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也顾不了许多,拿起长生饭,三口两口的扒进了嘴里。
再遇胡子
从蟒洞里爬了出来,发现这条大蟒洞居然是从那个女娃的坟地,一直通到了一个断崖的下面。
也不知多少年没有人来过这地方,那地方的烂叶子长年经过雨水的浸泡,就像大沼泽塘一样,谁也不知道有多深。
杨承业就几次差一点陷到沼泽里,好在他的命大,总算是又逃了出来。
那山里的雾气很大,杨承业也是糊里糊涂的,不知道怎么从山里闯了出来,等到真正的见过了太阳,杨承业才大为感叹,这一番死里逃生,也真是难得。
因为这件事情的发生,让杨承业实在不想在这么下去了,他打算是好好的找一个地方安顿下来,过着安生的日子,挣几个钱,再讨一房婆姨。
想法是很好,可是他实在是不怎么走运,刚走出来没多久,结果就又遇到了一伙胡子,这伙胡子和先前活埋了他的并不是一伙,也没有人认识他,绑了他之后,看着他体格强壮,有把子力气,倒真让他上山入伙了。
在这山头上过了六七个月,结果又发生了一件事。
这大当家的这天截获两包烟土,这东西要是出手,也值几十块大洋,自然算是小发了一笔,可是却没有料到,这几块烟土是另一个山寨的胡子的,两伙胡子的两座山头相隔不过三十几里,平时就经常有些摩擦,这次他抢了那个山寨胡子的货,那山寨的土匪头子当然不肯善罢甘休,带着人埋伏在了四周,趁着夜色打上山来,居然把这一家土匪给一锅端了!
杨承业也被活捉,等大当家的发话,把他们都带过去的时候,杨承业傻眼了。
大当家的身边还有几个人,可是这几个人杨承业都认识,正是那天把杨承业给活埋了那几个山贼,那几人也注意到了他,尤其是二当家的眉头一皱,伏在了那大当家的耳边说了几句,大当家的也对杨承业露出了很感兴趣的表情。
就这样,其它的土匪问都不问,全都被砍了脑袋,挂在了山上的树上;而大当家的单独叫来了杨承业,问他是怎么没有死,怎么出来的。
上山入伙
事到了这一步,横竖都是一死,杨承业也不报别的打算,就把在那个墓里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同这大当家的请了,大当家的将信将疑,倒也并没有马上砍了杨承业的脑袋,而是把杨承业又带回了那个坟旁。
杨承业现在的脑子里什么也不想,一切都是空空的,他亲眼看着那三十几个土匪轮流用了两天的时间,把这坟给挖开,杨承业心里也知道,自己这便宜的“丈人杆子”八成是放不过自己了。
想不到转了一圈,最终还是和那女尸埋在了一起,做了一对阴世的夫妻。
这就是宿命吧?
可结果,刚刚翻开了盖在墓室上的石板,突然就听到了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声。
所有的土匪在这一刻间都惊呆了,就连杨承业也呆住了。
大当家的这一次亲自跳到了墓中,打开了那个朱红色的棺材,这时才发现,那女娃的肚子高高的轰起,而婴儿的哭声,正是从两腿间传来了。
居然分娩了,女尸居然分娩了!
所有的土匪吓的魂不守舍,可是大当家的却抱起了那女孩,让土匪们赶快去找稳婆。
土匪们效率极高,时间不长就连拉带拽着带来了一名稳婆,那稳婆一脸的惊慌,尤其是看到女尸的时候,更是直接吓昏过去,土匪们把稳婆救醒,稳婆战战兢兢给给女尸接生,最终生出了一个男娃。
大当家的抱着男娃疼哭流泣,哭了一会儿,又抱过了杨承业,大声的叫着“好姑爷!”
就这样,大当家的居然不再让杨承业为他的姑娘陪葬,而是以姑父的身份,让他住在了寨子里。
杨承业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后来才知道,那个大当家的本来是一个秀才,但一连几次乡试都没有中举,结果家图四壁,连老婆都饿死了,只留下这一个姑娘,秀才一怒之下上山当了胡子,拉起了队伍。
就这样杨承业在山上住了几年,后来清政府为了稳定形势,不得不大量的招安各地的土匪武装,大当家的这个山寨也接受了招安,这样一直几考没能中举的落第秀才,居然摇身一变,成了一员清代的武将。
妖胎
只是,在后来的一次战斗中,杨承业腿上受了伤,被安置修养,岂料杨承业的腿伤养好,想要再去投他的老丈杆子,却再也没有找到这一只部队。
这支部队就好像是消失了一样。
好在老丈杆子为了给杨承业治伤,给他留下了不少钱,杨承业也不想再当兵吃粮,后来就置了几亩地,讨了一房老婆,过起了安生的日子,闲暇的时候,就研究易理和堪舆之术。
这房老婆后来为杨承业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一生出来就傻呼呼的,智商不高;二儿子一生出来就是一只怪物,混身长满了鳞片,下半身没有脚,倒好像是一条蛇一样,这个怪物二儿子生出来没多久就咽了气。
杨承业知道这是自己年轻的时候种下的孽根,终于到现在报了,到此他也没有再生养儿子,倒是杨家总不能断了香火,等到大儿子长大了,杨承业好歹用了二十块光洋,又给大儿子娶了一房老婆。
不久之后,大儿媳妇也生下了孩子,而且居然是双胞胎。
只是很不幸,双胞胎中的老大也和杨承业那早死的小儿子一样,混身长混了鳞片,身体紧紧地蜷缩着,脑袋是没有一根头发,两只眼睛上也没有眼皮,一直就那么睁着眼,圆滚滚地瞪着他妈。
这苦命的女人看了这兄弟俩一眼,当即就疯掉了,整天光着身子到处跑,也不知道害羞,杨承业的大儿子就拍着巴掌跟在她的身后,不停的哈哈大笑着。
后来有一夜,这个女人失踪了,直到了几天之后,有人在我们那条河的下游二十里发现了她,那时她的身上趴满了几百条的蛇,托着她已经发胀的如同泡面馒头一样的尸体。
再后来,双胞胎中的老大也夭折了。
只有小孙子还算正常。
但又在不久之后,杨承业的大儿子也死了。
他死的很蹊跷,他的尸体是被领居发现的,发现他的时候,他的小腹好像一个即将临盆的妇女一样鼓起来,就好像是肚子里装了几个西瓜,随时都有可能爆裂开来一样!
乱相
等到几个人把他的尸体往家里抬的时候,从他的裤腿儿里,突然掉出了一条蛇!
把领居们都吓坏了,把他丢在了地上,再没有一个人敢到他的近前,而他的裤腿里钻出来的蛇也越来越多,渐渐地爬了他一身,他的小腹也渐渐的恢复了正常,只是那些蛇在他的身边,一直不敢离开。
杨承业也多少有些手段,他见到了那些蛇,回了屋里拿了一杯白酒,一张符纸,把符纸在嘴里咬碎,又含着这一口酒,喷向了爬在儿子尸体上的那些蛇。
那些本来一直也不肯离开的蛇被杨承业喷出来的洒喷到以后,居然都好像遇到了什么大乱,四散的逃走了。
小儿子才得到了安葬。
家里就只有杨承业一个人带着孙子长大。
杨承业赶尸没有学到家,就连这白巫术和堪舆之术也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但是他就凭借着这一手,但是在穷山僻壤,有这么一手白巫术在附近三十里也是名声大噪,时常有人来找杨承业治病。
杨承业就依靠着这点儿手艺术,也积攒下了一点儿名声,他自己也知道,年轻的时候干的坏事儿太多了,以至于几乎落了一个断子绝孙的下场,好在还在这个宝贝孙子在自己的跟前。所以为了这孙子的命,杨承业也要积德行善,把自己年轻时候干的那点坏事儿给补过来,不然的话他生怕自己的这孙子也命将不久。
这个孩子叫杨得巳,巳者,蛇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杨承业会给自己的孙子起这样的一个名字。
很快,又是数年已经过去。
这些年间,中华大地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中华数千年来的封建体制被推翻,皇帝退位,尽管仍然居住在北京城的“皇宫”之中,但那威严的皇宫,却已经不再中整个中华的主宰。
在关外,数百年前努尔哈赤十三副遗甲起兵,最终统一了中华,关外是清王朝的发祥地,是大清龙脉所在,仍然有许多的八旗子弟居住在关外,而大清这棵大树突然间的倒下,关外,一时间现出了大乱之相。
骗子
那门房上下左右地打量了杨承业许久,才问道:“您贵姓?”
“在下姓杨,名承业。”
“杨承业?好像有些耳熟。哦,我想到了,莫非你就是这一代有些名头的风水先生?”
“不才,正是在下。”
“哦。实在抱歉。我家老爷身体染恙,已经派人出去寻找名医了。老爷现在也实在见不得客,还请杨先生改日再来吧。”
这门房虽然知道杨承业的名字,知道杨承业的身份,可是却毫没有一丝半点的尊重的意思,而且开口就往外赶杨承业。
这也难怪,处在他的立场上,很明显会把杨承业当成是进来混饭吃的骗子。
杨承业苦恼的一笑。
这种情况他在来之前已经想到了,艾二爷什么身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岂能是随随便便可以见的?
但杨承业也没有死磨硬缠着非要见艾二爷不可,他想要行善积德,但艾二爷见不见他,那是艾二爷的事情,与他无关。
杨承业一抱拳,说了一声打扰了,就向后退去。
看着这已经失去了生气的黄土,摇了摇头,走了几步,却又退了回来。
那门房见他又退了回来,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这位先生,麻烦你转告一下二爷,或者是家里的夫人管家,不管二爷的贵体如何,这层黄土肯定已经超过一个甲子了,最好是重新换一换,完全换成新的黄土自然是最好的,不然的话,就是用黑土也行。”
“好了,我知道了。一会儿我会告诉管事。”那门房随口应承道。
杨承业也知道,这门房也只是随口应承,未必真的会把他的话当成一回事儿,但他却也不理会,而是真的向回退去。
他的背影渐渐的变的淡了。
门房看着杨承业的背影,骂了一句:“他妈的,又是一个来混吃骗喝的东西。”也不理会杨承业,就要走进门房。
这时候从院子里走出来了一位穿长衫,头上还盘着一条大辫子,身体虽然瘦弱,可是却面相不俗的人,一眼看到远处杨承业的背影,这人问道:“那人是谁?是不是阿三他们请来的先生?”
和昆
门房一见这人走出,脸上马上堆满了笑:“和管事,您怎么出来了。刚才那人别理他,他叫杨承业,是这附近一代有名的骗子,据说什么什么风水堪舆之术。不过和那些混蛋一样,想着咱们大清亡国了,也居然想来骗咱们的财产罢了。”
门房重重的咬在了骗子两个字上,这位和管事听到杨承业三个字,眉头倒是稍稍一皱,问道:“刚才我看他去而又返,并和你说了几句话,他说的什么?”
“哦,他说,咱们这院子里的土应该换一换了,最好新找黄土,如果没有黄土的话,就找些黑土也行。”门房随口说着,嘴一撇,自然未把杨承业的这句话放在心里。
可这位和管事一听,却突然不理门房,而是撩起了长袍,径直向前跑去,一面跑,一面嘴里高声地叫着:“杨先生,杨先生,请留步……”
声音疾促,倒好像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要找杨承业。
把个门房吓了一跳,不知道为何这位和管事听到了对方是杨承业之后,居然会亲自跑了出去,这位杨承业,难道真的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自己是不是无意中得罪了高人了?
门房不禁感觉颈后一凉,在这一刻,他甚至想,自己要不是也逃离艾二爷家,反正现在已经是中华民国了,自己逃走,艾二爷总不会有还能找的到自己吧?
对于他的这种小想法,和管事不知情,在前面的杨承业也是毫不知情。
杨承业已经走出了半里多地,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自己,回身一看,就见一个穿着青色大褂的人向自己跑来,不禁也止住了脚步。
和管事跑到杨承业的面前,气息微微有些喘,但却没失了礼数,向杨承业一抱拳:“敢问,这位便是杨先生吗?”
杨承业也连忙回礼,抱拳答道:“在下正是杨承业,不知道您是?”
“鄙人乃是艾二爷的管事,姓和命昆。”
“原来是和管事,失敬失敬。”
杨承业久跑江湖,江湖上的路数自然是很通得。
药香
“刚才门房怠慢了杨先生,还请杨先生海涵。杨先生此来,难道是来见二爷吗?”
“正是。刚才在街上听到人说二爷身体抱恙,在下也略通医术,所以来看一看。”
“太好了,早听说过杨先生的名号,只是一直没机缘相见,有杨先生在,看来二爷康复有望了。”和管事眉开眼笑地说道。
杨承业连忙阻止道:“和管事说笑了。在下虽然略通些医术,可是算不上杏林好手,只是一直住在这里,受到艾二爷的照拂,听闻二爷染恙,自然应该探视,要说治好二爷,在下实在不敢这么说。”
“杨先生客气了。”和管事忙把杨承业往里让。
杨承业也不再客气,随在和管事的身后,随着他进了这位艾二爷的府宅。
走到那个门房的时候,门房的颈后还是透着一股股的凉气,低着头,都不敢正眼看杨承业。
不过杨承业也已经七十岁了,这么大的年纪,经风见雨也太多了,哪里还会和他一般见识?
倒是一路走,和管事一路把艾二爷的情况向着杨承业说了。
果然如先前在街上所听到的一般,这位艾二爷的发病,说到底还是由心病而起。
艾二爷虽然算是有些中落了,但是终究是皇室,旗人,大清朝的突然倒下,让艾二爷心思实在是大受打击;又由于从几十年前,艾二爷就开始吸食鸦片——福禄膏,身体几乎已经跨了,这突然的打击,让他几乎一蹶不振。
这些日子也没有少吃各种补药,东北的野山参不少,艾二爷这些天里光吃的野山参,怕就有不下二斤。
虚不受补啊。
杨承业心里暗暗地叹着。
尤其是见到了艾二爷的第一眼,杨承业也更加的坚定了自己的这种想法。
艾二爷已经好久没有剃头了,辫子铺散着,前额生长着寸许长的短发,整个个脸颊都塌陷了进去,面色蜡黄,毫无生机。
旁边有两个丫环在服侍着,整个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药香。
续气
和管事直接把杨承业带到了艾二爷的床前,由杨承业来看,也不多说话。
杨承业从锦被里拉过了艾二爷的手,整条手臂都几乎已经没有了一片肌肉,完完全全是一层褶皱薄脆的皮包裹着他的胳膊,好像是麻杆一般。
手臂上连青筋都不太明显,显然这人的身体已经糟糕到了什么样的地步了。
杨承业松开了艾二爷的手,旁边的侍女马上过来为艾二爷又重新盖好了被子。
“杨先生,如何?”
“这。”杨承业摇了摇头,说道:“二爷的病征还真的不好说。不知道请过医生,医生如何说?”
和昆也一摇头:“请过不少的太夫,都说二爷这是心力交悴,怕是已经油尽灯枯了。恐怕是过不了这几天了。”
杨承业心里也是没有底。
他是想要积得行善,可是看着艾二爷的病,的确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治好的。
尤其是这种心病,国家大事他一个小小的江湖术士,是根本不可能管的了的,而艾二爷的病根却在此。
“很遗憾了,冒昧前来,可是二爷的病,我真是束手无策了。”
杨承业摇了摇头,也很不好意思地说道。
和管事眼里的亮光一闪而过,也叹道:“杨先生不必自责了,已经是数位大夫都这么说过了。杨先生能主动前来,我们艾府也会感激杨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