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花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惊蛰惊蛰 > 惊蛰惊蛰第5部分阅读

惊蛰惊蛰第5部分阅读

    你没看见,传玉就在边上眼巴巴地看着你,你就没想过给孩子吃两口?亏你还是他的父亲呢!还有……算啦,还是先说这一件吧。”

    原来是这呀,吕志忠还以为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呢。“红玉老师——哦,听你的叫红玉,行了吧?这是我的生活习惯,家里边无人不知,本人平生就喜欢这一口,连我母亲眼睛好时也没说什么。小孩子家不能惯,他们以后享福的机会多的是,你操这份闲心干什么?”18765807658

    赵红玉的眉头皱了起来,“这就是你的生活逻辑吧?孩子们虽然以后来日方长,可是,你让给他们一口又有什么?能让你瘦了还是矮了?我实在不明白,天底下竟有你这样当父亲的。”

    吕志忠脸上挂不住了,“红玉,怎么当父亲那是我的事,用得着你指手画脚吗?你要没有别的事儿,我该回去陪着郑老师喝茶了。”

    赵红玉把门一摔,“那可不一定!吕志忠,你神气什么?”

    这边,赵红玉气咻咻的刚离开,田甜便把她单独约到了一间屋里。“田老师,可不许你说没用的,否则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怎么了呀这是?田甜一时没弄明白。“红玉,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了?”

    “得罪倒没有,是你们家吕大夫,他自己独吞了一大海碗肥肉,却连一口也不匀给孩子吃,有他这样当父亲的吗?我说了他几句,他还狗咬吕洞宾了,真是的。田老师,他真气死我了!”

    田甜明白了,她莞尔一笑,“红玉,要说生气你也是自找的。我问你,你是他什么人呀?”

    是呀,这一回轮到她干瞪眼了。“我……我当然不是他什么人了,我们又不是哥哥妹妹的,只不过萍水相逢罢了。”

    “好呀,好你个赵红玉,还说别人是狗咬吕洞宾呢,我看你比起他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听着,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有几个问题你必须想明白。一,你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对吕志忠来说太突然了,所以他得有个适应过程——尽管你们的血曾经流在一起;二,他毕竟是有过两次婚姻的成熟男人了,又有一大群孩子。而你呢,却是黄花闺女,你有这个心理承受力吗?三,从离开济南以后到现在,屈指一算已经有将近十年的时间,这十年来你知道吕家遭受了多大的磨难?光听听无论如何是体会不到的;你又知道吕志忠是怎样一步步走过来的?他用双脚量遍了这周围的山山水水和无数的村庄,风餐露宿,忍饥挨饿,好不容易熬到今天。生活不可能不使他坚强,生活又不可能不使他粗枝大叶从而留下深深的烙印,这些烙印在不了解他的人看来简直是不可容忍的缺点。红玉呀,你能坦然容忍它吗?”

    (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1

    姹紫嫣红,大地吐翠,又一个生机勃勃的春天来临了

    “田甜姑姑,你也给我折一枝嘛。”井上峪南部山区的一条沟岔里,到处都开满了五颜六色的各种山花。小溪淙淙的流着,野生的杏花、桃花更是竞相怒放,云蒸霞蔚一般。

    田甜编织了一个大大的花环戴在自己的脖子里,引得孩子们竞相效仿,一个比一个做的漂亮。吕传玺看见田甜折了一枝桃花插在自己的花环上竟是那样漂亮,忍不住嚷着也让田甜给他折一枝。1876580

    “姑姑,我也要。”一个孩子起哄,吕传玉、吕思勤和吕思智也纷纷嚷着跑了过来。7658

    “好,别急,姑姑一个一个给你们折。不过要记住,这些野生的桃花呀、杏花呀折一些玩儿没什么,反正它们结的果子也没人稀罕。可是,看见人家专门种的树,就不能这样了。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知道。”吕传玉抢先回答。“这些野果子不好吃,个又小,等到秋天把里面的果仁砸出来腌咸菜还行。”

    “对,传玉说的没错。”田甜在一丛赤霞前给每个孩子折了一枝绚灿的桃花,她高兴的问,“大家说,我们今天干什么来了?”

    “嘻嘻,打扮新娘子呗。”吕思智俏皮的说。“姑姑,你也像新娘子。”在无边的花丛映衬下,田甜当然显得分外娇美,再加上她又天生丽质,怪不得吕思智这样说她呢。

    “瞎说,姑姑才不是呢,姑姑是花神。”吕传芳因为上了学,说话当然和弟弟们不一样了,在她的眼里,田甜姑姑当然是最漂亮的了,但她又毕竟是个孩子。“姑姑不是新娘子,因为姑娘家一当了新娘子,就该离开家了,姑姑才不走呢。田甜姑姑你说是吗?”

    “对,姑姑不是新娘子!”传玉、传玺、思勤几乎异口同声的说。

    田甜的双颊霎时涌上了一片桃红,然而在如此艳丽的背景色映衬下却丝毫也没露出来。“传芳说得对,姑姑不是新娘子,姑姑永远是你们的姑姑,什么时候也不离开你们。”

    “姑姑,我也不离开你。”吕传芳突然蹦出一句,“我要一辈子和姑姑在一起。”

    田甜幸福的笑了笑,“一辈子可不行,传芳你才多大呀?等你长大了,总有一天你也会离开这个家的,到时候姑姑也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我们传芳本来就漂亮嘛。”

    吕传芳似乎明白了什么,她低下头咬着嘴唇不吱声了,只顾缠绕自己编织的那个花环。一边还放着她用心采集的几束鲜花。

    “姑姑,我和你一辈子在一起行吗?我是个男的。”吕传玉奶声奶气的问。

    “行,传玉将来肯定是个大小伙子,姑姑和你在一起,一定饿不着。”

    “姑姑,还有我呢。”“还有我呢!我不吃饭也不能让姑姑饿着。”传玺、思智、思勤也七嘴八舌的说。

    “好好好,谁也跑不了。孩子们,好好把你们手里的鲜花整理一下,咱们该回去了。”田甜把手一扬,领着孩子们唱着、跳着离开了这条花团锦簇的迷人山谷。而他们人人的手里,却抱着一个个鲜花般盛开的春天。

    与田甜他们闲适而又轻松的节奏相比,此时此刻,吕家门里却是忙碌、热闹而又喜庆的不亦乐乎。由魏清张罗已久的三对新人的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

    从山外专门请来的吹打班子,正卖力的演奏着喜庆的曲调,笛声悠扬,唢呐冲天。一群群孩子更是不停的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愈发增添了欢乐的气氛。

    打扮簇新的司仪笑呵呵的站在院子里,专等外面传来的消息。“来了,来了,起轿啦!”一个小伙子风一样的跑了进来。

    司仪一听,连忙把手一扬,只见甬道两边刹时点燃了长长的炮仗,六个半大孩子用竹竿高高的举起来,才勉强让各自的炮仗脱离了地面,一时噼啪声响成一片,纷飞的纸花撒开来,宛如铺了一层鲜红的地毯。

    看热闹的人们和暂时还算清闲的执事人等一齐涌向大门口。而在外面,乡亲们已经是围的里三层外三层了。

    按照魏清事先的安排,韩春雪、赵红玉和含香全都在张大娘家暂时住了一晚上,按照风俗和程序,张大娘家就成了她们临时的娘家。这一晚上把张大娘忙的,就像亲闺女出嫁一样,唯恐忽略了什么。而到了迎亲的队伍到来时,三位新娘和张大娘洒泪而别。

    然而,当大红喜轿抬到大门口时却停止不前了,这可忙坏了司仪,他劝劝这个,又劝劝那个,可是三乘花轿依然停在杠夫们的肩上,他们笑着就是不肯往前一步。

    吹打班子也起哄的热奏,那个唢呐手更是不停地把喇叭口直接冲着每乘花轿的窗口可劲儿的吹,里面的新娘子连忙用手把双耳掩住,而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不少人把肚子都笑疼了。

    这样一来,那个颇有主持婚礼经验的司仪竟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一时喝倒彩声响成一片。

    今天恰逢山外大集,东三峪另两个村赶集的人也纷纷过来看稀奇。确也稀奇,一家门里一天同时办三桩喜事儿,这在东三峪里谁家有过?谁人见过?而三桩喜事儿竟有两桩和主家非亲非故,这更是一般人家所做不到的。

    司仪被人们起哄的脸上挂不住了,他连忙把魏清请了过来。

    原来,乡俗中但凡有两对迎亲的队伍偶尔在路上撞了架,都是要争个高低的,弄不好还会有不愉快的事发生,谁也不肯先让路,就看迎亲队伍中主事人的应变能力了。即使双方都认识,也要彼此道吉祥,然后新媳妇相互之间交换手帕,两列队伍侧身而过。

    今天当然不会有这个妨碍,然而张剑南认为,吕志忠是当然的主家,又为他和洪栋操办一切,他是万万不可先把韩春雪的花轿迎进去的。张剑南如此,洪栋更是退避三舍了。因此,三位新郎官谦让的不可开交,一时谁也难以说服谁。

    轿夫们知道是这么回事,因此谁也不着急,索性把花轿摇起来,想趁机多折腾一会儿里面的新媳妇。反正抬的时间越长,他们得到的奖赏也越多,更何况今天是给吕家办喜事儿呢,就是白帮忙,他们也会使出十分的力气。

    “张校长,你就不要谦让了,没看这么多人看着吗?”魏清心里也有些着急,可他又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过来先劝张剑南。

    张剑南披红挂彩的满头是汗,倒不是累的,从西邻张大娘家到这里本来就没有几步路,他是被这么多人窘的,连雪白的衬衣领子也被汗水浸湿了。张剑南连连摆手往后退,“魏叔,使不得,绝对使不得!没这个规矩,说什么也得让红玉的花轿先进门。志忠,你给我这个面子行不行?”

    吕志忠却笑着不理他,他只顾硬拉着韩春雪的花轿往里走,可是抬花轿的人根本不配合他。按照规矩,他们只能听司仪的。

    张剑南和洪栋却硬拉着吕志忠往赵红玉的那乘花轿跟前推,然而他们两个加起来,也根本奈何不了吕志忠。

    魏清脸上的汗也下来了。“哎,都别让了,还是让他们抓阄吧!”人群中有人起哄的喊。

    韩春雪早上吃的荷包蛋快被颠出来了,她着急的悄悄拉开鲜红的轿帘,“红玉,你就不能劝劝志忠吗?这样让下去能是办法!”

    赵红玉也把轿帘拉开了,“嘻嘻,我倒觉得挺好玩儿的,坐在里面像荡秋千。”

    含香听见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心想:这个时候她怎么还有心思说笑话呀?韩春雪着急地说:“丫头,再这样待一会儿我可要吐出来了。”

    赵红玉也发觉韩春雪红润的脸色变白了,她顽皮的吐了吐舌头,脑子里却早已经转上了。“春雪姐,咱们三个走进去怎么样?”

    含香早已撩起了帘子,“嫂子,这可是个好主意!”

    韩春雪根本顾不上回答,她率先从花轿里跳了出来,这反常的举动倒把轿夫们吓了一跳。韩春雪大口呼吸了一下鲜活的空气,终于把干呕压下去了。

    赵红玉和含香双双跑过来,她们架起韩春雪肩并肩一起朝门里走去,匆忙中人人悄悄掀起了红盖头的一角。

    轿夫们愣了,音乐声也戛然而止,人们的注意力全都投向那三位新人,一时间,吕家门前竟变得出奇的安静。

    “呀!莫不是天女下凡了吧?嫂子,穿红裙子的那个肯定是韩老师。啧啧,看人家那身材是咋长的!”有人率先打破了寂静。

    “二妮儿,你眼红了吧?等你出嫁时也穿一件赵老师那样的花裙子,我看也挺漂亮的,就怕你没这个胆。”

    “啥,你怕我不敢穿?到时我非穿给你看不可。你看人家含香,今天不也洋气起来了?她那件裙子我看和赵老师的一模一样。”

    “去你的吧,啥眼神儿呀?赵老师的那件叫水红,含香那件却是葱绿,三个人一人一种颜色,难为是谁想出来的。人呀,一辈子能有这么一次也知足了。”

    “嘻嘻,眼馋了吧?要不要让我哥再给你办一次呀?”

    “死妮子,看我不胳肢死你。”然而,这位当嫂子的却根本顾不上小姑子,她早随着人群涌进院里看热闹去了。

    (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1

    山外边风声一天紧似一天,东三峪的人即便胆子再大的,也没人贸然敢到外面去,连定好的婚娶也停了下来。时日一久,人们便有些撑不住了,不仅生活用品奇缺,物价飞涨,连食盐也成了大问题。

    听说云门寺的年轻人不顾老人的劝阻和那个谶语,冒险打开了一线天上的那扇铁门,为的就是想到山后面贩些食盐进来吃。盐是运进来了,可村里人呼啦啦病倒一大片,临近一线天处的住家几乎无一人幸免。

    不得已人们抬着轿子又把吕志忠请了去,可奇怪的是,平时手到病除的吕大夫这一次却失了手,乡亲们吃了他的药根本没什么反应。以前,吕志忠偶尔听说了云门寺这个奇怪的传说后深不以为然,可是现在他却领教了,难道天地间真有那不被人知的玄机吗?

    万般无奈之下,本已陷入困窘的云门寺人只得重新把一线天封住。在长者的召集下,他们开始集资建庙,他们打算尽快把那座倾颓的庙宇修起来,然后再想法请来和尚,这样,那座似乎被无形的咒语封堵的天门不就可以打开,他们不就可以有生路了吗?

    然而,庙宇虽然修好了,可是到哪里去请和尚呢?云门寺人可真愁坏了。

    病愈以后的吕志忠变了,他成天郁郁寡欢,沉默少言,几乎一天不说一句话。往常对孩子们不怎么上心的他,现在虽然一个个喜不自胜的乐意在他面前转,可他却根本无心和孩子们套近乎。几天下来孩子们也疲了,上学的照旧按时背着书包去学校,小一些的则依旧聚在一起跑懈马,疯玩,反正只要不惹祸,几乎无人管他们,孩子们乐得自由自在。

    不过,吕志忠也不是啥也不干,山外边的人虽然已无人敢来请大夫,他也没法再到山外去,可是,东三峪的人病了,他依旧诊治不停。

    只不过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个时候他只默默的号脉,默默地写处方,然后默默的让福生抓药,自始至终不说一句话。

    让病人和他们的亲友惊讶的是,现在吕志忠竟允许病人自述症状了,虽然他只默默地听,从不问一个字,可这在以前那是犯忌的,弄的吕大夫会很不高兴。所以时间长了,人们便都知道了他这个怪癖,然而现在这个怪癖却不复存在了。

    福生成天看着好不心疼,可是,心疼吕志忠的又岂止他一个人。

    能让吕志忠打发一天时光的,便是他在村头驻足遥望,一站就是大半天,进出大山的那条路,似乎牢牢地拽住了他的视线。乡亲们明白,那是吕大夫在成天遥望着他的魏叔、魏清啊。

    有时候他偶尔也会到一百亩地里转一转,但是,身边的庄稼却不入他的眼,他的目光所及之处还是那条山路,只有那条山路才能把井上峪和山外面的世界连起来。可是,现在这条路分明已经断了,就像西湖的断桥一样。所不同的是,西湖的断桥是雪后造成的人们视觉上的假象,它是断在人们的视线中,而这条路却断在了吕志忠的心上。

    一只大鸟飞过来,它伸展着长长的翅膀,瞬间便让吕志忠的目光定住了。是呀,人有时竟不如一只鸟,鸟会飞,人却不能,人只有两只脚板。

    但是,人却能制造武器,比如枪,只要扳机轻轻一扣,再会飞的鸟也会掉下来,于羽毛飞溅中还会有滴滴鲜红的血迹。可是,那鸟得罪谁了?它不就是想自由自在的在天上飞吗?

    枪的另一个好处还在于,有枪就是草头王!草头王?吕志忠的思维飘至此处,禁不住细细咂摸了一会儿。等他把视线重新聚拢在一处时,那只大鸟已经飞远了。吕志忠轻轻叹了一口气。

    既然不能说服丈夫,韩春雪决定单独行动了。这天晚饭以后她趁张剑南不在,索性把学生会的全体人员召集到自己的寝室里开了个小会。

    她首先开门见山的说:“同学们,也许你们已经听说了,看来我们这个国家又要经历一场磨难,其规模或许是空前的,这就是蒋、冯、阎之间挑起的战争,地点就在中原地区。

    “为此,阎锡山一方正在津浦线上大规模调军,兵患给铁路沿线的村庄、包括咱们井上峪吕大夫家,已经造成了严重的损失和痛苦。

    “我要说的是,战争充满了突变和未知,设想,咱们井上峪虽然在大山里,外面有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