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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惊蛰第4部分阅读

   吕传俭也坐起来,他问:“谷满仓,你爹来干什么?”

    谷满仓已经站起来,“还能干什么?砍柴呗。”

    吕传俭看看他们刚才跳过的崖,“这上面的树不是都让你爹砍光了吗?”

    谷满仓伸手一指头顶,“那上面的。”

    吕传俭和盛永祥抬头一看,禁不住大吃一惊。“什么,那上面你爹也能上得去呀?”

    谷满仓自豪地说:“只要鸟能飞上去,我爹就能上去。他不仅上去,而且准能把柴砍下来。哎,咱们三个先爬到剁山顶上藏起来好不好?等我爹上来咱们再吓他一跳。”

    这个主意当然好了,吕传俭说:“我同意。”

    盛永祥再次抬起头来往上看了看,担心地说:“咱们三个能上的去吗?立陡竖崖的,哪有路呀?”

    谷满仓很有把握地说:“路是人走出来的。放心,有一个地方能上去,夏天的时候我爹带着我来过,当时他没舍得砍,说让那上面的树再长长。你去不去呀?你要是不去,我和吕传俭上啦。”

    尽管盛永祥心里害怕,可他还是答应了。“上,上,我要是不去,你又该说我是老鼠胆儿了。”

    然而,当他们真正离开这个平台时,盛永祥开始有些后悔了。谷满仓所说的路,原来竟是悬崖上歪七扭八裂开的一条石缝,上面长满了野山枣树、荆棵子和葛条秧,好多地方连个下脚的地儿也没有,只能用手攀着身边的树,壁虎一样的慢慢往上边蹭。

    谷满仓真是好样的,他不仅在头里带路,而且还不时的鼓劲儿,顺带着还能把碰到脸的野树枝子掰下来扔到一边,为下面的人清除路障。“吕传俭,你怕不怕?”

    贴在中间的吕传俭气喘吁吁地说:“不怕!”

    “盛永祥,你呢?”谷满仓一只脚插进石缝里,他右手攀住一棵碗口粗的洋槐树,半个身子竟悬了起来。

    盛永祥不敢往下看,“不、不怕。”

    谷满仓呵呵的笑了起来,“好样的,再加把油,一会儿就能上到豁子嘴了,到那里咱们能歇一会儿。”

    (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第三部故事梗概:小车站乍遇老相识,那一刻,吕志忠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我们是井上峪人!中原大战令大山里的村庄也不得安生。抗粮风波里那些屈死的汉子。是吕志忠一手导演了越狱行动。他向自己的信仰喊出了最后的祝福。悬梁自尽的县长究竟为何?广济堂这块大匾终于又挂起来了。是谁在打剁山飞虎的主意?

    三月里,节气渐渐的转暖了,河水哗哗的流着,垂柳摆穗,杨叶泛鲜,地里的小麦绿油油的。

    吕志忠穿过石桥,径直朝村里走去。龙水洼穆家,他几乎成了常客,隔一段时间就会来一次。

    那穆家也是村里的旺族,人口占了不老少。这里所说的穆家,则是吕志忠那次和穆元英讲过的院子里有一棵老大香椿芽树的那一家,因为这家的一位老人常年有病,得的是肺痨(又叫痨病,现在叫肺结核。),那时候则是不治之症,动不动就喘不过气来,所以需要他常来疗治。

    这家的当家主人叫穆元震,是一个毡匠,有活忙时也是经常不在家。和他同住一个院里的则是他的二弟穆元华,穆元华是火车押车员,常年在津浦铁路上跑,一般也轻易不在家。

    穆元震生有两子一女,老大是一个女孩,取名穆良英,老二老三则分别是穆良玉和穆良碧。

    这一天十分凑巧,穆元华正好赶在了家里,而得病的老人正是他的亲娘,因此特意留住吕志忠吃午饭。他是久闯南北的人,谈吐自然麻利,因而和吕志忠席间十分投机。

    吕志忠看得出,这穆家虽然不是多么富庶,生活倒也殷实,正室内古董、字画装饰了不少。

    几杯酒下肚,穆元华见吕志忠对古董、字画感兴趣,便不免诉起了苦。“唉,要这些东西有啥用?不瞒吕大夫说,内人给我生了好几个孩子,都得麻疹死了,因此,她的脾气变得十分暴躁,又好赌,我收集的这些玩艺儿,她脾气一上来根本不管那一套,非摔即砸。我又经常不在家,她啥也不干就知道找人赌、赌、赌,想起这些来就叫人闹心。吕大夫,你呢,孩子都一大群了吧?”

    吕志忠也有了几分酒意,自从玉凤被送人以后,原来滴酒不沾的他,也渐渐学会喝酒了。“你说的没错穆大哥,不瞒你说,我有五个孩子,可一个孩子送了人,是个女孩,那是我第一个老婆生的,她坐完月子没多久,就得病死了。

    “后来又续了弦,连着生了四个小子,可是,生完最后一个孩子后也去了,绝症。因此,有人说我命里不耽老婆,你信不信?是那算命先生瞎掰的。

    “那天我走在路上,一个花子似的老头突然拦住了我,非要给我算一命,还说不准不要钱。结果他不管不顾的说了一顿混话,我一听还挺准,难道一个人的命真能算出来?”

    原来也是一个不幸的人。穆元华同情地说:“有些事儿还真不好说,也许你我这就是天意吧。你要说它准,那好,人人啥也就别干了,就等着算命先生给你指点迷津;你要说它不准,有时候还真灵。管它呢,喝酒!”

    临走的时候,穆元华执意送给了吕志忠一幅字画——是董其昌的仿古泥金山水画——和几件瓷器,什么青花瓶、帽托一类的,大概是康、乾时期的烧制品,吕志忠推辞不过,只得收下了。

    穆元华又拜托他一件事儿,“吕大夫,刚才听说你往青牛乡那边去是不是?这一篮子香椿芽烦劳你捎给青牛车站的祝站长,那是我的一个好朋友,以后你坐车有什么事儿,找他一说没问题。

    “另外这一捆是给你的,香椿芽炒鸡蛋是咱山东的一绝,我那南方的朋友还非要让我给他们捎一点儿去呢,说什么山东的树叶子咋这么好吃呢,简直香死个人儿。好在家里有这么棵大树,要不找谁家要去?春天都宝贝似的腌咸菜吃呢。今年你吃不上头茬了,明年我让家里人给你留着。有劳了!”

    吕志忠放眼望去,只见石磨旁那棵树上好大一片浓密的春芽,怪不得饭桌上的那一盘扑鼻的香呢。

    祝站长一见那篮子春芽,满脸都笑灿了。他先把盛着瓷器的那只篮子小心的放在一边的桌子上,然后接过扁担竖在一边,这才把送给自己的这只篮子抱在怀里看了又看,然后拿出好茶来沏上,很是和吕志忠聊了一会儿。

    他稳重、健谈,待人随和,穿着一身铁路制服,岁数和吕志忠不相上下,只是个子稍微矮了点儿。当听说吕志忠是行医的大夫时,又请他给自己号了脉,并写下了方子,这样一来他更高兴了,困扰他多年的腰腿疼的毛病,吕志忠说可以治愈时他能不高兴吗?喝了一会子茶,他又热心的领着吕志忠到月台上转了转。

    青牛车站不大,但南来北往的列车却都在这里停靠。那车站背依青山,前面西下不远处就是青牛村,两条铁轨从南边直直的顺过来,在车站北面拐了个弯,一路向前伸去。

    从青牛村上来横过铁路,便是一条斜向东三峪去的岔路,往上去走不多远,就和前面的大路并齐了。吕志忠惦着青牛村还有一个病号,便从龙水洼一路走来,办完事后路过这里,也不算怎么绕路。

    现在,自从嫂子梅香罹难和母亲柳夫人双目失明以后,他回家的次数明显比以往勤了,再说家里边还有一群小子呢。

    月台上站着一群人,显然是坐车的旅客,还有几个穿制服的乘务人员,一列客车停在他们身边的道岔子上。那些人显得都很着急,车门开着,不时有乘客走上走下。

    突然,一个人朝这边跑来,“请问你是站长吧?火车都停了大半天了,到底什么时候发车呀!”说话的人一口江浙口音,他接连跳过几道道岔,所以呼哧带喘的。

    祝站长掏出怀表来看了看,“还得等一会儿,有一列特别列车通过,所有车辆都必须让行,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请大家再耐心等一会儿吧。”那人听完悻悻地走了。

    吕志忠问:“什么列车这么重要?”

    祝站长小声说道:“是一辆军列,从南方过来的北伐军,一个半小时前发来了命令,现在却迟迟不见动静。我刚才打电话问了,上面只是让继续等。”

    又一个人朝这边跑来了,是个姑娘,她还险些摔了一跤。“站长先生,我们的人病了,很厉害,请问您能不能想想办法?”

    “什么病?”祝站长着急的问。

    那人却欲言又止,片刻之后才斟酌着说:“是伤口发炎,还伴有高烧。”

    祝站长一听就急了,车站上没有大夫呀。他突然想起了吕志忠,“吕大夫,你能不能救救急?”

    这还有什么可说的?吕志忠把手一摆,“走,看看去!”

    人群自动分开了,只见病人被人抱着几乎要躺在地上,他是想透透风,没想到从车上一下来便昏了过去,多亏身边的人一把将他抱住。

    那姑娘慢慢撸起病人的棉裤,只见腿上好大一处伤口,都已经化脓了。病人口角惨白,浑身哆嗦,额头滚烫。不用问,吕志忠一眼就看出那是一处刀伤。再看那些人,个个脸上不乏稚气,难道是一群学生?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去呢?

    吕志忠把脉已毕郑重建议,“祝站长,这人不能再走了,否则有生命危险,车上有没有大夫和救急的药?”

    祝站长说:“这种情况很难碰到。”

    那个姑娘也说:“我们刚才都问遍了,大夫和药全没有。既然您是大夫,能不能想个万全之策,这人必须和我们一起走,我们还要赶路呢。麻烦您了!”

    她的目光和吕志忠乍然一碰,禁不住喊起来:“吕志忠?!”

    (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1

    面对众人投来的目光,韩春雪娇羞的瞟了一眼正襟危坐的张剑南,大大方方地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呗,谁知道人家是怎么想的?”

    “哈哈哈,我明白了。张校长,人家春雪老师可是问你的话呢。行啦,这个大媒我保定啦。”

    张剑南却客气的和魏清碰了碰杯子,“魏叔,不急,还有几件重要的事没办呢。近期内,我想安排人到附近村庄转一转,搞些调查,尤其是东三峪,看看到底有多少孩子需要到咱们这里来上学?

    “那天青牛村的那个乡亲提醒了我,后来我就想,我们的目光不能只停留在眼下这么小的一块地方,只要乡亲们需要,客观条件我们又能做得到,那么,不管是青牛村,还是东三峪,以及其他的村庄,只要孩子们喜欢来,不嫌远,我们就一视同仁的收下,有教无类嘛。

    “现在看来,东三峪的另两个村问题不大,中午自带一顿饭可以走学,投亲靠友也行。而远处的学生一旦多起来,就需要重新考虑校舍的容量问题了,师资问题也忽视不得,所以必须先行调查。嗣后,根据具体情况还要向镇、乡两级政府的有关人士协调、汇报。因此……”

    这样一个宏大计划众人全都听得入迷了,张剑南也是第一次向外公布,连老师们也是刚刚听说。魏清不住地颔首赞同,看来,这个张剑南确实不简单哪。他这个计划一旦成功,井上峪可就让所有的人刮目相看了。

    然而,赵红玉却沉不住气了,她首先说:“办事归办事,也影响不了你们俩什么呀?我看有这么多人帮着,啥事儿也误不了。魏叔你说是不是?”

    一句话提醒了魏清,他笑着说:“还是红玉说话爽快。不过,保一个媒我还嫌觉得不过瘾呢。张校长,你附耳过来,有件事儿你看怎么样?到时候我给你们大操大办包圆了,不瞒大家伙儿说,张罗个十桌二十桌酒席,我还是驾轻就熟的,保准儿错不了。地点嘛就在咱们家这院子里。咱们来个三喜临门好不好?”

    “嗯……嗯,太好了,魏叔,这件事可就交给你了,没问题,我一百个同意。只要他们投缘就行。”张剑南嗯嗯着和魏清说着话,却不时的用眼睛瞟过赵红玉和吕志忠。红玉姑娘似乎发现了什么,忙羞下脸去不吭声了。

    一桌子的人瞬间都明白过来,连田甜也故意把赵红玉的肩膀搬过来,“红玉呀,你平时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突然间变哑巴了?”笑声顿时又起来一片。

    “我不和你们说了,说着说着拿我取笑干什么?含香,走,咱俩给他们下饺子去。小翠嫂子你别动,我们俩能支应。”赵红玉找了个借口,跑了。

    韩春雪突然问:“志忠,魏叔,你们听说过剁山飞虎吗?”

    吕志忠听完就是一愣,他迅速的和魏清交换了一下眼神儿,然后又不约而同的摇摇头。

    “我……”吕乡贤欲言又止,田甜连忙用眼神儿向她传达了一个否定的信号。

    “乡贤,去看看老夫人睡下了没有。”魏清趁机把她支走了。

    午饭已毕,张剑南和韩春雪先告辞了。郑志同因为喝酒上脸,就又留下喝了一会子茶。

    “剑南,刚才你和魏叔嘀嘀咕咕说什么?还搞得那么神秘。”路上,因为午后行人不多,韩春雪想把刚才的问题搞清楚。

    “神秘?有什么神秘的,你不是也看出来了吗?魏叔的意思是给红玉老师和吕大夫保媒,当然也包括我和你。他说等时机成熟了给我们一块办,三对新人当然是三喜临门了——哦,那一对是含香和洪栋。田甜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哪,魏叔更是古道热肠。要说神秘我倒觉得应该是你,这似乎是一个挥之不去的念头,想找答案可总也不得要领,真的。”张剑南今天确实高兴,连话语都变得十分轻松。

    韩春雪快乐的一笑,“我有什么神秘的?没准儿哪一天人也是你的呢。哎,你怎么会有这个想法?”

    “什么叫没准儿呀,我可告诉你春雪,早晚你都是我张剑南的!你别管我怎么想,反正这个想法由来已久了。”

    “嘘,小声点儿,前面过来人了,傻样儿。”说着,韩春雪故意和张剑南拉开了距离。

    “哟,是张校长和韩老师呀。对了,我想问一下,孩子六岁了能不能去上学?”一个过路的乡亲热情的问。

    张剑南说:“孙大哥,六岁有点儿小,再过一年吧,明年送过来怎么样?”

    “行,行。可是,孩子还没起大号呢,我又半个字也不认识。你看……”

    “没问题,到时候我记着呢,保证给你儿子起一个响亮的好名字。”

    “好,那我就先谢了,你们先走。”

    张剑南和韩春雪随即离开。然而,谁也没想到一场变故正等着他呢。

    赵红玉帮着含香和小翠以及吕乡贤和田甜收拾完杯盘碟碗勺筷等撤席后的餐具,这时有一个病号找上门来了。赵红玉跟着吕志忠来到了药房,她看着吕志忠把脉行方抓药送走病人以后,抽空儿和他聊了几句。“志忠哥,你可是和原来不一样了。我觉得……你变化挺大的。”

    吕志忠把引枕放回原处,“生活本来就是向前发展的,它变你没法不变。要说有变化,也是让生活逼的。红玉老师,你指的是哪方面?”

    赵红玉并没把目光放在吕志忠身上,“吕大夫,你能不能把老师三个字去掉,叫我红玉不行吗?你这样称呼倒像以前我们很陌生似的。”

    说实话,吕志忠原来对赵红玉是蛮有看法的。可是,自从她义无反顾的坚决和自己的家庭断绝关系后,吕志忠对她的态度随即起了变化。尤其是这次意外邂逅、重逢,她能坚定的和张剑南他们一起做出了这么一件惊天大事,吕志忠不得不从心里边佩服了。

    仿佛是一道耀眼的流星划过漆黑的天空一样,这些天来他的脑海中老是闪回在芙蓉街上赵记绸缎行前,他们俩勇斗日本浪人的那一幕幕。而吃饭时魏清的一席话,吕志忠也听明白了分,此刻见赵红玉缠他,他倒有几分乐得她这样做了。

    “叫什么不一样,当了老师就学会咬文嚼字了?”

    “岂敢!你先别转移话题。我说你变,你就变了,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嘛。我问你,吃酒时那一碗肥肉大伙儿是都不爱吃,可你也不该旁若无人的一口气吃了个精精光吧?难道你?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