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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毒第4部分阅读

来,加上我时常行走四方,为求方便,自然是男装打扮方便得多。至于治疗你的伤势也没什么,我乃是学医之人,当时情况特殊,又怎会介意男女之别?”

    “你一人独居,想必也吃了不少苦吧。”罗刹微微皱眉,语气中多了些许不自觉的关怀,向来冷淡的神色也变得温柔许多。

    她一介女子,却要挑起这谷内大小杂事,甚至游走四方寻求天下毒物、草药,必定十分辛苦。

    齐异心中一动,暖意涌上心头,即使身处风雪之中,也丝毫感受不到半分寒意,只有满身的温暖。

    她望著罗刹那诚挚的目光,微微一笑,“不会的,这些年我过得很好、很开心。”

    最痛苦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在结识了“麻烦”其他四位好友后,现在的她比起从前,已好得太多了。

    她发觉,罗刹其实不如初见时那般涂情,在他冷漠的外表下,其实也有一颗关怀他人的心,愈和他相处,就愈能感受到他的好。

    “这儿天寒地冻的,你不宜久待,我们回木屋去吧。”担心他身上那尚未愈合的伤口,齐异说道。

    两人并肩同行,缓步往谷南走去,齐异不时偷觑罗刹那绝美无双的侧颜,目光幽然。

    有罗刹陪著自己,感觉真的很好,这感觉不同于与“麻烦”的那些朋友在一起。与罗刹在一块儿,她感受到某种炽热、甜蜜的强烈情感,令她胸口满涨,几乎无法呼吸。

    这种情感,难道就是所谓的男女情爱吗?

    她……喜欢上罗刹了吗?

    两人缓步徐行,不久便绕过谷南、谷北的分界处。

    齐异突地停下脚步,自怀中掏出一只小药瓶,倒了一颗红色药丸递给罗刹。

    “来,把这药服下,这谷南、谷北气候回异,你在此间行走,忽冷忽热,温寒相侵,对身体不好,先服下这药,可以帮助调息,免去日后可能会产生的不适。”

    他服下药,担心地问:“那你自己呢?不需要服用这药吗?”

    齐异见他关心自己,心中泛起丝丝甜意,微笑道:“不,我已经习惯这种气候,而且我方才泡了温泉,不碍事的。”

    真的好奇怪,罗刹不过是不经意流露出些许温柔,便能令她心情大好……

    她还不明白自己对罗刹抱持著什么样的情感,可是她知道……她想和罗刹在一起,若是能再多相处些时日,或许能厘清这复杂的心清。

    “温泉?”

    “对,你不知道温泉吗?就是北谷那潭冒著热气的池子。”

    “从没听过,今天是我第一次见到温泉。”罗刹想起方才美人出浴那一幕,面上不禁微微一红,甚感尴尬。

    齐异一张俏脸也立刻泛起淡淡红晕,不大自在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他清清乾涩的喉咙,试著换个话题,“对了,之前你穿女装时,我言语间多有得罪,请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齐异面色略黯,轻声道:“不,我知道自己穿女装不好看,你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一想起这件事,她心里就闷闷的,虽说过往她一心钻研医术毒物,并不大在意自己的容貌装扮,可她毕竟是女子,被人嫌弃女装打扮不好看,难免会打击到女性自尊。

    可偏偏罗刹生得绝美无双,自己与他比起来,可说是相差甚远,就算她想埋怨也说不出口。

    罗刹见她神色黯然,心知此事对她打击不小,连忙解释道:“对不起,我那时真的不是有意的,我一直以为你是男子,所以见你穿女装觉得很别扭,一时心急,才会……”

    齐异挥挥手,自怨自艾地说:“你不用安慰我了,我知道自己粗手粗脚,穿起女装来不伦不类——”

    “不!不是的!”罗刹实在不忍见到她那落寞的神色,于是急急打断她的话。“其实……你穿女装很好看,就是因为太好看,我——”

    突地,他想起自己的身分,不敢再继续说下去,就怕一时忍不住将真心话倾吐,为两人带来无穷后患。

    鬼门门规之严苛、行事之狠绝,自己是亲身体验过的,他受罚不打紧,可绝不能让齐异受到任何伤害。

    “你什么?”齐异瞪大眼睛,不解地望著他,十分好奇他接下来的话。“你说话啊!”

    罗刹目光飘远,神色有些僵硬,支支吾吾地道:“我……反正,你打扮起来很好看就是了。”

    “你……你说的是真的吗?”她粉脸羞红,窃喜不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然。”他点点头,垂下眼睫,不敢再泄漏太多情绪。

    过去,他以为齐异是男子,还会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可现在知道她是女儿身后,他的心波动起伏,险些无法自己,若是不多加小心,随时都有可能吐露心意。

    “谢谢。”齐异欣喜之下,也忘了追问他之前未说完的话。

    罗刹暗自松了口气,温言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赶快回木屋吧。”

    “嗯,我们出来这么久,你想必也饿了,回去我就替你准备晚膳。”齐异巧笑嫣然,听得他赞美自己,心情大好,对他更是体贴备至。

    望著她那灿若春花的笑,罗刹暗暗叹了口气,“我们走吧。”

    看来,他不能再待下去了,若是再待在谷中,终有一日,他会克制不住自己的情意,这不仅害了自己,更会害了她。

    为了齐异,他只能离开。

    现下唯一的问题是,齐异尚未研究完他体内的毒,他若是开口要求离开,她必定不会答应,可若是就这么耗下去,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与齐异相处得愈久,他怕自己愈是无法割舍对她的感情。

    罗刹愈想愈烦恼,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好方法。

    他究竟该怎么做呢?

    罗刹的烦恼并没有立刻解决,反而拖延了好几日,他一直想找机会同齐异说,可是一见到她的笑脸,就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事情便这么拖了下来。

    这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齐异在谷中摘取药草,罗刹则陪在她身旁,帮忙拿装药的竹篮。

    从那日之后,齐异便换上了女装,她矮身蹲在一簇深绿色的小草旁,“你瞧,这是珠光草,它的叶子是圆形的,像珠子一般,晚上还会发光,所以才叫珠光草,它能顺气通血,静心养神。”

    罗刹愣愣望著她专注的侧面,有些恍神。

    得不到他的回应,齐异抬起头来,却瞧见他正痴望著自己,似是若有所思。她微微蹙眉,不解地问:“很无聊是吗?”

    他连忙否认,“不,你继续说,我对这些药草也很有兴趣,你再多教我一些。”

    齐异微笑道:“不了,今日已采了不少药草,我们先回木屋去,这些药草可得好生保存,不然,到时制出的药药效会差很多呢。”

    “好。”

    两人回到屋内,罗刹按著齐异的指示将药草分放于各处。

    “谢谢你,你住在这儿,真帮了我不少忙呢。”齐异对著他甜甜一笑,真心诚意,煞是美丽动人。

    他心中一动,再也忍不住积压多时的疑问,冲口问出:“你……为什么会一个人住在这谷中?你的家人呢?”

    认识她至今,她始终是孤身一人,从未听她提过关于自身之事,他早已暗暗困惑多时。

    “我……”齐异微怔,没想到他会问起自己的身世。

    罗刹见她有些迟疑,以为她不愿回答,连忙解释:“你别误会,我不是想刺探你的过去,只是……只是想多知道些关于你的事,你若是不愿意说也没关系,就当我没问过。”

    “你想知道关于我的事?”齐异望著他,眼中带著一抹深思。

    罗刹……竟会开口问她的事……他只是单纯地对她感到好奇吗?还是有别的原因?

    “对。”罗刹脸色颇为尴尬,撇开头,不敢望向她,更不敢再多说什么。

    齐异沉思良久,静静凝视著他,在一段长长的沉默后,才轻轻笑道:“好,我说一个故事给你听,你安静听著,别乱插嘴,不然的话,我就什么都不说了。”

    他急忙应道:“好。”

    齐异望向远方,淡淡开口:“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医术非常高明的大夫,他宅心仁厚,经常分文不取地为穷人治病,大家都很尊敬他,称他为『神医』。”

    听到“神医”两个字,罗刹心念一动,突地想起一人,那人名为齐夏,在武林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齐夏不仅医术卓绝,更难得的是,他有一颗仁慈的心,只要病人求他医治,必定尽心尽力,甚至常常———费为穷人看诊,因此上门求医者无数,声名如日中天,当时,武林中人都敬称他为神医。

    这位神医齐夏,是不是就是齐异口中的那位神医?他们两人同姓齐,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尽管心中有此疑问,罗刹也不敢开口询问,静静地听她往下说。

    “那位神医有个贤淑的妻子,他们生了一个女儿,虽然日子过得清苦,却很幸福快乐。神医的女儿见爹爹救了这么多人的命,大家都对他赞不绝口,所以对爹爹十分崇拜,从小便立志学医,而神医也很疼爱这个小女儿,将一身绝艺都传给了她。”

    听到这里,罗刹已能猜出齐异便是她口中的小女孩,只是,当年幸福的一家人,如今为何只剩齐异一人住在这谷中?

    “有一日,神医家中来了一个身受重伤的汉子,那汉子浑身都是刀伤,鲜血淋漓,只剩下一口气。神医没有多问,尽心尽力地医治那汉子。”

    话说至此,齐异的脸上突地浮现一抹笑,一抹很淡很淡的笑,一抹包含著怨怒与仇恨的笑。那抹笑,冷诮至极,令人不寒而傈。

    “有了神医的妙手医治,那汉子自然是好得极快,可当他伤愈之后,不但没有感谢神医,反倒对神医的妻子起了歹念。某日趁神医出门采药之际,那汉子竟强行闯入内室想j污神医的妻子,他身怀武艺,力气又大,一介弱质女流根本抵抗不了,而神医的妻子为了保全清白,于是咬舌自尽,当场身亡。”

    齐异唇畔仍勾著一抹淡淡笑意,笑容却有著说不出的沉重、悲伤。

    “待神医回到家中,那汉子早已不知去向,只见到妻子冰冷的尸体,和坐在一旁哭个不停的小女儿。那年,神医的小女儿只有五岁,她亲眼目睹了整件惨事的发生。”

    罗刹一凛,瞬间明白了许多事,他望著齐异,目光爱怜,心中万分不舍。

    难怪她会一人独居于此,难怪她的性情会如此古怪,虽行精妙的医术,却不轻易为人治病,反倒醉心于钻研毒物,毒人多于救人,让武林中人一听闻她的名号便惧怕至极。

    齐异没有留意到他那满是柔情的眼神,整个人沉浸在痛苦的过往回忆中,她握紧双手,面色苍白如雪,目光复杂,是怨、是恨、是痛、是苦。

    “神医受到极大的打击,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因一时善念救了那汉子,却反倒害死了自己心爱的妻子。然后,在某一日,神医消失了,带著他妻子的尸体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年仅五岁的小女儿。

    “有人说,神医受不了打击,投海自杀了;也有人说,神医去找那恶人报仇,两人同归于尽。不管事实为何,神医自此没有再出现过。”

    “日复—日,年复一年,神医的小女儿长大了,失去爹娘的她,一个人独居在山谷中,一心钻研著医术毒物。渐渐地,她的医术变得比神医更高明,可却很少救人,甚至连被她救过的人都很怕她,所以,有人称她为魔医。她很喜欢这个称号,因为这和她爹爹的称号完全不同,她已经发过誓,绝对不要像她爹爹一般,救了不该救的人!”

    话说至此,齐异脸上的笑已全然消失,她面无表情,冷漠得令人心惊。“现在,故事说完了,好听吗?”

    “我……”罗刹欲言又止,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很想安慰她,可自己本来就不是个善于言词的人,更没有安慰人的经验,自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齐异轻轻叹了口气,面色疲惫,低声道:“你什么话都别说,这只是一个故事,一个已经过去很久的故事,听过就算了。”

    这些事情,一直深埋于她的心底,连“麻烦”中的四位好友也不甚清楚,可是,今日对著罗刹,她却—占脑儿全说了出来。

    是不是在她心中,已将罗刹当成可以信赖的对象?又或许,这只是她—时情绪激动,不吐不快,而罗刹正巧陪在身旁,所以她才会对他倾吐这隐藏了许多年的往事?

    罗刹深望苦她,只觉心中情潮翻涌,对她又怜又爱,他再也忍不住心情的波动,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我只想说,我明白你的心情。”

    她微微一愣,虽然和罗刹相处了不少时日,可除非必要,两人根本没有任何身体上的接触,而此刻他竟然主动握住自己的手,实在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

    感受着从他手中传来的体温,望著那温柔的眼神,齐异心中一暖,泛起阵阵热流。

    尽管心里十分讶异,可是,她真的很高兴,就算这只是罗刹对她的一时同情也无所谓。

    至少,在此刻,有罗刹陪在身旁,让她哀伤的心,得到了极大的安慰。

    第八章

    清风徐徐,吹来阵阵浓郁花香。

    足足有一个半人高的花丛间,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艳丽花朵,鲜黄、妈红、淡紫、浅蓝、扮橘,虽然生于同株,花色却截然不同,每朵都如同碗般大小,迎风摇曳,美不胜收。

    罗刹站于花丛前,摘取著高处的花朵。

    齐异坐在一旁,静静地望著他摘花,怔怔瞧了丰晌,她忍不住轻叹,“你这么站在花丛间,人比盛开的花还美上千百倍不止,好像是落入凡尘的天仙—般。”

    她这番赞美之书出自真心,丝毫没有半分夸大虚伪,可罗刹听了这话,神色却突地大变。

    他停下手,冷冷地道:“别再这么说!我生平最恨旁人提到我的相貌!”

    齐异皱起眉来,轻问:“为什么?”

    他沉默了,心中天人交战著,不知该不该将自己的过往说出,要是说了,他与齐异将会更接近,可太过接近,只会让两人都受到伤害……

    “不要紧,你若是不愿意说没有关系,我以后不会再提到你的相貌了。”齐异以为他对自己仍存著戒心,所以才不愿意说,她心中微微一揪,浮起一种说不出的苦涩。

    之前,罗刹曾说过他家遭逢剧变,当时她便非常好奇,可碍于与罗刹并不熟稔,因此也不敢多问,可在相处这些日子后,她还以为……两人之间的感情已有所不同……

    原来,只有自己一厢情愿地将对方视为可信赖的朋友,她曾对罗刹倾吐过心事,可他显然并不愿意这么做……

    她不怪罗刹,这种事情本来就勉强不得,只是,她的心……为什么会这么难受呢?

    罗刹明白她必定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他既不想让她难过,又害怕明讲,将会令两人之间的感情产生不该有的变化。

    在混乱的思绪中,激烈的情感最终战胜了微弱的理智,罗刹暗暗叹了口气,低声道:“前些日子,你曾经说过一个故事给我听,现在,我也有一个故事,你想不想听?”

    就说了吧。

    反正齐异也同他坦白过,自己又有什么好保留的?而且,齐异对自己的研究也差不多该告一个段落,是时候返回鬼门覆命了。

    “你也要说故事?”齐异微微挑眉,有些讶异。

    他为什么会突然改变心意?而且,他的神色为何如此凝重,彷佛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心似的?

    罗刹将视线移向她,“对,要听吗?”

    她当然立刻点头,“要。”

    不管罗刹心里是怎么想的,只要他愿意告诉她他的过往,就代表愿意信任她,其他的事待会儿再问也不迟。

    罗刹坐于花丛旁,缓缓道:“二十多年前,武林中出现了一位绝色女子,人人皆称她为武林第一美人,当然也引来各方英雄的追求,在武林中造成了不少纷争。可出乎众人意料之外,这位女子选择的不是身怀绝艺的武林人士,而是一名温文儒雅且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

    齐异坐在他的对面,静静地倾听。

    他神情淡漠,不带感情地说著:“原来,这名女子虽出身武林世家,却早已对江湖上的打打杀杀十分厌烦,而这名书生是她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