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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一个处长和他的女人们第3部分阅读

    门口的饮水机旁去 倒水。

    「你昨天帮了我的大忙。」成雁说。

    「是喝酒的事吗?那在酒场上是很正常的事儿。」任凭边倒水边说。

    「你不知道,我是最怕喝酒的,尤其是白酒。我喝了以后浑身起红疙瘩,两 三天下不去。」成雁停止了拖地,双手拄在拖把的把子上。

    「那你怎样感谢我呢?」任凭也不知自己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

    「嗯……让我想想……我请你吃饭吧。」成雁显然没有思想准备,说起话来 快要语无伦次了。

    「算了吧,让你请我吃饭,还不如我请你呢。」任凭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 在老板椅上逍遥起来。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就这样说定了。」成雁说完话就去涮拖把去了。这 时徐风进来了,手里拿了一把报销的单据递给任凭,大概是昨天的购物发票。这 时成雁又进来拿起抹布擦桌子,任凭大致扫了一眼那些发票,发现那张手机发票 变成了7888元,就随手将那些发票放进了抽斗里,想等成雁走了以后再问徐 风怎么回事。

    成雁先将任凭办公室里的沙发、盆架、书柜等擦了一遍,重新涮了一下抹布, 就又过来擦老板台,这时房间里就剩任凭他们两个人了,他看到成雁袅娜的身段 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双|乳|在上衣里面不安分地颤来颤去,隐隐约约,象是雾中 的两座山峰,但是怎么也看不清山上的花草树木,一捋青丝从她的白玉般的脖项 中斜出,遮住了左边的半个脸,象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意境,任凭又有些慌乱起 来,急忙拿了一张报纸来看。这时他偷偷地瞥了成雁几眼,发现成雁的双颊已经 飞满了红云,也许她也象自己一样有些不好意思?也许……自己真是没有定性, 都三四十的人了,怎么还这样不成熟呢?很多书中的大人物都是泰山压来色不变, 而自己见到一个小女子在面前就这样心荡神驰,怎么能成就大事?也许自己根本 就是一个小人物,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情怀。

    正胡思乱想着,成雁已将自己的板台擦好了,她又将抹布等东西收拾停当, 就轻声打个招呼走了。这时他才想起抽屉里的票,随手给徐风拨了电话,刚放下 电话徐风就过来了。没等任凭发话,徐风就开口说:「任处,有个事情,本来应 该先向你汇报,但当时实在是不方便,所以就只好先斩后奏了。」

    任凭和蔼地说:「你直说吧,都是弟兄们,不要外气。」

    徐风接着说:「买手机的钱本来是5888元,但开票时我让他们多开了2 000元钱,这主要原因有两条,一是原来的处长在的时候有这个惯例,因为有 些票据是没办法报销的,只好平时报销的时候多报一点,二是你们当领导的应酬 较多,手里也得有个活便钱。万一同事朋友有个婚丧嫁娶之类的事怎么办?都在 家里的帐上支出,嫂子岂不是有意见?再说,那样也显得自己太没本事,什么钱 都从家里拿。」

    任凭又遇到了新问题了。打从昨天到这个大厦来上班,他就不断遇到新问题, 这些问题有的牵涉操守,有的牵涉纪律,有的牵涉法律。但有一点,这些问题大 都跟钱有关,要么是怎样向外支出钱,要么是怎样分配钱。说实在的,任凭并不 是一遇事决断的人,他总要先将事情掂量掂量,三思而后行。今天这事他刚才在 脑子里已经转了好几个圈了,正过来想,这种行为叫什么?不是贪污吗?自己向 来都是很清白的,能在这个问题上玷污自己吗?但反过来又想,两千块钱也算不 了什么,要是自己硬要将这票重新让徐风去开,徐风会怎么想?他以后有什么事 肯定就不和自己交心了,况且还会在处里的其他同志那里说自己的坏话,这样自 己这个处长就成了孤家寡人。任凭向来和别人共事都是共心的,他不喜欢虚假的 一套。唉,算了吧,还是按惯例吧,俗话说,前边有车,后边有辙,萧规曹随最 好,这样既省心又落好儿,何乐而不为呢?

    想到这里,他一边说着:「这情况我知道了。」一边将那几张发票拿出来, 一一签上「同意报销」字样,然后签上自己的名字和日期,在签字的过程中他还 发现商务通和手提包的钱数也分别多了三四百元,心里明白,也没再说什么。

    徐风拿上票,到财务室小曾那里换来了钱,旋即又转回来。徐风将任凭的门 反锁了,就掏出那2800元钱来。他拉开任凭的抽屉将钱放进去。

    任凭感到不解地问:「你这是干什么?这是处里的钱,先放到你那里管着吧。」

    说着就将钱拿出来往徐风手里递。

    徐风不解地看着任凭。可能他觉得任凭很奇怪,心想这人怎么这样不开化呢?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钱交给你就是让你分配的,三七开,四六开都行。给多 少自己要多少,自己不会说个不字,也不会觉得心里不平衡。但他偏说这是处里 的钱。

    怎样开导他呢?还是用惯例点拨他吧。想到这里就说:「以前的处长都是当 时就处理掉。」

    任凭想:又是以前的处长!看来自己这个处长总得活在他的影子里了。但既 然已经按惯例了,就按到底吧。又一想,怎么个分配法呢?是和徐风两人分还是 和成雁三个人分呢?还是两人吧。这事就徐风一人经手,成雁虽然去了,但她并 不知道票的事。再说,怎么分好呢?干脆二一添作五,省得徐风心里不平衡。他 将钱分作两部分,一半放进自己的抽屉,一半递给徐风。

    徐风推辞着说:「不行不行,我不能要那么多。」

    任凭站起身来说:「拿着吧,你哥就是这样的人,见见面,分一半。」

    徐风又让了一番,就将钱装进了上衣兜里。说不尽的感激话,还说跟着这样 的领导有干头,然后就出去了。

    任凭将钱放到了中间抽屉里,又觉得不合适,又转移到下面的抽屉里锁好。

    随手拿起一张报纸看着,思绪却翻飞起来。以前他在工作中跟钱打交道少, 所以也就没有多少这样的机会。以前一个单位就一个大帐,每年审计局还要审计。 再说一个月的进出除了工资外,其它的钱也就几千元。随便折腾也折腾不出个子 丑寅卯来。看来腐败得有条件,有温床。他胡乱地翻着当天的晚报,突然有个消 息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个消息的题目是《只因无钱酿惨剧,下岗职工上吊死》, 他向下看起来,只见那报上写道:(本报讯记者梁红人报道)本市国棉八厂下岗 职工柳钦佩因十元钱和妻子发生口角,柳一气之下竟自挂东南枝,被人发现后送 医院抢救无效死亡。

    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早上,柳钦佩在送儿子上学的路上,儿子提出好久没吃 过肉了,中午想吃肉丝面条,柳当时没带钱,送过孩子回家后在抽屉里拿了仅有 的十元钱到街上买了面条和大肉,自己将饭做好后等儿子和在某公司打零工的妻 子回来吃饭。谁知妻子回来后竟大发雷霆,说那十元钱是给孩子准备的学费,他 不应该拿去买肉。二人因此发生口角,妻子情急之下,挖苦丈夫下岗没本事挣钱, 丈夫柳钦佩受不了这个羞辱,当天夜里在租房居住的院子里的一棵树上上吊自杀。

    为此,记者提醒广大下岗职工,下岗莫失志,要自立自强,创造一片新天地。

    下面还配发了评论员的一篇短评。任凭感到震惊的是,报上的名字和他的一 个大学同学的名字竟一字不差!难道真是那位同学吗?又一想,不可能。那位同 学在大学里是很有才气的,经常发表文学作品,虽然毕业时分配到了工厂,但最 近自己还见过他,当时他慌里慌张地到自己在调研局的办公室,说自己正在考研, 去书店买书,但带的钱不够,就差十元,任凭当即掏出一张五十元的钞票给他, 他说用不了那么多,后来任凭从同事那里借了十元钱给他,他拿着钱千恩万谢地 走了,临走时还说这钱等两天一定送来。怎么会是他呢?中国人太多,可能是重 名重姓吧。但是报纸上的许多特征都象自己的那位同学,比如说「儿子上学」、 「国棉八厂」等等。还是打个电话问问吧。他正要拿电话,电话却响了。他拿起 了话机。

    「老任吗?我是李南山,你老兄到了个肥地方也不打个招呼,害怕请客吗? 晚上你得安排!」

    原来是大学时的同学李南山,他和任凭一个寝室,只因人长得帅,人送外号 「南山一棵松」,简称「一棵松」。他老家就是本市的,因为毕业有熟人,当时 直接分配在市司法局,现在已经是人事处处长了。

    「调动比较快,我自己都不知道咋回事,前天组织部通知的我,昨天就来报 到,今天是第一个接到咱们同学电话。」

    「别谦虚了,我知道你的能力,不说这个了。柳钦佩死了,你知道吗?」电 话那头的李南山说得很简单明了。

    「难道真是他?」任凭震惊地说,「我在今天的报纸上看到一个叫柳钦佩的, 因为十元钱和妻子生气自杀了。我想不是他,他不是在考研吗?前天还借我十元 钱买书呢。」

    「你和他接触少,所以不知道他的情况。这段时间他们厂裁员,实行内部双 向选择,他就被选掉了。他老婆没有正式工作,在一家公司搞卫生,老板心黑, 又不给钱。没办法只好到处举债,他都借我十几次钱了,刚开始和向你借钱一样。」

    李南山说。

    「我还真不知道这情况。那咱什么时间去他那里看看好吗?撇下孤儿寡母, 真是怪可怜的。」任凭真没想到,同是一班出来的学生,有的发财,有的当官, 有的穷困潦倒而死。

    「好吧。那就今天晚上去?晚上你有时间吗?」

    「晚上……有有。」

    「那就一言为定。」

    任凭放下电话,心情怎么也不能平静,一上午坐立不安。他接了好多电话, 大部分都是打电话祝贺的,有老同学、老同事,也有和自己只有一面之交却死死 盯住自己的趋利着。无非是说些好听的话,场面上的话而已。在当今这个社会上, 人就是一架机器,你不得不受别人的操纵,别事的操纵,说一些不想说的话,做 一些不想做的事,有谁能象东晋王徽之雪夜访戴逵那样「乘兴而来,兴尽而返」

    呢?又有谁能象李白诗里写的那样「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呢? 人都要为鼻子底下的那一横而活着,为口腹之欲而活,所以不得不隐忍好多种欲 望。

    2

    下午还不到下班时间,任凭就想着去看柳钦佩的事,于是从抽屉里取出五百 元钱装进提包内,快到六点时他叫徐风下楼,然后到司法局接了李南山。南山虽 然比前两年稍胖,但依然英俊潇洒,个子有一米七五上下,不高也不低,戴一付 金边眼镜,脸蛋漫长,皮肤白而不腻,头发中分为二,不知这种形象在女孩子眼 中怎么样,反正在任凭眼中他是标准的美男子。但是有一个铁的事实,李南山的 艳遇远比任凭多得多。因为任凭身高才一米六八,照时髦女郎的说法是三等残废, 脸蛋又是温柔敦厚的圆形,不大受女孩子喜欢,所以他总是羡慕李南山,大学时 李南山刚开始年龄小,不开化,常常有漂亮女生找上门来,他总是以礼相待,从 没有非分之想,有时候女生提出和他去看电影,他就推托说要上晚自习而婉拒, 而任凭是老大哥,当然在男女之事上成熟得早一些,于是就趁机想揩点油,说他 不去我去,我请客。女生有时拉不开脸面,就跟他去了。但是往往是走到半道, 那些女生就找个理由开溜,弄得任凭的信心大受打击,好多次发誓以后再也不想 女人了。可是发誓归发誓,没有两天就又做梦和女孩子亲热,醒后发现内裤上有 热热的湿湿的腥腥的东西。

    后来上了大二,李南山就开始有这种意识了,这大半的功劳应该归功于任凭 的性知识讲座。任凭虽说是农村来的学生,但是他对性感兴趣,常常看些《生理 卫生》、《新婚必读》之类的东西,高中时有幸看到了手抄本的《少女之心》, 况且还大着胆子进行了改写和演绎。那时也就这些书可供参考,当然他也知道有 个弗洛伊德,有个蔼理士,但那是后来的事了。凭着那几本小书就可以蒙那些尚 在性朦胧阶段中的学弟,晚上熄灯以后,任凭就开讲,但是只讲十几分钟就嘎然 而止,弄得那些正支棱着耳朵听的可怜的学弟们百般哀求,他才饶上一段。

    就这样讲座开了一个多月,他们寝室的同学个个都是这方面的「专家」了, 寝室室友的恋爱成功率大大提高,他也成了班里男同学中的「香饽饽」。现在想 想也确实有些可笑,但是在那性教育严重缺位的年代里,任凭还真开了这方面的 先河,如果有什么野史稗史的话,还真该给他记上一笔。李南山在大三的时候, 同时和三个女孩谈恋爱,有两个是外地的,经常鸿雁传书。一个是本校低年级的, 李南山的星期天主要是和她共度。下课以后,任凭和其它同学的第一件事就是看 有没有李南山的恋爱信,一旦发现,大家一哄而上抢夺之,李南山当然最着急, 也参加无奈的哄抢,但是信到他手里可能已经是皱皱巴巴了。于是拆开信后,他 就被要求高声朗读,但他总是羞羞答答犹抱琵琶半遮面地念上几句,当然不包括 「海枯石烂心不变」、「你是太阳我是月亮」之类。有时任凭趁其不备一把夺回 看上几眼,李南山半恼地再夺回。那时也不讲究隐私权之类,只是觉得很快活。

    车子进入了本市最宽的一条大道,此时已是掌灯时分,各种各样的车辆往来 穿梭,不知从何处来,又到何处去。路上行人匆匆,车前不时有骑车人闪过,特 别是路口处,常常有一两个骑车人象过五关斩六将那样在汽车前招摇过市,弄得 徐风不得不猛地刹车。徐风口中不干不净地骂着。人说当司机可以改变一个人的 性格,不知真伪。因为司机的工作让人着急,这种着急可以导致两种结果,一种 结果是能磨平人的性格,什么时间都不急不躁,象一头老牛;另一种结果是脾气 更加暴躁,本来是一个很平和的人,开一段时间车以后,就学会了骂人,甚至下 车和人打起架来。不知徐风属于哪种情况,也许原来是很温和的吧。李南山看了 一眼闯关的骑车人说:「素质太差。中国经济发展了,但是有些人的素质跟不上。」

    「这得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中国的国情是自行车大国,大量的上班族还是以 自行车为代步工具,而官方则不考虑这种情况,一味地拓宽快车道,将自行车道 挤得快没有了,自行车向哪里去?当然乱闯红灯是不对的。还有,有些当官的颐 使气指,横冲直撞,甚至占用人行道,高声按着喇叭前行,好象是封建时代的官 吏前卫高喊」回避「的样子。那些人才应该提高素质。」可能是因为任凭前几天 还在骑车,所以站在骑车人的立场上。也许他本来就有平民意识。

    「要我说,应该制定撞了也白撞的制度。有些骑车人为什么敢闯红灯?就是 因为他认为汽车不敢撞他。」徐风是完全站在司机的角度说话。

    「也许任何一个问题都是这样吧,站到什么立场上,就说什么话。外国的总 统选举为什么得到半数的票就可当选?因为选民来自不同阶层,各自阶层为各自 阶层说话,所以什么时间也不会整齐划一。所以你们说的可能都有理。」李南山 对此问题作了个总结。

    汽车这时走到了道路的尽头,在李南山的指引下右转进入了一条仅容纳下一 辆车的胡同,周围都是低矮的平房,在黄铯路灯的照耀下,房子的山墙上的毛主 席语录依稀可见,看来这房子有些年头了。高楼大厦的背后也有低矮小屋,繁荣 富强中也隐藏着贫穷落后。

    李南山介绍说:「这房子是作为八棉的职工集体宿舍用的,是五十年代的建 筑,早就该拆迁改造了,但是由于这几年纱厂不景气,职工集资建房吧,每户就 要拿七八万元,工人们大都下岗了,到哪去拿这七八万块钱?又不能去偷去抢。 所以就一直这样存在着。」

    「你怎么对这个厂这么熟悉?它好象跟你们也没什么关系啊。」任凭禁不住 问。

    「这你就不知道了。你可能和他接触的少。柳钦佩在厂法制科干过一段时间, 老是往司法局跑。国有企业机构繁杂,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但从这点上说,他 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