多已经死了;丹妮不必再存在。

    令他困惑的是她为什么耗了那么久。赖维多显然已死了一个星期或更久,但房东说莫小姐今早才搭出租车外出。不,他不知道她去哪里,但她只带了小件的行李。也许是度周末。

    几个小时。仅仅晚了几个小时,他错过了她。

    房东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