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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惊蛰第19部分阅读

    六子闪身冲了出去,紧接着他双眼飞快的往两边一瞥,只见纷乱出来的犯人们,把走廊头上那个狱警的视线给挡住了。

    他冲着里面一努嘴,王大虎便和老边把孔祥云架了出来。犯人们纷纷往前走,孔祥云的头低低的。

    “哪里去?”以往每次提押犯人去割苇子,都是前后各有一个狱警把人看好,点过名后再往院子里走。现在,走廊头上的这个狱警一看两个犯人架着“笑面虎”就往前面闯,连忙本能的问了一句。

    老边伸手指指前面,“他大烟瘾又犯了,我们把他架到值班室去。”那狱警想拦却又没拦住,主要是想值班室里还有两个人呢,架着的又是笑面虎,因而他就没十分拦。陆文海却惊出了一身汗,他在后面紧跟着,连手里的瓦片也攥出汗来了。如果此时事情败露,他只有和这个狱警拼了。

    四个人来到值班室面前,不过他们的脚步却没停。那值班室正对着他们有一个窗户,门也大开着,里面炉子上水壶里的热气直往走廊上冒。

    两个刚刚接班的狱警一个背向窗户正在桌子上吃饭,另一个虽然面朝这边眼睛却盯在值班日志上,似乎正在查阅着什么。四个人从窗前一闪而过,他本能的瞄了一眼。“哎,咋回事?”

    陆文海说:“他的大烟瘾又犯了,里边的‘政府’让我们把他架到大门口去,说是让他清醒清醒。”里边的政府指的是里边的狱警。

    “他妈的,上着班就成这个样,什么玩意儿!”那人骂着想追过来看,可又想是笑面虎,尤其是里边的同事都发了话了,想来这三个架人的都是模范犯人,应该不会有事的,因而也就大意了。两边这么一臆想,正好为老边他们创造了机会,他们直接就来到了院子里。

    然而,院子里的情况却不容乐观,因为押着那么多犯人去割苇子,当然需要不少人看着他们了。万一出现意外情况,或鸣枪示警,或直接击毙。

    此刻,像往常一样,那些负责警戒的狱警们正从办公楼上出来,或往腰上系着皮带,或两个人抬着一个筐子,那里面盛着割苇子用的镰刀,属于管制用具。他们一见这个情况便喊上了,“怎么回事?谁让你们出来的!”

    老边喊:“里边值班的!他的大烟瘾犯了,让架到工地上凉快一会儿,今天不是割苇子吗?”仅仅是稍停了一会儿,三个人便直接出门了。

    院子里的十来个狱警都朝这边望,连大门口值班室里的那个人也从门里伸出头来。这可是最后一关,直接决定他们的成败。

    陆文海干脆豁出去了,他没有尾随着直接出门,而是朝那抬筐的两个人跑了过来,“我来吧。”说着,他接过筐子就扛在肩上了。那两个狱警还挺受用的,这样一来不用他们俩往工地上抬了,因而听由陆文海出了大门。

    戏剧性就这样开始了。

    (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11

    11

    吕思鲁和吕传邦拼命的在雪地上跑着,因为积雪太厚,他们的速度并不显得十分的快,有时候还会猛不丁的摔一跤,可他们俩爬起来又跑。平展展的路面上,留下了一串串清晰的脚印。

    此时也就是凌晨三四点钟的样子,为了稳妥和一次成功,两个孩子一直在那几棵槐树下静静地候着,脚冻麻木了,手也失去了知觉,可他们俩背靠着背,心里却像着了一团火一样。

    街上的灯熄灭了,目之所及的住家——所有的楼房和平房,里面的灯也一盏盏不见了亮光。到最后,远处依稀传来的那浪漫人儿看雪景、打雪仗的嬉笑声也逐渐的听不见了。

    “哥,是不是该到时候了?”吕传邦身上背着一大盘绳子,而吕思鲁则负责原来的那个包袱,并且他已让包袱皮紧紧地贴在了身上。

    “再等一等。传邦,城里人睡得晚,又赶上下了这么好看的雪,肯定有年轻人出来看热闹,现在他们差不多都已经回家了。我估计这时候也就是夜里十二点,咱们还得再等上三四个小时。”

    “哥,我明白了,那个时候人睡得最死,咱们也最容易得手。”

    吕思鲁非常满意,“就是这个意思。传邦,白天咱们都看仔细了,那个伸出去的树杈离墙头有一人多高,咱们是顺着绳子溜到墙头,再从墙头上跳下去,还是直接顺着绳子滑下去?”

    吕传邦想了想,“哥,滑下去最好,要是往下跳,肯定有动静,到时候狗一叫,可就麻烦了。”

    “可是,出来怎么办?”吕思鲁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吕传邦倒不在乎,“顺着绳子往上爬呗,怎么下去的再怎么上来。”

    “你行吗?白天挨了那么多打,我是担心你手上的力气,万一……不行咱就……”

    吕传邦急忙把话接了过来,“哥,真要那样,你就一个人只管跑!”

    “不行!我不能把你丢下不管。”

    “嗨,天无绝人之路。你看老天爷都帮咱的忙,下了这么厚的雪,人走在上面就像踩在棉花套子上一样,保证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那倒是,可也不能大意。不行咱就叠罗汉,对,叠罗汉!传邦,你冷吗?冷了就起来活动一下,反正这时候也没人了。”

    雪光下,吕传邦眨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哥,我不冷,心里就像揣着一团火,不信你摸摸。”

    “我也是,心里就像擂鼓一样。”

    如今,吕思鲁和吕传邦心里依然揣着那团火,虽然地上的雪没过了脚脖子,可他们却依然跑得铿锵有力。

    “哥,咱们走得方向对不对?”

    吕思鲁看了看街道两旁的楼房和商埠,“去火车站应该往前走,白天的时候我都已经问过了。”

    大地寂静,一片雪白,就连房子上,特别是沿街的树上,枝枝条条也全都落满了绒绒的白雪,那婀娜的样子煞是好看。不过,吕思鲁和吕传邦却来不及欣赏这雪后的景色,他们现在唯一想的,就是跑得越远越好。

    邻近的一条大路上传来消防车的声音,那尖利的呼啸声一晃而过。不过,此时此刻,却连一个人影儿也没有,这个时候想问路,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也不知越过了几条马路,也不知跑了多长时间,反正他们就知道跑跑跑,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火车站。

    吕思鲁和吕传邦的嘴里不停地往外喷着热气,到最后,连棉袄扣子也解开了。

    “站住!”突然,一个巡警猛不丁的从拐角处窜了出来,直接把两个孩子拦住了。他从腰上解下木制警棍,那警棍很长,就像棒槌。“干什么的?”

    他上下左右不停的打量着两个孩子,“半夜五更的,你们俩跑什么?老子远远的看着你们俩就不像好人,瞻前顾后,鬼鬼祟祟,莫不是那火是你们放的?说!”他把警棍扬了起来。

    两个孩子猝不及防,吕传邦还摔了一跤。

    “大……大爷,我们不是坏人。”吕思鲁首先反应过来,“我们是来走亲戚的,迷了路,就到处乱跑,到现在也没有找见地方。”

    “走亲戚?奔丧呀还是报信儿呀?一派胡言!还不过来让我搜搜,身上要是有犯禁的东西,休怪老子不客气!”说着,他就要伸手。

    吕传邦从地上爬起来,“搜什么搜?身上就两块银元,是我们俩路上吃、住用的。”吕传邦还真有办法,他把两块银元往巡警跟前一丢,“我们是从乡下来的,身上能有什么犯禁的东西?”

    那巡警的双眼乜斜了乜斜,他弯腰就捡那两块银元。

    “哥,快跑!”吕传邦喊了一声,他抬脚就想狂奔。

    吕思鲁也想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巡警弯腰捡钱是个假动作,他虚晃一下一把就抓住了吕思鲁的手腕子。“跑你娘的跑,胎毛还没褪净呢就想耍我。老子白起这么早了?让我搜完了再说。”

    事不宜迟,吕思鲁咬了咬牙,“别搜了,我们俩就剩两块钱了。大叔!我们确实有急事儿,路上又没有车,跑了大半宿才进城,你还让不让我们回去,存心饿死、冻死我们呀?”

    那巡警一把将钱抢了过去。而这一瞬间,吕传邦却从后面猛的扑了上来,他用力把那巡警往前一推,脚下又使了个别腿,竟把那巡警摔倒了。

    吕思鲁反应也够快的,他抬脚一踢,一阵雪雾直接扑向那巡警的脸,“哎呀……小王八羔子。”

    吕传邦一看,急忙拉住思鲁的手,两个人飞身便跑。身后传来那巡警的骂声,“站住!狗日的,别让我逮住,逮住非把你们送到局子里不可。”

    其实他是虚张声势,漫说他已经追不上两个孩子,就是那几块光洋也早把他迷住了。大清早的,凭空得了四块大洋,这一整天还不够他美的?

    “传邦,歇一歇吧,我估计那个人追不上来了。”吕思鲁弯腰猛喘一气,他挥手擦擦头上的汗。“咱们俩还是把扣子系上吧,省得再惹别人犯疑。”吕思鲁抬头看看天,感觉离天亮不远了。

    吕传邦喘息着系上扣子,“哥,这个世道该变一变了!韩老师说过,有些人在外国人面前点头哈腰装孙子,对自己人呢,却横行霸道,无恶不作。”1876580

    吕思鲁说:“传邦,别急,早晚会有这一天的。”7658

    此时,路边的铺子外面,已有起得早的小伙计开始出来卸门板了。吕传邦小声问:“哥,咱就这样空着手回去?依我看,总得给家里人带点儿什么。”这孩子,都这个时候了,还想得如此周到。

    “你忘了?咱们俩是偷偷来到济南府的,真要买东西带回去,还不露馅儿了。”

    吕传邦笑着说:“这叫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说着话,两个人又蹽开大步朝前走去。

    这一年,两个少年郎做梦也没想到,他们俩不进济南城则已,一进便闯出了天大的动静。

    话说后来,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全国抗战爆发前夕,日军关东军司令部、华北驻屯军前线司令部曾同时收到在济南之日军特高课的一份备忘电,电文中称,x年x月x日,帝国在山东济南x地秘密筹集的一批战略物资悉数被焚,其中包括一批宝贵的药物。人员殉难五人,乃我秘密潜入之军职人员。据查,是暗藏在该市的地下抵抗组织所为,因此,帝国之军队在南征时应引起足够注意。

    (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12

    12

    监狱这边,老边他们出门后抬腿便跑,骤然的成功激励着他们,三个人的脸上涨得通红。就连孔祥云那张惨白的脸,也微微泛上了亢奋的色彩。

    眨眼间他们往右一拐便上了大路,前面的苇子丛一下子映入了每个人的眼帘。

    求财因为昨天晚上在小红那里逍遥了一夜,此刻才姗姗来迟的接笑面虎的班。他一脚硬一脚软的蹬着自行车,突然看见“笑面虎”被架出来了,而且那几个人走得飞快,于是他扬手喊了一句,“表姐夫,你怎么了?”

    也许离得远了一点儿,陆文海竟然没听见,他扔下筐子就跑。此时老边他们已经超出求财的视线了。

    求财一看不对劲儿,他双脚加力一阵猛蹬,他越过大门,车把一扭便拐过来了。“不好啦,有犯人跑啦!快来人呀!”

    恰在这时,他不仅一眼看出了问题,而且那“笑面虎”竟是假的,因为孔祥云头上的帽子掉在了地上。很显然,他那标准的“狱头”和笑面虎的长头发是太容易区别了。

    狱警们蜂拥着追了出来,枪声陡起。“站住!再不站住开枪了!”刹时,院子内外乱成了一团。外边开枪的,不一定看见了人影儿,只是虚张声势的胡乱鸣枪。

    只有求财明白是咋回事,可他身上却没有枪,因为他没有按时接班,当然也就没有把枪接过来了。而院子里正准备排队的犯人们,又被紧急关押进了牢房里。

    一个犯人趁机喊:“弟兄们,人家都跑出去割苇子了,咱们也跟着一齐跑吧!”他就是张剑南所说的那个锁匠。犯人们一听红了眼,立刻又纷纷回过头来。

    可是他们还没来得及动,便有五六只枪射向天空——狱警们对天鸣枪了,这是震慑。随后便把枪口指向了他们。院里排枪一响,又把院外好几个狱警吸引回来。

    犯人们终于又被赶进了长长的走廊。

    徐绍辉今天正巧出外勤,他一眼就看出是老边来了,还有王大虎,还有陆文海,这三个人想干什么?难道他们是把吕志忠……不至于呀,吕大夫用不着这一套,他早晚会平安出狱的。

    那么他们……他一时没有想明白,不过他也没把故意来抢筐子的陆文海揭穿。等到求财狼嚎似的叫声传进来,他还没明白是咋回事,不过他已经飞快的追出来了,而且很快跑在了前面。

    子弹密集的飞了过来,再有十来米就是渴望已久的芦苇丛了。老边喊:“快跑!大虎,陆文海,你们跑啊!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王大虎问:“老边,你呢?”

    “别管我,我再试试!”说着,他一把将王大虎推了出去。

    徐绍辉第一个冲了上来,他的子弹已经上膛,这时,他突然发现,那身穿狱警制服的竟然是孔祥云!这一刻,他就像一头撞在南墙上一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后边的狱警已经成扇形散开,所有的枪口都指向了同一个方向。

    老边还在艰难的试着,他就像百米赛跑就要冲刺的运动员一样,他实在想把孔祥云带出去。希望就在眼前,八米,七米,五米……孔祥云突然说话了,“兄弟,我的胳膊受不了了,你好歹给我松一松。”

    老边扭头看看身后,就这一刹那,他的右手刚刚松缓的几秒钟里,孔祥云却用尽全身的力气,奋力把他往侧面一推,“兄弟,快跑!我会记住你们的!”

    老边带着哭腔,“孔先生,我实在无能为力了……”就在这时,一颗子弹猛地射进了他的左臂。

    “快跑!”孔祥云摇晃着摔倒了。“谢谢!是你们又让我看到天空了!”孔祥云几乎歇斯底里。喊完,他双眼一闭躺在了地上。

    徐绍辉举枪就射,可他的子弹却没有打出去。

    老边一头钻入芦苇丛,眨眼间,三个人全都不见了踪影。只是那不同方向的芦苇丛里,就像有阵风掠过一样,传来沙沙的苇叶声,但旋即又恢复了刚才的平静。

    孔祥云放声大笑,“哈……我现在是自由的!”

    徐绍辉迅速退掉一颗子弹,接着他又继续上膛,子弹终于射出去了。随着一连串的呯呯声,最前面的十几根苇子应声倒下。当然,这些子弹也不全是他射过来的。

    典狱长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徐绍辉,数你跑得快,可你的第一枪是怎么回事?”

    丁少勇也说:“就是,如果你的第一枪打出去,起码也能撂倒一个。”

    徐绍辉指指地上的子弹,“典狱长,我也想一枪撂倒一个,可那一枪卡壳了。”

    典狱长根本没有工夫理他,他胡乱的朝不同方向挥舞着手臂,“追!快追!”

    求财说:“典狱长,还追什么追?这个时候早没影了。”突然他一拍后脑勺,“妈呀,我表姐夫在哪里呢?”他撒腿就往后面跑。

    趁着典狱长注视求财的那一刻,丁少勇机警的往四周看看,他弯腰把那颗子弹捡起来,又一声不吭的装进了兜里。

    远处,那些放牛、放羊和搂柴禾的乡下人,这时也全不见了。

    吕思鲁和吕传邦一口气跑出了巡警的视线,随着天空放亮,整个城市仿佛突然间醒来了。人们纷纷走了出来,马路上全是人,上班的,赶路的,做小买卖的,急着去店里开门、扫雪的小伙计,以及休闲、赏雪景的文人雅士和热恋中的情人,一下子把这座城市搅得好不热闹。汽车的喇叭声也一阵阵按响了。

    他们坐上了一辆黄包车,“师傅,去火车站。”1876580

    “反了。”那车夫迅速掉过头来,不一会儿,他们便没入人流中去了。7658

    (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1

    太阳和煦的照着,是冬季里少有的好天气。田甜、吕乡贤、赵红玉和小翠,欢欢乐乐的从院子里出来了,她们一个个打扮得利利整整的。西院张大娘从门口看见了,他的儿子正在一边拾掇着马车。张大娘问:“闺女,你们这是干什么去呀?”

    田甜说:“大娘,今天不是星期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