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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毒第4部分阅读

    ”

    “鬼王的意思是?”罗刹有些心惊,他对鬼王的性情知之甚深,别看她表面上笑意盈盈,其实一肚子鬼主意。

    铜长老大笑,“罗刹,我们已经决定在你和夜叉当中挑出一人,作为鬼王的未来夫婿,这可是天大的殊荣呢。”

    罗刹又是一惊,背上冷汗涔涔,可尽管心中惊疑不定,脸上却不敢流露出半分心思,勉强笑道:“是,铜长老说得是,这的确属下的殊荣。”

    “说得好。”鬼王噗哧一笑,杏眸闪过一抹诡意。“你和夜叉都是鬼门中一等一的人才,年少英俊不说,武功也好,头脑又聪明,能与你们其中—人结为夫妻,我好开心哪。”

    她这番话让四位长老听得是眉开眼笑,连性情冷酷的铁长老也露出笑意,只有罗刹面色苍白,背上的冷汗愈流愈急。

    只可惜,长老们开心不到片刻,鬼王话锋立转,轻叹道:“不过,我体质过于冷寒,还不适合成亲生子,所以亲事得再延后。而且,你和夜叉都那么优秀,让我好难抉择,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呢。”

    “当然是选夜叉!”

    “当然是选罗刹!”

    金长老与银长老同时抢道,可属意的人选却恰恰相反。也难怪他们意见相左,因为金长老是夜叉的师父,而罗刹却是银长老的爱徒,两位长老难免心存偏私,想为自个儿的徒弟美言几句。

    两老一柔、一刚,早已互相看不顺眼,如今更是火上加油,立时吵了起来。

    “你那夜叉有什么好!当年犯了门规,居然带了个天杀的丫头在身旁,如今那丫头生得亭亭玉立,两人又成天混在一块儿,谁知道在搞些什么引我鬼门可是一夫一妻制,鬼王夫婿可得对鬼王忠贞不二,你那夜叉第一个就不合格!”

    “你说什么!我们夜叉好得很,他和那丫头是师徒关系,才没有什么暧昧!倒是你那罗刹才古怪,一个男人生得那么美做什么,浑身又都是毒,若是不小心毒害了鬼王,你来负责吗?”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另外两老则杵在一旁看好戏,谁也不愿蹚这淌浑水。

    罗刹静立一旁,在听到金长老指责的话语时,隐于面纱下的唇勾出一抹苦笑。

    金长老说得对,他根本不可能有成家立业的一日,自己身上怀的剧毒根本让人无法接近,而他也不奢求有人能相伴一世,只盼能住鬼门中静静了却残生……

    “你们两老说得都对。”鬼王微微一笑,看似温和,实则诡邪。“正因为他俩各有优缺点,真的教我好难选择。我看,再多给我—些时间,让我仔细想想好了。”

    时间愈多愈好,只要有时间,她就能完成自己策划多年的计画,到时,谁都无法再控制她!

    鬼王这番话,让金长老与银长老瞬间安静下来。

    铁长老皱眉道:“可你早已年满二十,按门规是该成亲了……”

    “可我的身子尚未准备好,而夫婿人选也未确定,婚事当然得延,难不成要找同时嫁给两个人吗?”鬼王巧笑嫣然,话却说得极为犀利,让长老们哑口无言,难以反驳。

    罗刹望著鬼王那从容不迫的笑容,心下了然,明白鬼王与自己一样并不想成亲,所以才会藉故推托。

    如此看来,他也用不著担心了。

    他紧绷的心猛然放松,掠过一丝释然与欣喜,就在同时,他脑中瞬间闪过一张俊俏秀雅的面孔,不是别人,正是齐异那与他朝夕栢对、日益熟稔的面孔。

    是了,并不是没有人能陪著他,这些日子里,齐异不是一直陪著自己吗?而且,和齐异在一起时,他觉得很自在……

    一想到齐异,他的心便隐隐约约地紧缩起来,并不难受,也不是痛苦,而是某种奇异而难以形容的甜蜜。

    他从没有过这种感觉,如今,竟对一个比自己小上数岁、而且还是同性的人产生这种异样的感受。

    他究竟是怎么了?

    不管齐异穿起女装有多好看,也不管齐异对他有多好,两人终究是不可能的,他……不能、也不该对齐异动心……

    罗刹走出树林时,天色已亮,白茫茫的晨雾仍未敌去,雾气染得他的衣衫微湿,却丝毫感受不到半点冷意,因为他心中只想著一件事——

    他想见齐异,好想、好想,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想见齐异,只知道这样的心情愈来愈无法克制。

    “你回来了!”守候已久的齐异一见到他,喜形于色。

    “让你久等了,我们走吧。”他深望著齐异,心绪复杂,纵使心中行千言万语,却无法言明。

    此时,他很庆幸自己戴著面纱,不会让齐异瞧见他尴尬的神色。

    他什么都不能多说,更不能表现出这份惊世骇俗的特殊情感,因为,齐异不仅对他无心,更与他同为男性,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接受他的,何况,他身为鬼门之鬼,早与情爱绝缘,加上他身怀剧毒,根本无法与任何人在—起……

    这份感情,打从一开始就不该存在。

    “嗯。”齐异不知他心思百转干回,只一心欢喜著他依约回来。

    等他坐人马车内,齐异一扯缰绳,马儿便嘶鸣扬蹄,迅速前行。

    一路上,罗刹绝口不提在鬼门中发生了何事,齐异也不开口询问,两人静静地上路,再次回到谷中。

    直到进入木屋内,罗刹才开门:“我有新的任务。”

    齐异神色不变,问道:“有时限吗?”

    “三个月内要完成。”罗刹眉目低敛,语气缓和,却藏著某种压抑的情感。

    他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些什么,可能……是他害怕齐异会发现自己亟欲隐藏的情意——一份永远不容于世俗的情意,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是—份永远不会为齐异所接受的情意。

    “地点呢?”齐异虽注意到他的异样,却以为那是由于他刚从鬼门回来的缘故。

    “京城。”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罗刹凝视苦他平静的面容,深思地问道:“你不问我去京城效什么?是不是去执行杀人的任务?”

    “我一向不干涉与自己无关的事,而且,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执行任务时,我是不能干涉的。”齐异说得理所当然,毫无迟疑。

    其实,他不是不好奇,而是约定就是约定,不能违背。若是多问,怕又会惹得罗刹不悦,那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结果……

    “果然是这样……你始终只想著我体内的毒……”罗刹的话声转低,近似自言自语,又像是无奈叹息。齐异对他的兴趣,果然只在于研究他身上的毒。

    齐异没听清楚他究竟在说些什么,问道:“什么?”

    他摇摇头,“没什么。我们明天便出发,行吗?”

    “可以。”齐异想了想,又担心地问:“对了,你这次的任务需不需要我帮忙?要是需要,你尽管开口,我一定帮你。”

    罗刹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道:“到时候再说吧。”

    他没有立刻拒绝,这让齐异有些讶异,却也十分高兴,笑眯眯地说:“好。”

    不知不觉中,他们两人的关系好像起了些讦微妙的变化,似乎……罗刹与他之间的距离,正一步步缩短之中。

    这样的变化,感觉很好。

    三更时分,此时虽是深夜,京城中却十分喧闹,数十名捕快散布四处,为的是缉拿毒杀了当朝高官——礼部尚书方伯恩的刺客。

    这名刺客行踪诡秘,潜入尚书府行凶时悄无声响,若非尚书夫人正巧至书房,也不会撞见尚书倒地身亡,而刺客虽立时逃逸,可尚书夫人的惊呼已引来府中家仆,立刻展开追捕行动。

    方尚书位高权重,消息一传出,整泅京城衙门的捕快尽数出动,全力图捕这名刺客。

    本来,他们一度追上刺客,并以弓箭将刺客射伤,可惜那刺客的轻功太好,仍让他逃脱了。而最令他们惭愧的是,他们甚至连刺客的面貌都看不清楚,只知道刺客一身黑衣,面罩黑纱,其余皆茫然无头绪。

    正当衙门捕快如无头苍蝇四处搜捕刺客时,刺客已逃至京城的另一端。

    而这各神秘的刺客,正是鬼门罗刹。

    罗刹逃过捕快们的追捕,窜入一处偏僻巷弄,见四下无人,这才闪进一间老旧的房舍内。这儿是他与齐异暂时安身的地方,他执行任务时,齐异便留在这里等候。

    见罗刹踏进房中,齐异总算松了口气,起身迎上前,“你终于回来了,怎么去那么久?我好担心你……”

    话尚未说完,便眼尖地瞧见罗刹按著肩膀,面无血色,似是受了伤,不由得大惊失色,急问:“你怎么了?受伤了吗?快坐下来,让我替你瞧瞧。”

    罗刹见他情真意切,的确对自己关怀备至,心中一暖,温声道:“京城的衙门捕快训练精良,要甩脱他们实非易事,我方才一时闪躲不及,肩头中了一记暗箭。”

    “来,你先坐到床上,让我仔细察看你的伤势。”齐异心急如焚,想也不想地便扶著罗刹往床榻走去,由于一心惦念著罗刹的伤势,完全忘了他不喜旁人接近的忌讳。

    罗刹也不挣扎,怔怔望著齐异担忧的脸色,目光柔和,藏著某种说不出的情愫。

    齐异扶著他在床畔坐下,接著便急急脱下他上身的衣物。

    罗刹见状,只是微微皱眉,略感尴尬,却也没出口制止,因为他知道齐异是一片好意,所以才放心地任由他摆布。

    他详细地检查著罗刹的伤势,在确定并无大碍后,终于松了口气,自怀中掏出一个圆型小盒,打开盒盖,挖出一些药膏抹在伤处。

    那药膏呈淡绿色,散发著甜甜香气,一抹上便令罗刹感到透骨清凉,十分舒服,血也立时止住了。

    “这药真有效,是你自己调制的吗?”他问。

    “嗯,这是我亲手调制的『九香翠玉膏』,能止血生肌,消肿除疤。”齐异拿出一条乾净的白布,小心地替他包扎,动作轻柔。

    待包扎完毕,齐异让他躺下,柔声道:“还好,你的伤势并不算太重,不过已伤及筋骨,需要花些时日才能恢复。我待会儿熬些药汤为你补补身子,这几天你就好好静养,才能早点复原。”

    罗刹沉默片刻,才淡淡扬声:“你走吧。”

    齐异皱起眉头,不解地问:“你现在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为什么还要赶我走?”

    他沉声道:“现在京城里满是查缉刺客的捕快,他们要捉的人是我,我不想牵连到你。”

    齐异这才明白他是担心自己,心中微感欣喜,语调柔缓,“不会的,他们不会捉到你,而你也不会牵连到我,你安心休息,这样伤才能好得快,其他就交由我来处理。”

    “可是——”

    齐异伸手捣住他的嘴,轻斥:“嘘,噤声,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覆于唇上的手温热而柔软,他可以轻易闻到属于齐异的淡淡香气,这亲昵的举动令他脸上一红,呐呐道:“好……”

    齐异这才起身离开,打算到厨房熬些药汤,可罗刹却突地唤住他——

    “等等。”

    “还有什么事吗?”

    罗刹诚心诚意地说道:“谢谢你。”

    “傻瓜,道什么谢啊,你赶紧把伤养好就行了。”齐异轻轻笑了起来,眼中藏著一抹欣慰。

    还好,罗刹平安归来了。方才他出任务时,自己只能待在这儿苦苫等候,直到见著他进门,担忧多时的心情终于能放松,可一发现他受了伤,心却又于瞬间揪紧,疼得像是有人拿刀剜割似的。

    不知不觉中,罗刹对他而言,已不单单只是研究的对象,某种微妙而深刻的情意,正在缓缓滋生……

    第七章

    齐异两人在京城并未久留,不过待了数日,一等罗刹伤势楷愈,便动身南行,回到隐居的山谷。

    一路上,靠著齐异的机警与使毒功夫,轻而易举地将众多追兵甩脱。

    反正离三个月的期限尚早,罗刹也不急著回鬼门覆命,便留在谷中安心养伤,顺便让齐异研究他体内的毒。

    在谷中住了几日,罗刹的伤势已好得差不多,为活动筋骨,他便在谷间信步漫走。记得齐异说过,谷中北方的天候与温暖的南方截然不同,他心里颇为好奇,于是往北方走去。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他缓步绕过一处峥嵘乱石,迎面竟是一阵刺骨冷风,还夹杂著片片雪花。

    果然如齐异所书,这谷中南北气候回然不同,比起谷南的温暖,这谷北的冰寒风雪,又是另一番奇景。

    罗刹虽身上负伤,衣衫也穿得单薄,可他毕竟是习武之人,体魄远较常人强健许多,在这冰天雪地中行走倒也无碍。

    走著走著,他突然感觉前方飘来阵阵热气,接著又听见哗然水声。

    罗刹皱起眉,心中十分不解。

    此处天寒地冻,怎么会有热气产生?而且,这儿冷得连水都会冻结成冰,哪来的水声呢?

    罗刹又走了几步,见到前方乃是一座大约三四人高的雪丘,他悄步绕过,本想一探热气来源,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望见令他一生难忘的美丽景象——

    眼前烟雾迷蒙、水波荡漾,虚无飘渺间,竟是一幅活色生香的美人出浴图,只见那美人发似黑绸柔亮,身如白玉无瑕,柳眉星眸,粉颊朱唇,清丽秀雅,仔细一瞧,这出浴美人居然正是齐异!

    此时,齐异恰好抬眼,望见罗刹正瞪大眼盯著自己,不由得惊呼一声,面红耳赤地急急矮身躲入温泉中,藉以遮掩自己的身子。

    罗刹恍然回神,连忙转过身,不敢再多望一眼,他的心跳得又急又快、又慌又乱,气血上涌,呼息微喘。

    虽然只是匆匆一眼,可他什么都瞧见了,而且瞧得是一清二楚,毫无遗漏。

    齐异,竟是不折不扣的女儿身!

    这个认知如青天霹雳重重击在他的心上,他脑中一片混乱,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同时,在无比的震惊中,又升起强烈的欣喜。

    齐异是女的……是女的!

    可喜悦过后,怒气却取而代之。

    齐异为什么不告诉他,她是女儿身?

    莫非,她对他心存戒备,所以蓄意隐瞒?

    罗刹怔忡出神,直到身后传来齐异羞赧的声音——

    “我……我穿好衣服了,你可以回头了……”

    她原本以为这温泉位置隐蔽,所以放心地在此净身,没想到罗刹竟这样误打误撞地闯进来……真是羞死人了!

    要是被其他男人撞见,她就算下毒死对方,也会毒瞎、毒哑他,可偏偏闯进来的不是旁人,而是罗刹……这下子,她该如何是好呢?

    罗刹转回身子,深思地凝睇著她羞红的俏脸,沉声道:“你是女人。”

    她点点头,大方承认:“嗯。”

    反正看都给他看光了,再否认又有什么用?

    他气急败坏地质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你是女儿身?”

    齐异微微蹙眉,对于他的大惊小怪很不以为然。“你又没问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而且,我是男是女有什么了不得的,我就是我,不会因为是男是女而有所改变。”

    “这事当然了不得,你是男是女,对我来说差很多啊!”罗刹忍不住埋怨,口吻愤然。

    要是早知道齐异是女儿身,他也不必一直懊恼自己竟对男子产生不该有的情感,也可省去不少不必要的困扰。

    齐异不解地问道:“差很多?为什么会差很多?”

    突地,她心念一动,想到一个可能性。“啊!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怕我会因为你瞧见我的身子,而强逼你负责?放心,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当然不会强逼你,你不用担心。”

    她立志游遍天下,研究各地形形色色的药草、毒物,从来没动过嫁人的念头,因为,嫁人只会妨碍她的梦想。

    罗刹明知道她误会了自己,却也无法解释,只能随口掩饰道:“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是想男女有别,若是我早知道你是女子,对你的态度会好些,也不会让你为我驾车,受那日晒风吹之苦,更不会让你治疗我的伤。”

    就算已知道齐异是女儿身,他还是不能将自己的感情倾吐,因为,他是鬼。鬼门门规明定,鬼门之鬼,绝不能爱上鬼门之外的人。

    齐异漫不在乎地耸肩,“这有什么,我一人孤身住于谷中,什么粗重的活还不是都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