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花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短篇〗一个处长和他的女人们 > 〖短篇〗一个处长和他的女人们第2部分阅读

〖短篇〗一个处长和他的女人们第2部分阅读

    徐风等不及了。

    他们买了手机,就到卖包的地方花800多元买了一个鳄鱼牌手提包,又花 1000多元买了商务通。这时张亮打电话说大家已经在杏花酒店8包等候了。

    出了玉龙商厦,天已经黑了。此时华灯初上,把整个市区照得绚丽多姿,几 家高档饭店都在楼下安装了霓虹探照灯,将一个个饭店门面照得象皇宫一样。但 最显眼还是新近落成的市政府大楼,从上到下都有霓虹灯照耀,简直象个衣着光 鲜的新娘。任凭看着自己刚刚购置的行头,不禁又感慨起来。今天他花掉了公款 七八千元,相当于农民七八头牛的价值,小小的一个黑提包就装着几户农民一年 的收入。自己真是腐败了。想想自己小时候上学,父亲为自己上学的一元学费借 了三家才凑齐的情景,不禁落泪。他是个易动感情的人,况且又好怀旧,这是他 前进的动力,但有时也令他满足,从而影响他的进取心。这大概是个辩证的关系 吧。

    任凭忽然想起应该给妻子乔静打个电话,于是从包中掏出刚刚买的手机,拨 通了家里的电话,电话响了三声后乔静就接了。

    「我今天晚上在外面吃饭,晚一会儿回去。」

    「有事吗?我已经做了你的饭了。」妻子好像不太愿意他在外面吃饭。

    「有事。推不掉,回去再说吧。」任凭不想当着成雁和徐风的面和妻子说那 么清楚。好像这样有失一个男子汉的尊严。

    打完电话,任凭望着窗外,陷入了沉思。

    「在想什么呢,任处?」成雁可能看到了刚才任凭眼中的泪花,试探着问。

    他俩坐得很近,她的问话让任凭感觉到她身上的香气。

    「想起了小时侯的事情。」任凭说。

    「小时侯你很苦吧?」成雁好奇地问。

    「说起来话就长了。小时侯在农村啥苦没吃过?就说吃的吧,黑窝窝头象猪 肝一样,又没有菜,只好就着辣椒水吃,就这吃得还很香。当时我们那里有段顺 口溜,说是『好面馍夹肉,越吃越瘦;窝窝头子夹辣椒,越吃越上膘。』现在想 想,真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再说穿的,举一个例子你就知道个大概了。那 时我一冬天就一条小花棉袄,况且这条棉袄已经穿过了两个冬天了,烂得补丁摞 补丁了。没办法换,最后穿得前面结了一层袼褙,老师有一次给我开玩笑,说你 兜里有火柴没有?我说没有,你要这干么?老师说他想吸烟,他觉得我的前襟子 可以化着火柴了。同学们都哈哈大笑起来,弄得我挺不好意思的。」任凭讲起了 小时候的事,好像这事就发生在昨天,实际上这事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年。是啊, 三十多年,恍如一瞬间就过去了,人生能有几个三十年呢?

    「但是贫穷在一定意义上来说是好事,他能催人奋发。象我们这些在城市长 大的孩子有几个成才的?孟子说的『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是有一定道理的。」

    听她这口气像是在城市长大的。

    「你是在中州市长大的吗?」任凭忍不住问。他觉得成雁能知道孟子的这句 话,说明她是念过书的。

    「我?不是。我的经历复杂,一句两句说不清。」她故意卖关子道。

    「得了吧,小小年纪,你有什么复杂经历。」任凭还想继续向下问,这时轿 车转弯进到一家饭店的院内,显然是杏花酒店到了。任凭和成雁、徐风他们下了 车,看到院内停满了豪华轿车,大约有四五十辆之多,大部分是国产奥迪、桑塔 纳之类,也有少量的面包车。看来公款吃喝者居多。任凭在调研局时对此是相当 反感的,总觉得这些事情是犯罪。但现在自己也成为其中的一分子了。往往愤世 嫉俗之类的事总是那些旁观者做出的,一旦福祉降临到自己头上,自己也就心安 理得地享受了。

    他们从院内向正门走去,任凭趁机观察了一下这家酒店的规模和周围的环境。

    它坐落在闹市区的一角,是激流中的一个小小漩涡,规模中等偏大,临街一 面是一个三层楼的建筑。上面是本市著名的一名书法家书写的「杏花酒店」四个 大字,中间是实体的字,字周围用霓虹灯管包就,有红黄绿紫四种颜色,灯管从 上至下依次循环闪烁,很是醒目。整座小楼有五只大的探照灯照耀,像泊在港湾 里一艘载客待发的巨轮。主楼后面分别是两座配楼,呈东西、南北走向和主楼共 同围成一个大院。两座楼上分别上书「桑拿」、「茶楼」、「ktv包房」等字 样。

    张亮已在门口迎接,看见任凭后招手示意。任凭他们三个人走进酒店宽大的 玻璃门,只见三四名身材高挑、皮肤白皙、胳膊如嫩藕、身穿高开叉旗袍的小姐 微笑着迎将上来,听说已经定了座,有两名小姐一左一右引导着走向左边的旋转 楼梯,楼梯上铺着高级压花红地毯。任凭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眼一楼,只见一楼 是一个开放式的大厅,大概有二十几张饭桌依次排开去,已经坐满了男女食客, 有的推杯换盏,有的大吃大嚼。任凭随旗袍小姐上到二楼,绕过吧台,又穿过一 长长的走廊,来到一间上书「贵妃厅」的房间外,小姐敲了敲门然后才推开一扇 门,一手做个引导的姿势,口中轻声说道:「先生,您请——」原来裴局长已经 到了,正和处里的几个年轻人坐在一个小方桌边打扑克,见任凭过来,只好散摊, 其中一个人还恋恋不舍地要打完这一盘。

    裴局长拉着任凭的手说:「欢迎欢迎!」然后又转过身指着一个身材高大的 中年男子说:「这是办公室李主任。」

    李主任过来和任凭握了握了手。然后说:「我叫李正,是给大家搞服务的, 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尽管提出,鄙人一定尽力效劳。」

    大家说着就落了坐,裴局长职务最高,又是主人,毫无疑问坐了上首;李主 任和任凭分别挨着裴局长左右两边坐下,其他依次是张亮、成雁、徐风、小黄、 小黑、小白等业务处的工作人员,共有十几人。这个房间大概有五六十平方米大 小,中间放置一张直径约三米的大圆桌,桌上置玻璃转盘。这张大桌约占房间的 一小半面积,另一半面积分别放置着大屏幕彩电、组合音响、真皮沙发、茶几等, 房间的一角是男女卫生间。房间装修得很豪华,地面铺着暗红地毯,墙四周贴着 高档墙纸,天花板安满了大大小的灯。任凭在调研局当了两年处长,大小饭店也 进过几家,但还从来没有到过这么豪华的饭店吃过饭。过去他们那里接待客人, 大都在机关事务局办的食堂里就餐,那里也有包间,但都是简易的,是专门为那 些穷单位招待而设的。吃饭的标准也比较低,一般连酒水也就二三百元钱一桌。

    那时他们的领导有几怕:一怕来客人,因为一来客人就要花钱;二怕过年过 节。

    过年过节各单位都给职工办福利,发钱发物。还互相攀比,发少了就会觉得 比人家矮了一等。三怕搞公共活动。比如说市里组织大型歌咏比赛,不参加吧, 市里不依;参加吧,起码得给职工弄身衣服穿穿吧。像财政、工商、税务这些部 门都趁机发一套高档毛料西装,价值三四千元。黑不黑也得有那一道,只好量力 而行给每人买了一身六十元一套的运动装。真是穷家难当啊!

    任凭正在想着,八个凉菜四荤四素已经上齐了。裴局长高叫倒酒,小姐将一 瓶五粮液倒进酒壶,依次将每人的酒斟上。到了成雁跟前时,成雁说她不喝白酒, 让小姐拿饮料,还有几位女士也提出要喝饮料。这时李主任站起来说:「今天都 得喝白酒,谁不喝谁就等于不给任处长面子,也等于不给裴局长面子,我说的对 不对,裴局长?知道这酒什么价吗?368元一瓶!比小磨香油贵得多!」

    小姐都一一斟上了酒。裴局长端起酒杯看着任凭说:「本来连局长也要参加 今天的晚宴,但临时有急事来不了了,他嘱咐我做个代表,我在这里代表连局长, 代表局党委对任凭同志到我们局工作表示热烈欢迎!俗话说,有朋自远方来,不 亦乐乎,来大家把它干了!」说罢,自己一饮而尽。

    任凭也将自己的酒喝了。他虽然不是十分能喝酒,但应付个小的场面还是可 以的。刚才他听裴局长说前半截话还挺顺溜,听到「有朋自远方来」时似乎觉得 有点不对劲。可见这个裴局长卖弄学问没卖弄到点子上。

    大家都喝了,就剩成雁的酒杯满满的,这时李主任又站起来说:「成雁,你 咋恁特殊?喝了喝了。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

    成雁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我不会喝酒,真的。我从来就没喝过白酒。我闻到白酒味就头晕。实在对 不起,主任。」

    「知道酒中四杰不知道?一是红脸蛋的,二是扎小辫的,三是揣药片的,四 是戴眼镜片的。四杰你可是占了三杰啊!你比我们都能喝。」李主任还是不依不 饶,劝酒也许是办公室主任的基本功。

    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齐声说该喝。成雁很难堪,也许她真的不会喝酒,如 果她能喝一杯酒她早就喝了。从一天的接触中,任凭觉得她是一个文静娴雅的人。

    他从心里对他抱有好感。

    于是就给她圆场说:「李主任,算了吧,可能她真不能喝酒。」这一说,李 主任又找到新词儿了:「你俩啥关系?你恁护着她!」

    「她是我的部下。怎么,替部下说话,错了吗?」任凭从容地回答。

    「好好,那你替你部下把这杯酒喝了。」

    「喝了算不算?」

    「算!」

    「好!」任凭将那一杯酒一饮而尽,末了又故意喝得吱吱直响。这时成雁感 激地看着她。他在放酒杯的时候顺便看了一眼成雁,两人的目光相遇,成雁迅速 将目光移开了。

    任凭是最讨厌别人劝酒的,他觉得这事儿关系到人权问题,人在酒桌上有喝 酒的权利,也有不喝酒的权利,你何必强迫人家喝酒呢?但这种理论在现实中是 行不通的,尤其是在中原地区,劝酒被认为是一种礼貌行为,是为了客人好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都开始活跃起来。任凭当然是喝酒的主角,大家 纷纷给他敬酒,说着场面上的恭维话,不一会儿就喝得脸红脖子粗了。其次的中 心是裴局长,但他是最高领导,他要是不喝别人也不好很劝。但是好像今天他兴 致很高,也是频频举杯。最活跃的是李主任,在饭桌周围来回穿梭,该碰酒的碰 酒,该敬酒的敬酒。任凭趁李主任和别人喝酒的机会,抓紧时间吃菜。他大致浏 览了一下桌子上的菜,竟有十五六盘之多,少部分自己见过的,诸如牛肉、西芹 之类,大部分都没见过,又不好意思问别人,只是闷着头吃。这时开始上汤了, 只见那位领班小姐端一碗粉条模样的汤先放在裴局长面前,又依次放在任凭等人 面前各一碗。这时裴局长招呼任凭和正在劝别人喝酒的李主任:「喝汤了,喝汤 了,粉丝汤!」任凭端碗喝起那碗「粉丝汤」来。喝了一口,觉得那粉丝好像很 筋,很滑。他不禁小声问也在低头喝汤得成雁:「这粉丝汤怎么这个味?」

    成雁一口汤「扑哧一声」吐在了碗里,赶忙从桌上拿了一片餐巾纸擦着。任 凭自己觉得说外行话了。成雁笑了一会儿,忽然用右手掩住嘴说:「这是鱼翅汤, 一碗一百多块钱呢!」

    我的天!任凭惊得目瞪口呆。鱼翅汤他以前是听说过的,总以为那是招待外 宾用的,没想到今天自己竟享受到了,再者,这汤又是这么贵,味道也不是特别 出奇,自己觉得是一种犯罪。他想着喝着,一碗鱼翅汤还是很快进肚了。

    5

    晚宴结束的时候,大概晚上九点,任凭想着妻子乔静交待自己要早点回去的 话,站起身来说:「谢谢局长、主任,天不早了,我就告辞了。」

    这时李主任说:「任处长,下面还有节目,裴局长请你洗澡。」

    任凭还要坚持回家,这时裴局长半笑着说:「怎么,我请不动你?」

    徐风也在一边说:「去吧,去吧。局长请客,这可是你的荣幸。」任凭觉得 再坚持自己的意见真的不合适,只好从命。成雁、张亮等业务处的各人都推托自 己有事先走了,其实是识趣离开了。

    因为象这种场合,明摆着是请任凭的,别人如果硬是去了,也没什么不可, 但会被人认为不识相。

    任凭、徐风、裴局长还有裴局长的司机小周,跟着李主任下了楼梯,穿过后 院,只见一座二层小楼,上写「桑拿部」,他们上到二层,对着楼梯是一个长方 形的巴台,巴台旁边是一排鞋架,象是商店里的电视墙,巴台里面站着一个约三 十多岁的妖艳女人,给人感觉脂粉擦得很厚,象是要掉下来渣子,嘴唇很红,好 像沾了鲜血。见有客人来了,马上满面春风地招呼着,嘴里一口白牙特别引人注 目。

    李主任招呼大家一一换了拖鞋,要了五份毛巾、肥皂、洗发水、搓澡巾、一 次性裤头等物件,又招呼服务生开了两个房间,大家开始了清洗运动。

    这家饭店的桑拿部规模很大,包间大概有几十个,大厅里大概也有二三十个 铺位。浴池和桑拿房都在一楼。坐在桑拿房里的任凭,好像走进了炼狱,直觉浑 身上下象虫子爬的一样。不知是谁发明了这玩意儿,据说是从泰国传入中国,泰 国是属于热带地区,平时炎热的天气就够人受的了,为何洗澡的时候再要经受一 次热浪的洗礼呢?真是不可思议。任凭第一次洗桑拿是在一个低档的澡堂,一次 五元钱。那个澡堂的供暖设施太差,冬天把人冻得发抖,而桑拿房里却很热,好 像外面是数九寒冬,里面是三伏盛夏。所以他对桑拿的印象并不是很好。

    任凭大汗淋漓,出去冲了个澡,这是李主任招呼他说:「搓搓背吧,现在还 有一个搓背工。」

    任凭赶忙说:「你先搓,你先搓。」

    两人又推让了几次,最后还是让李主任先搓了。李主任毕竟比他大几岁,从 礼节上任凭应该让着他。

    任凭基本上洗完了,正在无事可做,忽然看见浴室的墙角有两个浴缸,呈弯 曲状,每一个能容纳两个人。浴缸里的水呈碧绿色,大概是水清的缘故。任凭跳 进了其中一个浴缸里,水温不热不凉,他将身体侵入水中,开始眯缝着眼养神。

    他瞥见裴局长、李主任、徐风、小周几人都赤条条地平躺在搓背的床上,个 个都满身肥膘,尤其是裴局长,更是大腹便便。不知怎么的,任凭突然想起小时 候在老家看大人煺猪的情景。小时候每当过年,生产队里养的猪就要杀了分给社 员,屠夫手持木棍猛地向猪头上抡过去,猪当即倒地,众人七手八脚将猪抬到院 子里的大锅台上,屠夫便手持尖刀从猪的肋下刺向猪的心脏,早有人拿盆子将猪 血接了,再将整个猪体放进半滚的水中,等猪全身都被烫了一遍,再抬出放到一 个大门板上,几个年轻男劳力用刀刮猪毛。被刮掉毛的猪,白白亮亮,颤颤巍巍, 真象现在搓背工搓的人体。

    看着这几个人,心中不禁偷偷地笑。别看平时都人物人六的,头上有这长那 长的桂冠,现在衣服一脱,都大同小异,都是百十来斤。那些帽子都是人为地戴 上的,实际上只存在于人的心中。

    大家搓完了背,都回到包间里休息。任凭进到房间里,见徐风正躺在床上看 电视。

    「你的传呼响了好几次,大概是谁有急事找你。」徐风说。

    任凭从柜子里拿出传呼看了看,见上面已有四个传呼,号码都是自己家的, 最后一个是汉字的,上写「乔静请速回电话。」任凭看了看传呼上的时间,已经 是十点了。可能妻子乔静等急了。

    他取出新买的手机,给乔静回了电话。乔静在电话里说也没什么,就是他不 在她睡不着觉。他一边答应着一边准备穿衣服。已经十点了,真是有点晚了。在 调研局上班的时候,他回家都是很准时的,因为他每天都要接自己上三年级的女 儿。那时的他是三点一线式的,家里、单位、学校来回穿梭。

    这时服务生进来了,手中拿了两套类似于睡衣之类的衣服,请任凭他们去按 摩。任凭真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多道道,按摩他是按过的,那是在盲人医院, 但他实在是受不了那种揉搓按压,觉得一百个不舒服。就说:「徐风你去吧,我 打的回去。」

    徐风把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