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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儿第5部分阅读

    眼前一片的模糊,连说话的能力也没有。

    “这是爹爹特意采给我,让我防身用的。”孙皓皓突然站起身来。轻罗小步到圆桌前,掀起搁在桌上一式三件的茶杯杯盖,将瓶内一奶白色的浆液倒入桌上的茶汤之中,低吟道:“听说你是做练染的,那对各种植物的认知一定不浅吧?”

    纪灵儿掌心贴着地板想要撑起身子,无奈她的背部被撞得发麻,全身根本用不上力:“你……你想做什么……”

    “箭毒木这名字,你该不陌生吧?”孙皓皓吟吟低笑。

    箭毒木!

    箭毒木,是江南最毒的植物种类之一,一旦树汁经伤口进入血液即能使中毒者心脏麻痹、血管封闭、血液凝固以至窒息死亡,故人们又称它为见血封喉树!

    “这箭毒木民间有个说法,叫作『七上八下九倒地』。意思就是说,如果谁中了箭毒木的毒,那么往高处只能走七步,往低处只能走八步,但无论如何,走到第九步,都会倒地弊命。”孙皓皓眨着无辜的大眼,笑盈盈地解说道,端起茶杯蹲到她的身边:“就不知道这个说法是真的还是假的。不如……就让姐姐你来亲自示范给我看吧。”

    “你想做什么!不要!”纪灵儿忍着背脊传来尖锐的痛楚,以双手攀住手侧的木凳,借力站起。

    孙皓皓猛地扯住纪灵儿的长发,愤力向台角撞击,粉嫩的前额被沉重的桌沿撞得头昏脑晕,顿时一片红肿:“啊!”

    “去死吧!贱人!”孙皓皓徒然箍握着她的脖子,将她整个人压倒在桌上,端着混了剧毒的茶水疯狂地往她嘴里灌。

    “不要……唔……呃!”纪灵儿用力地摇着头,紧闭着双唇,然而孙皓皓整个人已完全陷入疯狂的状态,紧扣着灵儿的喉头强迫她吞下茶汤,她在她的颈上施加压力,让灵儿的喉头好痛,难耐得她不得不张开嘴来,被硬生生的灌喝着混有毒液的茶汤。

    “咳咳!”纪灵儿用力地咳着,想要把喝下的茶液吐出、然而茶汤已流入胃腹,她甚至能感到腹部一阵刺痛:“呃……”

    “哈哈!不用作无谓的挣扎了!这毒只要沾上一小口也能致命!你越动毒就走得越快,你也死得越快!”孙皓皓放开灵儿的颈子,仰头哈哈大笑着。

    “咳……!”纪灵儿身子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上,手按着喉头,用力地咳吐着。

    倏地,她只觉喉间一甜,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黑色的血液震住了她的心魂,一双明眸睁得好大,冷汗窜上她的额际,疼痛如千针万镂在她腹内撕绞。

    就在孙皓皓想有进一步的行动时时,厢房的木门被徒然打开,她还来不及反应,两道人影步进厢房之内。

    “啊!”

    来者正是刚上好药的吉祥与春满、方才她们处理完伤口后、随即来到孙皓皓的住处。岂知在门外却听见一阵怪异的声音,两人顾不得礼仪直接进门,岂知会遇上这种情况!

    吉祥吓得双脚一软,身子软倒在地上,她尖叫了一声,手脚并用的爬到灵儿的身畔:“啊!大小姐!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她的脚……为什么……啊!”

    这到底是什么一回事?她才不在她的身边一下子,怎么会这样子?孙姑娘的脚为什么……

    “小姐!你的脚……”能独自站起身来的孙皓皓吓着了赶来的春满,她不可置信地低呼了一声。

    “吉……祥……”纪灵儿大口地喘着气,难耐地吐出话来,全身颤抖不已。

    “大小姐啊!你不要吓吉祥啊!”满脸泪水的吉祥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向与她一同前来的春满叫道。“快啊!叫人来啊!”

    “呃……喔!”吓傻了的春满先是一顿,猛地回过身来,旋身往大门步去。

    见春满要冲离寝室,孙皓皓冲上前,尖斥道:“贱丫头!你想去哪里!”

    “小姐,我只是……灵儿姑娘她……”

    “回来!”

    吉祥见状即紧扑往孙皓皓,双手紧抱住她的双腿,不容她接近春满:“春满!不要理她了!快去啊!”

    “放开我!死丫头!”孙皓皓脚被吉祥制住,完全动弹不得,只能出言威吓:“春满!你忘了你的主子是谁了吗?我叫你不准去!”

    “我……”跟在孙皓皓身边多年,被呼呼喝喝惯了,春满已逐渐被奴性化,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要怎么办,真的在孙皓皓的命令下停下脚步来。

    “春满!她已经疯了!你不要再听她的!求求你快去找人来啊!我家小姐要死了!”吉祥抱着孙皓皓的腿,流着眼泪用力喝喊着。

    “滚开啊!”孙皓皓随手拿起花瓶,用力拍击在吉祥的背上。

    吉祥被她的拍击痛得几欲昏厥,然而她却仍死不肯放手,孙皓皓愤怒地往她的后脑用力一敲,花瓶在吉祥的头上破裂:“啊!”

    孙皓皓趁机一脚把吉祥踢开,转头向春满喝道:“春满,给我回来!帮我把这女人杀了!”

    “我……”

    “我叫你杀了她啊!”

    吉祥顾不得头上的伤口,用尽所有力气站起身来,伸手拿起陈躺在地上的木椅,用力往孙皓皓的背上击拍去。

    “啊!”孙皓皓吃痛高呼,整个人跌倒在地上。

    “快!春满!就现在!”吉祥喘着气,向吓呆了的春满轻喊道。

    “嗯!”春满用力地点头,撑起摔痛了的身子,连跑带跌的冲出房门,大喊道:“来人啊!快来啊!救命啊!”

    “呃……”纪灵儿不断地抽吸着空气,刺骨的痛自腹间漫延至全身,她的眼前一切逐渐变得好慢、好模糊……

    “小姐!你不要吓吉祥啊!”吉祥丢下椅子,转身扶起满身是血的纪灵儿,吓得向孙皓皓喝问:“你到底对我家小姐做了什么!”

    “她活该!”

    “呜……”纪灵儿紧揪着吉祥的手,嘴角流了好多好多墨黑色的血液:“君、君恒……”

    “少爷快到了!小姐!你撑着啊!”吉祥的泪滑落在灵儿的小脸上,混和着暗黑的血液流滑在地板。

    “她把整瓶箭毒木喝下去,就算是神仙也难救!”孙皓皓冷笑道,说着她自怀中抽出一柄匕首,摇晃不定的站起身来:“我的事被发现了,你也不要想活了!”

    吉祥抱着灵儿虚软的身子,倒退了好几步,恐惧地看视着完全陷入疯狂状态的孙皓皓。

    “君恒……”纪灵儿张合着小嘴,不断地呢喃着。

    世界在旋转、缓慢的旋转着,她听到吉祥的声音、听得见孙皓皓的声音、听得见自己急速的心跳声、听得见君恒焦急的呼唤……

    “灵儿!”

    君恒?纪灵儿缓缓的抬起眼帘,迷蒙间看到一道焦急而忧伤的人影向她奔跑过来,她伸出手,想要捉住那虚幻的身影……

    “少爷!求求你!救救小姐啊!”

    纪君恒跪在地上接抱过灵儿虚软身子,灵魂仿佛被抽掉了。他不敢相信,今晨还在他怀内撒娇的人儿,下一刻会气若游丝地倒在他的怀中!

    “灵儿!”纪君恒紧紧的抱着虚弱的人儿,感觉到她的体温正以极快的速度一点一滴的下降着,他的心凉了半截,几乎无法呼吸。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这样!”

    “我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小姐已经……”

    留意到孙皓皓的神色与及地上破碎的茶碗,南宫玄喝问:“她吃了什么?”孙皓皓倔强地抿着唇、不肯吐出半个字。

    “说啊!”

    “箭毒木……”吉祥抖着声音道。

    “呃……”暗黑的血自纪灵儿的嘴畔流滑出,她想开口说话,然而吐出口的却是浓浓的鲜血!

    “解药呢!”

    “这种毒……没有解药的……”纪君恒痛苦地闭上眼,绝望地埋自在她的颈间,大吼道:“大夫!叫大夫来啊!”

    南宫玄激动地望着脸色铁青的孙皓皓,怒吼道:“灵儿姑娘有什么对你不起!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是君恒哥哥不对!他答应过爹娘,说要照顾我的!却又跟那个贱女人搅在一起!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君恒之所以答应令堂要照顾你是因为他觉得你的腿断了是他的责任,并不是因为他对你有任何的感觉!他从来都没有说过会娶你!”南宫玄愤恨地向脸色铁青的向孙皓皓喊吼。“一直都是你一厢情愿的自作多情!”

    “你说谎!君恒哥哥喜欢我的!他喜欢的只有我一个啊!”孙皓皓用力摇着头,不肯接受事实。

    一你还不懂吗?他对你的客气、对你的冷淡就是想让你死心!他喜欢的人不可能是你,永远也不可能是!“

    “不是的!不是的!”

    “你真是愚蠢!你以为伤害灵儿姑娘就可能得到君恒了吗?要是灵儿姑娘有什么三长两短,别说君恒了,我也不可能会放过你的。”南宫玄已懒得跟她争辩,向手下喝道。“把她压下去!送去官府!”

    “是!”

    “放开我啊!你不能这样对我!纪君恒!”

    “灵儿乖,把水喝下去!”纪君恒小心翼翼地拿着水盅凑至她的嘴畔,喂喝着清水,他的手抖得好厉害,水有一半都溅在她的身上。

    怀中之人却根本没能吞进任何的水,清水夹混着暗黑的血液滑下她的嘴角,她未能吞进清水,反而不断的咳吐着鲜血。五脏六腑像是被火焚烧一般,痛得她精神散涣,只是不断的流着泪儿:“君恒……好痛……好痛……”

    “我知道!我都知道!”纪君恒心疼地吼叫着,抱着她的双臂环得更用力,怕他抱得不够用力,她会自他的身边离开:“忍一忍!一下就没事了!”

    “让开!”高大夫推开围在门边的人,信步来到灵儿身边,长指搭在她的纤腕上,他的眉头紧皱,向身后的旺财吩咐道:“替我准备热水,还有到冰库里把雪蔘拿来,快!”

    “是!”

    “拿银针来!”高大夫边准备着边向纪君恒说道。“把她抱到床上去。”

    纪君恒小心翼翼的将灵儿抱到床榻上,低首望着脸色苍白,菱唇发黑的人儿,他的心在淌血,语气好轻好轻:“灵儿,你听得见我的话吗?”

    “君恒……”纪灵儿软躺在他的怀中,冰凉的小手搭在他的大掌上。

    他回握着她的手,指掌间传来的冰凉让他的手不自觉收紧,音调哑涩痛苦的道:“你待会还要跟我去看月下香呢。”

    “嗯……”

    “我们还有好多好多的事要做,你不能就这样一个人跑掉,知道吗?”

    晶莹的泪水盈满眼眶,模糊了她的视线,强撑着眼帘努力地要再多看他几眼,生怕只要一阖上眼,就会被脑中蚕食着她理智的黑影带走。

    “我好想再吃你亲手煮的红鸡蛋。”他颤抖着手,轻擦着她脸上的血与泪,哑声开口:“你会再做给我吃的,对不对?”

    “嗯……”纪灵儿紧拉着他的衣襟,不舍地凝望着他怆然的俊容,忍着腹间传来的烧痛,沙哑地开口:“我……会……没事的……”

    “高大夫!雪蔘来了!”

    高大夫急忙切出一片雪蔘让纪灵儿含在嘴里,以银针刺插在她身上的几处大岤后,以最快的速度将雪蔘切碎磨成粉,和水交到纪君恒的手中:“喂她喝下去。”

    纪君恒握起药碗凑喂她喝着药,沉哑地哄道:“乖,喝下去。”

    纪灵儿难过地张开唇瓣,勉强吞咽下他所喂的汤药,苦涩的药汁流入腹中,在她的胃里翻搅出一波难耐的痛楚,握着纪君恒的手突然收紧,纪灵儿的身子贸地一僵,吐出一大抹黑色的血。

    “灵儿!”纪君恒被依靠在臂弯里突然陷入昏睡的人儿震吓得全身血液瞬间冻结。

    “别担心,这是正常的。”在她的身上下着针的高大夫沉缓地道。

    “当真?”纪君恒红着眼,急切地追问。

    “我喂她吃了长白山雪蔘,中和住她体内的毒性,她能把毒排出来,就证明雪蔘的药力生效了。”

    “她没事了?”他大喜问,眼中绽出一线希望。

    “不。”高大夫指指额角,沉重地道。“有些毒可能没有及时排出,只怕可能伤到了她的这里。”

    长白山雪蔘是潜埋在万丈雪山内的千年人蔘,能解百毒,然而若雪蔘未能赶在毒性浸入血液,传到脑子里之前中和掉的话……就算是仙丹也未必能救。

    “她会变成痴儿?”他的胸口徒然一紧,整个人仿佛被掏空毁灭,几乎能清楚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高大夫却未能说出一个肯定的答案,只是道:“一切要等她醒来才晓得。”

    第十章

    她醒过来后,他的天地都毁了。

    她忘记了自己是谁、忘了所有的人、所有的事、忘了一切一切——也忘了他。

    据高大夫所说,箭毒木的毒性没有及时中和掉,让她的脑门受创,虽未至于让她变成痴儿,却也对她造成了莫大的影响。

    她就像一个初生的孩子,重新认识这个世界,对所有的事都那样的陌生,就连面对他,也如对陌生一人般。

    足足有大半个月的时间,他将自己锁于房里,不肯让人靠近一步更不敢去见她,怕面对全然陌生的她、他会崩溃,只能在无人的月夜,偷偷的潜进她的寝室,远远的窥看着她。

    她怕生得很,只要有人接近自己就不自主的颤抖;她很怕黑,晚上总会躲在床角悄声哭泣,疼得他的心几乎碎去。

    她谁都不认得、对什么都陌生,笨拙的学习着这世界,绝色的脸上没有一丝的快乐,只有无助与恐惧。

    他根本不能欺骗自己,他是如此的舍不得她,就算她对他有如陌路人,他也不能置她不理。

    收拾所有伤痛,他重新面对她,耐心地在她的身边,帮助她、教导她、守护她。

    而在她的身子恢复得差不多时,他却以休养为理由,把她送回莒城。

    半年不见,她不会知道他有多么的想念她,她不会晓得,在看进她没有任何情愫的眼眸之内,他的心有多痛!

    “辞行?”纪灵儿不肯定地望着他,一双水眸睁得好大。

    “嗯,天下楼正拟议一套船运计画,希望我帮忙探路。”纪君恒简车地解释。

    “出海?那……你要去多久?”她焦急地追问。

    “这一去可能要好几年才能回来了。”大掌流连于她无瑕的颊间,感受他久违了的细腻触感,他喃喃低道。

    灵儿被他的话震撼得脑中一片空白,完全说不出话来。

    纪君恒仍旧没有放开她的身子,视线却转至一桌的马吊牌上:“在陪娘打马吊啊?”

    “啊?嗯……”完全沉醉于绝望的她,根本没有留意他在说什么。

    他要走了?以后不回来了?

    “啊,这是你的牌吗?真不错。”长指搭在马吊牌上,纪君恒低笑道,一双俊眸却专注地留意着她脸上的变化。

    “我只是随便打的……”她根本没有办法思考,脑子里不断的回荡着他要离去的话。

    他再一次离开她……再一次舍她而去……

    “你的牌运很好,娘还傻着跟你玩。”他低语,没有告诉她,是他刻意叫纪母多陪她打马吊,让她能动动脑筋的。

    不想再跟他兜圈子,灵儿直接问道:“为什么是你要去?”

    “因为我是最好的人选。”

    “南宫公子他们呢?”纪灵儿语带焦急地追问。

    “他会晕船。”

    可不可以不要去?话才溜到嘴畔,却被她硬生生的吞下了。

    她呆呆的凝望着他,他好看的薄唇不断低喃轻语着、深沉的眸子温柔地睇视着自己,可她却一句话也听不进去,脑子里是有一个念头——

    她不要他去!她想要他永远留在她身边,不要再离开了!

    他,是她醒来第一个看到的人、第一个接触的人。在她的脑袋一片茫然的时候,独独只有他,划下那么深刻的痕迹。

    那时候的她,什么人也不认识、对什么事情都陌生,是他一直在她的身边,耐心地指导着她、教她重新面对所有事情,一无所知她,在他一声声温柔而坚定的“我会教你”之中,重新认识这个世界。

    然后,他却把她送走。

    离弃她的话自他的口中而出,那一瞬问,她以为自己死掉了。

    她想拒绝!想要开口告诉她,她那里都不想去,只想留在他的身边、留在有他的地方!却发现这个想法是多么的不合礼教、多么的逾越伦常!

    她只能将心里的渴求硬生生的吞下,默默地被接回莒城里。

    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