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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玉梦华第39部分阅读

    要取谁的性命,根本不必如此遮遮掩掩。”

    “的确如此。”阿史那圆圆欠身接过茶盏,微微苦笑,“哥哥骤然亡故,大唐皇帝听说后也派了太医前来查验,结果只说他是病逝。哥哥身体一向强健,这么多年来都很少生病,所以,那侍卫根本不相信这样的说辞。我与哥哥自幼感情极好,一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禁急怒交加,都未及细想,就一心筹划着要为哥哥报仇。初到长安的那一天,我还独自一人偷偷跑去皇宫那边探路,正巧在街上遇见了你……”

    “病逝……听你这么一说,似乎的确不太可能。”李琦略一沉吟,分析道,“不过,既然太医这么说,此事便有三种可能——其一,是太医为了包庇凶手故意说谎;其二,令兄的确是被人毒害的,但凶手所用的毒药十分罕见,就算是医术极高的人也难以识别;其三,或许是某些特殊的原因引发了疾病,也不无可能。”

    “昨天我在麟德殿舞剑时意欲刺杀陛下,可陛下却全无防备,可见他并非心怀鬼胎之人。此事过于蹊跷,我虽然也想自己去寻找线索,可是却全无头绪。”阿史那圆圆起身离开坐席,向他郑重下拜,“殿下贵为大唐亲王,拥有的力量远非寻常人能比,如今圆圆别无他法,只能请求殿下来帮我了……”

    “余烛公主,快请起。”李琦伸手虚虚一扶,语气诚挚,“这件事我可以帮你去查。不过,毕竟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足以让凶手销毁罪证,所以,就算我竭尽全力,也未必能得到你想要的结果,这一点你必须得有个心理准备。”

    阿史那圆圆含泪点头,坚持向他深深一拜,然后才重新起身落座。就在此时,外面忽然有人轻轻叩门,一个清朗好听的男声从门外传来:“盛王殿下,您难得光临小店一次,怎么都不跟我李岫说一声啊?”

    “李少监?”李琦微露惊喜之色,忙亲自起身去为好友开门,“原来你今天也在啊,刚才店里的人怎么都没跟我说一声呢?”

    “我也是刚刚才到。”李岫含笑向他一揖,又瞥了一眼坐在屋内的突厥少女,“今天闲来无事,本来想请殿下与我一起去倚玉楼听听曲儿,适才到殿下府上时,却听马总管说您出门去了东市。我估摸着殿下或许会到我这店里坐坐,所以就也赶过来了,那个……应该没有打扰到您和这位姑娘吧?”

    李琦笑着瞪了他一眼,道:“你想到哪儿去了?别乱说。”

    “殿下恕罪,是李某唐突了。”李岫笑着拱了拱手,脸上仍是一副没正经的纨绔公子模样,却忽然微微压低了声音,“家父许久不见殿下,甚是惦念,殿下若无其他要紧事,不如现在就随我去倚玉楼一趟……”

    李琦当即会意,眼眸中似有精芒一闪,转头对阿史那圆圆说:“你的事我会尽力帮忙。我还有些事,就先走一步了。”

    第158章 青楼

    黄昏时分,倚玉楼上的一盏盏灯烛渐次亮起。

    宽敞的客房内没有笙歌乐舞,没有美姬陪侍,三位锦衣华服的男子围坐在几案前议事,神情严肃,竟似是身在朝堂一般。坐在正中的那个男人看起来年约五旬,身着一袭精致的月白色广袖襕袍,容貌端正,气质斯文,正是如今大唐最具权势的宰相李林甫。李岫就坐在父亲身侧,默默听着父亲与盛王的谈话,时不时还殷勤地替二人把面前的茶杯斟满。

    李琦身为皇子,私下与朝中权臣见面自是十分不妥,然而此处毕竟是青楼,在外人看来,他不过是与好友李岫一同到这里来寻花问柳罢了。没有人知道这会是一个多么不寻常的傍晚,权倾朝野的宰相与圣眷优渥的亲王暗中结成了联盟,两只足以翻云覆雨的手,终于紧紧握在了一起。

    从这一刻起,帝国朝堂的政治格局开始有了微妙的改变。

    春风从半掩的窗牖中吹拂进来,带着隐隐笙歌和青楼女子绮艳的脂粉香。暮色中的帝京长安,一切都依然如往常那样花团锦簇、歌舞升平,然而此时此刻,一张精心织就的权谋之网已经悄然展开,即将在朝野间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没错,他们就是隐于幕后的策划者。

    而他们想要铲除的目标,正是如今大唐帝国的第二号人物——皇太子李亨。

    “韦坚,皇甫惟明。”李琦缓缓说出两位朝中重臣的名字,目光雪亮如电,“咱们隐忍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等待时机,如今若想一举扳倒太子,不如先从这两个人身上下手。李相公,你看如何?”

    李林甫与儿子李岫相互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深以为然。

    这韦坚乃是太子妃韦珍之兄,时任江淮租庸转运使,加银青光禄大夫、左散骑常侍,又兼水陆转运使等职,负责江淮财赋的运输,手中掌握的实权着实不小。韦坚精明干练,擅长理财,故而十分受皇帝李隆基宠信,一时炙手可热,近日来大有拜相之势。皇甫惟明是韦坚多年的好友,年轻时曾任忠王友一职,自此成为了太子李亨做忠王时的重要幕僚之一,后来他升任为陇右、河西节度使,又多次击败吐蕃大军,战功卓著。

    这样的两个人,无疑早已成为了大唐权相李林甫的眼中钉。

    “殿下此言有理。”李岫最知父亲心意,当即颔首表示赞同,慢条斯理地分析道,“这两个人与太子关系密切,一个位高权重,一个手握重兵,都是那种轻易不肯安分的角色,的确不能不防。尤其是那韦坚,生性狡猾,善于钻营,这两年来又与左相李适之过从甚密,显然是要联手对付爹爹。偏偏陛下就是喜欢这只韦狐狸,只怕还想升他的官呢。依我看,爹爹倒不如主动向陛下呈上一道奏疏,为韦坚请功嘉奖,届时再使些手段让他明升暗降,咱们也好顺势夺了他在财政方面的实权。”

    “明升暗降……”李林甫向儿子投去赞许的目光,略一沉吟,便已有了主意,“牛仙客去世后,刑部尚书李适之接替他做了左相,如今这刑部尚书一职还空缺着,我可以向陛下进言,推荐韦坚担任此职。至于皇甫惟明么,他如今还在陇右跟吐蕃军队作战,等他回朝之后,我再让御史台的人好好抓一抓他的把柄。”

    “只是这样,未免也太便宜他们了。”李琦拿起茶杯浅浅饮了一口,唇角露出一丝莫测的笑,“一个位高权重的东宫外戚,一个手握重兵的边关大将,还有一个年过三旬却仍然无望登基的太子——这三个人凑在一起,你们猜父皇他老人家会联想到什么?”

    “谋逆?”李林甫眼中似有一道精芒闪过,脱口道。

    “没错。”李琦微笑着点头,仿佛此事已有十足把握的胜算,“别忘了,父皇就是依靠政变才得以登基为帝的,所以,他当年宁可狠心杀死三个亲生儿子,也不愿意看到这种事再度发生。如今太子虽无逼宫篡位之心,但他手下的人就未必会如此安分了。韦坚与皇甫惟明的把柄还是要抓,但关键,是要落在太子身上。”

    李林甫心领神会,对这位年轻皇子意味深长地一笑:“殿下心思缜密,智谋过人,日后若能成为一国储君,当真是天下万民之福。”

    “纸上谈兵罢了,具体该怎么做,还请李相公再仔细筹划一番。”李琦却故意没有接他的话,只是谦逊地一笑,侧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站起身来,“时候也不早了,咱们今天就先谈到这里吧。以后若有什么事,就请令郎传信给我,咱们还是在这儿碰头。”

    李林甫点头称是,起身向他拱手一揖道:“臣恭送殿下。”

    李琦客气地向他还了一礼,然后才转身出门,深吸了一口庭院中溢满了花草香的空气,不禁有些心潮起伏。

    暮色初起,春夜微凉。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会清晰地回想起母亲离世的那个夜晚——瑞兽金炉中青烟袅袅,安神香的气味飘浮在房中,夹杂着几缕幽淡的药香,经久不散。母亲的手因病而日渐枯瘦,唯有看向他时,一双眸子温柔如初……之后的几天,他一直独自坐在延庆殿的屋顶上,时而吹箫,时而怔怔地俯视着脚下这座恢弘华丽的宫城。

    他那样悲伤,甚至第一次当着旁人的面落泪。

    “呵呵,我只是……一颗被人利用的棋子罢了……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王典衣的声音犹自在他耳边响起,断断续续,“姑母没有子女,唯有忠王殿下……是她亲手养大的……只要忠王殿下能登上太子之位,我们王氏一门……就能东山再起……”

    忠王……太子……

    如今,他终于有力量彻底铲除那个人,为枉死的母亲报仇!

    思及至此,他的双手便不自觉地攥紧,指节因为太过用力而变得微微发白。

    回到盛王府时天已经全黑了。王妃杜若带着一众侍女站在仪门处相迎,每个人的手中都提着一盏灯笼,把整个庭院照得灯火通明。李琦此时并无心思敷衍她,只向她浅笑着点了点头,便径自向内宅走去。

    “殿下!”杜若忙追上前去几步,连声唤他,“殿下,妾有一事要禀告。”

    李琦驻足回首,问她:“什么事?”

    “殿下,你看——”杜若快步走到他面前,递过来一张微微泛黄的旧纸笺,眸中满是得意之色,“这是我刚刚派人在武宁泽的房中搜出来的,上面画的居然是裴孺人!殿下今天没去松风楼,没看到他们两个有多亲密呢,简直是不像话。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儿,回来一搜竟找到了这个,哼,他们两个只怕是真有私情呢……”

    李琦接过那纸笺看了看,只见上面洋洋洒洒地题着一首五绝,空白处还绘有一幅信笔涂鸦的少女小像——眉弯柳叶,靥笑春桃,那清纯秀美的素颜跃然纸上,如幽梅绽雪,似月映寒江。

    没错,那就是紫芝。

    他眉梢一挑,眼眸深处掠过一道令人捉摸不透的光。

    第159章 一百五十九

    一百五十九、

    杜若定睛观察着他的表情,眉目间颇有得意之色。

    “懒摇白羽扇,裸袒青林中。脱巾挂石壁,露顶洒松风。”李琦轻轻吟出纸笺上的那首五绝,却并没有如她想象那般露出愠怒之色,只是默默瞧了一会儿那画像,微微一笑,“不错,画得还真挺像的。”

    他把纸笺小心地收入怀中,然后转身就走。

    “殿下!”杜若忙又唤住他,心中虽是嫉恨交加,面上却摆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殿下就不打算处罚他们吗?裴孺人身为亲王侧室,却如此不知礼数、不顾名节,整日与一位内臣厮混在一起,实在是丢尽了我们盛王府的脸!殿下若是不惩治他们,日后还如何在府中的下人面前……”

    “够了。”李琦冷冷地打断,头也不回地说,“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深究起来有意义吗?”

    “殿下,你不能这么偏袒她!”杜若气得直跺脚,追上前来继续喋喋不休,“殿下给她的自由已经太多了,再这么纵容下去,也不知会闹出什么丑事来呢!妾忝居正室王妃之位,理应教导府中女眷谨守妇德,绝不能容忍她们……”

    李琦加快脚步匆匆而去,只觉得自己被她吵得头疼。

    朗风轩的卧房内,一株半人高的青铜灯树立在墙壁一角,树上的花枝花叶皆由青铜打造而成,枝干上立着各式各样的青铜鸟儿,栩栩如生,数十支蜡烛插在鸟喙上,照得屋子里一室通明,恍如白昼。

    紫芝手捧书卷坐在灯下,身着一袭素雅的月白色罗裙,乌黑的长发披散着,隐隐散发出幽淡的花香,似乎是刚刚沐浴过。侍女阿芊站在门外伺候着,见盛王走近,忙恭敬地福了一礼,轻唤道:“殿下……”

    “嘘——”李琦把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她噤声,然后轻手轻脚地走进房中。

    灯下的女子凝神盯着书卷,并未察觉有人进来,不施粉黛的素颜映着幽幽烛光,愈发显得她清秀纯净,不染一丝尘埃。

    他悄无声息地走到她身后,蓦地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以下就都是草稿了,非常粗糙,请大家先不要看,晚上我会把修改好的章节放上来。非常抱歉,谢谢大家的理解,鞠躬~~)

    紫芝不看也知道是谁,随手把书搁在一边,将自己的手轻轻覆上那人的手背,含笑嗔道:“你呀,又躲在背后吓我。”

    阿芊此时才捧着一个食盒走进房中,笑问道:“殿下可用过晚膳了?裴娘子给您准备了几样点心,要不要先吃一点?”

    “嗯。”李琦笑着点点头,从食盒中拿起一块栗糕吃了。

    紫芝笑盈盈地看着他,问道:“好吃吗?”

    他一笑:“嗯,好吃。”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去哪里了?”紫芝站起身来,替他擦了擦唇边的碎屑,仿佛很随意地一问。

    与李林甫在倚玉楼密谈一事自然不能对人讲起,于是便只含糊地回答:“哦,去了李岫家里,和他谈了些事情。”

    “哦。”紫芝轻轻应了一声,心中却是不信。适才在松风楼看到的那一幕再度浮现在眼前,他与那个美丽的突厥公主并肩走在街上,姿态亲密。

    “我……我有一件事要问你。”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她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问道,“我听人说,陛下要给你赐婚,把突厥的余烛公主赐给你做侧室……”

    “嗯?”李琦甚是惊讶,昨日在宫中的宴席上他始终防备着阿史那圆圆,着实没有听到李隆基与突厥的阿布思叶护等人的谈话。他轻描淡写地一笑,随口道:“赐婚?你听谁说的?没有的事。”

    紫芝怔了一下,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自从相识以来,他从来不曾欺骗于她,她总是下意识地绝对相信他对她说的每一句话。所以,听他这样说,她几乎以为是念奴听错了,以为杜若是在用谎言试图挑拨离间,以为自己亲眼所见的也不过都是假象罢了。

    可是……难道真的是这样吗?

    “这种事,他怎么可能提前跟你说?”念奴的话犹在耳边回响,无比清晰,“那余烛公主生得十分美丽,哪个男人见了能不动心呢?而且,她身份又那样尊贵,虽说只能做侧室,日后也定是要凌驾于你之上的。好在盛王殿下待你一片真心,就算真的奉旨娶了那公主,估计也是像对待那位杜王妃一样,留在府里当个摆设罢了。你也不用太担心,只要自己悄悄留个心眼儿,别被她们算计了就行。好了好了,我不过是先提醒你一下,这赐婚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呢,你自己就先瞎担心起来了。”

    以及杜若那得意的笑声:“碧落姑娘是殿下身边最受宠信的侍女,她的话总不会错吧?况且,殿下对那位美丽的突厥公主很是倾心呢,昨天在宫宴上就频频注目,估计过一阵子,陛下赐婚的旨意就要下来了,到时候咱们府里可就热闹了呢。所以说,你也别太恃宠而骄了,说不定哪天殿下就厌烦了你,把你丢在一旁不闻不问,到时候还不是任人欺负?人家余烛公主是何等的身份,就连我这个正室王妃都要让她三分呢,更别说你了……”

    他在说谎……他居然在骗她。

    那一瞬,强烈的悲哀与痛苦令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眸中渐渐泛起一层水雾,又被她竭力泯去。

    “哎,你怎么了?怎么感觉你今天怪怪的?”李琦察觉有异,轻轻推了推她的肩,温言道,“怎么,我今天没能陪你出去,你生我的气了?好了好了,都是我不好,下次我一定陪你,好吗?”

    “没事。”紫芝只当他是在骗自己,走到床边恹恹地躺下,头朝里侧,几乎都不想再看他一眼,语气冷淡,“我今天身子有些不适,请殿下去别处歇息吧。”

    李琦哪里知道她心中所想,不禁关切地问:“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人去请太医来看看?”

    “没什么。”紫芝冷淡地应着,仿佛是要故意伤他,“我今日……今日天葵至,不便服侍殿下,还请殿下去其他娘子那里歇息吧,以后也不必再来了。”

    李琦遽然变色,不禁微微蹙起眉,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紫芝不答,强抑着眼中泪水,目光坚定,眉目间却满是委屈,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

    见她如此,他的心不由软了下来,遂放软语气好言道:“紫芝,你这是怎么了?无缘无故地跟我说这种伤人的话。我若是哪里不好惹你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