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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窕妖女第6部分阅读

绪都有,简直像打翻了五味瓶。江家众人不知道怎么样了,二哥三哥的伤势可有好转,伯父与父亲还有四哥可还安全,这些都是她急于知道却又不能打听的。

    两个多月的朝夕相处,病榻前温言软语精心照料,少女的芳心陷入一片迷茫,明知他是自己的大仇人,心中还是抑制不住生出了恍惚之情,江涵飞又急又怕,又羞又恼,整日心事重重,不知该如何面对厉翩然。

    厉翩然见她眉头深锁满怀愁绪,只当她担心表哥的伤势,想安慰她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又怕她知道自己就是对付江家的元凶,一时间也是愁闷郁结。

    马车不紧不慢的往前行。

    “邵姑娘,不日便是家父寿辰,可否请姑娘……”厉翩然望着她,只见她秀眉紧蹙,双眸含泪,素白的小脸清瘦了许多,暮春的朝阳透过挂起的窗帘照射进来,将她半张脸照成明媚的嫣红,半张隐在阴影里的脸上却是苍白凄楚,厉翩然心中一动,情不自禁握住她柔软的小手。

    江涵飞身子一震,双手下意识一缩,厉翩然却不放开,反而握得紧了三分,眼巴巴的望着她,眼中深深的爱恋不言而喻。江涵初心中一颤,微微咬着下唇想抽回手,那眼神太可怕了,她觉得自己就像溺水一样,马上就要淹死在他的温柔里。

    那温柔有毒,万万不能被他迷惑了!

    可是江涵飞抗拒不了,少女的心事本就谁都把握不了,她自己也把握不了。尤其是厉翩然感受到她的游移不定时,心中一慌将她抱在了怀中,江涵飞就更抗拒不了了。默叹一声,江涵飞闭上双眼不再看他,轻轻点了点头。

    见她一派娇羞柔弱动人,厉翩然一时把持不住,看她眼帘轻颤分外可爱,轻轻在她眼帘上吻了一下,满足的轻叹一声,他能感觉到她也爱上他了。

    只是这爱究竟能否修成正果,却是不得而知了。

    “飞舞。”幽幽然一声轻唤,似叹息一般怅然,厉翩然眼帘微垂,道:“你可怨我?”

    江涵飞心中一紧,他要对自己说了吗?说他就是厉家人,说他的哥哥伤了她最在乎的人,说他家逼得她家几无立足之地!江涵飞暗暗照自己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强自压抑住心中激荡悲愤,稳住声调问道:“为何怨你?”

    “我……”一阵犹豫,厉翩然终于说道,”没什么,别怨我,我也是没有办法!”

    江涵飞闻言大悲,没有办法?一句没有办法就能将他们一家逼到如此地步!然而她又不敢表现出来,不说厉家刚好与江家有此恩怨,单是那十七年前天机神算铁口直断便教她不敢对任何人坦言身份。良久,江涵飞垂下臻首默默无言。

    “在想什么呢?”一片沉寂中,厉翩然终于压抑不住,深深望着她,一手抬起她低垂的脸,却见那清秀的脸上已是泪痕满面。

    厉翩然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这些天她一直愁眉不展时时饮泣,难道她猜到什么了?想问,却又不敢揭破,默然片刻,厉翩然伸臂将她揽进怀中,柔声道:“别哭。”

    “我怕,很怕很怕。”江涵飞低喃,怕什么?怕见到血,怕她最在乎的人有什么闪失,怕他……怕他与她的家人刀剑相向……

    情窦初开的少女爱上自己的仇敌,这本就是一个悲剧,尤其是明知道不可以却偏偏管不住自己的心,一面努力挣扎,一面背负着深深的歉疚,一颗心被来回拉扯撕裂,痛到说不出来。

    默然片刻,江涵飞伸手环住厉翩然的身子,将泪痕未干的脸贴近他温热厚实的胸膛,心中万分悲戚,四月二十,还有七天,七天后一刀两断再无瓜葛,不管怎样,她都要护住自家人,她绝不能眼睁睁看着江家人去死,一个都不行!

    他欺瞒,她也欺瞒,本来就没有坦诚相待的两颗心在欺瞒中靠拢,这本来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江涵飞勾唇一笑,满是凄凉讽刺,他的接近本来就是带有目的的,而她,为了她的目的也要利用他。

    车轮的吱呀声伴着马蹄的哒哒声,落在晨光中,暮春初夏已经微见暑意的天气里竟然吹起一阵冷风,江涵飞只觉得从心底里凉了开去,渐渐全身都开始发凉,明媚的春光也带着刻骨的寒意。

    抬起头看着厉翩然,他平淡的脸上现出一种温和恬静的笑意,江涵飞觉得眼睛有些发花,不然为何她竟由那平和的笑容中看到了一丝苦涩?

    015 紫陌洛城东

    四月十九,夜幕初降,马车停在洛阳城郊一处小小的客栈前。

    马是好马,车是轻车,只消半个时辰,他们便可以进城,可以到长河镖局厉家的大门前。厉翩然不愿那么早就让江涵飞知道他就是厉家的二少爷,江涵飞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四月二十日的场面,二人竟都没有提入城之事。

    客栈不大,房间也不大整洁。

    江涵飞皱眉看着破旧的被褥,屋子里一股霉陈味直直钻入鼻端,惹得她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躺在这样的床上,她根本无法入睡,加上明日一早就要进厉家,必然会见到父兄,她心中就忐忑不安,一是为哥哥的伤势,二是……

    她很清楚,这份刚刚萌芽的爱情明日就要枯萎了。

    江涵飞听到隔壁厉翩然低斥一声”什么人”,然后窗子被重重打开,就再没了动静。

    微风卷进一条人影,江涵飞懒懒看那人一眼,是冰魂。冰魂手中拿着一个小小的包袱,将那包袱放在床边,低声说了一句”万事小心”便退了出去。

    片刻,厉翩然敲响了江涵飞的屋门,焦急道:“飞舞,飞舞,你睡了吗?”

    “怎么了?”江涵飞打开门,看到站在外头的厉翩然一脸担忧,茫然道:“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你没事就好。”厉翩然轻舒一口气,刚才有人将他引了出去,他发觉不对就立马赶了回来,生怕她出什么事,幸好老天保佑,她没事!

    “你也睡不着吗?”江涵飞看他眉头深锁,原来今夜无眠的不止她一个人。

    “你也睡不着?”厉翩然讶然,话音没落就忍不住轻笑一声,”原来你也睡不着。”

    “是啊,睡不着。”江涵飞往房里瞅了一眼,撇撇嘴道:“被褥都是霉的,熏得人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烛火飘摇,几乎找不到门口,她又背光而立,绝美的娇靥隐没在一片黑暗中,只有一双翦水秋瞳熠熠生光。厉翩然心中突地一紧,明日可还能这般与她相对而立,笑看她半嗔半娇的女儿情态?

    “走走吧。”江涵飞轻轻说道,第一次主动握起了厉翩然的手。

    手很大,温暖而干燥,虎口与指腹结满老茧,这是一只握剑的手。握剑的手应该很稳,可是这只手却在轻微的颤抖。

    月明星稀,一片亮堂。

    深夜的城郊一片静谧,林间的鸟都歇了,只有夜风吹过,带得树叶沙沙作响。

    月光下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两条人影映在地上,二人不约而同看着影子上两手相握之处,谁都没开口,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隐隐的,二人都觉得明日可能就再也无法这样双手交握月下漫步了。

    一声低吟打破沉默,江涵飞曼声歌道:“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垂杨紫陌洛城东。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从。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

    最后两句,江涵飞唱不出来了,静默片刻,轻叹一声:“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声音悲戚婉转,直似杜鹃啼血声声断肠,话未尽,泪已落,转过身去之时已是泪如雨下,再也忍不住满怀悲痛嚎啕大哭,只哭得肝肠寸断心碎胆裂,一时悲痛过度,禁不住一口淤血喷了出来。

    厉翩然听她放声大哭,禁不住热泪盈眶,自她身后伸出双臂将她搂在怀中,只听她越哭越悲越悲越哭,渐渐有不可断绝之势,心中着急,急忙转到她面前,不料她一口淤血喷出,正落在他胸前,青衫染上淤血,立时乌紫一片。

    厉翩然大惊,握住她手腕探了一下,原来是悲痛过度,一股郁闷之气长期聚于胸腔不得宣泄,此刻大哭一场,将淤血吐出,于身子倒是没什么大碍。

    照这情形,不用明说厉翩然也知道她已经知道他就是长河镖局的人了,只是她不说,一径自个儿闷在心中,终于将自己闷到吐血,厉翩然既感于她刻骨深情,又怜惜她娇弱可怜,一时讷讷不知如何是好,只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口中连声轻唤“飞舞,飞舞”,亦是泪湿衣襟难以自持。

    “知与谁同?知与谁同?哈哈哈哈……”低声絮语罢,江涵飞厉声狂笑,道,“天意弄人,天意弄人啊!”

    “别这样,莫要伤了自己!”厉翩然看她情绪激荡,隐隐然有崩溃之态,吓得神魂俱裂,捉着她双肩摇晃道:“别吓我,飞舞,别这样!”

    江涵飞颓然跌坐在地,厉翩然蹲在她身旁守着,也没心思去想为何江涵飞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就怕她当真出了什么岔子。

    哭声渐渐低沉下去,继而低不可闻。良久,江涵飞终于平静下来,双目无神面色苍白,一双手紧紧抓着厉翩然的胳膊,指甲深深掐进他皮肉而不自知。

    半晌,江涵飞松手,曼声吟唱:“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歌声凄婉,如泣如诉,当真如巫山猿啼引人生悲,一曲歌罢,江涵飞再不开口,将臻首靠在厉翩然肩头,垂眸闭目,再没有任何动静。

    厉翩然听出她歌声中诀别之意,心中大恸,然而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于江家他已无力改变什么,该做的事还是要做,该对付的人还是要对付,况且现在江家一事已成定局,江涵飞恨他怨他他也认了。

    只是为何江涵飞会这般决然?厉翩然终于回味过来,江涵影江涵雁不过是她表哥的堂哥,怎么说也不至于让她这么恼恨他,这中间一定还有什么,只是他暂时还不知道。

    想到这一节,厉翩然心中略微松了点,只要弄明白这一点,或许他与她之间还有转机。

    016 满堂喜气盈

    四月二十。

    赌约之事尘埃落定,江家一众人等负伤累累,废的废残的残,自始至终未曾露面的江五少更是失踪许久,天晓得他是死是活!

    厉家张灯结彩,布置得比娶媳妇还喜庆,地上铺着红毯,从大门一直铺到正厅,院子里到处挂着大红灯笼,此刻天色尚早,灯笼虽未点,看来已是满堂喜气。偌大的院子里摆满宴席,此刻酒菜虽未上,只从桌椅之多便可想象得到高朋满座的盛况。

    此刻刚刚巳时,已有不少贺客上门,重伤初愈的厉安然站在大门口迎宾,一身暗红团花锦衣、足踏福云履的厉振天站在院中接受各方道贺,整个厉家一片欢声。

    怎能不欢声满堂?

    厉家赢得了天下第一镖局的名头,彻底打垮了江家,一统天下镖局指日可待,而满堂贺客要么是与厉家有深厚交情的,要么是在厉家身上下注的,不论哪一种,他们都有理由高兴。

    一辆马车停在厉府大门前,车帘掀起,紫衣人跨出马车,站在门前的厉安然立马迎了上去,带着一脸恭敬的笑意道:“祝世伯早,祝世伯里边请!”厉安然恭敬地作揖行礼,当先带路,引着祝鹏来到大堂前,又垂着手恭恭敬敬退了出来,继续迎接别的宾客。

    “厉兄大喜,兄弟恭祝厉兄福寿双全,长河镖局如长河绵延万里奔腾不息。”祝鹏虽说是来祝寿,只是脸色却不大好,完全没有贺客应有的一团和气。

    想来也是,人家好不容易挑上的女婿人选好端端遭了血光之灾,起因说到底还在于他,他又怎能高兴得起来!今日若不是江家众人都会来此地,祝鹏担心厉家会下毒手,故而前来助阵,否则是万万不会来虚与委蛇的。

    “多谢多谢。”厉振天面上一红,此事说来也真有些对不住祝鹏,虽说对江家下手是早就计划好的,只是厉安然选错了时候,人家江涵雁前脚刚从擂台上下来,他后脚就过去给人使绊子,的确驳了祝鹏的面子。

    厉振天四下一打量,并未见到青衣,心中不由得起了不妙之感,忍不住问道:“如何不见二位世侄女?”

    “女儿大了,留不住了!”祝鹏颇有些感慨,一听说江涵雁出了事,两个丫头二话不说就直奔岳阳,将他的呵斥尽数丢到脑后,他这个当爹的什么办法都没有,只有干瞪眼的份。

    厉振天心中一凛,如此说来,祝鹏是打定主意站在江家那边了。多了金谷园这股势力,那件大事就更加棘手了。厉振天不动声色道:“世侄女花样年华,祝兄留了这许多年,倒是祝兄的不是了。”

    日影东移,贺客渐渐多了起来,厉振天告了不是,转向潮水一般的人群,接受各方道贺。一时间,偌大的院子里尽是”总镖头大喜了”“厉大侠恭喜了”“恭喜厉大侠成为镖局第一人”……等等欢声笑语。

    厉振天满面春风,得意之极,忽然想到爱子未归,不由得皱眉问身边的弟子道:“可见着翩然了么?”

    “回师父,弟子这几个月都没有见过二师兄。”

    “奇怪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厉振天蹙眉自语,暗暗道,”总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转念一想,随即摇摇头,他能出什么事?谁又能使他出得了事?

    大约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吧!厉振天心想:这孩子自幼聪明伶俐,办事老练沉稳,很是分得清轻重,不是不懂得分寸的人。

    虽然大寿之日儿子不出现,加上这么大的喜事他不能亲眼见证,厉振天觉得有些遗憾,然而一想到那件大业,他那一丁点遗憾早就烟消云散了,满心是离成功更近一步的喜悦。

    门口的厉安然规规矩矩站在那儿迎宾,看着贺客盈门心中也不禁乐开了花。

    父亲与二弟布局那么久想要吞并江家,二弟更是自去年便潜入岳阳接近江家,最终不也什么进展都没有吗?

    他这么一闹,厉家再无退避拖延余地,全力一击之下,势如破竹节节胜利,先是伤了江涵雁废了江涵影,又摆平了江家那几个老家伙,最后干脆利落的收拾了江涵初,简直就是赚了个盆满钵满,他虽然受了伤,不过是养一阵子的事,只是没想到家中那母老虎死了,这倒是一个意外的收获。

    厉安然想着城外李家佃农那水嫩娇俏的大闺女,一手摸着下巴上青渗渗的胡茬子笑出了声,那个母老虎一命呜呼了,他正好大大方方的纳了李家姑娘,还有那千娇阁的红英姑娘……厉安然腆着脸笑得一副登徒子相,就差没留口水了。

    进门的贺客无不大声说着贺词,道贺过后,成群讨论着这场赌局能让自己有多少进账,好像白花花的银子已经摆在他们面前,只待他们伸出手去便可将银子装进自个儿腰包。

    这景象实在是欢欣热闹,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灿烂的笑,仿佛要与日争辉一般。

    若说这样的场面中有什么煞风景的话,大概就是一群满面悲愤的人了。

    可是这群满面悲愤的人却使那边情绪激昂的人更加欢腾了,因为这群人的到来意味着他们的银子离腰包更近一步了。

    017 狂澜已将倒

    远远的传来喊声:“江南镖局来人啦!”立时群情昂扬,还在大门口没来得及进去的人纷纷驻足回首,不多时便见一大群人向这边走来,

    当先一人是一身苍灰劲装的江河,他后方一步是两个同样苍灰劲装的胞弟江湖与江海。再往后是四个白衣年轻男子,一模一样的白衣,一模一样的长剑,就连久不握剑的江涵秋轮椅上都挂着一把长剑。

    冰魂玉魄跟在他后头推着他前行,三个年轻女子跟在他们身后,竟是金谷园的青衣与东方明月。

    厉安然迎了上去,带着一脸胜利者的骄傲姿态,皮笑肉不笑道:“江世伯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家父一早便命小侄在此恭迎,可算将世伯与世兄盼来了!请!请!请!”

    有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江涵雁本就是个火爆脾气,见了生平第一大仇人在自己父兄面前耀武扬威,顿时怒不可遏就要拔剑相向,江河沉声喝道:“雁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