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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圣母院第20部分阅读

,更何况他也听不见他接着说下去:

    我从来没有发现自己像现在这样丑陋我拿自己与您相比,我很可怜我自己,我是一个多么不幸的怪物呀!我大概像头牲畜,您说对吗?您是一滴露珠,一道阳光,一首鸟儿的歌!我呢,我是一种可怕的东西,不是人,也不是兽,一个比石子更坚硬更遭人践踏更难看的丑八怪!

    说着,他笑了起来,这是世上最撕裂人心的笑声他继续说:是的,我是聋子不过,您可以用动作和手势跟我说话我有一个主人就用这种方法跟我谈话还有,我从您的嘴唇翕动和您的眼神会就会很快知道您的意思

    那好!她笑着说,告诉我您为什么要救我

    她说话的时候,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我明白了他回答道,您问我为什么要救您您忘了有天夜里,有一个人想把您抢走,就在第二天,您却在他们可耻的耻辱柱上帮了他一滴水一点怜悯,我就是献出生命也报答不了啊!您把这个不幸的人忘了;而他,他可记得呢

    她听着,心里深受感动眼泪在敲钟人的眼里滚动,不过没有让它掉下来,好像吞下眼泪是一件荣誉攸关的事

    听我说,他深怕这眼泪流出来,继续说道,我们那边有很高的塔楼,一个人要是从那里掉下去,还没落到地上就完蛋了;只要您乐意我从上面跳下去,您一句话也不必说,丢个眼色就够了

    这时,他站起来虽然吉卜赛姑娘自己是那样不幸,这个古怪的人仍引起了她几分同情她打个手势叫他留下来

    不,不他说我不该待太久您看着我,我一点都不自在您不肯转过头去,那是出于怜悯我去待在某个看得见您,而您看不见我的地方,那样我会觉得更好些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金属小口哨,说:给,您需要我,要我来,不太害怕看到我时,您吹这个,我会听到它的声音

    他把口哨往地上一放,就立即避开了

    四 陶土和水晶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

    爱斯梅拉达的心灵渐渐地恢复了平静极度的痛苦就像极度的欢乐一样,来势猛烈但却不持久人心不会长时间地停留在一个极端上那个吉卜赛姑娘受的苦太多,剩下的就只有惊骇了

    安全有了保障,她的心中又产生了希望她置身在社会之外,生活之外,她又隐隐约约地感到,再返回社会返回生活,也许并非不可能的她就像一个死人手里保留着坟墓的钥匙

    她觉得那些长期纠缠着她的可怕景象慢慢离她而去所有可怕的幽灵,皮埃拉托特吕和雅克夏尔莫吕,所有的人,甚至教士本人,都从她的脑海中渐渐淡去了

    再则,弗比斯还活着,她深信不疑,因为她亲眼看见过他弗比斯的生命就是一切一连串致命的打击,使她形如槁木心如死灰,但她在心灵中却发现还有一样东西一种感情依然屹立着,那就是她对卫队长的爱爱就象一棵树,自行生长,深深扎根于我们整个内心,常常给一颗荒芜的心披上绿装

    无法解释的是,这种激|情愈盲目,则愈顽固它自身毫无道理时,最为牢固了

    爱斯梅拉达想到卫队长,心中不无苦涩毫无疑问,可怕的是他也会受骗,相信那件绝不可能的事,认为那个宁愿为他舍弃上千次生命的姑娘真的捅了他一刀说到底,不应该过分责怪他:她岂不是承认她的罪行吗?懦弱的女人,她岂不是在酷刑之下屈服了吗?全部错误在于她自己她就是让人拔去手指也不该像那样说话呀总之如果能再见到弗比斯一面,哪怕只一分钟,只说一句话,只丢一个眼神,就可以使他醒悟,使他回心转意她对此毫不怀疑然而许多奇怪的事情是,当众请罪那天意想不到弗比斯在场,同他在一起的还有那个姑娘,这一切把她搅得个糊里糊涂那姑娘大概是他的姐妹吧这种解释不合情理,她却非常满意,因为她需要相信弗比斯一直爱她,只爱她一个人他不是向她发过那么多山盟海誓吗?她那么天真没有心眼,难道还要别的什么东西吗?再说在这个事件中,种种假象与其说不利于他倒不如说是不利于她自己,难道不是这样吗?于是,她等待着,而且希望着

    让我们再来看一看教堂,这个从四面八方包围着她的大教堂,本身就是最灵验的镇静剂这座建筑的庄严轮廓,姑娘周围各种事物的宗教仪态,可以这么说,从这座巨石的每个毛孔中渗透出来的虔诚和宁静的思绪毫无知觉地在她身上发挥着作用建筑物也发出各种声音,那么慈祥那样庄严,慰藉着这个病弱的灵魂主祭教士的单调歌声,众信徒给教士时而含含混混时而响亮的应和,彩色玻璃窗和谐共鸣的颤动,就象是百只小号回响的管风琴声,又仿佛大蜂房般嗡嗡直响的三座钟楼,所有这一切宛如一个乐队,其气势磅礴的音阶活蹦乱跳,从人群到钟楼,再从钟楼到人群,不断上上下下,麻痹了她的记忆,她的痛苦,她的想象大钟尤其使她感到陶醉痴迷这些巨大的乐器好像往她身上大量注射了一种磁波

    因此,每天早晨的朝阳发现她一天比一天呼吸更均匀,情绪更平静,脸色也微有红润随着内心的创伤逐渐愈合,脸上重新焕发出优雅和俊美的神态,不过更为沉静,更为安祥她又恢复了过去的性情,甚至多少像她原先那样的欢乐,噘着小嘴的娇态,以及对小山羊的疼爱,那种她对唱歌的爱好,对贞洁的珍重清早,她小心翼翼地在她住处的角落里穿好衣服,担心隔壁阁楼的什么住户会在窗口看到

    在思念弗比斯之余,埃及姑娘偶尔想到了卡齐莫多这是她与人类与活人之间的唯一联系纽带唯一联系唯一交往可怜的姑娘啊!她比卡齐莫多更和世界隔绝!对命运送给她的这位古怪朋友,她一点儿也不理解,常常埋怨自己不能感恩戴德到了视而不见的地步,但是她无论如何也看不惯这可怜的敲钟人,他太丑了!

    他扔在地上给她的那只口哨,她未曾捡起来这并不妨碍卡齐莫多开头几天不时地重新出现在她面前他给她送来食物篮子或水时,她尽可能克制自己,不至于因为过分的厌恶而背过身去,可是只要稍微流露出一点点这种厌恶的情绪,但总逃不过他的眼睛,他便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有一回,就在她抚摸着佳丽的时候,他突然出现了看到小山羊和埃及姑娘那样亲密无间融洽和睦,他待在那里思索了片刻最后他晃着又大又丑的脑袋说:我的不幸,为我还太像人了我情愿完全是头畜牲,就像这山羊一样

    她朝他抬起诧异的大眼睛

    他看了看她的目光,道:啊!我很清楚为什么说着,就走开了

    又有一次,他出现在小屋门前(他从未进去过)这时爱斯梅拉达正在哼一支古老的西班牙谣曲她不懂歌词的意思,但歌的旋律仍在她的耳边回响,在她很小的时候,吉卜赛女人总哼这曲子哄她睡觉她在哼这支歌的当儿,突然看到那张突然出现的丑陋的脸孔,不由自主地做出一种惊恐的动作,陡然停住不唱了不幸的敲钟人一下子跪在门槛上,带着恳求的神态合着他那粗糙的大手,十分痛苦地说:啊!我恳求您,接着唱下去,不要赶我走她不愿伤他的心,战战兢兢地继续哼她的谣曲这时,她的恐惧慢慢消失了,随着她哼的忧伤而缓慢的曲调,她晕晕乎乎的,完全沉睡了他呢,仍跪着,双手合十,象是在祈祷,全神贯注,屏住呼吸,仍目不转睛地盯着吉卜赛姑娘的明眸皓齿他好像从她的眼睛里在听着她唱的歌

    还有一回,他来到她跟前,神情又笨拙又羞愧,费劲地说出我有话想要跟您说她打手势告诉他自己在听着于是,他叹息起来,嘴唇微开,霎那间似乎要说话了,紧接着却看了看她,摇了摇头,退出去了,用手捂住脑门,使埃及姑娘如坠入云雾

    墙上刻着许多古怪的人像,他特别喜欢其中的一个他好像经常跟他交换兄弟般友爱的目光有一回,埃及姑娘听到他对它说:啊!为什么我就不跟你一样是块石头呢!

    终于有一天清晨,爱斯梅拉达径直走到屋顶边上,从圆形圣约翰教堂的尖顶上方俯视广场卡齐莫多也在那里,在她身后他就主动地这样站在那里,以便尽可能给那姑娘减轻看见他的惊吓突然,吉卜赛姑娘打了个寒噤,一滴泪珠和一丝快乐的光芒同时在她眼中闪烁,她跪在屋顶边缘,焦急地朝广场伸出双手喊道:弗比斯!快来吧!来吧!看在上帝的份上!跟我说句话,只说一句话!弗比斯!弗比斯!她的脸孔,她的声音,她的姿势,整个人的表情叫人看了万箭穿心,就像海上遇难的人,看见远方驶过一只大船,焦急地向它发出求救的信号

    卡齐莫多探头朝广场一看,发现她这样深情而狂乱所祈求的对象原来是个年轻人,一个全身闪亮着盔甲饰物的英俊骑士,他正从广场尽头经过,勒马转了半圈,举起羽冠向一个在阳台上微笑着的美貌女子致敬但是,骑士并没有听到不幸的姑娘的呼喊,他离得太远了

    可是,可怜的聋子他却听见了他深深叹息了一声,连胸膛都气鼓鼓的他转过身去他把所有的眼泪都强咽下去,心胸都快被填满了;他用两只痉挛的拳头狠击脑袋当他缩回手时,发现每只手掌里都有一把红棕色的头发

    埃及少女压根儿没有注意到他,他咬牙切齿地低声说:该死!那个无赖!只要外表漂亮就行了!

    这时她依然跪着,非常激动地大声叫道:啊!瞧他下马了!他快到那房子里去!弗比斯!他听不见我的喊声!弗比斯!那个女人坏死了,与我同时跟他说话!弗比斯!弗比斯!

    聋子望着她,他是看懂了这场哑剧的可怜的敲钟人眼里充满了伤心至极的眼泪,不过一滴也没有淌下来他突然轻轻拉她的袖边她转过身,他装出心平气和的样子,对她说:您要我帮您去找他吗?

    她高兴得立刻叫了起来:啊!行!去吧!跑吧!快!就他!就他!把他给我带来!我会爱你的!她抱着他的膝盖,他禁不住痛苦地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我马上去把他带到您这儿来随后,他转身大步走向楼梯,已经泣不成声

    到了广场,他只看到拴在贡德洛里埃府宅大门上的骏马,卫队长刚走进屋里

    他抬头望了望教堂的屋顶爱斯梅拉达一直待在原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他痛苦地朝她摇了几下摇头然后,他往贡德洛里埃家大门口的一块界碑上一靠,横下心来准备等候卫队长出来

    这一天在贡德洛里埃府上,正是婚礼前大宴宾客的日子卡齐莫多看到许多人进去,却不见有人走出来他不时望望教堂顶上埃及少女和他一样,一动也不动一个马夫走了出来,解开马绳,拉到府邸的马厩里去了

    整整一天就这样白白地过去了,卡齐莫多倚靠在石桩上,爱斯梅拉达待在屋顶上,弗比斯大概就在百合花的脚边

    夜幕终于降临;没有月光的夜晚,一个黑暗的夜晚卡齐莫多凝望着爱斯梅拉达,但是夜太黑看不见不一会儿,暮霭中只剩下一丝白色;随后,什么也没有了一切都消失了,天地一片漆黑

    卡齐莫多看到贡德洛里埃府宅正面的窗户从上到下都亮了,然后又看到广场上另外的窗子一个接一个也亮了;后来他看到这些窗户一个个全灭了他整个晚上都坚守在岗位上卫队长没有出来最后一些过往行人也都回家了,别的房屋所有窗户的灯光都已经熄灭了,卡齐莫多独自一人,在漆黑中待着当时圣母院前面广场上是没有灯照明的

    但是,贡德洛里埃府仍然通明,虽然已是午夜卡齐莫多却纹丝不动,目不转睛地盯着五光十色的玻璃窗,只见窗上人影绰绰,舞影翩翩他若是耳朵不聋,随着沉睡的巴黎喧闹声渐渐平息下来,他就会越来越清楚听到贡德洛里埃府上阵阵喜庆的喧闹声笑声和音乐声

    约摸凌晨一点钟,宾客开始告辞了,被黑暗包围着的卡齐莫多看着他们一个个地从辉煌的门廊里经过,却没有那个卫队长

    他满腹忧伤,不时仰望苍空,仿佛那些烦闷的人一样大片沉重的乌云,残破而皲裂,悬吊在空中,就象从星空的天拱上垂下来皱纱的吊床,又象挂在天穹下的蛛网

    就在这时候,他突然发现阳台上的落地窗神秘地打了开来,阳台的石头栏杆正好在他头上从易碎的玻璃窗门走出来两个人,随即窗门又悄然无声地合上了那是一男一女,卡齐莫多仔细辨认,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认出那个男人就是漂亮的卫队长,那女人就是他早上看见在这个阳台上向军官表示欢迎的千金小姐广场完全黑了,窗门再关上时,门后的猩红色双层布帘重新落下,屋里的灯光一点儿也照不到阳台上

    那青年和那小姐,他俩的话,我们的聋子一个字也听不见但是,如同他所能想象的那样,他们好像含情脉脉地在窃窃私语看上去小姐只允许军官用胳膊揽住她的腰,却轻轻地拒绝他的亲吻

    卡齐莫多从下面看到了这一幕,这情景本来就不是给外看的,于是越发显得优美动人他凝视着这幸福,美妙的情景,心里不免酸溜溜的说到底,在这个可怜的魔鬼身上,人的本性并没有完全泯灭,他的背脊尽管歪歪斜斜,但其动情的程度去不亚于常人他想着上苍实在太不公平,只赋予他最坏的一份,女人爱情滛欲永远呈现在他眼皮底下,他却只能长看别人享乐可是在这一情景中最使他心碎的,使他愤恨交加的,就是想到,一旦埃及姑娘看见了,该会怎样的痛苦万分的确,夜已很深了,爱斯梅拉达,肯定还待在原地(他不怀疑),也确实太远了,最多只有他自己能看清阳台上那对情侣想到这,他心里稍微放心些

    这时,那对情侣的交谈似乎更加激动了千金小姐好像恳求军官别再向她提任何要求卡齐莫多能看清的,仍只是见她合着秀手,笑容中含着热泪,抬头望着星星,而卫队长的眼睛则火辣辣地俯望着她

    幸好,就在小姐有气无力地挣扎的时候,阳台的门突然开了,一个老妈子突然出现了,小姐似乎很难为情,军官一副恼怒的神情,紧接着,三个人都回到屋里去了

    过了一会,只见一匹马在门廊下踏着碎步轻轻地走过来,那神采飞扬的军官,裹着夜间穿的斗篷,急速从卡齐莫多面前走过

    敲钟人让他绕过街角,随后在他后面跑了起来,敏捷得像猴子一般,叫道:喂!卫队长!

    卫队长闻声勒住马绳

    这个无赖,叫我做什么?他在暗影中望着一个人影一颠一拐地向他跑来说

    卡齐莫多这时已跑到他面前,大胆地一把拉住那马缰绳:请你跟我走,队长,这儿有个人要跟您说几句话

    !弗比斯嘀咕道真是个丑八怪,我好像在哪儿见过混蛋,快把马缰放下

    队长,聋子回答,难道您不想问一问我是谁?

    我叫你放手弗比斯不耐烦地又说你这个坏蛋头吊在马笼头下想干什么?是不是把我的马当成绞刑架?

    卡齐莫多非但没有松开马缰绳,反而设法让那匹马掉头往回走他始终不能理解为什么队长要拒绝,连忙对他说:来吧,队长,是一个女人在等您他使劲又加上一句:一个爱您的女人

    罕见的无赖!卫队长道,他以为我非得到每个爱我或者自称爱我的女人那儿去!要是万一她跟你一样,长着一副猫头鹰般的嘴脸呢?快去告诉派你来的那个女人说我快要结婚了,让她见鬼去吧!

    听我说,卡齐莫多以为用一句话就能打消他的疑虑,大声地喊道来吧,大人,是您认识的那个埃及姑娘!

    这句话的确给弗比斯留下深刻印象,但并不是聋子所期望的那样大家应该还记得,我们的风流军官在卡齐莫多从夏尔莫吕手中救下女囚之前,就和百合花退到阳台窗门后面去了自从那以后,他每次到贡德洛里埃府上做客,都小心谨慎地避免重提这个女人,想起她来毕竟还是痛苦的从百合花那方面来说,认为对他说埃及姑娘还活着一点都不聪明弗比斯还以为可怜的埃及姑娘死了,已有一二个月了加之卫队长好一阵子思绪极乱,想到这漆黑的夜晚,想到这非人般的奇丑,想到这古怪送信人阴惨惨的声音,想到此时已过半夜,街上空无一人,就跟碰到野僧的那天晚上一样,还想到他的马看着卡齐莫多直打鼻响

    埃及女人!卫队长近于恐惧地嚷道,什么,难道你是从阴间里来的?

    话音一落,他马上将手搁在短剑的手柄上

    快,快,聋子用力拖马,说道,从?br />shubao2