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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第39部分阅读

    的那粒球进得精彩,一边还在哀声叹气——这粒进球又得让他们多掏出不少钱。说说,你这球怎么进的?”

    高劲松捏把着电话连说带比划,好容易才让因为醉酒而错过昨天晚上体育节目里进球集锦的姚远明白他打进的那粒进球是多么的精彩,又是多么的富有传奇色彩,那可以说是他的神来之笔,是他的球技、意识、力量还有想象力的完美结晶,它甚至可以说是他足球生涯里的一个里程碑,一个继往开来的标志。

    “行了行了,广告打得差不多就该停了!我这是用自己的手机给你打电话,一分钟好几块钱,先说正事,回头我用深圳蓝天俱乐部里的电话再打给你,那时随便你打广告,说不定还能让他们俱乐部的总机给你接驳到高音喇叭上,那样效果更明显。”

    “这也是正事。”被打断了好兴致的高劲松不满地咕哝了一句,“经纪人只有熟悉了队员的特点才能推销出个好价钱。”

    姚远没理会高劲松半真半假的抱怨和调侃,只说道:“深圳蓝天这边的事情有些眉目了,原则上他们同意了我们的方案,但是具体数字有些出入,比咱们预计的要少大约三成——他们也没办法,你现在的条件不可能得到那样的待遇。不过他们也同意把这减少的部分改作奖励或者别的什么补助,然后依照赛季结束时球队的成绩还有你的表现来斟酌处理。”他说着压低了声音,“我想,这部分你不大可能拿到全部,不过至少能保有一半。这已经很不错了。”

    高劲松赞同姚远的看法。这被深圳蓝天砍去的三成收入原本就是他们之前计划里的一部分,如今的状况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估计。

    “主力位置也有保证,他们的主教练说了,只要你能迅速适应新球队和新环境,那么就肯定是雷打不动的主力,当然他们也会尽量给你提供机会和条件,让你尽快地与全队磨合。我看这一点对你来说不难,反正他们想要的是一个高大中锋,你当一名不用参与组织不必参加防守的站桩前锋,那还是绰绰有余,要是还能象昨天晚上那样一场比赛里为他们进上一两个球,估计明年指派队长时你都能派上号。”姚远顿了顿,又说道,“这些战术上的细节我们就不用在电话里瞎扯了,这方面你比我强。我就强调一点,他们要的是一个前锋,要的是一个能进球的前锋。——陕西天河要的是也是这个。”

    一个能进球的前锋?姚远这话是什么意思?

    姚远说这话的意思很多,至少比高劲松理解的多。

    武汉雅枫要公开甩卖高劲松,这让深圳人感到了压力,也感到了危机,压力来自别家俱乐部的竞争,而危机则来自他们已经意识到自己可能要与一名优秀的球员擦肩而过。

    “深圳人太精明了,太会精打细算了,他们做什么事都要想想自己付出了什么,而自己又会得到什么,他们不会和陕西天河盲目地砸钱竞争。”姚远向不甚明了的高劲松解释道,“当然他们也没那么多钱和陕西天河远争夺你,更不要说还有一个钱多得找不到地方扔的省城明远。他们准备在下周一向武汉雅枫正式报价一百二十万,最后的底限是一百五十万,要是超过这个数,他们就准备放弃。(一路看,手机站wplwen2)他们完全可以用这笔钱去找到好点的外援。”

    高劲松这才有些明白,为什么深圳蓝天会因为他的转会操作曝光而对姚远发那么大的火。可深圳人就不怕找来的外援不合用?或者那外援干脆就是个挂羊头卖狗肉的“水货”?

    “‘水货’也比大家一起比谁更加‘钱多人傻’来得好听。”姚远说道。他倒没忌讳这样说其实是把高劲松放到了一个很难堪的位置上。“要是再有一两家俱乐部也掺合进来争夺你,说不定你的价钱能再翻一番——你有这个条件,年轻、身板好、技术过关、作风硬朗、难能可贵的是,还有领袖气质——这不是我说的,是深圳蓝天的主教练说的,蓝天俱乐部里他的态度最坚决,看那架势,即便把蓝天预备花在夏天转会市场上的钱都花在你身上,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他不是你的经纪人吧?你敢肯定你们俩不是亲戚?”

    这话让高劲松笑得差点没把电话掉地上。

    临收线之前,姚远郑重地说道:“劲松,你再加把劲,再踢两场好球,无论是来深圳还是去西安或者回省城,哪怕留在武汉,你也要再争取出那么两回彩,只要争夺你的俱乐部再多两家,你的事办起来就更加游刃有余,提条件要待遇就更顺理成章,那时也不怕那些俱乐部不答应。”

    这个不消姚远告诉他,他也知道该怎么做。他一定会抓住眼前的机会,一定会用自己的表现来让武汉雅枫感到后悔。嘿!谁让雅枫那么不待见自己呢?他就闹不明白,雅枫俱乐部到底是谁和自己过不去,为什么自己每每出彩一回,他们就想甩卖自己一回呢?

    他一头为自己的遭遇而愤愤不平,一头伸出脚去胡乱划拉着拖鞋。

    他走到窗户边拉扯开了厚厚的窗帘。

    刺眼的金色阳光立刻洒满了整间屋子。

    宿舍楼不远处的几块草坪上已经有不少人在训练,那是雅枫的二三线球队和两支少年队,时不时还有一两声哨音响起来,那是这些球队的教练在给他们做指导,或者纠正他们不正确的动作。

    高劲松扭腰拧胳膊踢腿地舒展着还有些懒洋洋的身体。

    然后他看见了言良成。这个刚刚经历了队员的背叛同时又赢得了一场让人信服的比赛的代理主教练如今就站在几块草坪的结合部,揣着两手注视着一群正在做短途冲刺练习的小队员。距离远了,言良成脸上的神色看不大清楚,不过高劲松完全可以想象到言良成的神情,一定和他平时带自己这些成年队队员们一样,一丝不苟又细致入微。

    这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遭遇的人,他们都是被被武汉雅枫抛弃的人,他们之间的区别仅仅在于一个是球员而另一个是教练,一个马上就要离开而另一个则还要在这个地方多呆上几个星期。

    高劲松忽然对言良成产生了一种从来不曾有过的尊敬。要是被无情地背叛的人是自己,要是自己的朋友会在无数人面前让自己无法收场,要是他知晓自己在雅枫的时间只能用小时来计算,他不知道他能不能象言良成这般从容地站在几块场地中间,就象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平静地督促指导队员们训练。

    他很想知道答案。

    言良成似乎也注意到了他,目光朝这个方向望过来,他几乎能感到言指导的目光里有着很复杂的成分,惊讶、欣慰、赞许,还有黯淡和伤感……

    他不知所谓地朝着言良成的方向点点头咧咧嘴,就逃一般地回了房间。

    一股犹如针扎一般的疼痛突然从他的脚踝处弥漫开……

    第四章(20)

    脚踝处的刺痛感来得很强烈,就象有人攥着一簇针在他的肌肉上戳,有那么一个时间高劲松甚至怀疑门框壁角不显眼的地方有什么尖锐的铁刺或者冒了头的钉子。但是他马上就否决自己这个无端的猜想。他每天都要在这里进进出出好多回,从来也没发生过这种事。这一定是脚踝处的肌肉或者韧带有了伤。他立刻停下了脚步,埋头细致审视了自己的脚踝一番。脚踝处没有外伤,也没有红肿,而且那突然的刺痛也完全消逝了,不单手指按上去没有丝毫的疼痛感觉,而且关节也能自如地转动。他还把腿脚绷直了比划了好几个撩脚踢腿的动作,都没感到有什么滞碍。

    他立刻得出了一个结论:脚踝处的刺痛肯定是昨天比赛里和对手几次比拼脚力的结果,这种轻微的肌肉韧带损伤几乎不需要什么手段来治疗,只要他注意下休息,一两天里就能恢复。

    真是见鬼了。他自言自语地咕哝了一句,打消了去找队医的念头。作为一个常年累月在球场上磕磕碰碰的球员,身上有点小伤小病实在是再正常再普通的事情,要是什么事都要麻烦队医,那还不得把人家队医给累死?再说自从他走进足球这个世界开始,他的启蒙教练沈元顺就告诉他,对待这些小伤小病的态度正是一把衡量运动员的意志品质以及精神风貌的尺子,在伤病面前能咬紧牙关挺住的人,才能真正成就一番事业。他一直牢记着这句话,并且自觉地遵守着这句教导。

    从卫生间出来他看了看时间。吃早饭的时间早就过了,离午饭还有差不多两个小时,下午倒是没什么事,可傍晚时分全队都要集合看比赛录象听教练分析周日对手,说不定还要布置战术,这就是说他只有四五个小时可以自由支配。四五个小时的空闲时间他能干什么?坐上几十分钟的车进市区去看场电影,然后再连滚带爬地跑回来开会?他愁眉苦脸地思索着良久,最后也没能拿定主意。哎,看来放假也未必是什么好事啊。

    他突然想起一桩事。

    前几天他和大姐通电话问好的时候,他还再三邀请姐姐姐夫两口子来武汉玩上几天,让他这个当弟弟的尽一份心,不是从省城直接来武汉,而是先飞到重庆,再从重庆坐船到武汉,顺便游览一番三峡;待姐姐在武汉登上了黄鹤楼吃罢了武昌鱼,再顺江东下直抵上海,然后从上海飞回省城。这样一路下来,姐姐就把大重庆、大武汉、大上海这三座中国最大的城市全部游览了一番,也免得姐夫再成天地唠叨大姐没见过世面。而且他把两个外甥的事情也计划好了,就先让两个小家伙去姐夫陈钢的父母家住上段时间,大不了以两个小家伙生活费的名义多给两个老人留点钱。

    大姐对他的这个提议不是很在意,大姐夫陈钢却把电话抢过去,和他絮絮叨叨地讨论了半天关于旅程安排还有车船票好不好买的实际性问题。

    从省城到重庆的飞机票肯定不会有问题,一周有好几趟航班哩,到了重庆就更不用操心了,何英如今在重庆绿枫也是个呼风唤雨的人物,让他去寻两张头等舱的船票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至于到了武汉……嗨,到了武汉之后那还用说,想吃什么想玩什么,不就是姐姐姐夫一句话么?他高劲松在武汉雅枫混得再差劲,也绝对不能让大姐大姐夫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大姐还是不很愿意,不过她不好直接回绝高劲松的一片好心,也不能坏了丈夫的兴致,所以她就委婉地说他们两口子还得再合计一下,看陈钢单位里能不能请下长假。

    从他提议这桩事到今天,七八天都过去了,可大姐还是没给他来电话。

    再两三个星期他就要离开武汉了,到那时即使大姐能来武汉,他也不可能陪着。不行,他得打个电话催问一下,赶紧时间把这事落实。

    他把电话直接打到了大姐的干洗铺子上。

    大姐出门办事去了,是姐夫接的电话。

    陈钢很高兴地告诉他,他大姐已经同意了他的建议,之所以没给他打电话,只是因为出门一趟也不简单,前前后后麻缠的小件事情太多,一桩桩一件件都得梳理处置停当——他们原本就想着事情理顺之后再告诉他,好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

    这也能说是“惊喜”?高劲松撇撇嘴。他最看不上这个大姐夫的地方就是陈钢太“酸”,好象他嘴里不时不时地冒出几个文绉绉的词,不说上几句让别人“惊喜”的“俏皮”话,就显示不出他读过几天书一般。他忍不住想刺陈钢几句,可一想到陈钢是大姐的丈夫,就只能把已经撺到嗓子眼的话咽回去。

    “你单位里准你的长假了?”高劲松没话找话地问道。

    “准了准了。”陈钢一叠声地说道,“最近单位里事情多,本来是挺忙的,可我和单位里的几个头头们都熟,我把事情和他们一说,他们立刻便准了我三十天的假,还都托我在上海帮他们置办点时新的东西……”

    高劲松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一个小县城里的文化馆能有什么破事值得忙乎的?要真是忙得不可开交,陈钢还能见天就在干洗店里坐着和人扯闲篇?还托他从上海捎带着时兴的东西?这不是扯淡嘛——上海那地界有的东西地区首府里就一准能买到,说不定在县城里就有的卖……

    他只好问下一桩事:“你们计划什么时候动身?你们那边定好日子,我得和省城里的朋友还有何英提前打声招呼,让他们预先准备一下。”他从手机包里拿出了电话薄,找到了关铭山的电话。关铭山就在省城,订个宾馆买个机票的事情可以托付给他。

    “说不准日子。”陈钢迟疑了一下说道,“反正就在下个星期里,我们肯定动身。我大学里有个要好的同学就在重庆工作,我已经和他联系过了,到了重庆就住他那里。”

    高劲松几乎想把电话掼到地上。这个陈钢知道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我回头就把钱打到你的信用卡上……”他知道陈钢那个名牌子的真皮钱包里有张信用卡,虽然以前鼓鼓囊囊的钱包夹层里装的都是折得整整齐齐的卫生纸,可钱包和信用卡都是真东西。停了停,他又添了一句,“你别告诉我姐,免得她又说我花钱大手大脚。”

    这一天陈钢立刻就应承了。他还拍着胸脯保证,这事他绝对不会让老婆知道,他还很理解地对高劲松说:“他们女人就是这样爱唠叨,针鼻那么大的破事也能说上半天……”不过他马上就明白自己这样在高劲松面前数落老婆的不是显然不太合适,就转过了话头,“可你姐这样做也是关心你……”他很尴尬地停住了嘴。他老婆做对了,那么高劲松就做错了;要是高劲松做对了,那么他老婆做错了,站在他现在的位置,无论他批评谁都只能是给自己找麻烦。

    “那就先这样吧,我上午的训练还没结束,不好耽搁太久。”高劲松笑了起来,“等我姐回来你再和她商量一下,尽快告诉我一个准确的时间。”

    他急忙挂断了电话。要是再不掐断电话,他说不定会在电话里就笑出声来——他完全能够想象到陈钢张口结舌的尴尬模样,让这个爱显摆的家伙出回洋相,他觉得很解气也很快意。就是不知道陈钢旁边还有没有旁人,要是陈钢的窘迫模样落入外人的眼里,然后再被几个热心观众传扬一番的话……呵呵,光想想就觉得美气。

    他又分别给重庆的何英还有省城的关铭山挂了通电话,把大姐两口子的住宿和买票的事拜托给他们。何英那里自然不用说,高劲松的大姐就是他的大姐,而且他右脚大拇趾发炎,要休战三周,正好有时间陪着高春和陈钢。关铭山则很明白地告诉高劲松,省城新时代从下周开始接连两轮联赛都是客场,作为队长和主力中卫,他不可能留在省城等着高劲松的大姐大姐夫,但是他一定会把这事托付给一个妥当的人,保证不会误高劲松的事。本书转载文学网末了他还打听起高劲松转会的事情,并且很上心地为高劲松出了好几个不那么妥当的主意。他说道:“其实我还是赞成你回省城,钱不少挣,咱们哥俩还能隔三岔五地聚在一起吃吃饭喝喝酒说说话,上回队里吃饭,不知道是哪个家伙提到去年乙级联赛里的事,陈明灿说起你来,还一边叹息咱们球队的遭遇一边夸你的好,害得我也陪着他落了回泪……”

    关铭山这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话让高劲松听得满脑子糨糊。叹息球队遭遇还说得过去,可陈明灿怎么就眼巴拉地想起来夸自己呢?夸就夸吧,你们俩还哭个什么劲?

    高劲松寻思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把话题岔开,问道:“队上如今的情形怎么样?”他和关铭山张迟他们通电话时,总是绝少说到新时代俱乐部的正式名称,如今在上海厮混得要死不活的张迟更是张口““当初队上如何如何”,闭嘴“如今队上又怎么怎么样”,每回俩人在电话里聊到各自的遭际和境况,张迟就不停地叹气,不停地怨天尤人连带着后悔——他在新球队里连个替补的位置都不坐不稳,更不要提别的事情;今年他统共为新东家出过两回场,参加比赛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十分钟,射门次数是三,进球数是零,唯一值得“留念”的是他的第一场比赛就吃了张红牌……

    “还能怎么样?也就那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