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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一个处长和他的女人们第3部分阅读

也很难搞得好。」李南山边说边探头向前看,忽然他指着一个有微弱灯光、又 挂着竹帘子的门说:「就是这,到了。」

    任凭随李南山下了车,让徐风在车里等着,他和李南山缓步向那个有灯光的 门口走去。这是一排平房,柳钦佩的房子在这排平房的中间,这时他们听到一位 女子在嘤嘤哭泣,不用说,肯定是柳钦佩的妻子了。任凭心情猛地灰暗下来,胸 口像是被揪着一样难受。他的心肠软,平时参加不认识的同事的追悼会还要流泪, 何况这是同窗四年的同学!

    李南山喊了声:「刘咏梅!」哭声依旧,好象因为过度悲伤,听觉迟钝了, 又稍大声喊了两下,哭声才停止,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中等个头、短头发、四方脸、 大眼睛、满面泪痕的女子来。见是李南山,忙向屋内让,李南山向他介绍了任凭。

    任凭一眼就看到了放在床上的柳钦佩的遗像和骨灰盒,他和刘咏梅握手的时 候眼泪已忍不住流了出来。

    刘咏梅让大家坐在床上。这是一间大约十平方米的房子,由于潮湿,散发出 一股霉味。四周的墙上污迹斑驳,好象有很多年没有刷过了。房间的西墙边,放 有一个铁皮煤炉,上面坐的铁锅里剩有残羹冷炙,也不冒烟,看来煤火已经灭了。

    靠东墙放有一张双层木板床,上层有一个约六七岁的男孩,在被窝里睡着了。 下层胡乱地放着两条没有被罩的被子,床头放着柳钦佩的骨灰盒和遗像,像不知 是什么时间照的,他穿着一件白色短袖上衣,表情里有一股傲气。骨灰盒在遗像 的后面,呈金黄铯,象是金碧辉煌的楼阁。这真是一种灰色幽默,活着的时候住 破旧平房,死了却能住崭新的楼房。靠西墙的墙角放一张三斗桌,三斗桌上放着 屋内唯一一件值钱的东西——一台十七英寸的黑白电视机。其它还有简易折迭柜 等。

    反正整个房间塞得满满的。李南山还没说两句话,柳咏梅就又哭起来,这次 和上次哭的不同,这次是哭着说着「我的命……咋恁……苦啊,二十岁……结婚 ……碰到一个……虐待狂,差点……没把………命搭上,闹腾了……三年……三 年啊……才把婚……离掉。看着他人好,考虑了一百回……才下了决心……再嫁, 唉!我咋恁糊涂哩!他本来…本来也是为了孩子好啊!我跟他生啥气啊!我糊涂! 我糊涂!」

    她哭着,说着,先是哭自己的苦命,后是哭自己的悔恨,哭到后来竟自己打 自己的耳光,任凭和李南山二人连忙劝阻。任凭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顾跟着掉 泪,还是李南山这时候说话得体:「嫂子,这也不能怪你,飞蛾扑火,那是自己 献身光明,他去了,但是灵魂得到了安宁。人死不能复生,还是要节哀啊!他去 了,就让他去吧。但你们娘俩还得活下去,特别是孩子,还要把孩子抚养成丨人哪!」

    说着就从上衣兜里掏出几张一百元的钞票来,递到刘咏梅手中;任凭见状也 赶忙掏出五百元钱,也塞到刘咏梅手中,刘咏梅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了,光是嘴 唇歙动,就是说不出话来。是啊,如果那天有一张这样的人民币柳钦佩也不会死, 有时钱还真是珍贵,钱可以买命。任凭想起以前在县里的时候有一个同事,因为 患有心脏病,所以兜里总要装上两千元钱,还解释说万一不幸哪天在大街上昏倒, 这就是送医院的救命钱。刚开始大家觉得奇怪,后来想想不无道理。

    二人又将刘咏梅安慰了一番,正准备走,外面又来一位中年男子,在门口问 道:「柳钦佩在这住吗?」

    任凭出去找寻声音,却见是自己大学里的同学崔子建,二人连忙握手,接着 李南山和刘咏梅也从房间内走出来了,李南山一边寒暄着,一边向刘咏梅介绍崔 子建,崔子建进到房间内,照例安慰了一番,然后掏出三百元钱来,放到刘咏梅 手中。几个人也劝说了刘咏梅一回,便起身告辞。任凭向刘咏梅说道:「你吃饭 了没有?咱们一起去吃个饭吧。」

    刘咏梅说:「没有。但是我也不想吃,你们去吧,让我再守他一会儿。我对 不起他啊!」说着又哭。

    「现在先别说这个了,你的身体要紧。再说还有孩子呢。把孩子叫醒去吃饭 吧。」任凭说着,用一只手轻轻地拉一下她的衣袖。李南山、崔子建又劝了一回, 但刘咏梅执意不肯,只好作罢。

    于是三人向柳钦佩的遗像鞠了三个躬,又辞别了刘咏梅,就向汽车走去。

    李南山提议说让任凭请客,理由是他刚当上处长,崔子建也附和着。任凭说 自己也是这个意思。崔子建推来自行车,徐风打开后备箱,将自行车嵌在里面, 三人上车,任凭摇下了车窗玻璃,将手伸出来,只见那只手摇了两下就消失在夜 幕中了。

    汽车拐了几个弯,又驶进了宽阔的大街,汇入了如潮的车流。大家可能因为 心情沉重的缘故,沉默了好长时间,本来就不大的空间显得很压抑。人真是个奇 怪的动物,自己可以结束自己的生命,难道真是生不如死吗?可能柳钦佩是对的, 可能那个世界真是比他穷困潦倒要好过得多,也许他在那里重新为人,再次经历 一次真正的人生,或者直接托生为猫狗供养于官宦富贾人家,三餐不愁;也许他 会成为一条叱咤风云,呼风唤雨的龙……

    这时徐风问到哪里吃饭?任凭说还到昨天那个杏花酒店吧。说着任凭的手机 就响了起来,这才想起来自己忘了给乔静请假,可能是她打来的,也不看来电显 示,就接了电话。

    「很抱歉,忘了给你说了,我今晚有事,不回去吃饭了。」他一连说了几句, 但手机话筒里却传来了一个女子的笑声,他听出是成雁。但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 他故作不知,而是很快就调整了口气说:「哪一位?」

    「我是成雁。那……既然你有事,那就算了。」成雁温柔地说。

    任凭想起来了,成雁早上拖地的时候说起过请客的话,他以为是开玩笑,也 没有当真,看来她是真的。那么,她又是什么用意呢?一个年轻又漂亮的女子请 自己吃饭又意味着什么呢?这样想着,任凭挂断了电话。将它装入鳄鱼皮包内。

    这时坐在前面的李南山扭过头看着崔子建说:「子建,你是从哪知道的消息 呢?」

    「我在报社啊,要知道没有记者不知道的事。」崔子建说。

    「对对对。你在中州晚报社当记者,我把这档子事给忘了。」李南山连忙说。

    「你不知道,咱们的子建可是名记哩!」任凭开玩笑地说。

    这时李南山也活跃起来,转过身来说:「哎,这关于名记,还有个段子。说 某记者到娱乐场所去嫖妓,遇到一位职业妓女,两人云雨完毕后开始聊天。妓女 问记者:你是干什么的?记者答:我是记者,写新闻的记者。妓女恍然大悟说: 原来是同行。记者吃惊地问:你是哪个新闻单位的?还兼职做这个?你是怎么走 上这条道路的?这还真是个新闻卖点呢!妓女说:你误会了。我是说咱们干的工 作性质差不多。你看你们记者吧,是靠出卖灵魂为生,而我们是出卖肉体为生, 都是出卖身体的一部分,只是出卖的部位不同而已,我们要是干好了,都可以成 为名妓(记)。但我们好象比你们还要高尚一点。最后这位记者竟无言以对。」

    任凭还没等李南山讲完,就笑得身体摇晃起来,高叫:「精辟,精辟呀!不 过我们的子建可不出卖灵魂。」

    崔子建没有笑。他不动声色地说:「你这个故事在新闻界流传很广,很多同 志都认可了。但是我觉得职业无高尚与卑下之分。我也给你说个故事,说是有个 三陪女下班晚了,没有打上的士,就坐了一位年轻小伙子的人力三轮车回租房子 的住处。半路上三轮车夫羡慕地对三陪女说:你们一天会有几百元的收入吧?真 是高收入阶层啊!三陪女说:哪呀,现在生意不好干,竞争太厉害啦。什么湘军、 川军、东北军,都来中原来淘金,价钱上不去,原来一炮三百,现在都跌到一百 了。就这,整天是上了东床上西床,咪咪拽得尺把长。容易吗?三轮车夫附和说: 是啊,现在生意真不好干。比如我们这一行吧,串了南街串北街,整天磨得蛋流 血。不易啊!三陪女深有感触地说:咱们都是劳动人民哪!」

    任凭听到半截时,就已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李南山似乎也是第一次听说, 仰天大笑起来,徐风也忍俊不禁。任凭笑了一阵说:「子建说的职业无高下之分 我承认,要是过去说就是为人民服务。但三陪女是非法的,基本属于地下工作者, 所以也谈不上高尚,在这点上,她们还不如三轮车夫。三轮车夫靠力气吃饭,不 丢人。」

    「你这话我不敢苟同。」李南山接过话题说,「三陪女合法不合法,这是法 律问题;而我们说的高尚不高尚,那是道德问题,而道德又是一种观念约定俗成 的东西。道德有时会超前于法律。比如我们北方人是『笑娼不笑贫』,而南方人 是『笑贫不笑娼』,正好相反。三轮车夫付出的是体力,而三陪女付出的是精神 和肉体,双重劳动。所以很难说谁高尚谁卑下。」

    任凭觉得他说得有理,于是就说:「你这一棵松真是当之无愧,现在还是领 导时代新潮流。」

    南山忙说:「不敢不敢,这方面当年你还是我的老师呢。是不是子建?」

    子建忙说:「他是你的启蒙老师,不是我的。」

    任凭感叹说:「我已廉颇老矣。你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哪!」

    「拉倒吧,你!说你胖你还喘呢。」李南山伸出拳来擂了一下任凭,任凭一 侧身躲开了。

    这时前面的车辆猛地刹车,徐风也猛踩刹车,但是可能车速太快,车子停住 时离前面的车辆只有一缝之隔。好险!徐风又忍不住骂。车子又过了一个红绿灯, 杏花酒店到了,任凭他们三人下了车,徐风将车开到院子里。今天似乎没有昨天 人多,他们没要包间,就在大厅的一角找了个四人小台,任凭坐到了最里头那个 位置,李南山挨着他坐了。

    这时徐风过来了,任凭让他点菜,徐风请示说:「要八菜一汤吧?」

    任凭说:「你看着安排吧,一个原则,不要浪费,浪费了心疼。酒也不要很 贵的,我觉得四五十元一瓶的就可以。」

    任凭这个位置好象军事上的战略要地,坐在那里可以观察整个餐厅的局势, 整个大厅里的客人已经基本上满了,空着的桌子有三四张。邻座是一张十人的大 台,坐着七八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女,有一位少女特别引人注目,着粉色上衣,脖 子里扎一条暗花丝巾,脸蛋白嫩,眼睛清纯,扎一个独角辫,个子中等,但身材 很好,腰细脖子细,丰|乳|美臀。她的旁边坐着一位男青年,也是风流倜傥之辈。

    看样子像是学生。任凭看着那朵朵鲜花,大都娇艳欲滴,一时呆了。李南山 用胳膊肘触了触他的腰,小声说:「是不是看上哪个了?看上了就要上,情场上 也得进行残酷竞争。」

    「我是那样的人么?你是了解我的,大学里除了有一次轰轰烈烈的恋爱之外, 别无风流事。毕业后分到县里,能有什么人爱呢?不信你问问崔子建。」崔子建 是和任凭一起分到郊县的。

    「你别自我表白了,谁不知道谁肚里有几条蛔虫还是咋的?我们同吃同睡几 年?你身上哪有痣我都知道。你呢,怎么说你呢?你是有贼心没贼胆。遇到机会 你比谁都花得厉害。」李南山说着声音就高起来。

    崔子建也起哄说:「你敢说在县里没谈过恋爱?那时候找你的姑娘有一个排!」

    正说着,凉菜已经上齐了。小姐给他们各人都倒了酒,任凭端起酒杯起身道: 「今天薄酒一杯,不成敬意,大家干了!」

    李南山等几人都站起来,南山的酒杯和任凭的酒杯碰了一下说:「过去的就 让他过去吧,柳钦佩他要死谁也留不住。但我们都要好好地活,活出滋味来。烹 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人生行乐须及春,正是大好春光,大家一醉方 休!」

    任凭也说:「朋友千千万,知己能几人?今天子建、你、我,咱们三个同窗 好友在大学里也是最能谈得来的,人生飘忽百年内,且须酣畅万古情,放开一点!」

    徐风和崔子建也都举起酒杯,几个人的酒杯碰到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酒 也溅出了一点。

    他们一仰脖子,将酒喝了。接着就频频举杯,一瓶酒很快就下去了一半,任 凭的酒量不大,这时已是面红耳赤;徐风因为开着车,只喝了三杯酒就不喝了。

    崔子建和李南山能喝酒,在大学时他们曾较量过一次,一人喝了一斤鹿邑大 曲外加一瓶二锅头,两人都才半醉。让任凭羡慕得偷偷向他们请教秘方。其实酒 量大量的因素是天生的,三岁顽童可能喝千杯不醉,八十老翁三杯可能醉倒。当 然喝酒和心情也有关系,象诗人郭小川写的「舒心的酒千杯不醉」,但这也不是 无限度的,有一个弹性的空间。

    这时大厅里的灯突然灭了,大家一阵马蚤动,有的还吹起了口哨。大家正在纳 闷,音响里突然响起了童声英语歌《祝你生日快乐》,声音圣洁,如同天籁,人 听了仿佛自己也随歌声飘浮在天空。这时餐厅一角的一间小房子里推出一辆上载 巨型蛋糕的小餐车来,四位着装整齐的女服务员在车子两边推着,蛋糕上的蜡烛 映着服务员小姐的脸庞,象是四位天使缓缓走向人间,然后停在那个坐有七八个 少女的餐桌旁,桌边的少女们掌声如潮,从而带动了整个大厅食客们的情绪,一 时间大厅内掌声雷动,欢呼声四起。这时巨型蛋糕被移到少女中间的餐桌上,众 少女齐唱《happybirthdaytoyou》,唱毕,着粉色上衣的女 孩一口气吹灭了蛋糕上的二十只燃烧着的蜡烛,又一阵掌声过后,大厅内的灯才 恢复了光亮。原来是那位女孩过二十岁生日。

    任凭还真没有经过这种场面,现在的女孩子真幸福。自己也过了三十八个生 日,但是从来没有这么奢侈过。印象最深的是小时候过生日,母亲总是记得很清, 几天前就将鸡蛋准备好了,待那天到了,就煮上两个让自己吃。别小看这两个鸡 蛋,那时可是比较奢侈的东西。从心里感觉上说,较现在的家庭两桌豪华的宴席 一点不差。

    这时李南山用手掌遮住嘴侧向任凭的耳朵旁说:「我说老任,你不是看上那 位女孩了吗?机会来了,上吧。」

    任凭不好意思,他就是这样的人,往往是想到做不到,他也经常恨自己。

    「你去吧,你在这事上面在行。」任凭小声说。

    「算了算了,咱俩一块去,你跟着我表演就行了。」李南山说着倒了一杯酒, 任凭也倒了一杯,李南山端起酒杯站起来,潇洒地向女孩走去,任凭好象是他的 仆人一样跟着。

    南山走到那位女孩跟前举起酒杯说:「我叫李南山,祝小姐生日快乐!」

    任凭也学着李南山的样子说:「我叫任凭,任意的任,凭据的凭。祝小姐二 十岁生日快乐!」

    女孩赶忙站起来,端起自己的酒杯,酒杯里面是红葡萄酒,她的双颊飞红了, 象是对着阳光那一面的苹果,身旁那位奶油小生嫉妒地望了南山一眼,显然他是 女孩的男朋友。女孩也举起酒杯说:「谢谢二位,谢谢!」她好象很激动,端起 杯子竟然一饮而尽。南山和任凭也喝完了。

    李南山迅速回到自己的桌子旁拿了酒瓶,将任凭和自己的杯子都斟满,说: 「好事成双,一条腿不能走路,这一杯祝小姐越来越漂亮!」姑娘又斟上酒喝了。

    任凭他们也喝了。

    李南山指着任凭说:「这位是城建局的任处长,有名的热心肠,有什么事可 以找他。我叫李南山,司法局的。」

    任凭见南山开始推销自己,也应合着指着李南山说:「这是咱们司法局人事 处的李处长,能力通天。」

    众少女纷纷发出惊叹声。那位过生日的少女说:「哎呀,二位处长,我们正 面临毕业,以后还得请你们帮忙呢。我叫司皇英,在黄河大学中文系上学,这些 是我的同学。这位是我的男朋友,哲学系的。」她指着身旁?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