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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村教师第2部分阅读

我也把他叫来与他谈话,才知道他初一的知识几乎没学,全在与师生的打斗中度过。于是我开始给他补习。这娃脑子够灵,一点就通,如果好好教育他,我觉得他是一块读书的好材料。

    开学一个星期了,他一直穿那件衬衫,可以说那白衬衫一直没有洗过,一件白衬衫已穿成了黑衬衫了,那次打架后衣袖撕破到手臂上去了也没有补过。补丁裤还是那件。为了解情况,我想进行家访。我查了一下李其刚的住址,在板桥村,板桥村我不太熟悉,我想找徐燕与我一起去,一方面想让她为我带路,另一方面,自然是找机会接近她了。

    中午,我去找她,她的寝室门半开着,我怕象上次去程香那里那样吃亏,我轻轻敲了敲门,没人回应,就走了进去。她的寝室共有里外两间,外面是卧室,里面是厨房,门虚掩着,我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门开了,徐燕走出来。

    程香也在,也跟着走了出来,见我来后脸上笑嘻嘻的,我感觉自己的耳朵有些发烫,赶紧避开她的眼睛,开门见山地跟徐燕说今天下午请她陪我家访。

    徐燕迟疑了一下,还没等她开口,程香就挤眉弄眼地说“家访?我也去!去家访有花生吃。”程香完全象一个没有成熟的女孩子。

    徐燕点了点头:“去哪个村?”

    “去板桥村。”我又补充了一句,“远不远呢?”

    “不远,大概有三公里路。”徐燕说,面『色』有点难看,似乎有点病了的样子。

    “那放学后我们吃了晚饭再去吧。”我忙说。

    程香又嚷开了“好的,我也不回家吃了,记得做三个人的哦。”说完又张开狮子口大吼哼起歌来。

    下午不到五点钟时间我们就吃了晚饭,满以为象散步一样,可是山路很窄,满是『乱』石,盘绕着险峻的大山蜿蜒而上,沿途看不到几户人家,我的衣服被汗水浸泡透了,我不停地擦拭着脸颊的汗珠,时不时弯下腰捧起山沟里的溪水洗洗脸,但我一直坚持走在队伍前列。其实他有点害怕,怕一松气就走不动了。程香鞋根掉了,只得光着脚丫,在徐燕的搀扶下,艰难地行走。

    我们走了近半小时的小路,看到小路的一侧是黑压压的松树,另一边则是稀疏的农舍,连绵的远山温柔地把这一切抱在怀里,孟浩然所言“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者是也。我估计到李其刚家了,向田间一老农打听,果真到了。

    那支离破碎的房矗立在半山腰,这就是李其刚的家,看到他父亲拖着重病的身体还在忙着农活。我递上一支烟,他摇了摇手说:“生病很久了,很早就没抽了。”

    “月光老师。”李其刚从山坡上背着一背猪草,看我们坐在院里,他开口向我问好。

    “还有徐老师,程老师呢!”我示意着他还没有向这两位老师招呼。

    “徐老师程老师好。”他很勉强,怯声声地叫了一下,转身进屋去了。

    “刚娃,快给老师烧开水。”李其刚父亲向屋内的儿子说,转过身来又对我们说,“到我们这儿没啥吃的。”

    “不,我们不吃啥,只想了解一下你家情况。”我忙岔开了话。

    “哦,老师,你是不是来问学费的事啊,过一段时间我们再交。”李其刚的父亲见我们来,似乎猜出了什么。

    “大哥,请放心,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我说着,我看了看下他那满是历经沧桑的脸,从他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他是一个中年汉子,也许是长年在大山劳动的结果吧,看到他,我又联想到自己的父样,自己父亲不也是一样吗?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为了我们姐弟读书,太苦了。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我问着,望着徐燕与程香,她们也用一双双眼不停地扫视着这个家。

    “刚娃他娘早年就走了,得的是肺结核,借了很多钱,医生说不能治,哎,还是走了,人才两空。”这位汉子说着开始动泪了,我这人还真的不习惯看别人掉泪,别人一掉泪,我心也酸酸的。于是我把身子转过去。

    我看了看他那低矮的房屋与他们父子那一身破烂的打扮,又看了看一贫如洗的家。心里很不是滋味,我马上就把身上带的40元钱给他,当时我还没有领第一个月的工资。

    “老师,我们不能要你的钱,不能要。”汉子推辞着。

    这时李其刚也过来了,他没有作声,只是看着他的父亲在推着我递过去的钱。

    “李其刚,你拿着,我给你一点生活费,学习努靠自己啊!”我说着把钱转给了李其刚。

    “谢谢老师,我会努力的。”

    “你要知道,这是月光老师的心意。”程香『插』了一句话。

    “知道,谢谢。”李其刚说得最多的是谢谢,别的什么也没说了。

    在家访返程的路上,我始终不敢回头看一眼身后那破烂的家。这是我教书以来第一次资助贫困生。

    在回来的路上,程香的语言也不多了,也许被我给贫困生的四十元钱感染了,徐燕也很沉闷,不知是她生病了还是为这样的学生难过了。

    回来的路上天快黑了,不知不觉我们走到了一户人家前,虽然光线昏暗,却没有亮灯,农村人大都这样节约,一家三口人坐在院坝里吃饭,孩子还很小,拿不来筷子,母亲就在傍边耐心的指导着,等孩子用得来一点了,父亲把他举得老高,惹得母亲轻声责怪“吃饭的时候,这样弄可不好。”父亲赶紧停手,却又用胡须蹭孩子的小脸,扎得孩子乐呵呵直嚷嚷,母亲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这家人还真是幸福的一家!我在心里暗叹,看看徐燕,又看了看程香。她们也看痴了。特别是程香,眼神中充满了希冀,却又有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忧郁。那眼睛转向我,似乎要说话,但眨了两眨后终于没有言语。

    七 师生磨擦,同学,你不应该逃避

    李其刚受到我关爱后和帮助下,他的学习成绩飞速上升。

    余明作为班上的学习委员,『性』格非常的内向,虽然是学习委员,她一点也不关心同学的学习,一个十四五岁的女生,她与初一的女生差不多,总是赤着一双脚,许她习以为常了吧。

    作为年轻的班主任,我真的不好意思了解女生的情况,我想把这事交给徐燕来完成。

    我把任务交给徐燕三天,就发现余明的脚上穿着一双崭新的凉鞋,一问才知道是徐燕给她买的。

    这里的老师都很淳朴,也很敬业。于是我一天也不停地备课,上课批改作业,单独辅导那些学习还跟不上的差生。

    班长兰兰是一个既聪明又活泼的女孩,上课老爱提问。并且也主动来问我问题,有时还帮我批改作业。帮助我管理班上的事,算是我的得办助手。

    上 课一周了,天还是很热,秋老虎真是不好惹,天刚泛鱼肚白,太阳就迫不及待地浮在了东方,跟对面的月亮遥相对峙。

    上午最后一节课了,班长兰兰到办公室来对我说:“李洋上午第三节课与徐燕发生不快走了,一直没回来。”

    “他去哪儿了呢?”

    “不知道。”兰兰回答说。

    我一下子呆住了,学生走了这可不是小事,怎么在学校好好的,说走就走了呢?李洋调皮的个『性』哪个老师不知呢?

    兰兰把事情经过简单地叙述了一遍:大概是语文课上,由李洋在上课时与后面的学生交谈,徐燕老师批评他没有认真听课,他争辩说他是在讨论问题,老师对他的争辩很生气,让他站到台前去,他不肯,老师去拉他,他就把书包往地上一甩,冲出教室,到门口的时候丢下一句:“我再也不来了。”

    徐燕其实是很不错的一位老师,很负责,但个别学生很不适应,她也很心急火燎的。我曾劝过她:可能在教学方法上要适当改变一下。

    昨天下午,我对学生做过工作,说徐老师是很有才华的老师,语文课不是只要把课文讲完了就够了,徐老师经常『性』地引用诗句,也是一种熏陶,有句话说得好:“腹有诗书气自华”,大家应该进入意境中去理解。

    现在李洋走了,我不得不思忖下一步该怎么办。

    我问兰兰:“徐老师现在在哪?”

    兰兰说:“可能回办公室了。”正说着,就看到徐燕在办公室门口对我招手,我对兰兰说:“你们在这里稍微等一下,我跟徐老师了解一下情况再作决定。”

    徐燕看着我走过去,歉然地说:“对不起,我没想到他个『性』这么强,他对我顶撞的时候,我只想到要维护自己的面子了。现在,我是不是应该去找他呢?”看她也很着急,我只能把焦急埋在心中,安慰她说:“先别急,我们一起来想想办法。”

    我把兰兰叫来,打听有谁知道李洋家住哪里,平时都喜欢到哪些地方去玩,有没有玩得好的别班的学生等,但因为李洋平时比较内向,在班里的朋友不多,所以也没打听到多少有价值的线索。

    我只好顶着烈日去李洋家,恰巧李洋的父母从外地打工回来,正在忙收割。

    见到李洋父母,我简单地告诉他们,李洋因为在课堂上与老师有了误会,现在已经离开学校,请他们看看家里有没有人,亲戚家有没有可能去等等。

    他母亲一听孩子不见了,声音都带哭腔了,喃喃地念叨着:“我家洋洋在家一直很听话的,他去哪里了呀,老师,我儿不见了,你们有责任……”

    这时李洋的『奶』『奶』听到自己孙子不见了,也哭着拉着我死活不放松,这把我给整个难堪。在李洋父亲劝说下,他的『奶』『奶』才松开,说出去找一个半仙算算她的孙子在哪儿。

    我问李洋爷爷:“平时李洋都喜欢去哪里玩呢?”

    “这孩子从小就不喜欢外出,总是在家里呆着,没事就喜欢看看电视,没别的地方可去。”李洋的祖父肯定说。

    能想到的线索都被否定了,时间也已快下午七点,他母亲已经绷不住,哭泣得更凶了,我也有点沉不住气了,看这个样子,不向学校汇报已经风险太大,真要找不着人,我又没及时报告,追查起责任来,我是脱不了干系的,我犹豫着。

    过了一会李洋的『奶』『奶』回来哭泣着说:“我刚才算了一卦,我孙已走了很远了,不回来了……”

    李洋的妈妈听后大哭起来,我明白李洋妈妈的心情了,说实话,这个时候也不知怎么安慰她。

    我沉默了一会,说:“你们别相信这些,那伴仙说的未必真的准。”

    “你说他说得不准?”李洋的『奶』『奶』很不服气,“你去打听打听,人家李伴仙在我们这一带是独一无二的,镇里的张书记都来找他算过,看他能不能调到县上去当局长,李伴仙用神刀比划了一会说,当局长已定了,后来没几天,张书记变成了张局长了,张局长老家就挨着我们,你不信去问问他娘。”

    “娘,你不要胡扯。”李洋的父亲对他的『奶』『奶』发火了。

    “我胡扯?我胡扯,我孙子都没了,我还胡扯吗?”老太太说着哭了。

    “大娘,要相信科学,我们准备出去找找,然后看看结果,如果仍然没消息,我可能要向学校汇报,并且有可能要报警,以求得警方的帮助。”

    李洋的父亲听我这么一说,愣了一会,说:“好吧,我没别的意思,我母亲是病急『乱』投医吧,请老师与我一起找找。”

    李洋的父亲转身又批评他的母亲:“还没什么事呢,就哭成这样。”

    李洋母亲抽噎着说:“徐老师也太过分了,本乡本土的人。我们刚从外地打工回来没几天,就把我儿子骂跑了。”

    我只好又安慰一阵,请她不要误会,徐老师也是为你的儿子好,她现在也很着急了,她可能还在学校等消息。

    然后,我们决定在他们家附近找找。

    幸运的是,没多久,他父亲就找到他了,原来,他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的话说得太绝,不敢回家,怕家里人骂,也怕第二天没脸进教室,就一直在附近一个院子里转悠,不知道该怎么办。

    看到他的时候,我有一种虚脱的感觉,谢天谢地,人回来了就好。我赶紧先回去告诉徐燕。

    回到学校,天已黑了,徐燕还在学校等,当我把李洋已找到的事告诉她时,她很高兴,对我十分感激。这才知道我们还没有吃晚饭,她马上说动手煮饭。可是一看水缸里没有水了,我还得去挑水,徐燕为我打手电,到校外一里出的水井挑水。

    与徐燕一起吃了晚饭后,徐燕没打算回家,就住她的寝室了。这是她开学以来第一次住校。

    那天晚上,徐燕在我寝室与我聊了很久,也聊了很多,她说她没有大学文凭,很想明年去参加成|人高考,去读一个成|人大学什么的。这样代课的日子不是长久之计。对于她的想法,我支持她,我叫她现在就开始百~万\小!说,明年五月分的成|人高考。

    良久,我才注意到徐燕在看我,她的眼睛就象秋水,盛满了五颜六『色』的情感,那里面有欣喜、期待,似乎又有一丝淡淡的忧愁,仅仅是短暂的凝眸,我感觉已经过了几十年。

    八 、雨,你下的不是时候

    世事难以预料,昨日傍晚还有晚霞,按说是晴好天气的预兆,可昨晚却下了一夜的雨,淅淅沥沥,全然没有秋雨的感觉。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起床了,发现我的寝室漏雨了,床前全是一滩水。窗外,漫天的大雾,连最近的山峦也只能模糊地窥见一点轮廓。站在窗前,听着窸窸窣窣的滴水声,看苍翠的树叶在牛『奶』般的浓雾里沐浴,一切都是那么润泽。起风了,但我丝毫不觉得凉爽,拿起手中的教案,我一头埋进了准备中。

    快上课了,兰兰又跑到办公室来,说许多同学的座位不能坐了,全被雨水湿透了。我挥挥手道:“叫他们克服一下,用纸把位置擦干了就行了。”

    这时,李洋的父亲领着他来到学校,我把他们叫到办公室,我让李洋把昨天事情的经过说一遍,他把过程简单叙述了,跟兰兰说的差不多,只是强调,他是在讨论题目,而且是课内的问题,徐燕要拉他站到讲台上去,他觉得太过分了,一气之下就冲出去了。

    我静静地听他说完,回想起学过的苏姆林斯基的《给教师的一百个建议》的教育方法,我先从他的角度肯定了他的理由有部分道理:“徐老师处理得是不够冷静,我会请徐老师对这个事情再作思考,我相她会对事情有个说法的。”

    接下来,我话锋一转:“那么,我们再换个角度思考一下,你觉得自己有没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呢,你其实已经冷静地想过很久了,是不是?”

    他略显不好意思地说:“我也做得不好,对老师的批评当众反驳,而且从课堂里冲出去了,让你们着急了。 ”

    我说:“能想到这些已经很不错了,既然这个事情你也有责任,那么,我可能还是得在班上批评你的行为,你有没有勇气面对呢?”

    他低下了头,没有回答,我又说:“人做错了事不可怕,最可贵的是,敢于承担责任,勇于承认错误,我相信你是个真正的男子汉。”

    我期待地看着他,过了半分钟左右,他终于抬起头来,对我点了点头,我轻轻地舒了口气,赞许地看着他:“好,这就是真正的英雄。”

    然后我又找到徐燕,我对她说:“李洋有他的特点,特别需要得到别人的尊重,否则就可能出现过激行为,在这个事情上,可能你也得检查一下自己,给学生和李洋的家长一个说法,免得学生和家长不服,大家都不好看。”

    徐燕很诚恳地说:“嘿嘿,我昨天晚上一宿未眠,一直就在思考这个问题,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你放心吧。”

    上课铃声响了,雨下得越来越大了,我用手遮住头,跑向我班的教室,教室一片混『乱』,学生们东倒西歪,桌凳『乱』放着。当学生们看到我时,教室喧哗声突然停了。

    我用眼光扫视了一下教室,拥挤,地面湿滑,讲台上雨水还不停地往下流,那水泥黑板被雨水画成了一幅不规则的地图。讲台下面的个别同学的头上的雨水还没有干。

    “月光老师,我?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