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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第39部分阅读

。”关铭山说道。

    新时代的甲b旅途异常坎坷,从第一轮比赛开始,他们就在为保级而战,在联赛里的名次也从来没能超过倒数第四,是所有人一致认可的降级热门。

    “夏天里你们不打算招揽人?”

    “听说想换两个外援。”关铭山语气平淡地说道,“但凡是有点水平的国内球员根本就不想也不敢来,谁也不愿意和个降级热门球队绑在一起啊,可好点的外援——哎,钱不钱的先不说,就夏季转会市场开放的那二十来天,哪里就能那么顺溜地找到两个合适的新外援?我看孙总也是病急乱投医……今年来的这个主教练也是个稀松平常货色,不管主场还是客场,无论对手是河南亚星还是青岛双喜,他的战术就两个字:进攻!……进攻,进攻,后防线都被人打成筛子了,他还是嚷嚷着进攻!攻他娘个卵啊攻!”他愤怒地骂了句粗话,呼哧呼哧地喘息了好几声,才冷笑着说道,“刚才我还在训练场上和这家伙吵了一架,不是陈明灿拽着我,我非要他的好看不可!”他又骂了好几句粗话,又说道,“这丫就会讨好孙总,孙总喜欢听什么,他就说什么。——不是看在孙总为人仗义,待哥几个又确实是没话说,老子早就拾掇了这个王八蛋!”

    高劲松听得目瞪口呆,良久才说道:“你以前可没和我说起过这些……”他记得上几次两人在电话里聊天,关铭山还在替那主教练说好话,并且斥责报纸上刊登的那些评论全都是胡说八道。

    关铭山在电话里自嘲地冷笑了一声,说:“这又不是什么长脸面的好事,我怎么好随便和你说?再说这人是孙总请来的……唉——不说了,我去找孙总谈谈,这样下去不是个事。”

    高劲松抓着电话半天也回不过神。

    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又是队员和教练不齐心的事?武汉雅枫是这样,省城新时代也是这样,也许还有别家俱乐部也是这样。难道说足球比赛已经不是以前的足球比赛了吗?难道说教练和队员之间真有什么无法跨越的鸿沟吗?这怎么可能呢?是的,因为战术理解上的分歧,因为对比赛进程的观察角度和阅读思维方式,时常会出现队员不能正确地贯彻主教练战术意图的事情——这种情形在他自己身上就发生过许多回——可这些一般都能在很小的范围内很快地得到解决,即便教练和队员之间存在着偏见和隔阂,可在训练和比赛时双方都会尽可能地克制着自己,刻意地去回避那些无法调解的矛盾,而不是去把这种矛盾尖锐地对立起来。解决矛盾的唯一途径只能是大家坐下来开诚布公地商榷,或者采取别的方式回避这种矛盾,比如他选择转会,或者说尤慎选择选择让他转会,就是为了回避这种矛盾,这样做对当事的三方都有利。可如今的情形与他熟悉的环境大相径庭,关铭山和魏鸿林他们宁可采取强硬手段来激化这种矛盾,也不愿意去化解或者回避这种矛盾,这实在是让他不能理解,也无法接受。

    当然他也知道魏鸿林和关铭山之间还是有区别的,但是他不愿意深究这个区别到底在什么地方,事实上他这也是在回避——他拒绝给两个好朋友下一个判断。更直截地说,他拒绝评判魏鸿林的行为。

    魏鸿林是他的朋友……本书转载文学网

    但是他还是感觉到很憋闷,就象有什么东西压在他胸膛上一样,让他的呼吸都不那么顺畅了。

    他站了起来,准备离开房间到阳台上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或者干脆吼上几嗓子,把胸口郁结的怨气大声地发泄出来。

    就在他站起来的那一刹那,他的左腿膝盖毫无征兆地一软,于是他就在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况下一个踉跄半跪在地板上。

    第四章(21)

    左腿膝盖的失力同样只有那么短暂的一瞬间,事实上,高劲松根本没费力气就站立刻重新站了起来,膝盖也没有什么明显的不适应,既不觉得酸涨也不觉得胀痛。他把自己的两条腿来回细致比对打量了一回。但是他很快就失望了。他看不出它们有什么区别,没有任何蛛丝马迹能够证明刚才短暂的失力不是他的错觉。这不可能是错觉,因为他左腿的膝盖处还有没有来得及拍打干净的灰尘。这一回他再也不敢象刚才对待脚踝处的刺痛那样等闲视之了——事情明摆着,刺痛和失力都落在他的左腿上,这说明麻烦已经找上他了。这肯定是昨天比赛里那次比脚力留下的后患!他一面叹息着暗自祈祷这可千万别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伤病,一面从壁橱里找出两件干净衣服换上。他得马上去找队医替他检查一番。

    听高劲松简略介绍了自己的麻烦之后,值班的队医也不敢马虎,他立刻让高劲松坐到靠墙的木椅子里,并且拿来了一个木制的腿脚支架,架起了高劲松那天惹上麻烦事的伤腿。

    “痛不痛?”值班队医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按着高劲松的膝盖,顺着膝盖骨的走向朝两侧边慢慢地移动着,并且逐渐加大了给膝盖的压力。

    高劲松摇摇头。从宿舍到医务室这一路上他都在细心地捕捉着脚踝和膝盖的感觉,可什么异常情况都没发生,他还特意让左腿交替作为支撑腿和落地承重腿,连蹦带跳地蹿过了办公楼前的那几级台阶。他就想看看它会是个什么反应。可它的表现再正常不过,既不痛也不痒,让他顺顺溜溜地就进了办公大楼。

    “这里痛不痛?”值班队医的手指在高劲松的脚踝处一松一紧地压着。“是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高劲松苦笑着回答。他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他用眼角扫了值班队医一眼。这个队医该不会以为自己在逗他玩吧?

    队医神色不豫地乜了高劲松一眼,放开了他的脚踝,走到墙边用香皂洗了手,这才过来说道:“没什么问题。”说完他就坐到桌边拿起了报纸。他懒得理会这个年轻队员,也不想教训这个力气没地方使的混蛋——就踢了一场好球,倒学会了消遣人的本事!嗤!他毫不掩饰地冷笑了一声。

    高劲松神情尴尬地坐在那里。看来他是被值班队医给误会了。他现在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学着队医的样,反复摩挲着自己的膝盖,希望能找到一个可以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刚才,脚踝这里,确实是有刺痛的感觉……真的。”他小声地嘟囔着。“膝盖也……不信你看这,这里的还有寝室地板上的灰尘。”

    值班队医头也没抬地挥了挥手,也不知道是对他不耐烦,还是勉强接受了他的说法。

    “真的!”高劲松继续努力地为自己辩护。但是连他自己都知道,他的辩解有多么的苍白无力。该死的!他咽了口唾沫,把涌到嘴边的一句粗话一同吞了回去。算了,看来他说什么这个值班队医都不会相信,既然这样,他还在这里枯坐着干什么?还不如回宿舍蒙上铺盖睡上一觉,说不定一觉醒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又一个队医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李晓林。

    两个人都看见了正在放下挽起的裤腿的高劲松。

    “你的腿怎么了?”刚进门的队医问道,“是不是昨天比赛里的碰撞留下了伤?”他就是昨天比赛里为高劲松的腿脚作紧急处理的那个队医,同时他也是俱乐部医疗小组的负责人,很多队员都相信,他之所以成为医疗小组的组长,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的医术比另外几个队医要高明得多。

    高劲松马上把自己今天遭遇到的麻烦又重新譬说了一遍,并且提到了值班队医给出的诊断结果。

    首席队医用询问的眼神看了看自己的同事。值班队医撇撇嘴,无可奈何地笑了笑。他没法对高劲松这明显带着报复意味的说辞发表什么看法。不管怎么说,高劲松说的全都是事实,但是他说话的语气却很容易给人造成误解。

    首席队医沉吟了一下,把已经拧开了笔帽的钢笔放到桌上,就压着一张刚刚填写了“李晓林”三个字的空白《伤病诊断暨处理意见》表,然后他走到高劲松面前,说:“你坐好,我再看看你的膝盖和脚踝有什么问题。”

    膝盖、膝盖两侧、膝盖窝、脚踝内外侧、后跟肌腱、脚面、脚弓,首席队医一路细细地检查,一面不停地询问着高劲松的感觉,最终他得出的结论和值班队医一模一样:高劲松的膝盖和脚踝什么事都没有!“可能是你的心理作用。”末了首席队医耷拉着眼皮不咸不淡地说道,“要是你还不放心,——要不我和俱乐部说一声,我陪你到市里大医院去照个片?”

    高劲松窘迫得脸都红了。首席队医这样说,实际上是在说他疑神疑鬼,或者干脆就是在指责他耍大牌脾气。他连忙说解释说不用那么麻烦,他还是相信首席队医的话,当然,他也相信值班队医的诊断,他只是担忧万一他的左腿膝盖或者左脚踝关节真有什么小伤小病又没得到及时的治疗,也许会给球队还有他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首席队医接受了他有些语无伦次的解释和辩白。虽然高劲松说的腿伤听上去就象是他在捏造一段乌虚子有毫不靠谱的故事,可首席队医还是选择了相信高劲松——他挺喜欢这个年轻队员:除却球踢得不错之外,高劲松也不爱招惹是非,最重要的是,这小家伙身上有一股子不服输的狠劲,这一点很对他的脾气。可惜的是高劲松很快就要离开武汉雅枫去别家俱乐部寻求发展了。想到这里他就不禁有些气恼——俱乐部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要把这样的好队员送给别人!

    首席队医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回到桌边坐下开始填写那张诊断书,刚刚写了两个字,他忽然抬起头来对高劲松说:“你这两天都来医务室做做理疗。”他看了看手表,又望了望墙壁上贴着一张表格,再和值班队医低声商量了两句,就又对高劲松说,“时间就定在下午四点五十到五点半。”他把高劲松的名字也填进那张表格里,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这几天要是再有你说的那种情况——就是脚踝或者膝盖有什么不良反应的话,你要及时地告诉我们。”

    高劲松点着头应允下来。

    首席队医朝进了医务室就一直没说话的李晓林点点头,示意他走近一些,然后捏着笔问道:“填个什么理由?”

    “腰伤吧?”李晓林手撑在桌面上俯下身,用商量的口吻说道,“反正谁都知道我腰上有老毛病,好一阵歹一阵的。你看呢?”他和首席队医是熟人,经过昨天晚上的事,和高劲松的关系也不差,所以说话就没什么顾虑和忌讳。

    首席队医有些犹豫,低声说:“填‘腰伤’不大好吧?你那腰伤发作起来又是敷药又是推拿按摩的,动静太大,认真做起来麻烦,不认真做又掩不了别人耳目……你再寻思个省事的理由。”

    “大腿肌肉拉伤?”李晓林马上提出了第二套方案。

    首席队医摇摇头。这方面俱乐部有规定,为了防范队员在平日训练巧立名目偷j耍滑,凡是大腿肌肉拉伤这种程度的伤病都必须到大医院拍片,还要有大医院的诊断书,所以李晓林刚刚提出这个建议就遭到首席队医的否定,而且他还把不大熟悉俱乐部规章制度的李晓林好生奚落挖苦了几句。

    李晓林抓耳挠腮思索了好半天,接连几个建议都没能通过,忍不住恨恨地说道:“请个假也要想理由?这不是难为人嘛!”

    “你得先找个妥当借口,我才好给你开病假条。”

    首席队医刚刚说完就有些后悔了。高劲松还没离开医务室,这话肯定也落进了他的耳朵里,要是他再拿出去宣扬一番,说不定恼羞成怒的言良成就会来找自己的晦气……对于代理主教练踢打到门上来,首席队医一点都不害怕,可要是言良成把这番话再添油加醋地到处散播,自己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声誉就得全毁了。

    他讪笑着问高劲松:“你还有事?”

    高劲松摇了摇头。不是他不想走,而是李晓林一进门就朝他递眼色,那意思是让他等着,他有事情要告诉他。而且他也有些好奇——他想不出不李晓林要这张假的诊断书有什么用处。他禁不住又瞄了队医面前的《伤病诊断暨处理意见》。

    首席队医立刻回过味来。问了一句:“你也想请假?”也没等高劲松答复他的问题,就伸手从文件盒里掏出了另外一张空白的表格,利索得把最初的几个栏目填写妥当,然后问,“想请几天假?”

    高劲松几乎是机械地把他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首席队医一面龙飞凤舞地在“伤病状况”一栏里填写着高劲松的腿伤情况,一面头也不抬地替高劲松拿主意:“干脆就休息十天到两周吧……”说着话他已经完成了这张表格,在署名处签上自己的大名,然后从抽屉里翻找出一个印章,对着印章上残留的印泥哈了口气,就在自己的名字上钤了印,便把表格递给高劲松。高劲松稀哩糊涂地就接了过来。首席队医从桌上取过一个文件薄,翻到最近的一页作了两行注脚,又问李晓林:“你想好没有?”

    “头痛,这个理由怎么样?”李晓林说道。他还抬起一只手在一边太阳|岤上使劲地揉搓了好几下,好象他真的有突发性头痛一样。

    两个队医一起笑起来。

    值班队医笑着说:“这理由好。”

    走出办公大楼,看看左近没什么人,高劲松就问李晓林,他找自己有什么事?

    “陕西天河的人早晨就到武汉了。”李晓林手里捏着那张病假条,一边走一边说,“中午咱们一道进城去,和他们吃顿饭。”他走出了好几步才发现高劲松竟然停了脚步没跟上来,只好再踅回来,疑惑地问,“你中午有事?”

    “没什么事。”高劲松说,“但是我觉得现在就去和他们见面不大好,毕竟我和深圳蓝天的事情还没了断,要是姚远和深圳蓝天谈出了眉目,我今天和陕西天河的人吃饭,不是给别人一个错误的信号嘛。”

    李晓林苦笑着摇摇头,说:“你怎么就是这种死脑筋?吃顿饭嘛,又不是马上就要你签字画押。别人陕西天河的两个官员连夜找了你的比赛录象去看,临上飞机前还特意嘱咐我,今天中午一定要让你一块儿过去——就冲这份重视,你也不好不去见个面嘛?”

    高劲松一下没了言语。他确实没想到陕西天河竟然会如此重视他。他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腿脚,唆着嘴唇道:“……可现在去和他们见面,我……我总觉得没什么话好说。”在没和深圳蓝天谈崩之前,他实在没法给陕西天河什么允诺和保证,哪怕陕西人开出的条件再优厚,他也不能答应他们什么事。而且他也害怕当自己面对着那些优厚条件时,他会把持不住自己,要是他一时冲动点了头,回头他该怎么去和姚远解释?

    李晓林巴咂着嘴半晌没说话。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说高劲松才好。他恨不得冲上去狠狠地锤打这家伙一顿,再好好地开导他一番。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这种脑筋不开窍的人?在更优厚的条件和更多的钱面前,允诺算个屁!可这话他只能在心里想想,嘴里绝对不能这样说。他只好换上一种说法:“其实他们今天就是想和你见个面,不会谈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他们在电话里也说了,他们还想观察你几场比赛,看看你的表现和状态是不是很稳定,会不会有什么起伏。……说实话吧,是我想让你陪我去吃这顿午饭——你去了,肯定能给我的转会增添些分量,陕西天河在一些细节的处理上也能作更多的让步。”

    既然李晓林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那高劲松再执拗也只能答应下来。相互帮忙是友谊最基本的体现,何况这个忙还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他更没有理由拒绝。

    他问道:“什么时候走?”

    李晓林说:“不忙,咱们先去把病假条交给言指导。”

    “那你自己去吧,我先回宿舍换身衣服。”高劲松指指身上印有“武汉雅枫”字样的运动衣裤。“我在宿舍等你,你交了假条给我打个电话,咱们在在基地门口见。”

    李晓林惊讶地问道:“你不交假条?”那你在医务室里东拉西扯胡诌什么膝伤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